隨着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妮塔騎着哈雷摩托駛入山道,行駛一段距離後在一個岔路口停了下來。
就如林歌所言,她的行頭太過拉風,就這麼騎着去陳家村估計也不用走劇情,進門就得和大黑佛母打起來。
但是此時輪迴世界所處的時間線早了《咒》這部電影幾十年,就這麼進去不一定能觸發劇情。
大黑佛母再不濟也是個邪神,如果不是爲了完成劇情那3點積分,就拼個人頭獎勵似乎沒有太大的必要。
所以再三考慮之下,妮塔決定先談談陳家村的情況,看能否提前觸發《咒》的劇情。
妮塔拿出地圖瞧了瞧,從路牌上看距離陳家村就只有幾公里,也就幾個小時的路程,便決定走着去。
按照地圖走了有半小時左右,妮塔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汽車行駛的聲音,再一瞧,竟是一輛老式小巴車駛來。
小巴車車頂上壘着一摞行李,車上算上司機有七個人,六男一女,穿着乾乾淨淨的褐色統一工服。而這個時代能穿上這種材質衣服的,就只有一些大廠、或者zf部門的工作人員。
妮塔在收起哈雷摩托的時候就換了一身貼近這個時代的花布衣,並且還拿一根布條將自己的長髮紮起。
但即便這種狂掉顏值的穿搭,也難掩妮塔的氣質與顏值。
小巴車在妮塔身邊停了下來,車上的司機探出腦袋問道:“喂,小姑娘,去哪啊,要順帶捎你一程嗎?”
“我去陳家村找一個朋友。”妮塔回道。
這時,後座的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從車窗後探出腦袋說道:“真的嗎,那太巧了,我們是去陳家村的市zf考察隊。你上來和我們一起去吧,順路還能有個伴,怎麼樣?”
“可以嗎?那真是太感謝了。”妮塔微笑着說道。
司機打開車門讓妮塔上車,經過年輕人簡單的介紹,她得知年輕人叫做何家兵,是考察隊的副隊長。
司機叫周衛軍,是考察隊的隊長。
他們這支考察隊是市zf下派的地質考察隊,據說是接了上面下達的某個任務去陳家村考察。
衆人問起了妮塔的名字,妮塔也不想就名字多做解釋,就隨口說了句自己姓“林”。
何家兵似乎看上了妮塔,想在對方面前表現自己,故意將這次任務說的十分重要,卻又對任務內容隻字不提,吊足胃口。
妮塔想借這支考察隊的身份混入陳家村,只能順着何家兵的話不住的點頭,給人一種她很感興趣的感覺。
而衆人聊着聊着,話題也隨即聊到了陳家村上面。
“聽說陳家村裡有一條‘絕對不能進的地道’,我來之前,隊裡的人都傳的挺玄乎,小張,你親戚是陳家村的人,你聽過這事嗎?”這時,隊伍裡惟一的女考察員,一個看上去三十歲左右,扎着單馬尾的女人問道。
按照何家兵的介紹,小張是隊裡最年輕的“大學生”,這年代大學生那都是一頂一的“人才”,再加上他家裡有親戚是陳家村人,組織便特意派他加入考察隊,藉此機會鍍金,回去之後就安排晉升。
所以別看小張最年輕,實際上是隊裡地位僅次於隊長,或者說某種意義還要高過隊長周衛軍的人。
何家兵不想被小張搶去風頭,沒等對方回答,搶先一步說道:“唉,現在什麼年代了,怎麼還相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我們讀書人從來不信這些,書讀多了就知道要摒棄迷信,相信科學,對吧,小張。”
小張有些靦腆的笑了笑,扶了下眼鏡說道:“陳家村的是我表叔,我從小到大也沒怎麼見過,陳家村的事……其實我也不怎麼清楚。不過……我出發時,我媽交代我說,去了陳家村一定要聽表叔的安排,不然最好別去。”
“所以你也不知道那條‘絕對不能進去的地道’到底存不存在咯?”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個問題,何家兵卻說出了一種“那要你何用”的感覺。
小張尷尬的搖了搖頭。
“那你們……”
那女考察員還想問什麼,突然“咔”的一聲,車子像是無形中撞上了什麼東西,一個急剎停了下來。
女考察員本來還在說話,也沒怎麼注意,一不小心撞在了前車靠背上,還咬到了舌頭,疼得大哭起來。
“哎喲,周隊,你今天的車開的啥啊。”隊伍裡一名老人抱怨道。
周衛軍停下車無奈的說:“這也不能怪我啊,平平的山路上我什麼都沒看到,這也能撞上東西。”
說話間,周衛軍下車去檢查,其餘隊員也很好奇出了什麼問題,何家兵和兩名隊友一起跟了下去。
妮塔趁衆人的注意力都沒在她身上,坐在後面開啓審判之眼,朝着前方山路和周圍的山林看去,卻沒有發現邪祟的蹤跡。
顯然這次“車禍”和邪祟無關。
“這是什麼?”這時周衛軍發現了這次車禍的罪魁禍首,竟是一塊卡在車輪裡的破舊佛像。
一名隊員接過來翻看了一下,嘀咕道:“看上去……像是個佛像?不過,這佛像也太破了吧,連腦袋都缺了一塊。”
何家兵搶過來拿在手中拍了拍,語氣很是不屑的說:“石頭做的,估計是被人遺棄的吧。畢竟現在都講科學,誰家還供奉神像這麼迷信,這山林裡應該有不少這種玩意。”
說話間,何家兵隨手將神像扔到了路邊。
這時,妮塔卻下車走到路邊,將神像撿了起來。
她並沒有看過《咒》這部電影,劇情也是靠林歌科普的,雖然林歌沒有說起“落難神明”這件事,但是她在進入主神空間之前是巫女,對這種事也不陌生,對待神明,始終保持着一絲敬畏。
妮塔取出一張手絹擦拭神像,何家兵看到這一幕忍不住上前問道:“林小姐,你這是……”
妮塔回道:“你看它……不覺得有些可憐嗎?本來就被人遺棄在山野了,還要被扔在路邊。”
何家兵愣了一下,趕緊說道:“林小姐你真是人美心善,是我考慮不周了,那我們將它帶回去?”
“不用了。”
妮塔將神像擦拭乾淨後,徒手在一棵大樹下挖出一個“槽位”,將石像擺了進去,取出三炷香用火柴點燃,供在神像前。
何家兵跟在後面驚訝的問:“呃,林小姐,你剛剛……是從哪裡找到的香啊,我之前好像沒見你拿着。”
“哦,我去山上是拜祭……嗯,友人的,所以隨身帶了些香蠟紙燭。”妮塔笑着回道。
這一笑看得何家兵人都呆了,也不再糾結香和火柴怎麼變出來的,跟在妮塔身後一陣噓寒問暖,趁機打聽對方是否有男友。
回到車上,周衛軍再次啓動車子。
衆人在車上繼續聊着陳家村的話題,開了大半個小時,終於來到了一座看上去就很古樸的村落。
村子大門前,一個穿着灰布衣服的中年人站在路旁,低着頭,手上結着一個奇怪的手印,像是在迎接他們。
處理完神像後,幾人繼續開車上路,
剛開到村落大門前,就看到一個穿着樸素的男人低着頭,手上結着一個奇怪的手勢迎接他們。
妮塔看到那男人結的手印,皺了皺眉。
雖然無論是信哪方神明,拜神所用的手印都有所不同,但這手印看上去就讓人覺得不舒服。
特別是食指相印即爲招福,食指相斥則爲驅邪避兇。但這中年人結的手印,卻是將福兇相換,招福變招兇,怎麼看怎麼詭異。
“小張,是不小張來咯呀。”這時,一個大腹便便,手上夾着一根香菸的中年人聞聲來到門口。
小張從車裡探出腦袋喚了聲:“阿叔。”
此人正是小張的叔叔,也是陳家村這一任的村長。正因爲這層關係,一向不對外開放的陳家村才同意考察隊的到來。
阿叔和小張聊了起來,原本看得出他很歡迎這個遠房親戚的到來,但聊着聊着注意到車上還有兩個女人,面色頓時變了變。
“小張啊,今天村子裡要拜神的啦,村裡的風俗,拜神期間不能讓外來的女人在村中留宿。我不知道你們考察隊還有女人的啦,這……只能委屈你們先下山休息,明天拜完神再回來。”阿叔面色爲難的說道。
小張有些爲難的看向周衛軍,幾人又嘗試和阿叔交流了一番,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動阿叔。
阿叔的態度很是堅決,一面勸說衆人離開,一面和之前那個中年人一起手上結着古怪的手印,向周衛軍一行人鞠躬表示歉意。
無奈之下,周衛軍只能再次啓動車子準備回到山下,先在山下的旅館湊合一晚,明天再回到村子考察。
然而就在周衛軍啓動車子準備離開時,一個頭發蒼白、年齡至少七八十歲的老太太在幾個中年男人的簇擁下來到小巴前。
“等等。先等等。”老太太讓周衛軍打開車門,上了車,先是看了看妮塔,隨後又看了看女考察員“王姐”。
老太太走到王姐跟前,和她說了幾句,意思大概是想看看她的手相。
而王姐也沒有多想,伸出手讓老太太看了看,奇怪的是,看完王姐的手相後,老太太回頭朝身旁的中年男人用村裡的地方話說了幾句,那中年男人又和阿叔說了幾句,然後隨老太太一起離開。
“阿叔,剛纔那位老阿嬤說什麼呀?”小張問道。
阿叔回道:“阿嬤說,佛母同意了你們留宿的請求,你們把車開到院子裡吧,不用下山了。”
衆人雖然很好奇爲什麼一個老太太來看個手相,就能同意他們留宿的請求,但不用下山總歸是好事。
周衛軍將小巴車開進村口,按照阿叔的指示停在一個院子裡。
衆人好奇的打量着陳家村裡的佈置,這裡與其說是村子,不如說是村寨城寨更恰當一些。
因爲這裡的房屋並不像一般的村子那樣,一戶是一戶,而是所有的房子都修在一起,穿過一個院子就是另一個院子,更像是港島九龍城寨那種格局。
將車停好後,一衆人拿着行李跟着阿叔穿過幾條巷院,幾次何家兵想獻殷勤幫妮塔找人,都被妮塔搪塞了過去。
她這“訪友”本就是胡謅,要是和阿叔這個村長多聊幾句必定露餡,只能避免這個話題發展下去,
在阿叔的帶領下,一行人進到陳家村深處。在路過一間土屋時,幾人看到一個男人正站在門邊磨着暗紅色的墨,而屋裡另一個男人則拿着一支毛筆,在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的背部畫着古怪的符文。
磨墨的男人看到幾人出現,臉色一變,立即將門簾拉上。阿叔見狀,趕緊招呼衆人繼續跟着他往前走。
“阿叔,剛纔那是什麼啊?”小張跟在阿叔後面好奇的問道。
阿叔笑了笑,就說了個“村裡的風俗”,然後就生硬的轉移話題,問起了小張家裡的事。
而妮塔看到那女孩身上的符咒,雖然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怒意。
作爲被挑選出來繼承神社的巫女,妮塔深知這小女孩被畫上這樣的符咒,大概率是要被當做“祭品”獻祭給某個神明。
因爲妮塔在孩童時期,見過太多太多不適合當巫女的小孩,被“淘汰”後便在身上畫上詭異的符文,然後進行獻祭儀式。
而這些被獻祭的小孩,妮塔再也沒聽過她們的消息。
妮塔回憶起悲慘的童年,雖然很同情小女孩的遭遇,但她知道現在還不能着急,畢竟現在早了《咒》這部電影時間線幾十年,在還不瞭解這裡情況擅自出手,說不定不僅救不了這小女孩,甚至也沒辦法拿到《咒》的3點積分。
妮塔決定等到晚上,趁夜深人靜的時候潛入村子進行調查,爭取找到更多與大黑佛母相關的情報。
或許是因爲時間線尚早的緣故,陳家村還沒有被其他的輪迴者盯上,她有足夠的時間進行探索。
一行人跟着阿叔來到最深處的院子,卻見這裡每間土屋的屋檐下面都掛着一對紅燈籠。
明明是喜慶的紅燈籠,此時掛在這裡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詭異。
“啊!”
這時,王姐一聲尖叫,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王姐有些害怕的躲在周衛軍身旁,擡手指着後院旁的幾塊田地裡,此時田裡蹲着好幾個村民,一手端着一個灰土碗,碗裡全是灰色如同蛆蟲一般的肉蟲子,而他們還在不斷從田裡逮出肉蟲放進碗裡。
阿叔見狀說道:“不用害怕,那是抓來……餵雞的蟲子。不用害怕,進屋吧,進屋吧。”
由於村子裡的住房有限,妮塔和王姐被分到一個房,其餘幾人則分配剩下的兩間房。
妮塔趁王姐收拾行李的時候走出屋子,此時田裡捉蟲的村民已經離開,倒是有個小女孩蹲在田邊。
妮塔通過那小女孩的背影判斷出,這小女孩正是之前被畫符的那位,便走過去打起招呼。
“小妹妹,你好。”
小女孩回過頭看向妮塔,妮塔這才發現,小女孩雖然穿的很樸素,但是長相清秀,一看就是個美女胚子。
“你好。”小女孩客氣的點了點頭,問了聲好。
雖然很有禮貌,但奇怪的是小女孩給人一種有些木楞的感覺。
妮塔從兜裡掏出一袋糖,剝了一顆放進嘴裡,然後遞了一顆給小女孩:“很好吃,你要吃嗎?”
小女孩盯着糖愣了半晌,看得出她眼裡的渴望,但幾秒後,她還是搖了搖頭:“謝謝,不用了。”
“爲什麼?這很好吃啊。”
“因爲……”小女孩正想回答,這時候來了兩個村民,叫上小女孩離開了。
看着幾人離去的背影,那兩個村民由始至終沒將目光落在妮塔身上,彷彿她這個人不存在一般。
無論是小女孩還是那些村民,總透着一種詭異違和。
妮塔回到屋裡,等了一會阿叔帶人過來招呼他們一起去祠堂,說是在晚飯前,需要一起拜神祭祖。
一行人跟在阿叔後面來到一座兩層樓的祠堂,此時之前那個給王姐看手相的老人正坐在祭臺旁,旁邊站着兩個中年女人。
阿叔找來幾個蒲團分別放在考察隊隊員和妮塔的跟前,讓他們跪在蒲團上,在黃符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說是這是村子的風俗,要拜神用的。
衆人雖然有些遲疑,但一想着“入鄉隨俗”,還是在黃紙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就連一開始說要讓陳家村摒棄迷信相信科學的何家兵此時也在祠堂無形的壓迫感下,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妮塔沒有在黃紙上寫自己的名字,因爲林歌之前有告訴她《咒》這部電影名字很關鍵,一旦被大黑佛母叫上了名字,就會被詛咒。
而林歌之前在相關的輪迴中告訴大黑佛母自己叫“火旺”,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大黑佛母似乎真因爲這個名字消停了很長一段時間。
雖然妮塔作爲驅魔巫女,本身是不怕什麼大黑佛母的,但安全起見還是按照林歌的叮囑,如法炮製寫下了“火旺”的名字交給阿叔。
阿叔看向妮塔遞過來寫有名字的黃紙,表情變得有些古怪。可惜這個時候還沒有網絡文化,不然阿叔的表情一定是“你特麼在逗我”。
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叫“火旺”?
阿叔試探性的問道:“你一個大姑娘叫火旺?”
妮塔很認真的說道:“我媽媽說我出生的時候身體很弱,就請算命先生特意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說我水溺命,五行缺火,要想順順利利長大就得取一個帶火的名字,越旺越好,所以就取了個火旺。”
“光寫名不行,還要寫上姓。但你要記住,如果你寫的名字不對,那害的就是兩條人命。”阿叔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表情嚴肅認真的提醒了妮塔事態的嚴重性。
妮塔故作好奇的問道:“爲什麼是……兩條人命?”
“亂寫名字是對佛母的不敬,佛母怪罪下來不僅你要倒黴,你寫上名字的同名人也會倒黴。”阿叔沉聲道。
一旁的何家兵聞言,嘀咕了一句:“有沒有這麼誇張。”
“哦。”妮塔聞言倒是很淡定的點了點頭,果斷在“火旺”前面寫了個“林”字。
畢竟自己的姓氏加上去顯得不倫不類,加個中式的“姓”,妮塔既然之前都說自己姓“林”了,此時自然不能露餡。
“林……火旺。總覺得像個男孩子的名字。你真叫這名字?”阿叔依然不相信一個大姑娘取這麼個名字。
妮塔很認真的點頭:“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如果有假,就讓佛母狠狠地懲罰我林火旺。”
“那好吧,希望你不要害人害己。”阿叔將符紙收了起來,嘀咕了一句。
阿叔將寫有衆人名字的黃符收上去後,站在老太太身後的那兩個中年女人端來一個托盤,上面搭着一張紅布,紅布上則有幾張寫着“火佛休一”等八個字得紅色符紙。
這時,坐在祭臺旁的老太太,突然開口說道:“你們將這張符紙拿回去,墊在枕頭下面睡上一晚。記住,既然已經向佛母貢獻了名字,那麼在陳家村裡就不要隨便使用這個名字,甚至想都不能想。並且每十年都要回來祭拜一次,佛母纔會保佑你們。”
衆人滿臉疑惑的拿起了托盤中的紅色符紙,妮塔一拿到這張紅色的符紙就感覺渾身上下都不舒服,一時間甚至想要喚醒自己惡靈騎士的血統,將這紅色符紙連同灰燼一起毀掉!
最終妮塔還是憑藉自己的意志,在心中默唸了幾句“巫女”的驅魔咒文,強行將這種不舒服感壓了下去。
老太太又開口說道:“王小姐,如果你肚子裡的孩子取了名字,記得也要回來陳家村,將名字獻給佛母。”
老太太此話一出,考察隊的衆人一臉驚訝的看向王姐,似乎衆人都不知道她懷孕的事。
王姐尷尬的笑了笑,站起身正想說什麼,突然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黑,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