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歌身處輪迴世界時,夜晚通常不是在修煉,就是僅僅進行短時間的淺睡。
而前天地府一行,對靈氣和精力消耗巨大,又與四目道長連夜趕路,也有些累了,便擺好電視機播放電影,放出黑傘、小丫頭和歐詠琪“守夜”,這才安心的躺到牀上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聲雞鳴響起。
林歌眉頭微蹙,翻了個身,又繼續睡去。
這時,隱隱能夠聽到誦經的聲音,就像一隻蚊子,嗡嗡嗡的在耳邊飛來飛去。並且每念幾句,就會敲一下木魚。
林歌這纔想起電影中一休大師每次雞鳴就會起來誦經敲魚,頓時心中嘆氣,難得想睡個好覺也沒機會。
然而林歌還沒表示不滿,就見一道紅色的身影“嗖”一聲跳到牀上,在牀上邊蹦邊叫:“吵死啦吵死啦,叔叔我去拆了他的屋子可以嗎?”
小丫頭踩在林歌的身上又蹦又跳,不過由於沒重量,所以林歌沒有任何感覺。
不過讓林歌老懷安慰的是,這熊孩子終於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自從交代小丫頭不要擅自出手後,至少不用擔心一覺醒來,周圍的生物都被她玩死。
林歌還沒表態,就聽隔壁屋傳來一聲怒吼:“煩死了!”
林歌“噌”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提起小丫頭走向隔壁,笑着說:“走,帶你看樂子去。”
“嘻嘻。好呀好呀。”
小丫頭被林歌夾在臂彎中,高興的拍手。
隔壁。
“我受不了啦!”
四目道長猛地從牀上坐起來,只見他憤怒的扯下耳朵上戴着的一對椰子殼“耳罩”:“椰子殼,沒用!小碗,沒用!棉花,沒用!連燈芯……也擋不住你啊!”
看到四目道長將耳朵上的東西一件一件的取下,站在門口的林歌和小丫頭瞬間被逗樂了。
“嘻嘻嘻。”
“叔叔,他怎麼能在耳朵裡塞那麼多東西啊……直接過去把那吵死人的和尚家給拆了,不就行了嗎?”
林歌:……丫頭你什麼時候愛上拆家了。
四目道長從牀下拿出一個一尺長,一掌半寬,做工精美的盒子,抱着盒子走出房間,正好撞見在門口“看戲”的林歌:“師兄,伱也被吵的睡不着是吧?等着,我去把隔壁買下來,把臭和尚趕走!”
說完,四目道長就怒氣衝衝的走向對面屋。
睡在客廳的嘉樂見四目道長出門,起身奇怪的問道:“師父,天還沒亮,你這是去哪裡啊?”
“買房子!”
四目道長徑直來到一休大師的屋前,一腳踹開門,晉江將箱子朝桌子上一砸,朝一休大師喊道:“和尚,過來。”
一休大師看向四目道長,笑着起身道:“道兄,早啊。這麼早就過來給我請安啊,罪過罪過。”
“閉上你的嘴。說吧,多少錢,我要買你的房子,免得你吵我!”四目道長打開箱子,裡面裝了滿滿一箱子的金條。
“哇,這麼多的金條啊!”一休大師看得眼睛都直了,顯然沒想到四目道長竟然這麼有錢。
四目道長指着箱子裡的金條,揚了揚頭:“說,多少錢。”
一休大師嘿嘿笑道:“道兄,我們都是好鄰居,總算是有緣分,請問緣分怎麼可以用金錢來收買呢?”
“喂,我問你,你要怎麼樣才肯搬啊?”四目道長問。
一休大師道:“阿彌陀佛,貧僧打算在這裡日夜唸經,直到圓寂爲止。”
“好!我瞪着大眼守着你,看你什麼時候死!”四目道長怒氣衝衝的抱起金箱,突然注意到桌子上有一個泥偶。
四目道長拿起泥偶說道:“喂,和尚,當我剛纔說的話是放屁。這泥娃娃還挺像你啊。”
“哦,是青青照着我的樣子捏的。”一休大師回道。
“哦,送給我行不行?”四目道長問。
一休大師很慷慨的說:“行,你喜歡就拿去。”
四目道長笑道:“行啊,我拿去做個紀念,既然要紀念,那你幫我籤個名吧,更有紀念意義。”
一休大師爽快的接過泥娃娃:“簽名不夠誠意,蓋個手印行吧?”
“好啊,那更好。”四目道長十分高興的接過一休大師在底座按下手印的泥娃娃,道了聲謝,朝門口走去。
原本滿臉笑意,一出門,頓時變得惡狠狠的,加快腳步,朝自己屋走去。
“這回你死定了。”
四目道長一回屋,立即朝嘉樂吩咐道:“起壇。”
林歌看着忙前忙後的兩人,故意湊上去問道:“天還沒亮你就起壇,這是打算做什麼?”
“哦,給那臭和尚一點教訓,讓他擾我清夢!”四目道長冷哼道。
一邊說,他一邊拿起一個巴掌大小,用稻草紮成的小人,接着在一張拇指大小的黃符上寫上咒文,貼在稻草人頭上。
林歌之前看電影的時候就對四目道長用的這種神奇的“替身術”十分感興趣,昨天學了趕屍術,今天頓時也有“再偷師”的打算。更何況,跟着自己師父的前世學本事,也算不得什麼“偷師”。
“這是什麼術法?”林歌問。
四目道長擡頭看向林歌,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滿臉笑意的問道:“嘿嘿,想學嗎?”
“想。”林歌也很實誠的回答。
四目道長挑了挑眉:“教你沒問題,這本來也不是本門什麼不傳之秘。不過,教了你,那幫我提前在地府掛個好點的職位,沒問題吧?不需要有實權,最主要是名聲夠響夠拉風,比師兄們強就行。哦,我說其他師兄,不包括你。”
“這……問題不大,只是我很好奇,爲什麼你一直熱衷於提前掛職?”林歌充滿不解,畢竟按照師父的風格,或者說“喪”,理應對這些都不感興趣,不然在2002中的《殭屍》戰死後,也不會拒絕任職跑去搞樂隊了。
四目道長很無奈的說:“唉,師兄你不知道,以前我師父的幾個徒弟中,就屬我資質最差。比雷法,比不過大師兄,比術法,比不過二師兄,比……就算是比綜合能力,也遠遠不如九師兄。”
“呃……所以?”林歌問。
四目道長揚起頭,得意的說:“所以我當時下山的時候就發誓,一定要收一個聰明的徒弟,勝過師兄們的徒弟。以後我在他們面前就能說,我不如你們,但我徒弟比你們的徒弟都厲害,哈哈哈!”
一旁的嘉樂聽得怪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眼都笑眯成了一條線:“師父,我也沒你說的那麼好。”
四目道長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結果收了嘉樂這麼個資質愚鈍,不成氣候的傢伙,差點氣死我。算了,徒弟指望不上,就只能指望自己了。正好師兄你在地府面子大,幫我提前掛個職,那我以後在師兄們面前,就能擡起頭了。”
嘉樂聞言,頓時哭喪着臉:“師父。”
“閉嘴。還不去把雞血端過來。”四目道長哼道。
“哦。”
嘉樂立即去廚房拿雞血,準備其他的東西了。
四目道長這時壓低聲音對林歌說道:“其實嘉樂很不錯了,比九師兄那兩個不成器的傢伙好太多。不過,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我現在讓他吃些苦,總比他以後出去了吃苦強。”
“有道理。”林歌點點頭:“放心吧,回頭見到小閻王,我一定盡力爲你謀個差事,哪怕是拿我‘黑無常使’的身份去換。”
這話聽得四目道長一陣感動,連忙認真的教林歌法術:“這法術名爲‘傀儡術’,也叫做‘替身術’、‘附身術’,那些詭道士用來‘打小人’的法術,便是‘傀儡術’的一個分支。這種法術不僅可以用來保護自己,也可以用來對付敵人,比如隔壁那臭和尚。”
“不過,由於傀儡術十分強大,因此用起來的條件極爲苛刻。首先,你需要一件目標的貼身之物,或者說心愛之物。其次,目標必須在這件物品上親自簽上自己的名字,或者蓋下印章,若是旁人代簽,那東西就失去效果了。”
“當然,像毛髮、指甲這種‘貼身之物’,簽名就無法做到了,但是還有一種辦法,便是用秘製的黃符將目標的毛髮、指甲包裹,然後讓一人吞下,而吞下黃符之人就成了‘傀儡’,無論對傀儡做什麼事,目標也會遭受同樣的傷害。”
“這秘製的符紙做起來十分麻煩,就連九師兄也不會做。所以當初我做了一些分給他和他的徒弟,以備不時之需。師兄你剛學這術法,也可以備一些,稍後我讓嘉樂拿一些給你。”
聽到這,林歌恍然大悟,原來秋生文才當初在任家老宅對付阿威用的法術,竟然就是傀儡術。
不過,林歌原以爲這是秋生文才自己掌握的法術,卻不想竟然是出自四目道長的手筆。
四目道長這邊在講解“傀儡術”,林歌已經和之前學“趕屍術”一樣,接到了主神“在四目道長的幫助下,你領悟了新的精通”的提示。
“光說沒用,你瞧着,我示範給你看一次,你就明白了。”四目道長說着,拿起木刀片和泥娃娃。
這時,嘉樂端着雞血回來,見狀忍不住問道:“師父,你……是不是打算捉弄一休大師啊?”
四目道長斜了他一眼:“難道跟他好啊?你一邊呆着去,好好學學。”
“哦。”嘉樂只好先退到一旁。
四目道長拿着木刀片將泥娃娃底座蓋有手印的一塊切了下來,然後放在黃符中間,捏訣施法,再將黃符疊起,附於額頭,念起咒語。
唸完咒語,四目道長換爲右手食指和中指夾着黃符,只聽“嗤”的一聲,黃符自己燃了起來,將裡面的泥土底座燒黑。
接着,四目道長擡手一擲,將燃燒的黃符扔進裝有雞血的碗裡,整碗血瞬間燃了起來。
四目道長再度捏訣,食指和中指插入燃燒的雞血碗中進行攪拌,收回來時,兩指已經被雞血火焰包裹。
四目道長忍着痛,將火焰從稻草人頭部一直抹到腳,稻草人額頭的黃符也隨之燃燒起來。
“起!”
四目道長捏訣一指,平放在長桌上的稻草人“噌”一下站了起來。
“轉!”
四目道長再捏訣一指,稻草人便十分聽話的轉了過去。
“哼,看你還能敲多久!”四目道長冷哼道。
一邊說,一邊捏訣控制稻草人移動到桌子一角,彎腰搬起盤子裡的核桃,然後朝桌子外一扔。
隨着稻草人被四目道長控制移動,隔壁屋的一休大師身體也不受控制,起身抱起桌上的木魚,朝地上一砸。
哐當。
四目道長聽到隔壁傳來的動靜,頓時高興不已,開始了對一休大師的整蠱,不是控制一休大師撞柱子,就是拿針扎稻草人的笑穴,拿櫃子門夾手,又或是拿起桌上的鉗子拔牙齒。折磨得一休大師苦不堪言,慘嚎連連。
“師兄,怎麼樣,這法術不錯吧?對付臭和尚這種煩人精最爲合適。”四目道長得意的說。
林歌肯定的點了點頭:“確實不錯。”
四目道長玩得正開心,突然見稻草人頭頂“滋滋滋”的冒起白煙,接着,稻草人往桌上一倒,任憑四目道長怎麼努力施法,稻草人都不動了。
“奇怪。怎麼不動了。”
林歌提醒道:“或許是被一休大師破解了。”
“破解?就憑那臭和尚?”四目道長顯然不信。
林歌看向門口方向說道:“喏,已經來了。”
四目道長一回頭,就見一休大師和他的徒弟青青站在門口,兩人不懷好意的盯着他,步步逼近。
突然,一休大師從背後拿出一個掛有一圈佛牌的圓形法器,對着四目道長一照,四目道長剛與法器中間照出的鏡像對視,就驚訝的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接着,法器那一圈圓形佛牌轉動起來,四目道長頓時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法器吸進去一般。
這時,旁邊飛來一道黃符貼在法器正中心,遮擋住四目道長的鏡像。鏡像被擋住後,四目道長頓時一陣脫力,跌坐在地上。
“師父。你沒事吧。”嘉樂趕緊上前,將四目道長扶了起來。
黃符自然是出自林歌之手,雖然他很想看看四目道長之後被一休大師整蠱,灌下一缸油,來句“很油,很滑”的名場面,但樂子可以慢慢找,“自己人”決不能被外人給欺負了。
被林歌破掉了法術,一休大師顯然有些不悅:“林道長,是你師弟戲弄貧僧在先,現在貧僧討個公道,沒問題吧?”
林歌笑道:“沒問題。既然一休大師要討公道,那咱們就好好掰扯掰扯。他是戲弄你不假,但是因爲大師你丑時剛過,雞鳴一聲便開始敲鐘唸經。半夜三四點,寅時還沒過,你不睡覺,我們要睡覺。擾人清夢罪大惡極,這要是放在一兩百年後,扔進十八層地獄也不爲過。別說他只是戲弄你,就算當面揍你一頓,我也會遞個錘……”
青青被林歌的話氣得火冒三丈,怒道:“你們蛇鼠一窩!”
“大人說話,小孩插什麼嘴。再廢話我讓你這顆蜜桃,一輩子熟不了。”林歌一眼瞪去,身上厲鬼的氣息瞬間嚇得青青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
一休大師見狀,臉色頓時冷了下來,沉聲道:“這麼說,林道長你今天確定是要護着你師弟了?”
林歌挑了挑眉:“有問題?我們派出了名的護短,所以一休大師你今天是準備一個人單挑我們一個派,還是我們一個派單挑你一個?我沒幫着他對付你就算不錯了,你居然還敢來找場子?”
“嘻嘻嘻——”
“就是就是,吵死人啦,我沒拆掉你房子算好啦。”
這時,林歌身後響起小丫頭的聲音。
一休大師聞聲看去,頓時面色一凝,怒道:“厲鬼!你竟然養小鬼!林道長,養鬼之道非正途,你可不要誤入歧途!”
“幹你屁事?”林歌淡淡的說。
一休大師冷哼道:“既然林道長你執迷不悟,那就修怪貧僧手下無情。這小鬼不能再留在你身邊,讓貧僧誦經替她超度。”
“多管閒事!”林歌冷聲道。
然而一休大師根本不顧林歌的阻攔,雙手合十,開始吟唱經文。
“啊——”
小丫頭頓時捂着腦袋逃到一邊,尖叫道:“啊,好吵好吵,他好吵啊,叔叔,我的頭快炸了!”
林歌聞言,面色頓時變得陰沉。
電影中,一休大師本身也不是什麼討喜的人設,只是演員演技精湛,將他演得十分討喜。
但是在電影中,三番兩次阻止四目道長殺死已經變成殭屍的護衛,氣得人牙癢癢。正所謂末世先殺聖母,一休大師應當就是最先死的那個。
當然。
和尚嘛,我佛慈悲。
然而遺憾的是,林歌除了某個真在做實事的大佬,西方極樂裡的那羣傢伙,他是一個也瞧不上眼,對和尚也沒多少好感。
林歌反手抓起桌上裝有雞血的碗,迎面就潑到一休大師臉上,一休大師一愣,隨即一臉驚愕的看向林歌:“林道長,你別再……”
呼——
林歌身後突然暴漲出一股濃郁的紅霧,緊接着數面紅色的鏡子在一休大師和青青身後出現。
一雙手慘白的手從紅鏡子中伸出,從後面掐住一休大師和青青的脖子,將他們舉了起來。
林歌愣了一下,他根本沒讓歐詠琪出手,卻沒想這位的怒氣比他還大。不過也是,小丫頭熊是熊,關上門自己揍可以,別人欺負?那肯定不行!
好在鬼姐妹現在失去意識被關在五行八卦盤,而黃裳則在盡全力護着黃霓的殘魂,否則讓這四個“姐姐”知道電視五人組的小丫頭被欺負了,別說一休大師,就是燃燈佛祖來了,也得過兩招。
林歌冷聲道:“和尚,我在這裡的時候,但凡聽到一句經文,我就拆了你的家,順便把你們師徒下葬。”
說完,林歌直接讓歐詠琪把一休大師和青青扔出屋子。
“師兄……謝謝。”四目道長看到林歌爲自己出頭,頓時感動不已。回想起當年在山上的日子,那時候自己每每犯錯,也是一個個師兄護着。
果然。
咱們派都是護短的。
自己人關上門自己打可以,外人要想欺負茅山的人,那就得掂量掂量自己,能否能以一敵一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