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才出去將門打開,外面卻是一位穿着任家家丁衣服的男人。門一開,他急急忙忙的跑到九叔面前:“九叔,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麼事了?”九叔眉頭微蹙,眼下任老太爺的屍體還在義莊,詛咒也暫且被壓制住了,理應不會出什麼事纔對。
難道,那風水先生還有後手?
家丁嚥了咽口水,緩了緩氣,這才說道:“任,任小姐,任小姐從墳山回去後就感覺身體不舒服,晚飯後任老爺請大夫來看了,誰知剛喝下一劑藥,就直接昏死過去,身體發涼。九叔,任老爺請你去看看任小姐是不是中邪了!”
九叔一聽,立即朝秋生文才說道:“你們倆留在義莊看着任老太爺的屍首,屍體有變化就立即來找我。師弟,我們去任家瞧瞧。”
“婷婷!”
文才和秋生趕緊上前,異口同聲的說:“師父,我們也去。”
九叔瞪了他們一眼:“去?你們能幫得上忙嗎?看好任老太爺的屍首,如果出了問題,就等着受罰吧!”
“哦。”文才沮喪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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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才和秋生留在義莊看守任老太爺的屍體,雖說任老太爺已經有屍化的跡象,但是這次在林歌的“監工”下,整幅棺材都彈滿了墨汁,應該不會出現電影中任老太爺從棺材底板蹦出來的情況。
不過爲了安全起見,林歌還是給文才和秋生一人發了一張驅邪符和鎮煞符,避免有意外發生。
隨後,林歌和九叔隨家丁出了院子。
九叔看向家丁問道:“我們怎麼過去?”
家丁扶起牆邊帶後座的二八大槓自行車,尷尬的看向九叔和林歌:“我只想到帶九叔過去,沒想到林師傅……這……”
林歌看向牆邊秋生的自行車說道:“沒事,我騎秋生的車。”
“這車可不好騎,師弟,你小心一些。不如讓我來騎車,你坐車?”九叔問道。
林歌果斷拒絕了九叔的好意,九叔便自己坐上家丁自行車的後座,雙手扶着車座。那畫面……着實有些辣眼睛。
自行車林歌還是會騎的,本想着騎個傳說中的二八大槓也沒多大問題,卻忘記了要穿過一大片林子才能到鎮子上。
林子裡不僅黑,並且還是坑坑窪窪的泥濘路,二八大槓着實不好騎,但顯然家丁已經騎習慣了,沒一會兒林歌連車尾燈都看不見了。
“這是任家村小樹林,又不是秋名山……騎個自行車你飆什麼車啊。”
“唉。什麼時候讓我排個《蜘蛛俠》的世界,搞個綠魔滑板,哪還用受這種罪。”林歌隨口吐槽道。
“早知道當初把律師的蝙蝠車順走。”
漆黑的林子裡靜悄悄的,偶爾一陣風吹過,林間迴響着“沙沙沙”的樹葉摩擦聲,恍惚間,感覺像是有人在低笑。
這種情形但凡膽小一些的,恐怕早已經嚇得兩腿發軟。但可惜的是,林歌可以什麼都怕,唯獨不可能“怕鬼”。
沙沙沙。
沙沙沙。
林間的風沒有任何變化,然而樹葉的摩擦聲彷彿加大了幾分。
緊接着,整個林子瀰漫起白霧,霧越來越濃。
沙沙沙。
後方,濃霧中響起一陣輕微的踩踏草叢的聲音,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大霧瀰漫的樹林間出來。
林歌停下車,朝那大霧間看去:“這女鬼該不會放棄秋生,轉頭盯上我了吧?唉,妹子,你這是會捱揍的啊。”
沙沙沙。
樹林間的聲響越來越大,隱約間,林歌甚至聽到那霧中傳來一陣若有若無、虛無縹緲的歌聲,像極了敲鑼打鼓的聲音配上一羣孩童在低聲吟唱。
看到這一幕,林歌腦海中已經開始自動腦補《殭屍先生》中,秋生撞見女鬼這段劇情的bgm了。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
好似好似星星發光
睇見睇見睇見睇見
心慌慌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
好似好似星星發光
睇見睇見睇見心更慌
天際朗月也不願看
天際朗月也不願看
……
“嘖嘖,DNA動了。”
這時,兩個穿着跟燒給死人的擡轎紙人一模一樣服飾,畫着一模一樣妝容的轎伕率先從霧中走出,他們扛着轎杆,歪着頭,妝容恐怖,那似笑非笑的“喜慶笑容”要多瘮人有多瘮人。
轎伕出現後,接着便是陰森森的大紅花轎被擡出,隨行敲鑼打鼓的“樂隊”,全是燒給死人的紙人。
林歌索性下車,撐着車子,看它們表演。
反正不要錢,多少看幾眼。
轎伕擡着轎子從霧中出來後緩緩停下,那大紅花轎的紅色門簾從裡側緩緩被撩起,女鬼嬌羞的露出半張臉,看向不遠處的林歌。
那話怎麼說來着?
欲拒還迎最爲勾人,我見猶憐攝人心魄。
誰知林歌卻擺了擺手:“錯了錯了,古時女子出嫁是不能自己撩門簾的,你這不夠嚴謹,退回去重來。”
林歌這話把女鬼給整不會了,剛到嘴邊的話頓時被噎了回去。
但門簾撩都撩了,女鬼索性也豁出去了,乾脆連人一起撩,便將門簾撩開,左手拿着一根紅絲巾,右手拿着一把疊扇,直接從轎子中飛出,飛向林歌。
“比電影中的顏值要高一丟丟。不過也是開了美顏,這要是開天眼去掉美顏,得被那半張臉嚇死。”
通過天眼看到那女鬼的真面目就能發現,她大半張臉都是爛掉的,眼睛還掛在腐肉上,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一想到秋生還和這女鬼滾了幾次牀單,林歌就想對秋生豎起大拇指,勇猛程度遠超某位姓寧的書生。
女鬼聽到林歌的“讚美”,面色一喜,以爲林歌看中了自己。誰知猛然間一股恐怖的氣息襲來,這氣息連她一個女鬼都覺得恐怖,可見有多恐怖!
呼!
林歌隨身的黃布包中卷出一股血紅色的龍捲,在女鬼飛行的路線正前方凝聚成一面血紅色的鏡子,接着歐詠琪從鏡中伸出手,“啪”一巴掌扇在女鬼臉上,直接將對方從空中扇到了地面。
林歌雙手一攤:“瞧瞧,我說你要捱揍吧。”
那道熟悉的紅色倩影從鏡子中飛出,眨眼間來到女鬼身旁,一腳踩在女鬼咽喉上,阻止她起身。
女鬼想化作黑煙逃走,卻沒想到被歐詠琪散發出的煞氣困住。
接着,就是一頓胖揍。
“別打死了,還要問她霧鬼的事。”林歌說道。
女鬼被歐詠琪提了過來,扔到林歌的腳邊,林歌蹲下來,笑着看着她問道:“鬼妹子,任家老太爺的墳裡躲了個修煉邪術的風水先生,這事你知道吧?”
女鬼點點頭。
“他用煞氣煉化的那些霧鬼,你見過嗎?”林歌問。
女鬼趕緊搖頭:“官人,那些霧鬼並非是風水先生煉出來的,而是最近幾年纔到了墳頭上,之前那些失蹤的村民就是被霧鬼吃了。那風水先生見霧鬼厲害,便利用煞氣將它們引過去,收服了。”
林歌道:“原來如此。我說你最好改個稱呼,不然你還得挨一頓揍。”
女鬼急道:“官人,你身上都帶着這麼多鬼了,也不差我一個,把我也帶上吧,我會盡心盡力的服侍你……”
女鬼話還沒說完,歐詠琪身上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殺意,黑色的煞氣直接在她身後凝聚成一條巨大的黑霧蛇頭,張着嘴,朝女鬼吐着蛇信子,但凡她再說一個字,就會被蛇頭吞下!
“要想嫁出去,化了怨氣去投胎是最好的選擇。即便現在讓你找個男人,也受不了你的陰氣。也就是你目前還沒害過人,沒沾染煞氣,不然就不是挨一頓揍這麼簡單,而是魂飛魄散。”林歌說道。
女鬼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林歌,又看向一旁的歐詠琪,好像無論是顏值還是戰力都被碾壓,嘆了口氣,飛回花轎,與一衆紙人化作白煙融入地中。
“霧鬼近幾年纔出現……如此一來爲什麼風水先生死了,而墳山上還有霧鬼的氣息,就解釋的通了。”
“不過。”
林歌看向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歐詠琪,語氣略帶調侃的問道:“話說回來,你到底真的是因爲魂魄缺失導致意識不全,還是一直在演我啊?”
歐詠琪面無表情的注視着林歌,沒有絲毫反應。
林歌搓了搓手,哼道:“你這是逼我用絕招,我今兒還不信試不出來了,看我的‘百發百中抓……’”
林歌目光忽的一凝,他敏銳的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正是在墳山上嗅到的霧鬼氣息。
“我這是被盯上了?”林歌總感覺那霧鬼像是盯上了自己,故意“暴露”行蹤,彷彿想要牽着他鼻子走。
“我倒要瞧瞧,你要給我準備個什麼驚喜。”林歌翻身騎上自行車,朝着那鬼氣的位置追去。
……
任家老宅。
九叔一進屋,任老爺就着着急急的迎了上來:“九叔,你快幫忙瞧瞧婷婷,她從回來就一直不對勁,晚飯過後,剛喝下藥就昏迷不醒。”
“等等。”九叔先取出羅庚,捏訣在羅庚上一點,託着羅庚在寬敞華麗的大廳中走了一圈。
“沒有邪氣的蹤跡。”九叔沉吟一聲,又看向任老爺問道:“大夫開的藥在哪裡?拿給我瞧瞧。”
任老爺趕緊吩咐丫鬟去把藥罐子拿上來,九叔伸手將藥罐子裡的藥翻看一陣,都是些尋常的補氣養身的藥,並且藥性也很低。
藥也沒有問題。
“任老爺,帶我去瞧瞧任小姐。”九叔說道。
任老爺將九叔帶至任婷婷的房間,豪華的大牀旁,四名丫鬟正在照顧昏迷的任婷婷。
九叔上前將手搭在任婷婷脈搏上聽了一陣,又輕輕掀了掀她的眼皮,查看了一番,卻發現並沒有任何不妥。
九叔站起身,捏訣唸咒朝任婷婷眉心一點,只見一道細弱蚊蠅的黑煙,從任婷婷的鼻中飛出。
“邪氣!”九叔心下一驚,立即探手朝那黑氣抓去。
將黑氣抓入手中,立即捏訣施法將想要掙脫出去的邪氣鎮住,然後從腰間斜掛的布包中取出一張黃符,拿黃符朝掌心一拍,將邪氣困入黃符中。
任老爺見狀,上前急問道:“九叔,婷婷怎麼樣了?”
九叔沉聲道:“確實是中了邪。恐怕是掉入墓穴後,在我們對付風水先生的時候,沾染了墓穴中的煞氣。”
“那怎麼辦?”任老爺只有這麼一個女兒,頓時顯得着急不已。
九叔想了想說道:“任老爺,我需要一匹黃布,兩隻公雞,十斤糯米……還要一隻成年的大黑狗,越兇越好。請儘快將這幾樣東西找過來。”
任老爺趕緊朝下人吩咐道:“還愣在這裡幹什麼,沒聽見九叔的話嗎,快去準備東西。”
九叔又朝牀邊的四位丫鬟說道:“你們四個,將任小姐扶到客廳。”
四名丫鬟齊齊轉頭看向任老爺,任老爺立即說道:“照九叔說的做。”
九叔來到客廳時,幾名下人已經將黃布、糯米、公雞這些家裡就有現成的東西搬了過來,剩下的則需要去鎮上買。
九叔先拿過那匹黃布,站在客廳中央,雙手一抖一甩,“呼”的一下將黃布在地上鋪開。
接着,端起一旁盛有糯米的簸箕,伸手進去翻了翻,確定是純糯米,而沒有添加其他的米種,這才朝地上撒去。
將糯米在地上鋪勻後,九叔讓丫鬟將任婷婷扶來躺在黃布上,接着讓下人幫忙宰殺公雞放血。
九叔端着裝滿雞血的碗蹲到黃布前,從布袋中拿出一隻毛筆,沾起雞血,圍繞任婷婷畫了一圈,形成一個“人形”,將她圈在裡面。
九叔將碗放下,回頭看向任老爺:“任老爺,找到黑狗了嗎?”
任老爺趕緊催促管家去瞧瞧,衆人又等了一會兒,這才見到幾名家丁擡着一個關着一條成年大黑狗的籠子進來。
那大黑狗一路都在狂吠,就從氣勢來看,就是一條狗中惡霸,確實滿足了九叔要求的“越兇越好”。
家丁將籠子放到九叔跟前,詢問九叔是否需要幫忙一起宰狗,九叔卻擺了擺手,從布袋中取出一張黃符,將其疊好,捏訣施法將黃符朝大黑狗一彈,黃符正中大黑狗腦門,頓時使其安靜下來。
周圍的家丁一臉驚訝的看向九叔,顯然不明白這神奇的操作是什麼原理。
九叔蹲在籠子前,擡手拉出大黑狗的腳,從布袋中取出一把小刀,在黑狗腳上一抹,拿盛有雞血的碗接了一些,然後取出一張黃符點燃,放進碗中,將符灰、雞血、狗血攪拌在一起。
接着,九叔端着碗來到任婷婷跟前蹲下,拿毛筆沾了沾碗中的符灰血,在任婷婷的額頭畫下一個符咒。
“啊——”
任婷婷突然睜開眼,面目猙獰的朝九叔掐去。
九叔擡手一擋,一扣,手中的毛筆跟一把橫鎖似得,直接將任婷婷的兩隻手“縮”在一起。
“婷婷!”任老爺見狀,急的大喊。
九叔一手扣住任婷婷掙扎的雙手,另一手捏訣,指尖朝碗中一點,接着再朝任婷婷人中一點!
“啊!!!”
明明是一滴血,但任婷婷的反應就像是九叔在她臉上點了一滴滾燙的熱油,疼的她撕心裂肺的吼叫起來。
任老爺看得心疼不已,但他什麼忙都幫不上,也不敢上前給九叔添亂,只能在一旁乾着急。
“啊——”
任婷婷張大嘴痛苦的嘶吼着,突然,一團濃郁的黑霧從她口中飛出,在空中化作一個人形的鬼物,緊接着立即朝大門飛去。
“閃開!”九叔一邊喊,一邊將任婷婷放下。
他深知決不能讓這霧鬼跑了,不然必定會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誰知他剛起身追出兩步,就間門口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緊接着就是“啪”的一聲巨響!
林歌站在門口,手中拿着一個比門還大的蒼蠅拍,那霧鬼剛飛到門口,就被他一蒼蠅拍拍到地上。
說是蒼蠅拍,不如說是鍋鏟更貼切一些,因爲是特意具現出來拍霧鬼的,因此上面沒有網洞,並且還貼了一張驅邪符。
林歌移開蒼蠅拍,又立即施展馬氏封魂術,將霧鬼抓起來封入黃符中收起來,這才走進屋子。
“各位晚上好啊,都吃了嗎?”林歌熱情的打起招呼。
九叔上前關切的問道:“師弟,你怎的這麼晚纔到,我還擔心你在路上出了事。”
林歌解釋道:“哦,樹林裡撞了女鬼,然後又嗅到霧鬼的氣息,但找了半天都沒找着……話說這隻霧鬼,師兄你是從哪逮出來的?”
九叔將之前的情況詳細講林歌講述了一番,林歌恍然道:“難怪解決了那風水先生,我依然感覺到周圍有股淡淡的霧鬼氣息,原來早就借任家小姐的身體躲了起來。還是師兄你有本事,一出手就將它揪了出來。”
“我那只是驅邪鎮煞的小伎倆,哪比得上師弟你那出神入化的化物手段。”九叔雖然話裡透着謙虛,但被林歌吹捧一番,臉上的笑容都快溢出來了。
林歌再次當起了推銷員:“別的不說,這‘精神修煉法’的具現術是真的方便,師兄你要不要學學?”
“呃,下次,下次一定。”九叔承認這法術確實既方便又強大,但是讓他變成和師弟一樣的腦回路,他這張老臉掛不住。
這時,倒在黃布上的任婷婷緩緩轉醒,一睜開眼,頓時感覺到人中處傳來一陣疼痛感。
“婷婷!”任老爺立即上前將任婷婷扶了起來:“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不舒服?”
“爸爸,我這裡好疼。”任婷婷指着人中說道。
任老爺說道:“你中了邪,多虧九叔驅走了你身體裡的邪煞,快謝謝九叔。”
任婷婷側頭,一眼就看到站在一旁的林歌,面露驚喜的說:“林叔叔,你也來啦?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
九叔面上一噎,原本準備接話的“不用客氣,應該的”,直接被噎了回去,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大問號”……
“我可沒我師兄有本事,更不會驅邪鎮煞的秘術,是我師兄救了你。”林歌對搶功勞這種事,沒有絲毫興趣。
任婷婷這才趕緊的看向九叔:“謝謝九叔。”
“不用客氣,應該的。驅邪鎮煞,我們修道之……”九叔正想說幾句場面話,卻見任婷婷已經收回目光看向林歌。
“林叔叔,你吃過晚飯了嗎?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去做。”任婷婷站起身,來到林歌跟前,笑着問道。
任老爺趕緊吩咐下人:“把那兩隻雞拿進廚房,準備些宵夜,我要好好謝謝九叔和林師傅。”
“來,兩位,請上座。”任老爺招呼林歌和九叔坐下。
任婷婷直接跑到林歌身旁的位置坐下,試着和林歌找話題。然而她顯然低估了林歌“話題終結者”的威力,每句話都能被林歌噎得接不下去。
但任婷婷顯然不願就這麼放棄,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任老爺見任婷婷一直纏着林歌,也很無奈,只能由得她去。
很快,宵夜準備好了,衆人一邊吃,一邊拉起了家常。當問到林歌的年齡時,任老爺聽到林歌的回答一愣,沒想到比想象中還要年輕幾歲。
九叔說道:“我師弟天賦異稟,別看他年紀輕輕,實際上已是我們這一輩中的佼佼者,前途無可限量……” шшш ¤тTk ān ¤C 〇
九叔越吹越得勁,彷彿吹的不是林歌,而是他自己一般。
林歌也甚至“九叔”的最大愛好——“愛面子”。九叔每吹自己一句,他就立馬將話題朝九叔身上引,一頓彩虹屁扔過去,捧得九叔吹的越來越離譜,甚至到了林歌就是掌門候選人的最有利競爭者了。
一時間,好好地宵夜,變成了茅山師兄弟的商業互吹。
這時,任老爺也不知哪根筋不對,突然接了一句:“林師傅,你年紀輕輕,可有婚配?”
林歌還沒來得及回答,突然,大廳中的溫度陡然下降十幾度,任婷婷甚至冷的來抱着手臂不斷搓着。
“爸爸,怎麼突然這麼冷了。”任婷婷不解的問道。
任老爺也是一臉奇怪:“變天了?也不至於這麼快吧……管家,讓人去提幾個火爐子過來。”
九叔眉頭微皺,目光看向林歌身後的黃布包,但隨即又收回目光,什麼也沒說,拿起筷子夾起桌上的東西吃了起來。
而林歌“婚配”的話題,也就因爲室內突然降溫結束。
飯後,九叔和林歌謝絕了任老爺留宿的邀請,借了兩輛二八大槓自行車,騎着返回義莊。
騎在空無一人的小路上,林歌在任家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九叔已經發現了歐詠琪的存在。
不過他也沒打算隱瞞下去,便開門見山的說道:“師兄,你我師兄弟無需見外,有什麼話想問我,直說便是。”
九叔想了想,最終還是開口問道:“師弟,我在初見你時,就發現你身上帶有淡淡的邪氣。一開始還以爲你是因爲斬妖除魔沾染了煞氣,但後來發現,你身上的煞氣比一般的厲鬼凶神還要厲害。並且……那股煞氣似乎還爲你所用。”
頓了頓,九叔語重心長的說道:“師弟啊,爲兄不想過問你的私事,但是與鬼爲伍,時間一長,對你的身體終究是有影響。而且你身上那隻厲鬼十分厲害,很可能一不小心就命喪其手。”
“師弟,你別怪爲兄多管閒事,我也不想你日後身體受損,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我看,還是儘早送她去往生吧!”
“唉。”林歌長嘆一口氣,面色憂鬱,凝重,悲痛的說起了自己的故事:“師兄,這事說來話長。”
“琪琪本是我的師妹,我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後隨師父遊歷,除魔衛道。豈料在一偏遠山村驅邪時,遭遇千年鬼王。師妹爲救我深受重傷,險些魂飛魄散。我竭盡全力,只保住了她靈魂。師妹雖然靈魂受損,失去了自主意識,但卻保留着一顆深愛我的心,一直陪伴在我身邊,守護着我。”
“唉。師父與那千年鬼王同歸於盡,而我,四處遊歷,便是爲了找到化去師妹的煞氣,送她去往生的辦法。”
九叔聞言一驚,沒想到背後竟然有這樣的故事,一時間心中無比感動:“師弟,是我誤會你了。既然弟妹是被煞氣控制,爲兄剛好掌握了些驅邪鎮煞的微薄伎倆,既然如此,不如回去讓我替弟妹瞧瞧,看能否化解她的煞氣。”
林歌感動的說道:“多謝師兄,師兄大恩大德,師弟沒齒難忘。”
回到義莊,秋生和文才聽到門口的動靜,立即從屋內迎了出來。
“師父,師叔!你們沒事吧?怎麼樣,事情解決了嗎?我和文才一直守着棺材,沒出問題。”秋生沒等九叔問,就把兩人走後的情況說了一遍。
文才卻一臉着急的問道:“師父,婷婷呢,婷婷怎麼樣?”
“先進屋。”九叔進了內堂,簡單說了一下任家發生的事,聽到任婷婷沒事後,文才頓時鬆了口氣。
接着,九叔看向林歌說道:“師弟,你把弟妹請出來讓爲兄替她瞧瞧,如果能化解她的煞氣,爲兄定當竭盡所能。”
“弟妹?”秋生和文才一臉懵逼的對視一眼,顯然不明白師父在說什麼。
九叔反手就賞了二人一個一顆暴慄,斥道:“沒大沒小,那是你們師叔的妻子,你們該叫師嬸。”
秋生和文才一臉委屈,這人都沒看到,他們想叫“師嬸”也沒地方叫啊。
“那就有勞師兄了。”林歌說着,直接解開包裹着旅行包的黃布,取出“魄”拿在手中。
實際上林歌也有讓九叔替他看看這“魄”的打算,畢竟以歐詠琪的情況來說,這實在太詭異了一些。
只見一陣紅霧從林歌手中的“魄”中飛出,在林歌身旁凝聚成歐詠琪的倩影。
“哇!”
秋生和文才嚇得往後一跳,他們本來還疑惑這位神秘的“師嬸”到底藏在哪裡了,卻沒想師嬸根本不是人!
“啊!哦!”秋生突然一驚一乍的叫了一聲,緊接着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現在總算明白在墳山上,師叔爲什麼說見到女鬼跑什麼了。
女鬼要是都像師嬸這麼漂亮,那換做是他,也肯定不跑了。
“師嬸?”文才瞪大了眼,他長這麼大從未見過如此美豔的女人,特別是那一身紅色旗袍,瞬間將完美的身材勾勒出來。
任婷婷與之一比,頓時就成了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這也難怪爲什麼面對任婷婷的主動,師叔自始至終都沒給個正眼。
家有如此嬌妻,誰還要路邊的小雛菊啊。
九叔見狀,直接捏訣施法,低聲唸了幾句咒語,接着上前,捏訣朝歐詠琪額頭一指,指尖射出一道金光飛向歐詠琪額頭。
誰知歐詠琪額頭頓時凝結出一道黑霧,將金光給擋了開來。
九叔一愣,沒想到自己窺探煞氣濃度的法術,竟然連對方的身都近不了,頓時驚訝的說:“這恐怕已經超越紅衣厲鬼的煞氣,達到凶神的境界了。師弟,弟妹莫非是吞噬了其他厲鬼的煞氣?”
九叔不愧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林歌便將之前歐詠琪吞噬煞氣的事,“潤色”了一翻,幷包裝成歐詠琪爲了救他,這才冒險吞下煞氣。
“原來如此。”九叔聞言點了點頭,又不斷施展法術對歐詠琪的魂魄進行試探,甚至藉助八卦鏡、羅庚等道具,試圖找到歐詠琪靈魂的問題。
一炷香後,九叔問道:“師弟,可否將弟妹的‘魄’予我一瞧?”
林歌立即將“魄”遞了過去。
九叔接過“魄”,秋生和文才也是第一次見到人的“魄”,頓時一臉好奇的湊了上來,看到九叔手中拇指大小,圓滾滾的小紅球,秋生忍不住問道:“師父,這就是人的‘魄’?人有七魄,那這是師嬸的哪一魄?”
九叔沒有理會秋生,而是仔細端詳着手中的“紅魄”,越看越是心驚,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師弟,弟妹的‘魄’有問題。”九叔沉聲道。
林歌也知道歐詠琪的“魄”有問題,但問題就在於,他根本看不出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於是便虛心請教九叔。
九叔捏訣施法朝“紅魄”上一點,緊接着看向林歌問道:“師弟,你老實告訴我,你之前是不是嘗試過用邪術復活弟妹?”
林歌聞言,心中頓時一驚。
他萬萬沒想到這位被譽爲“殭屍片”中最粗大腿的九叔,慧眼如炬,竟然一眼就看出了關鍵問題。
但要想弄明白歐詠琪的問題出在哪,顯然在這種關鍵問題上就不能隱瞞。
於是,林歌一秒入戲,開啓了煽情模式,悲痛的表達了自己對歐詠琪刻骨銘心的“愛”。
“糊塗,糊塗啊。”
九叔長嘆道:“師弟你與弟妹情比金堅,但你可是修道之人,你理應知道胡亂使用邪術,會造成怎樣的後果!糊塗,糊塗!”
林歌悲痛的說道:“師兄,我知道錯了,你幫我想想辦法救救我師妹。我日後定當堅守本心,將餘生奉獻在匡扶正義,降妖除魔上!”
九叔拿着“紅魄”,面色嚴肅的說:“師弟,你可知爲何你使用邪術復活弟妹後,她三魂俱在,卻毫無意識?”
“爲何?”這是林歌最想知道的問題,頓時追問道。
九叔嘆道:“若是我猜測的沒錯,你應當是在弟妹剛離世不久,就試圖用邪術將其復活。實際上,我派曾經也有一位師兄,採用了類似的方法。但師弟你可知,‘復活’,實際上就是利用邪法招魂,再將死者的靈魂封入屍體中,若六根俱足,確實有一定機率將人喚醒。”
“……逆天改命本就爲天道所不容。因此就算真的成功了,復生者也活不了太久,並且靈魂和身體不相容,導致身體快速‘屍化’。然而弟妹的問題出在……師弟你招的魂,是弟妹的魂,但又不完全是她的魂。”
“啊?”這話不僅秋生和文才聽蒙了,就連林歌都聽蒙了。
林歌問道:“師兄,此話何解。”
九叔解釋道:“據古籍記載,我們修道人的靈魂通常稱之爲‘神識’,當修道達到一定高度後,就能以主神識化出分身,將分身投入三千小世界中替我們渡劫。就比如我們的祖師爺,很可能我們平日裡拜的,不過是祖師爺留在這個小世界中的一縷神識,而他老人家的主神識,則在我們觸及不到的地方。”
林歌一愣,雖然他早就知道天上的那些神佛,會向各個世界中投入一縷神識,但他做夢都沒想到,竟然能從九叔“口中”聽到關於主神識和分身的說法。
這一刻,林歌突然意識到,師父所說的“現在上界我們的人都在配合你,神識或投影進入化身‘劇情人物’”是什麼意思了。
唉。
林歌心中長嘆一口氣……師父啊,祖師爺啊,你們到底想要我做什麼,你們這樣搞,我壓力山大啊。
“等等!”
林歌猛然回過神,那按照九叔的解釋,那歐詠琪……
看到林歌驚訝的表情,九叔便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繼續說道:“所以師弟你在復活弟妹時,那邪術出了問題,雖然將弟妹的魂魄招了回來,但是招的卻是弟妹其他世界的分魂,又或者是……主神識。”
“主魂相融,出了差錯,因此導致弟妹失去了神志。但是……每一個世界的分身,都有自己的七魄,你這一招,不僅把魂找了過來,順帶還招來了‘魄’。魂與魂相融,魄與魄相沖,然後一股腦的塞進一個身體……這就導致最後多出了魂魄!”
說着,九叔兩指捻着“紅魄”說道:“師弟,你仔細看,這魄似乎還不止一魄,更像是一魄將原本的魂魄擠碎吸收後形成的融合體。最重要的是,這包裹‘魄’的紅色煙霧,實際上是殘魂。”
“換句話說,你把弟妹其他世界的分魂,或者是主魂招來了,人只有三魂,這亂七八糟魂都在搶主導地位,失去意識已經算輕的了,沒有變成瘋鬼已經是最好的結局。唉。邪術終歸是邪術。”
經過九叔的解釋,林歌頓時茅塞頓開,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終於解開了。難怪他總覺得歐詠琪有意識,但又不是完全有意識。
搞半天《起死人,肉白骨》這是出了差錯,招魂復活,招來了其他世界的靈魂,甚至是歐詠琪的神識。
魂與魂相融,多出的魂就化作了紅霧包裹魄,魄與魄相沖,被衝破的破就被其中一顆魄吞噬。
他這是好意復活,結果就是把別人搞得生不如死,將“好心辦壞事”詮釋的淋漓盡致。
等等!
林歌忽然還意識到一個更爲關鍵的問題,按照九叔所說,古籍上記載是修道者纔有神識的說法。
不僅是修道者,還必須是修煉到一定境界!
雖然他胡謅歐詠琪是自己的“師妹”,但對方根本就不是修道者!
“我該不會……陰差陽錯的把某個上面下來幫我的大佬,給整沒了吧?”林歌面色古怪的想到。
但事已至此,繼續再糾結下去也沒用,想辦法挽救纔是關鍵。
“師兄,可有辦法挽救?”林歌問。
九叔想了想,回道:“很難。很難。我只能去翻翻古籍,看看有沒辦法進行挽救。師弟啊,切記以後不可再胡亂使用邪術了。”
“師兄教誨,定當銘記於心。”林歌信誓旦旦的保證。
這時,九叔又掃向林歌的旅行包:“師弟,其實我之前就想問了,我感應到的鬼氣,似乎不止弟妹這一股……”
林歌聞言,頓時尷尬的說:“哈,師兄,這我正準備向你說明……我這一路降妖除魔,降歸降,但也不是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會爲禍人間,我也想着將它們引回正道,造福社會。”
“所以?”九叔面色古怪的挑了挑眉。
林歌尷尬的笑道:“所以一不小心就收多了一點,來,丫頭,出來見見伯伯和哥哥們。”
“嘻嘻嘻——”
隨着一陣熟悉的笑聲,旅行包中飛出一道黑煙。
“伯伯。”
“哥哥。”
“要和我的小熊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