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剛剛出去的西夏人又求見。
李乾順心中一喜,立即召見。粱女也趕快起身站在了李乾順身後。
“臣……”一進來,便立即大禮參拜。
“好了,免禮。趕快告訴朕,是不是朕的大軍有消息了?”李乾順激動道。
“回陛下,不是軍隊,是大師們。”
“他們怎麼了?”對這些幫助他的和尚,他雖然也是重視,但是絕對比不過二十萬大軍來的重要。
作爲李乾順手下人,他自然知道這點,不過正因爲知道,所以他纔來報告。“大師們要封寺了。不過封寺之前,他們卻說陛下如果想得知大軍情況,須得南行。”
南行?
很快,李乾順便派出了使節團,向宋國而去。
大紅的喜字,到處是張燈結綵的燈籠。
寧採臣很快得知爲什麼她們的婚事會這麼趕了。
是趙佶在履行他的承諾,爲了程小蝶(現在叫趙小蝶)不在糾纏寧採臣,也就這麼趕着把她嫁出去。
這是趙佶有意使人通知寧採臣的。做了事,卻不讓人知道,這不是趙佶的性格。
正因爲知道有這樣的內幕在,寧採臣很老實,是一點兒去打擾她們的心思也沒有。就是在參加婚禮,他也是找了一處偏僻的所在,是一點兒也沒有打擾新人的意思。
他不打擾別人,卻不等於別人也不打擾他。
“寧大人。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來的是太子趙煊,他看了看四周,“怎麼連一個陪酒的人也沒有?”
寧採臣這次來,除了送禮時。有人招呼他一聲外,餘外是一直沒有人招呼他。
古代與現代不同,參加一些酒宴聚會,並不是說你想坐哪兒就可以坐哪兒。這需要根據來客的身份地位安排入席。
寧採臣雖然在京城不算高官,但是他畢竟也算是知制誥,無須遵循三品上殿,他也是上得議政大殿的。
把寧採臣安排在角落,雖然是寧採臣自己挑的這麼個地方。也是極爲失禮的。
換個一般人,早就發火了。
如果不是寧採臣自己主動跑這兒來坐,他也早就知道是有人在故意如此。
可是陰差陽錯之下,寧採臣不僅沒有感受到太子的敵意。反而覺得這樣挺好。沒人打擾的。
“太子殿下,這樣很好。在下天生就不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寧採臣呵呵笑着。並沒有起身的打算。
天子呼來不上船。
這是什麼?這是文人的氣度。
這是趙佶封的名士,誰都說不出什麼來。
可是趙煊卻有一種一拳打到了虛處的感覺。
隨着趙煊漸漸坐穩了太子的寶座,他的脾氣也開始散發出來。
什麼不喜歡熱鬧?你騙鬼啊!
既然你不喜歡熱鬧,當年又爲什麼上姐姐的船。當年的事。我沒有忘記,一點兒也沒有。
像這次婚事,他是有意不讓人招待寧採臣。本身便有這麼一點兒報復的念頭。
只是他又怎麼會想到這世上竟然有寧採臣這樣的文人,一點兒都不在乎臉面。沒有人招呼。他竟然是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是一個人怡然自得起來。
這怎麼能行?這樣這怎麼教訓他?
氣憤之下,他竟然主動現身了。可是跑到寧採臣身邊。卻沒有想到寧採臣竟然是真的不在乎。
怎麼辦?
反倒是他,怒火大起。
可是在生氣又有什麼辦法?
總不能因爲人家不在意自己妹妹妹夫的冷落。便訓斥一番吧!
更何況這事較起真來,真正站不住腳的,反倒是自己這邊。
看到太子發急,身爲太子舍人的單章立即出口了:“寧大人,太子駕到,你也不參見嗎?”
這倒是個道理。
寧採臣是入鄉隨俗,立即起身道:“參見太子。”
在這樣的場合,參見與不參見,並沒有什麼硬性的規定。
如果寧採臣不參見,他顯然可以鬧騰起來。
在他們看來,寧採臣是個極驕傲的人。
能不驕傲嗎?
本身是狀元不說,做了官,又這麼快升遷。加上他的年齡,如果是自己,這尾巴早翅天上去了。
可是他竟然這麼和氣。
坐在角落,沒有生氣;讓他參見太子,他也參見了……
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這麼老實?那上次我去取奏章,遇到的是誰?
單章傻眼了。趙煊欣賞的眼光也變成了氣惱。
雖然這只是瞬間發生的事,寧採臣也從他們的神色變化上,看出他們來意不善了。
自己什麼時候得罪太子了?
寧採臣摸摸鼻子。
在這大宋朝,誰都可以得罪,但是有一個人卻絕對是不能得罪的。太子,趙煊。
林靈素,是趙佶最喜歡的道士。不僅人是他親自請來的,就是名字,也是趙佶改的。
趙佶對他的寵愛,就像是曹操對關羽一樣。即使他寫詩譏諷蔡京他們,趙佶也不惱。
可是歷史上,就是因爲他得罪了太子趙煊,在他建議趙佶遷都時,讓趙煊借力發力,把他趕回了老家。
當然,寧採臣是不怕他也把自己趕回老家的,但是寧採臣卻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得罪的他。
難道是爲了大相國寺?可是不對啊!
大相國寺的事情已經了了。
是爲了師門出氣……
這倒是有可能。
爲了師門,來找自己的後帳,這趙煊也不是那麼的不堪。
寧採臣點點頭,沒有生氣。
不生氣當然不是趙煊的人品。而是趙煊忍不住跳出來,使得他至少是知道得罪了他。
雖然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得罪的,但是知道總比不知道的好。
既然是得罪了,寧採臣也就不再那麼恭敬。反正歷史上的趙煊便沒有大肚量過,得罪他的,他一個也沒有放過。
趙煊沒了發作的藉口,但是卻不等於他就這樣放棄了。沒有藉口,他可以找藉口,誰讓他是君。
“寧大人,你是有婦之夫。還希望寧大人今後不要和柔公主太過親近。”
如果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寧採臣也許會認爲他是一個關心妹妹的哥哥。但是事實上,寧採臣卻知道。
“還有嗎?”寧採臣坐下,安安穩穩地喝他的酒,已經再沒有入鄉隨俗的意思。
反正他頂着個名士名頭。雖然沒有太大的用處,但是狂放一點兒,別人也只能忍着。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這是怎麼和太子殿下說話的!”寧採臣的態度一變,單章立即狗腿地護主道。
孰不知寧採臣已經沒有了和他們糾纏的興致。把名士印一掏,啪。拍在了桌上。
單章當時差點嚇尿了,因爲他以爲寧採臣是要掛印而去。
這是哪兒?這是大宋。
一個文人拒不接旨,掛印而去,只會落得清名的時代。
可是這逼他掛印的人。可就倒了血黴了,絕對會遭到士林怒罵。
好一會兒。寧採臣仍然在喝酒,仍然沒有挪窩的打算。他們這纔好奇地看看那印。
這一看,才發現寧採臣掏出的不是官印,而是名士印。
這比官印還麻煩!
掛印而去,至少也奪了他的官職,但是名士印。只想想名士的行爲,就是藉着酒勁上來抽他們,他們也反抗不得,因爲這是名士的特權。
只想想魏晉名士的所做所爲,趙煊他們便後背發麻。
而再想一想這方名士是官家御賜,他們更是心驚不少。
別說他們沒有做成,就是做成了,他們也是麻煩不少,只因爲這是當今官家御賜之物,正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們如果對寧採臣做了什麼,官家會怎麼想?官家又會怎麼做?
僅僅是對付個名士,便要面對士林的壓力,更不要說對付的還是官家御封的名士。
單章以眼視趙煊,意思很明顯了。
殿下,算了吧!
就是您是太子殿下,也不可能與天下士林和官家做對的。
他的眼神彷彿刺痛了趙煊似的,一雙眼睛簡直能噴出火來。但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名士印擺在這。
也就是說只要是魏晉名士做過的事,他都可以做。再加上官家的御封,簡直就等於一張准許許可證。
這一會兒,他要是要求脫靴怎麼辦?
真是有口難言啊!
“哈哈!”寧採臣哈哈大笑站了起來。
他們忍不住後退。
寧採臣卻取走桌上的名士印,轉身離開了喜宴。
後退便是丟人,便是認輸,這是做過十幾年小廝的趙煊知道的常識。
“去,跟上他!本太子就不信,他會一直不犯錯?”趙煊對自己手下侍衛下令道。
趙煊的臉漲紅着,不知道是憤怒,還是不滿。
離開了酒宴,寧採臣便知道自己是讓人跟蹤了。而會跟蹤自己的,不用問,自然就是太子的人。
哼!不要逼我!對太子什麼的,我可是一直都不是那麼喜歡的。
看他們只是跟着,卻再沒有做其他的什麼。
寧採臣也就隨他們去了,並沒有與他們發生衝突。不值得的,而且……
咦?雲裳姑娘,她這麼急匆匆的,發生了什麼事嗎?
雲裳看到寧採臣,立即快步走了過來,又驚又喜:“寧大人!這些時日,寧大人去了什麼地方?怎麼到哪兒都找不到人?”
寧採臣笑了笑,沒有回答,反而問道:“雲裳姑娘,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哦?對了,不是我找你,是娘娘找你。”雲裳這纔想起她出來的目的,立即說道。
娘娘?鄭貴妃?
想到那次的豔遇。寧採臣只覺得心中一股熱氣從下而上。
“娘娘找我有什麼事嗎?”寧採臣問道。
看了下寧採臣身後,目光一下變得銳利起來。
本來太子的人跟蹤便跟得有些正大光明,更何況就是他們再隱身市井,又怎麼可能躲得過修真者的耳目?
寧採臣沒有看身後。便知道是哪個,笑着說:“只兩個小丑,不用去管他們。”
寧採臣這樣說,雲裳笑了笑:“寧大人,你果然不是常人。”
“咳咳雲裳姑娘,你還沒有說娘娘找我有什麼事?”
“對了,寧大人,你闖禍了!”雲裳突然面色大變說。“聽娘娘說,好象是什麼奏章……”
這邊說着,他們也便向皇宮而去。
看着他們進了皇宮,兩個跟蹤的侍衛卻不得不停下來。
“他進了皇宮。怎麼辦?”
太子雖然是皇帝的兒子,但是他也是個男人,更不用說太子宮的侍衛了,他們想進宮,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就算這皇帝不擔心自己兒子謀反。也得擔心這侍衛們看到了什麼不應該看到的東西。
皇宮中的女人,打扮與着裝,是極其曖昧的,特別是準備勾引皇帝的女人。
在現代。女人露個胳膊,露個腿的。沒有什麼。就是把胸露出來,也不會多麼駭人聽聞。
但是這時代不同。就是女子們願意露,那也得問一問皇帝是不是會同意。
“好,我在這看着,你去回報太子殿下。”
二人分工完畢,立即分頭行事。
宮們外是不能呆的,畢竟他們做的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事。
好在這皇宮大內常常會留大臣們飲宴,皇宮外也就有了大臣們家人等待的場所。
現在,那個侍衛就等在那兒。
寧採臣進了椒園,由於以前多次來過,所以他自然是路熟。不過這次,他是有意向佛塔的方向去。
“寧大人,那邊去不了了,已經讓娘娘命人封上了。”只是雲裳卻攔下了寧採臣。
玉石琵琶精可不僅僅想把那個地方封起來,她甚至想打碎裡面的佛像。
但是既然是爲了禁錮妖魔鬼怪的佛們道兵,又豈是那麼容易破壞的。
工匠們當天破壞了,第二天便恢復如常。倒把玉石琵琶精嚇了一跳,她是不敢讓人知道她已經奪舍復生的。
本體不毀,無限復生的能力,任何人,任何人她都不能說。
這是她最大的優勢,也是封神一戰,她的姐妹都死了,她卻依然活了下來的底牌。
破壞不了,萬般無奈,她也只能讓人封了那個地方。
寧採臣聽說那個地方讓封了,也自然沒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只是在他轉身離開後,牆內的佛像齊齊轉頭看向寧採臣。
一看就知道,玉石琵琶精又修煉了。
本來寧採臣在得知佛像的作用後,是有意揭穿椒園妖精身份的。但是在太子趙煊一鬧,他反而沒有了揭穿的興致了。
寧採臣只知道鄭貴妃有問題。不是她自己,就是她身上。
然而現在,寧採臣都沒有了追究的興致。
沒有了修爲,妖和人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在摒退了自己宮中的下人宮女們,玉石琵琶精斥道:“寧採臣,你可知罪?”
“知罪?娘娘,臣所犯何罪?”寧採臣問道。
怎麼回答?難道告訴他,和你交合之後,一身法力全都失去了嗎?
不!
“大膽!寧採臣,你看你整理的奏章,一個個成什麼樣子?”
“娘娘,臣這幾日休假,並沒有整理奏章。”
“啊?”她是沒有想到是這樣。
“娘娘到底有什麼事?若是無事臣告退了!”
“站住!你告訴本娘娘,本娘娘的……”糟了!差一點就說出來了。
想到自己差點說出法力的事,立即換了態度,媚目如絲:“冤家,一別這麼多天,真是想死我了。”
這邊正在敘舊,那邊趙佶卻是來了個客人。
“奉我皇陛下,在下等人出使上國君子之國。”來的人是西夏的使節。
這一仗,西夏可謂是元氣大傷。
國情之下,他們也不得不出使宋國。
趙佶說:“貴使前來,所爲何事?”
身爲西夏國的正使,本來是應該知道所有事的,但是西夏秘軍知道的本就不多,半妖什麼的,知道的也就更少了。
身爲西夏正使,他遠沒有權力知道半妖的事。
其實即使李乾順告訴他也沒用,西夏以儒學治國,也就使得妖魔鬼怪沒了市場。勸服一個儒生有關妖魔鬼怪的事,實在是在吃力不討好的事。
雖說儒學有妄自尊大的缺點,但是一個優點便足夠了,愚民。有助於統治者的統治。
什麼社會制度的先進性?學術的真理性?
一切都逃不過一個,有沒有助於統治者的統治,這纔是最終的目的。
就像歷史上各種族選擇儒學治國,而不是其他學說一樣,爲的都是儒學更有助於統治。
否則,中國的學術多了。比如墨家有助於機械,道家無爲有助於與民生養……等等。
爲什麼不選?只是儒學更有利於統治者坐穩那個位置罷了。
同樣如此,爲了不刺激儒學,他纔沒有告訴正使半妖軍隊的事。
正使說道:“我國有大批俘虜爲上國俘獲。上國乃泱泱大國,應是不會爲難戰敗的俘虜纔對。”
“那是自然。他們不僅無事,而且一個個還吃得白白胖胖的。”對此,趙佶很是自豪。
不,這也是歷任華夏帝國爲之自豪的。
華夏美食啊!
你看連俘虜都吃得這麼好,還不是上國地大物博,資源豐厚嗎?
優待俘虜,可是咱華夏人的優良傳統。
“上國君王仁愛無敵。但是我等小國國小民寡,沒了這些成年男子,我國將半數女子失去丈夫,孩子沒有了父親……上國皇帝慈悲,必然與心不忍,還請上國皇帝能釋放他們,使得他們閤家團聚……”
馬屁拍的山響,字裡行間充滿了感情。差一點趙佶都讓感動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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