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每個人都在裝!
修爲好的在裝着看風景,雲淡風輕,又或者這後山的景色異常美麗,他們這輩子第一次看到似的。
修爲差的,以及不如那位小師弟的,全都低垂着頭,擺明就是不要找我。
丟人′丟死人了啊!
只不過三粒辟穀丹,這就不敢比了。
方本的目光掃過,沒有一個敢與他對視,彷彿他就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念師弟!”沒有人主動出來,他便主動挑人。
念師弟是一個壯碩的漢子,憨頭憨腦的樣子。
不過現在他卻一點兒都不憨,而是憨態可掬說:“師兄,俺身上可什麼都沒有。”
這人憨嗎?一點兒也不。
明白無誤告訴你,我身上什麼都沒有,看你怎麼辦?
方本一咬牙說:“賭本我出!”
他不是心疼賭本,而是氣的,從什麼時候起,五華宗的師弟們竟然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就是不用出賭本,他也不想上前。又不能贏,還得像猴子一樣讓人耍。他雖然憨,可也沒有傻到這一步。
只是大師兄的命令,他又不能不聽,斯斯艾艾,慢慢向比試場挪去,本來五大三粗的漢子,現在也變得斯斯文文起來,三五步可以走過,非讓他弄成了前面掛一的小碎步。
再是小碎步也是不斷前進進小碎步,總是會有走完的時候。
“看你那熊樣!丟人不丟人!”
丟人!這樣做是丟人,可是這麼向前走上去,陪着寧採臣假打,還得認輸,更是丟人。兩害相較,取其輕罷了。
“師兄,俺真的不行!萬一打壞了寧師弟,你又要怪俺。”
“不!這次你想怎麼打·就怎麼打,我絕不怪你!”方本認真說。
“真的?你不騙俺?”他不敢相信。這一開始還說假打,怎麼一轉眼便成了想怎麼打就怎麼打了。“俺是老實人,你可不能騙俺!”
“怎麼會騙你!你想·你要是打不贏,怎麼贏他的寶貝?”面對這麼個憨人,方本不得不與他解釋清楚。否則就是上去了,也可能假的看不下去。
當然,上一場已經打的夠假的了。但是那位師弟至少是願意演戲的。可是現在這一位,讓他演戲很難。
他甚至會往上面一站,大吼道:“俺師兄不讓贏你。所以你來吧!隨便打·俺絕對不還手!”
不要懷疑,他真的做得出來。
現在聽說隨便他打,他笑了。嘿嘿傻笑。
其他人也是說不出的後悔。
“早知道我就上了。”心中後悔着,巴不得吳念立即便輸掉。
但是寧採臣的實力,他們都看到了,哪兒還會有他們出手的餘地。
吳念樂得跑步上前,寧採臣卻突然又道:“等一下!”
吳念聽話地停下。似乎只要是命令,他全都會聽似的。
方本黑着一張臉·問道:“怎麼?寧採臣不想賭了?”
這是他最怕的。
對自己的師弟們,方本是說爲了贏什麼萬輪盤。
是,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但是卻不是他的最終目的。
他自從拜入了徐道人的門下,爲的便是徐道人的衣鉢,他是絕對不允許有人搶佔他大師兄的位置的。但是寧採臣一開始便那麼受師父的重視,竟然在談論的時候把自己都趕了出去。他怕了,是真的怕了。怕師父放棄自己。
所以他必須得和寧採臣賭,因爲他知道徐道人這一生最討厭和不喜歡的就是賭了。
只要把寧採臣好賭的一面展示給徐道人知道,方本相信自己師父就不會那麼重視他了。
寧採臣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也不需要知道,因爲寧採臣的目的與他的並不衝突。“賭是可以,但是你還沒有拿出彩頭來呢?”
吳念轉頭去看大師兄。這時候他又不憨了。
大師兄·你說你出賭本的,你倒是出啊!
他的目光讓方本真是恨不能拉他下來。
都說了隨便你打,竟然連這麼一點兒彩頭都不出。真是······
算了。如果讓他出,再出什麼辟穀丹,就不好了。
方本摸索了一下。不能太低,可太貴重了·他也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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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就用這個好了。反正是騙傻小子來的。
方本摸索一下,取出一張紙說:“這是神行符。是我好容易弄來的,也是三張。有本事你就贏了去!”
神行符!
這可是好東西。隨着世界的衰亡,世界越來越兇險,沒有人敢保證自己打遍天下無敵手。這保命逃跑的手段,沒有人嫌多。
看他們的表情便知道這是一個好東西。寧採臣沒有加註,只是非常平靜地推出了三粒辟穀丹。
誓要把土包子扮演到底。
三粒辟穀丹哪兒比得上三張神行符,就是一張也比不上。
神行符是命,危急關頭可以救自己一命。
辟穀丹……
這東西吧!老實說除了能充飢,是一無是處。可現在是古代,充飢?隨手打的野味便數之不盡了。用這個做彩頭,簡直是噁心人。
所有人都看向大師兄。
方本也是懊悔。真是失策!真不該用辟穀丹去賭。
這人在人間家境也是個富戶,怎麼就拿這辟穀丹當寶?
是了,他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個凡人罷了。哪兒見過這修真之物。否則也不會一開始用那妖獸內丹賭這辟穀丹了。
“好!賭了!”你越傻越好,這樣在拿出萬輪盤去賭時,你纔不會心疼。到時再用話一擠兌,讓你在師父面前告不了狀,也就成了。
師弟們面面相覷。瘋了?還是傻了?用神行符賭辟穀丹?就是贏了又有什麼用?修真者有的是辦法儲存食物。
方本心想:哼!你們哪兒知道我的算計。輸了師門寶物,又以謊言欺騙師父。那贖罪塔便是你今後的歸宿。
方本看着寧採臣,彷彿他是死定了似的。
吳念上場了。“施法,龍象之力。”
咆哮着,衝上了寧採臣。
寧採臣快速躲過他的熊抱。“火焰!
法力不能在寧採臣體內運轉,因爲體內是浩然正氣的天下·但是體表卻是法力的凝聚所在。
修真的法力本身便有着滋養身體的功效。每一次調動運轉,都是一次的法則的肌膚相親。
也就是說寧採臣的皮膚會越來越向法則上靠近。
到了最後,就是法則附體,法則之體·也不是不可能。
吳念他們哪兒知道字之神通的強大。字以載道,只是一個“載”字便足以讓寧採臣受用無窮了。
吳念還以爲他可以輕鬆拿下寧採臣,他又哪兒知道擁有浩然正氣做底牌的寧採臣。吳念每次打在寧採臣身上的法力衝擊,根本全都讓浩然正氣化解了。
普通的拳頭他還受得住。他不過是借吳唸的手在練功罷了。
“念師弟,你行不行?不行換我們來!”再加上週圍一幫賀倒彩的傢伙們在,他就更不可能察覺到寧採臣身上的不對勁了。
打打鬥鬥,天很快便黑了下來。而方本一行也察覺到不對勁了。
血的教訓啊!
他們這一幫人·怎麼快輸光了。
再看寧採臣那兒十把靈劍,十顆靈丹,五個聚靈陣,三張神行符
“還賭不賭?”現在換成寧採臣問他們了。
“賭!爲什麼不賭?”方本也好,衆師弟也好,他們都已經輸紅了眼了。
每一次,眼看着是要贏了,但是一陣法力不繼之後·他們卻不明不白地輸了。
認輸之後,他們的法力倒是流暢了。可是在緊要關頭,是真的一絲兒法力也沒有。
不是沒有想過是寧採臣在搞鬼·可是他們全都盯着寧採臣。清晰感應着寧採臣每一次的法力波動。他們只得到一個結果,就是寧採臣沒有動任何手腳。
作爲修真,高高在上,他們爲自己太有自信。
好吧!是一個能施展法力的凡人,但是依然是凡人,連築基都沒有,不是凡人又是什麼。
而面對凡人,他們卻輸了。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劍類的法器,是蜀山那邊的特產·這是他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手的。別的可以不贏回來,但是靈劍絕對不行。他們必須贏回來。
輸紅了眼的賭徒,是絕對最好贏的賭徒。
但是寧採臣與他們無冤無仇,又勉強算是同門,只想見好就收,少贏一點兒也就是了。
唉!這是個誤解·真的。
都以爲修真很富有,手中擁有各種各樣凡人沒有的仙家寶貝。
但是這也要看人的。拜入闡教的黃龍,從頭到尾都沒有一件像樣的寶物便是明證。
更不要說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壓消亡中,本來也不會有多少好東西。
好東西多的時代是上古,是洪荒,而不會是在什麼即將合攏消亡的末世。
寧採臣以爲自己贏的不多,其實已經是贏光了人家的老底。
突然,“這裡實在是熱鬧啊!”永遠是不斷笑着的君子,冰雪會融化,他的笑容卻不變。
“李支,這兒沒你什麼事!”方本語氣與神色無不表現出拒之於千里。
李支一點兒也不在意方本驅趕的神色,而是依然那麼笑着:“我聽說徐長老的爲人是極討厭賭博的。門下弟子若是賭博,輕則趕出門去,重則罰爲苦役,甚至是罰入贖罪塔中,不知我說的對不對,方本!”
“你是什麼意思?”方本絕不相信,他是在好心提醒自己。“我們外峰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管!”
“你這麼說我就傷心了。怎麼說我也是五華宗的長老,與你師父平齊。”嘴上在說傷心,可是他的笑容卻是一點兒都沒有變過。
“幹什麼?你是要以身份壓我嗎!”方本問道。
“哪兒能,你可是徐長老的高徒,我可惹不起。”他連連擺手,彷彿真惹不起似的。
妙-善偷偷對寧採臣說:“爸爸,看樣子,他是來幫我們的,是個好人!”
寧採臣搖了搖頭說:“這可不一定。”不是他是當事人之一·他早就離開了。
“爲什麼?爸爸。幫咱們的不是好人嗎?”妙-善不明白。
“他是不是幫咱們先不說,單是他都來了好一會兒了,卻現在才現身,就不得不惹人懷疑。”寧採臣說。
寧採臣話一出口·便引來了李支的注意。
他沒有否認,而是問寧採臣道:“咦?你是怎麼知道我早來了的。”
寧採臣見他挑破,也不再壓低聲音,而是說道:“我這人沒有多大的本事但是對法力的感應卻比一般人靈敏。”
“噢!原來是這樣!”他點了點頭,似乎就這麼信了。
他一承認,方本立即問道:“李支·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他看看自己,雙手一攤說,“我什麼都沒有做啊!”
卻是一拍腦袋,說:“你看我這人竟然忘了正事!比鬥,你們不是在比鬥嗎?我就是來看你們比斗的。不過你們的比鬥似乎少了什麼。是什麼呢?”
他冥思苦想,看上去是一會兒,實際上也不過三五秒的時間,他便說道:“對了·是彩頭。你們的彩頭太不刺激了,連點兒血都沒流。這哪兒像是比試,根本就是兒戲。我做主了·接下來你們要賭命。”他極豪氣說的。
衆人愣了一下,然後方本他們罵道:“神經病!”帶頭離開了。
秒善看得咯咯直笑,說:“爸爸,你看,我說他是好人吧!竟然用這種方法爲我們解圍。賭命!真虧他想得出來!我就說我妙-善看好人壞人還是很準的。”
妙-善很得意。寧採臣卻什麼都沒說,也沒有動。只是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妙-善把咱們的東西收起來。
寧採臣明明有劍鞘,可以輕易裝下他們的戰利品,但是他卻沒有往劍鞘中放,而是讓妙-善抱着。
爲什麼這麼做?他沒有解釋。妙-善也沒有問,只是喜滋滋地抱過他們的戰利品。
這是贏來的·抱在懷中,更有勝利感。
李支沒有出聲,只是微笑着看着方本他們離開,彷彿事情真的就這麼解決了似的。
一個小師弟本就離得最遠,他離開的也最快。
“咦?這個是……”
頭上熱熱的,仲手一摸·竟然是血液,以及混合着一些白色的東西。
就在他想這是什麼時。
砰!
他的腦袋直接炸開了花。就像是一個粉碎的西瓜,紅的、白的,流了一地。
所有人都站住了。妙-善勝利的喜悅也纔剛剛掛在她的臉上,瞬間便靜住了。
“李支!你在幹什麼?”方本回身大吼道。
“哦?你在說我?”李支彷彿不明白他是在說什麼。
“不要演戲了,你敢說這不是你的中央困殺陣!”方本怒火中燒
五方長老,每個手中都有一座護山大陣,李支手中的恰好就是這中央困殺大陣。
“哦?你是說這個。”他彷彿這纔想起這麼件事。“我的這個陣有點兒小毛病,所以我就拿出來修繕了。今天剛剛修好,我看你們斗的那麼高興,也就佈下中央困殺陣,幫你們助助興。”
“大家不要動!只要不出這個陣,大家便是要全的。中央困殺陣危險的是陣邊,陣中是安全的。”方本大聲說完,纔對李支說,“李支,你還不撤了大陣?”
所有弟子都很聽話,沒有人敢亂動。全都看着李支。
李支搖了搖頭說:“不是說了嗎?我布這個陣是爲了給你們助興。這興致還沒有起,又怎麼能撤陣?不妥,不妥!”
他搖頭不依,彷彿方本真的提了什麼不能答應的要求。
“你到底想幹什麼?”方本再次問道。
“不幹什麼,幫你們比鬥啊!”兩手一攤笑着,又催促方本說,“快比吧!不然是會死人的!”
方本沒有聽他的,而是再度要求所有人不要動。
砰!
再度響起頭顱爆破的聲音。又一個師弟死亡。
“是誰?不是說了不要亂動的嗎?”方本憤怒道。
“是,是王師兄。王師兄沒有動,但是······突然,突然王師兄就轉移了過去!”在死掉王師兄身過的小師弟嚇到了。明明沒人動,但是他卻死了,頭顱爆破而死。
他離的最近,也看得最清楚,從移過去,到炸開。就是現在,他彷彿都能感覺到鮮血與白色腦漿噴射出來的熱量。
“李支,你到底在幹什麼?”
“我不是說過了,是爲了決鬥助興!”他一攤雙手,顯得很無辜。又想起什麼說:“哦?你是問他的死啊!你早說嗎!”
“唉!你這人就是不細心。我一開始便介紹過了,我的中央困殺陣有點小毛病,就是隻有陣邊角有殺傷力,中間竟然什麼威力都沒有。這不好,很不好!所以我就想啊!怎麼才能改變它。終於讓我想到了,加個挪移陣不就好了了嗎?你們不過去,直接挪過去好了。我真聰明!”
“爸爸,我怕!”妙-善突然抱住寧採臣,身體在不斷的發抖。她不怕惡人,因爲她來自地獄,但是那種她看不出的惡人,卻讓她身體發抖。
寧採臣攬着她,什麼都沒有說。這什麼中央困殺大陣是護山大陣,而護山大陣的法力源不是人體,而是某座山脈。
這在修真書上的有記載。而浩然正氣再能剋制,也無法剋制天地之力,至少寧採臣的還不行。所以他只是攬着妙-善,什麼都沒說。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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