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所有的一切都在這食指敲擊聲中。
和尚不由得緊張起來,連帶着小公主都緊張起來。沒有人敢再出聲,都怕萬一打攪了寧採臣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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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緊張,寧採臣更加緊張。信息量太少了,自己參與進去的好與壞,得與失,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判斷。
可是自己躲得開嗎?
敲擊聲停了下來,寧採臣張開雙眼,看着和尚道:“好,我可以答應你……”
和尚笑容初展,寧採臣又說:“但是……”
很簡單的兩個字,卻足以扒掉他所有的笑容。
“相公還有什麼要求?”和尚的笑容沒有斂去,卻是那麼的乾澀。
“代價。”寧採臣很認真說道,“我付出了我的,你們的呢?”
和尚的笑容僵掉了。
他在罵娘。他奶奶的,這世上怎麼有這麼貪婪的人,一顆金蓮子都喂不飽他嗎?那可是金蓮子!他的浩然正氣到底怎麼得來的?也是搶的嗎?
誰說和尚不會罵人?和尚真發了火,一般人還真不是對手。
不過他倒真沒有罵錯,寧採臣的浩然正氣確實是搶來的。但是這一個“搶”字,卻也是天地至理。
沒有“搶”字,人類又怎麼可能成爲天地主角。
“搶”,本就是成爲主角的自然法則,忘了它,改了它,任何種族都會因此而退位讓賢。
只是現在和尚卻不得不勉強掛着笑,說:“相公莫開玩笑,這山體開鑿,還算不上代價嗎?”
寧採臣說:“我似乎聽某人說這修路只是賺功德,與你們無關。”
“這……”和尚想不到他既然會用自己的話來堵自己,沒辦法,只好問道,“寧相公,你直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要修真功法。”
石破天驚!
粉衣看着寧採臣,和尚也看着,就連門口的犬獸道兵的大耳朵也扇動了一下。
什麼?和尚很想問他是不是瘋了,但是他不能,因爲他是和尚,他還有求於寧採臣。“寧相公,你要修真功法幹什麼?”
“當然是修真了。人常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現在大小也有了個神位了,自然要爲家人謀劃一番。”
聽到這人之常情的理由,和尚鬆了口氣,笑道:“相公恐怕有所人知,這天下的靈脈是有數的。今時今曰來看,即使擁有修真功法,沒有靈脈靈氣,也是修不了真的。”
寧採臣雖然不是修真,但是靈脈靈氣的事,他也知道,聽說過。
只是一直以來都沒人提起過,他也就忘了。
現在一聽,寧採臣也奇怪許仙是怎麼修煉的?他也是隻有修真功法,卻沒有靈脈靈氣。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沒有靈脈靈氣,我可以去找,但是功法卻不是那麼好找的。”
知道寧採臣沒有靈脈靈氣,和尚笑了,說:“好,好!我這有金剛經一部,加以修習可得叱目金剛道果。”
“這是最長生的一部嗎?”
聽說是問長生,他更是笑了,心說:凡人就是凡人。“習我真經,不貪不殺,養氣潛靈,雖無上真,延命固壽。”
“好吧!拿來吧!”寧採臣也知道他不過是個和尚,能拿出金剛經已是難得。再高,那些羅漢菩薩的修真法門,他真拿出來,寧採臣還要懷疑他拿的是不是假的,蒙人的。
“與你之前可要先說好,沒有靈氣修煉,它只是一本普通的金剛經。到時,你可不要以爲是我有意瞞你。”
寧採臣說:“這你放心,我母親本身就是個祟信神佛之人。金剛經,他也喜歡。”
“阿彌陀佛,令堂皈依我佛,必然福壽綿綿。”
“等一下,你不要告訴我,修了你的經文,就會皈依佛祖吧?”
“阿彌陀佛,那施主要是不要?”和尚沒有解釋,反而催問寧採臣道。
寧採臣快速思考着:“要!爲什麼不要!與我做交易,是必須要有代價的。你們佛祖不是也要善施嗎?”有用沒用先不說,自己這貪利的習姓必須打出去。
平白無故拒絕會得罪人,但是有一“利”字做藉口,拿不出交換品,也就怪不得寧採臣了。
這邊寧採臣正做着交易,而茅士學卻在家鄉杭州大宴同年。無怪他這麼興奮,這一次他考的實在不錯。就連主考的考官也誇他有三甲之才。
難道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左玉郎死的那天,他可是與左玉郎同入的洞房。
左玉郎都死了,他卻沒死。
左玉郎的屍體是寧採臣他們發現的,可是他,當時也不輕鬆。
那可是姥姥開的記寨,最是能吸人精氣神三元三寶,他當時也是十停命去了七停。可他不僅沒死,讓人救了。就是文學一道,也是大有進境。不然,除非他知道寧採臣不在杭州,否則又怎麼可能宴請同年。
“少爺,好消息。”
人逢喜事,精神爽,何況又有喜事。茅士學覺得渾身舒泰,唯一可惜是,他着人去請寧採臣,才知道他外出遊學去了。自己進步了,對頭卻不知道,真真是人生憾事。
又亂想了。我已今非昔比。一個寧採臣又算得上什麼對頭?宰相肚中能撐船,忘了他,忘了他。
不再去想,問小廝道:“什麼喜事?”
“少爺猜猜這是什麼?”小廝亮出一張紅紙,顯功賣關子道。
“你這小廝,也賣關子。給,這是給你的賞銀。”心情好,他也不在意小廝的賣關子,反而高興地先給了賞銀。
接了這五兩沉甸甸的賞銀,小廝笑得更媚了。“恭喜公子,賀喜公子。得知公子文采斐然,有三甲之才。聶府尹聶大人着人送來了聶小姐的生辰八字。”
茅士學打開一看,果然看見上面寫着,聶府女雙……小廝沒讓看下去,而是收了回來,說:“公子,這未過門小姐的生辰八字,公子是不能看的。”
“那還不叫媒婆誠仁去批八字。”茅士學高興道。
小廝又取出一張紅紙說:“少爺,小的早讓人批過了。你看。”
“你這小廝。”又取過看了,只見上面寫着,聶家女小倩……“咦?小廝,怎的名字改了。”
“少爺,算命道士說了,女雙爲奴又,不吉利。女子入門,當小夫君,所以取了個‘小’字,又說人美爲倩,披顏爭倩倩,逸足競駸駸。是故,改名爲小倩。”
“好,好!你幹得太好了。現在就把這批覆送到聶大人府上,看看那邊還有什麼意見。沒有的話,便要行問彩之禮。再有半年,正好登科完婚。”
問彩之禮,進行起來,需要半年,短的也要三個月,按下不提。
法高和尚,現更名爲高和尚,帶着自己的小沙彌,開始了北行之路。
一路風塵不說,出了西關,卻幾乎無路可走,只得撥草尋路,說不盡崎嶇難走。
不過走了百里,便撞上馬賊。
其實這哪是什麼馬賊。根本就是西夏馬軍。
西夏人以武立國,以搶養國。見有宋朝來人,管他是誰,先搶了再說。
可憐高和尚一身法力,面對凡人因果,不敢施展,眼睜睜看着馬軍翻出地圖、兵器圖,只因爲認不出國運神木,才丟在地上。兩個和尚安了個敵間的罪名,便抓了起來。
被抓時,乘他們不備,高和尚才撿起國運神木。
可是隻這一個動作,讓西夏騎士看到,好一通打。
打完之後,自然要押往西夏王京。
“師父。”小沙彌扶起高和尚,擦去他嘴角的鮮血。
高和尚說:“阿彌陀佛,世人愚昧,不識真修。見了西夏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本是佛祖與我等的磨難。”
“是,師父。聽聞西夏以佛立國,當禮敬我等。”小沙彌高興說。
由於抱有對佛國的希望,小沙彌興致很高。
就是一路上的磨難,似乎也輕鬆不少。
這一曰,他們剛來到西夏王京城外,便有一僧人出來對軍騎下令道:“國師有令,這批人犯不必進京,送去草原爲奴。”
什麼?
小沙彌崩潰了。“師父,我等同爲佛門弟子,他們爲什麼這樣對我們。”
“爲什麼?只爲你是禪宗,我是密宗。”
原來如此,宗派之稱,佛門也不例外。正所謂有人的地方便有爭鬥。
高和尚沒有爭辯,反而說道:“阿布杜,你這外域邪僧,必然會爲今曰所爲後悔的。”
傳令番僧聽了,惱道:“大膽,竟敢對國師不敬,與我打。”
“阿彌陀佛,衆生皆有罪孽……殺生爲護生,斬業非斬人……”高和尚高宣佛語,一應外力再傷他不得。
沒有受傷,他也沒有逃走,反而主動往北走去,去做那草原人的奴隸。
可惜沒有杭州人在這兒,否則一定能認出他來。他分明就是應該早已死掉的靈隱寺住持。只是年青了不少,人也壯實了不少。
怪不得大相國寺的人沒有幾個見過他,不是沒見過,而是在他出來之前,大相國寺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只是奇怪,他是怎麼出來的?又是怎麼成了法字輩的高僧?還有,他出來了,法海呢?法海的以殺止殺之道,他又怎麼會繼承下來?他不是一直以建設佛國爲理想嗎?
總之,這數之不清的謎團,必然會在他遠走草原後,再度發酵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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