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
在指揮部一夜未眠的白髮將軍卻無半點疲色，和唐刀並肩站在山嶺上，看着處處山地中身着深藍色軍服的士兵打掃陣地！
“我們，勝利了！”
不知是感嘆還是不可置信，聲音終是帶着幾分震顫！
而看着還冒着青煙卻已經歸於寂靜的陣地，白髮將軍的眼中有光。
“是的，趙師長，我們贏了，娘子關和乏驢嶺，大捷！”唐刀亦深深的看了一眼陣地，很肯定的回答這位將軍。
“阿俊，戰死的17師弟兄們，告訴你們個好消息，老子17師贏回來這一局了，你們的血沒白流！”
沉默片刻，一直儒雅的白髮將軍突然仰天狂呼。
他口中的阿俊，應該是那位一直跟在他身邊官至團長的張俊，因爲丟失陣地最後自願領受軍法！
那應該也一直是他心中的隱痛，和戰死的8000陝省冷娃一樣，不曾被這位白髮將軍遺忘過。
所以，在勝利終至的這一刻，白髮將軍再也難以抑制自己的情感，就像火山一樣噴發了。
唐刀沒有去撫慰，只是低沉着說道：“傳令下去，全軍對空鳴槍，向犧牲的弟兄致哀，並歡慶勝利！”
說完，舉起自己的手槍，沖天連續‘砰砰砰’數槍！
隨着軍令傳達，各個陣地上都傳出爆豆般的槍聲！
繼而，是山呼海嘯的呼喊聲！
“勝利！”
“老子們贏了！”
“勝利萬歲！”
不知道多少軍人涌上高地上頭，高高的舉起自己手中的槍！
歡呼聲震耳欲聾，甚至讓八公里外的娘子關都能聽到隱隱聲響，趴在營地中的錘子和乖乖則更是警惕的爬起身，一起向乏驢嶺方向看過去。
“贏了，團部傳令，乏驢嶺大捷！”澹臺明月的聲音從醫護連那間簡陋的野戰帳篷內響起。
那邊的三營營部應該也收到了電報，冷鋒那張萬年不化的冷臉上也洋溢起了笑容！
勝利的消息比止疼藥還管用，還在醫護連療傷的傷員們聽到護士們興奮講給他們的大捷消息，也不呻吟和喊疼了，只要還能說話的，吼了幾嗓子後，就開始吹牛逼！
“一營二營不求行啊！打了一天一夜才幹掉小鬼子，如果老子沒受傷，指不定大夥兒昨晚就吃慶功宴了。”一個腦袋上裹着繃帶，身上裹着繃帶，除了兩條腿還完好其他哪兒哪兒都不咋好的傷員大笑。
“咋小鬼子的彈片只削了你娃的腮幫子沒割你娃的舌頭，你這話讓雷團副聽到了，信不信你家九斤連長又要倒黴了！”一名躺牀上正齜牙咧嘴換藥的傷員輕哼一聲反駁。
“狗日的鬼子，哪兒不好炸，把老子腦袋炸迷糊了，哎呦！我有點兒暈！”先前有些忘形的傷員一聽雷雄之名，立馬慫了。
“哈哈！你個慫蛋，雷團副要揍人，揍的也是你們九斤連長，你怕個鳥啊！”帳篷裡響起一片笑聲。
“你懂個鳥，我們連長輕易不會揍人，但他會吃人啊！”傷員腦袋只搖。
“只聽說九斤連長是個老摳，咋還有這麼嚇人的愛好？”有傷員不瞭解，好奇問道。
“就是吃你的喝你的，一到節假日，就薅上你去飯館，不吃得你心如刀割眼淚嘩嘩的不算完！你看我們連有幾個敢違反軍紀的？換我，是寧願挨鞭子的。”傷員唉聲嘆氣的道。
“臥槽！幸好老子不是你們7連的，九斤連長真是殺人不見血啊！”
帳篷裡一片歡聲笑語！
護士們也是捂着嘴偷偷樂！
前線只是打得慘烈，官兵們要麼死去要麼活着，死去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了，活着的是沒有機會去想太多，還要繼續戰鬥。
醫護連承受了來自心理上的最大傷痛，不僅是要面對負創傷員痛苦的哀嚎，更多的是因爲無力。
他們有藥有醫生，但那也不是萬能的，送到醫護連的重傷員有近四分之一是在他們做了所有努力之後依舊無法完成和死神的角力！
看着戰友就在自己面前上一刻還在喊疼，下一刻就停止呼吸，然後蒙上白布擡到山野中存放，那種感覺對每一個醫護都是難以想象的痛楚！
尤其是那些年輕女子，這些天來，臉上幾乎都失去了笑容！
終於，在這一刻，傷員們笑了，她們也笑了！
這就是勝利帶來的作用，甚至能令人忘卻傷痛！
四行團團部外的沈崇海也在笑，只是笑着笑着淚水就掛滿臉頰！
“兄弟，咱們晉東打贏了，你放心，我們還會打贏華中會戰，打贏整個衛國戰爭，我向你保證！”沈崇海就站在裝有陳平遺骸的木棺之前，流着淚笑着，起誓！
在雪墨崖阻擊戰結束後，他就見到了唐刀，年輕的中國空軍沒想到和自己差不多年齡的唐團座一聽到他的名字，盯着他看了好幾秒鐘。
那驚詫的目光讓沈崇海甚至一度以爲自己是不是中彈了，心裡慌了好一會兒。
“你，將會成爲我們中國最優秀的飛行員！”唐刀甚至都沒聽他的來歷，就做出了這樣的評價。
別說沈崇海當時驚呆了，就連極爲熟悉唐刀的夜承桓、顧西水、老黑等人也都瞠目結舌。
唐刀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評價一個人的，而能讓唐刀做出如此高的評價的，四行團沒有一個，也僅僅就是和683旅程旅長開玩笑時，唐刀倒是說過，程旅長會成爲中國陸軍史上不可或缺的人物。
唬得程大旅長差點兒沒一把捂住唐團座的嘴，他實在是怕了唐團座那把小鋤頭了，上次是拿物資挖了他772團團長，這麼賣力吹噓不是又看重772團新科團長了吧！
王小強同志可是和唐刀貌似很來電，雙方‘眉來眼去’那是有相當長的一段時日了。
就是，沈崇海一個剛走出航校的年輕人，何德何能會被唐刀冠以最優秀飛行員的名頭？
在場的沒一個人懂，但唐刀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一定可以的。
在曾經時空中，一個有着和他一樣姓名的年輕人可是在淞滬的天空以一敵三，擊落兩架，在戰機受創之後，更是毅然駕機撞向日本海軍旗艦。
或許這個沈崇海不是曾經的那個，但同樣兼具非凡飛行技巧和敢於犧牲的勇氣，已經擁有了王牌飛行員的潛質。
“只要你能活到兩年後，你就會飛上這個時代性能最好的戰機，和你的戰友們把日本人打得不敢上天。”唐刀又一次‘信口開河’。
中國別說造飛機了，就連造75毫米山炮，都得向國外進口炮管鋼，唐刀這話給任何人聽，都讓人覺得是在癡人說夢。
但不知爲什麼，看着唐刀一臉認真的表情，沈崇海卻不由自主的點頭。
是的，他竟然信了！
因爲，一個敢親自開着坦克，堵到擁有8輛坦克開路逃竄的數百日軍必經之路上的上校團長，絕不會漫無邊際的夏基霸扯，這是年輕飛行員的邏輯。
但或許，讓沈崇海對唐刀好感更甚的，不是他極爲誇張的嘉許，也不是虛無縹緲的承諾，而是唐刀下達軍令，由顧西水帶隊，以5名偵察兵和15名警衛排士兵組成的護衛隊，保護他和救下的6名飛行員以及戰死的10名飛行員骨灰穿過敵佔區進入鄭城。
並且承諾，他會在他們抵達江城的時候，親自到江城代表晉東前線司令部送陳平的遺骨回家！
代表一個前線司令部前來送行，這是對陳平最大褒獎，對家屬也是莫大安慰，沈崇海自然感激的不行！
站在山頂的唐刀和白髮將軍享受完勝利的喜悅，就接到了各自參謀部送過來的戰報。
因爲打掃戰場需要時間，第39步兵旅團裝備物資甚多，一時間難以彙總，但格殺日寇數量基本統計完畢。
前面因爲一週的大戰，日軍將不少屍體和重傷員都運回井陘或是石門等地，但饒是如此，現場遺屍依舊高達7000餘，俘獲近600人！
“俘虜用一個連看管，任何異動，立殺無誤！”白髮將軍很是果決。
“讓小林光一少尉去做做工作，能爭取的就爭取一下，不能爭取的，每天一頓稀飯鹹菜兩根！另外，壓回晉東南的途中，以十人爲一伍，百人爲一隊，全部腳上綁上繩子，並且告訴他們，一人逃，一伍皆殺，一伍逃，一隊皆死！”唐刀對小日子的本性可更透徹。
你好好對他，他不僅不領你的情，最後還來個死不認賬，一直到未來的九十年還有小日子說那不是侵略戰爭。
還是用毛熊那一招比較好使，俘虜的60萬關東軍在西伯利亞幹苦活，最後只剩下不到20萬，一直到回國還都老老實實的，也沒人敢找毛熊叫個板啥的。
每隔上一段時間，毛熊的戰略轟炸機就沿着北方四島飛一圈，小日子就很安靜。
論受虐傾向，小日子說自己是第二，還真沒那個民族跳出來爭第一！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真的要打石門？”白髮將軍問道。
“那自然是必須打，整個晉東拖住了小十萬日軍，晉南那邊日軍還有十二三萬，龐大的佔領區也需要大約十萬維持治安，我看他衫衫元能不能在一週內再變出一個師團來。”唐刀笑道。
“那，光我們一師一團？”
“一師一團還有點少，我昨夜就給921師劉師長髮電了，由昨夜十時，683旅772團，第101師132團，第12師第104師各派一個團，共計4個團8000餘，正在向井陘聚集！”
“那我們這次總共是？”
“17師出3個團，加我四行團，共計8個團！”唐刀略微計算了一下。“可用於作戰士兵2萬人，加上其餘人員約2.8萬人，上午10時，進軍井陘！”
“好！”白髮將軍亦是意氣風發。“傳令，全軍立刻吃早飯休息，2小時後準備出發。”
。。。。。。。。。。。
“參謀長閣下，第39步兵旅團自良樹義人大佐發來玉碎訣別電文後，鯉登行一大佐沒有任何消息！”岡部三郎聽着通信參謀的彙報，面無表情的揮手讓其離開。
雖然知道第39步兵旅團必定是凶多吉少，但不過一個晚上，就有一名聯隊長級大佐軍官玉碎，依然大大超出了岡部三郎的預計。
第39步兵旅團可還有7000餘可戰之兵，又是防禦狀態，縱算中國人數倍於他們，縱算空中支援打了水漂，堅持個三四天應該還是沒問題的吧！
但現在卻是一開戰，旅團長高木義人少將就陣亡，一個大佐聯隊長在凌晨3時發回玉碎訣別電文，擔任代理旅團長的鯉登行一大佐卻一直沒有回電。
這讓岡部三郎陷入深深的焦慮，他在華北各大城市聚集的部隊僅有兩個步兵聯隊不說，從集結到抵達石門還需要至少4天時間！
“繼續讓通信部門呼叫鯉登行一，同時請臨時陸航兵團那邊派出偵察機，請他們務必偵察清楚戰場狀況！”這樣的狀況下，岡部三郎也只能做出如此決定。
殊不知，就是這一看似穩妥的決定，徹底將石門這道大餐送到了正在聚集大軍的中國軍隊口中。
而之所以鯉登行一一直沒有和師團部以及參謀部聯繫，也是必然中的偶然。
鯉登行一自從離開旅團部，爲保密野戰電臺就關機保持緘默，結果等到逃亡之路徹底被堵死，絕望中的鯉登行一想讓隨行的通信兵們打開野戰電臺通信，卻發現，開不了機了。
雙方激烈交火中，一顆子彈沒打死揹負着野戰電臺的通信兵，卻好死不死的把野戰電臺給打壞了！
一般來說，通信兵們都帶有維修部件，可以給損壞的野戰電臺進行維修，可關鍵是唐刀也得給他們那麼多時間啊！
而且烏漆嘛黑的，咋的，你還敢在山窩窩裡點個馬燈照亮呢！那不是給對方的冷槍手指明目標嘛！
所以，直到四行團突擊隊開始對鯉登行一這一行人進行最後的衝鋒，鯉登行一的野戰電臺也沒有機會發出一個字。
縱算是訣別，也只能是被包圍的大家夥兒互相了。
而至於說指望臨時陸航兵團派出偵察機，岡部三郎顯然是想多了，一戰就損失了48架戰機，回來的20幾架戰機不是冒着黑煙就是機身上被打得像馬蜂窩一樣。
日子都過不下去了，德川好命那邊差點兒都沒剖腹自殺謝罪，這會兒那還顧得上岡部三郎這個註定要倒黴的倒黴孩子的請求。
偵察機還是一直等到中午十二時，井陘縣城駐守的兩個步兵中隊報告說中國人大兵壓境，在衫衫元的強勢壓力下才起飛的。
怎麼說呢！這偵察了其實還不如不偵察。
那隻不過是把衫衫元和岡部三郎想象中最壞的結果又重複了一遍。
乏驢嶺戰場已經無了！
除了漫山遍野匍匐在地的‘屎黃色’和被炮火肆虐過的焦黑色土地證明這裡曾經大戰過，深藍色基本已經消失了！
一方倒在地上，一方不見了，井陘那邊又重兵壓境，那還有啥可說的。
第39步兵旅團一夜之間就無了唄！
更讓日軍兩位重將臉色發白的是，井陘縣城之後的華北平原上，已經出現了一隊隊的深藍色，他們有的在列隊行軍，有的坐着馬車，還有的甚至坐着火車，正在朝着石門的方向行軍。
而且，中國人對偵察機一點兒也不懼怕，沒有日常的躲藏，也沒有用機槍對天掃射，有的只是許多人將手臂高高指向天空。
如果飛在1000米高空中的日軍飛行員視力更好點的話，就會看見，他們狠狠豎起的中指。
這也就是程鐵首感覺這架輕型飛機太渣了，不值得他把高射機槍從馬車上卸下來給狗日的來上幾梭子。
懶得費那個勁兒！就像吃過了滿漢全席，誰還看得上煎餅果子的那種感覺一樣。
是的，發出電文的井陘駐軍兩個步兵中隊400人，就像個小雞蛋，幾乎沒做出什麼像樣的反抗，就被碾碎了！
對於井陘縣城內堆積如山的各類軍用物資，唐團座壓根兒都沒看上眼，上去就是一通火力全開。
12門博福斯山炮和12門150重迫外加3門105榴彈炮急射10分鐘，直接把小小的井陘縣城東北角想憑藉軍用物資區域固守的數百日軍給炸成了渣。
日本人固有印象中，中國軍隊就是來搶物資的理念害了他們，若他們藏身於西南和東南兩處中國平民聚集區的話，那清繳他們還有些困難。
“王長官，這小鬼子莫名其妙的選擇還真得靠你們平時搶的太兇啊！”李九斤和正滿臉肉疼着指揮麾下從大火中搶大米等物資的王小強開玩笑。
“滾，四行團的混球們都離老子遠點兒，你們都特良的是敗家子兒！”心疼的嘴角直抽抽的王小強差點兒沒一個大腳丫子印到李九斤臉上。
“哈哈！若是打下石門，我承諾你772團只要有力氣，搬多少都算你團繳獲，王大團長還罵不罵我是混球？”大步走過來的唐刀大笑。
“真的？”王小強瞬間滿臉堆笑。“我剛纔說的是17師，絕不是四行團，老弟你聽錯了。”
“噢？那有本事你再把剛剛說的大聲喊一遍，我就信！”唐刀看看後面正走過來的白髮將軍。
“這有啥難的，大丈夫敢說就敢當！772團混球們，趕緊給老子滾蛋，沒看到趙師長和唐團長對你們的速度很不滿意了嘛！”
白髮將軍:你們倆這是不要臉碰到不要碧蓮，真特麼天生一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