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堂秀爾爲這次進攻，可是準備的足夠充分！
2個小時的瘋狂炮擊準備還不夠，竟然在8點50分用上了紅劑毒氣！
整個1號陣地上都瀰漫着黃綠色的氣體，那種詭異的顏色，讓人僅僅只是看看就爲之毛骨悚然，更別說還要在其中生存了。
“呦西！再過20分鐘，等中國人被毒的差不多了，就命令突擊部隊進攻！”尹堂秀爾從望遠鏡中看着被硝煙和毒氣籠罩着的山頂，臉上首次露出笑容。
炮火和毒氣的雙重加持，沒有人能在這種環境下生存，日本陸軍中佐這樣的想法其實很符合邏輯。
但日本陸軍中佐或許沒有想到，他面對的四行團在一月前再次蛻變，接受了一個德械師裝備的四行團無論從裝備還是戰力，都比6月份的晉東南戰役提高至少兩成。
防毒面具，是每名士兵的單兵標配！
在看到日軍投擲毒氣後，衛東來就下令所有人戴上防毒面具並退守反斜面戰壕。
這也意味着700日軍在6輛89坦克和10輛94裝甲車的掩護下開始進攻時，一線戰壕是沒人的，甚至連觀察哨都沒有。
進入400米的距離時，因爲忌憚1號陣地上的蘇羅通20毫米機關炮，6輛89坦克停下腳步，微微轉動着炮塔尋找目標，10輛94式向前再前進了50米，也死活不走了，700日軍分成兩個波次，開始彎着腰進入陣地。
從山頂上往下看，土黃色的軍服密密麻麻，猶如一羣向山頂狂奔的蝗蟲。
日軍的進攻出乎意料的順利！
第一波日軍兩個步兵中隊近350人已經抵達距離一線戰壕不到150米的區域，基本上都已經屬於快趴到地上的姿勢了。
結果，別說什麼重機槍、輕機槍火力壓制了，中方陣地上甚至連步槍都沒有射擊。
說白了，就是靜悄悄的。
中國人這就被帝國火炮和毒氣給弄死了？
你要說傷亡慘重，幾百號日軍相信，但你要說一個人都不剩了，那真的是打死他們都不信。
這八嘎的着實不科學！
至少，負責第一波指揮的鬆井拓實大尉就不信。
中國人，一定有什麼陰謀！
但或者說，這是陽謀！因爲你就算知道中國人在耍壞心眼兒，你又能怎麼辦？
咋的，大家夥兒就這樣趴中國人的戰壕前等着？究其原因是人家一槍未發？
面對屬下們投來的問詢目光，鬆井大尉咬着後槽牙下令：“繼續匍匐前進，等到進入100米區域，全力衝鋒！”
這50米，其實是日軍步兵們心裡最慌的，按照常理，壓制火力一般都出現在此時，等進入100米的衝鋒距離，步兵們只需10秒，就可以進入30米投擲手雷，那守軍就很難防了。
但，整個陣地上依舊靜悄悄的，彷彿守軍都死絕了！
400米外的16輛日軍坦克也有些傻眼，這什麼個情況？炮彈都上膛了，你給我玩這個！
壓根都沒目標，我總不能瞎幾把打吧！
於是，娘子關戰場上出現了最詭異的一幕。
隔壁的2，、3、4號陣地上日軍總共投入不到800兵力，卻打得熱火朝天，中國人的機槍、機關炮、迫擊炮，那邊日本人的擲彈筒、步兵炮、重機槍你來我往，一副今天就是決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勢。
可一次性就投入700步兵外加十幾輛坦克、16挺重機槍、9門步兵炮的1號陣地主戰場這邊卻寧靜的就像是秋天的午後。
只是，日軍也並沒有被這種寧靜所迷惑，他們甚至一直匍匐到了距離中方一線戰壕80米的距離。
只要給他們10秒，不，8秒鐘，就能衝到可以投擲手雷的30米距離了。
就連120米外一直臉色冷峻的鬆井拓實也微微鬆了口氣，不管中國人耍什麼詭計，至少這道戰壕他們能攻克了。
“板載！”
伴隨着警報器拉響，陣地前的日軍站直身體，開始全力衝鋒！
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虛妄！
至少，已經進入全力衝鋒階段的日本步兵們是這麼想的。
時鐘撥回五分鐘前！
“連長，讓我們排進入陣地吧！再慢點兒，日本人就要進入衝鋒了。”一排長有些焦急的請命。
“你急啥子嘛？一線戰壕就是個小土溝，日本人想要，給他們就是！”匍匐於一個瞭望哨後方的衛東來兩眼都沒離開望遠鏡。
“連長您的意思是？”少尉排長神色一動，彷彿想到了什麼。
“嘿嘿！剛剛團部來電話了，今天上午由我指揮炮兵營！”衛東來看着逐漸開始提速的大量日軍，嘴角反而露出一絲微笑。“怎麼樣，一個連指揮一個營，這個牛可以吹上好幾年了吧！”
“哈哈，那下次見面，胖大海副營長怎麼說都得要連長你請他喝頓好酒了！”少尉排長聽說炮兵營終於不再藏着掖着了，臉上涌出興奮。
早就聽說炮兵營新裝備的博福斯山炮厲害，但究竟怎麼個厲害法，他還沒親眼見過。
“只要能幹掉日本鬼子，別說請龐副營長喝一頓，喝十頓都成！”衛東來咧咧嘴。“去通知弟兄們，各排60炮做好準備，我們也湊湊炮兵營的熱鬧，其餘都給我躲好了。”
“轟！轟！轟！”一線戰壕硝煙瀰漫。
少說也有兩百顆甜瓜手雷被投入戰壕中，端着長槍的日軍就這麼瞪着大眼珠子英勇無畏的衝入一線戰壕！
一個人影都沒有！
中國人給他們上演了一場空城計！
但怎麼說呢！好歹有了條戰壕，哪怕略微淺了些。
是的，位於山頂下方200米的這道一線戰壕，最深的地方不過70釐米，淺的地方只有50釐米，僅僅夠一個成人蹲着或是趴着！
而且經過長達兩個小時的75山炮和105榴彈炮的來回蹂躪後，坍塌的區域超過四分之一，說它基本已經喪失戰壕的功能也不爲過。
尤其是，在這裡和更上方戰壕裡的中國人對射的話，看着前高後低的戰壕，日本步兵嘴裡都不由有些發苦。
中國人挖的這戰壕真的是太損了，主要防護都是針對山下，對於來自山上的威脅，你也不能說完全沒防護，但真不多！
然後，伴隨着衛東來一聲令下“打！”，來自二線戰壕的機槍、步槍、衝鋒槍就此傾瀉而下。
密集的子彈打得藏身於戰壕裡的日軍連頭都不敢擡！
這纔對嘛！日軍的16輛坦克可算是找到目標，57毫米坦克炮和7.7毫米重機槍一起開火，爲步兵做火力支援。
見終於開戰，位於第一波次後方200米外的日軍開始加快步伐，只要坦克和後方重機槍陣地能有效壓制住中國人的火力，他們這四個步兵中隊衝上去，不用槍用刺刀都能把中國人撕碎！
因爲昨天暴露的三個堅固機槍暗堡已經徹底被日軍炮火給摧毀，2挺12.7毫米機槍和那挺20毫米蘇羅通機關炮都沒開火，日軍坦克更是肆無忌憚的開火。
6門57毫米炮和20挺7.7毫米重機槍外加日軍步兵在300米外架起的擲彈筒把800米防線上打得塵土飛揚，步兵們幾乎是連頭都不敢擡！
“呦西！今日就是破敵之時，頭功非我中隊莫屬！命令！繼續前進！”位於戰壕裡的鬆井拓實看到戰機，命令通信兵搖響警報器，催促戰壕裡的步兵們繼續向前。
“連長，日本人快接近我們120米了！”拿着電話筒的少尉排長額頭上的汗珠不由滾落。
如此近的距離，都不用望遠鏡，他都幾乎能看清日式鋼盔下日軍步兵的眉眼。
“再等十秒！”衛東來就像一臺精密的機器，一直死死盯着前方陣地上的日軍，頭也不回。
十秒鐘很短，但在少尉心裡，卻是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因爲前進至100米內的日軍至少有一半人已經直起身體準備衝鋒了。
“炮兵營，開火！彈幕由我陣地前70米，向一線戰壕區域推進，一線戰壕區域，集火十分鐘！”放下望遠鏡的衛東來終於下令。
“我連請求.”少尉如釋重負，迅速在話筒中重複衛東來命令。
“衛東來這小子，夠狠！”守在電話機旁的龐大海深吸一口氣。“彈幕距離二線戰壕就七十米，狗日的也是看得起老子重迫連的弟兄們了。”
這種用重迫擊炮火力支援陣地的戰術，可不是衛東來心血來潮搞出來的，而是在先前的訓練中步炮雙方都演練過的。
但實彈演練中，哪怕步兵們都躲在坑道里，爲了防止誤傷，炮兵連的炮擊距離也被嚴格的限制在100米之外，將之推進到距離己方戰壕只有70米.
說實話，步炮雙方指揮官的心都是懸着的。
但不這樣的話，怎麼能一下把這波兵力還算龐大的步兵都給圈進來呢？
衛東來原本等兩個步兵中隊進入一線戰壕就可以請求炮兵營開炮的，但第二波日軍可就跑了。
用唐刀對衛東來的評價或許是再合適不過：“衛東來看似白白淨淨是個書生，但其實，是個奪命書生！”
他狠起來的時候，連自己都不放過！
或許，他所有的軟弱，在老鼠山那座無名高地上，都被日本人的炮火給炸沒了吧！
“咻兒~~~”尖利的嘯叫劃破長空。
剛離開戰壕不到20米的鬆井拓實大尉仰頭看向天空，小臉瞬間慘白！
他聽得出來，這不是82毫米迫擊炮所能發出來的聲音！
“轟！”的一聲巨響，騰飛於距離他150米外的那團火球證實了他的專業能力。
那是150毫米口徑重迫擊炮，四行團炮兵營重迫擊炮連擁有12門！
殺傷半徑達15米的19公斤彈體破壞威力不比105榴彈炮差。
“轟！轟！轟！”在日本陸軍大尉驚恐的眼神中，一團團火球接二連三的落在陣地上。
“避炮！”日本陸軍大尉撕心裂肺的怒吼，然後連滾帶爬的滾向身後那道原本被自己嫌棄的簡易戰壕。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中國人爲何棄守一線戰壕了，那是他們有炮，有重炮！
被他們遺棄的一線戰壕根本達不到躲避這種可怕重炮的標準，那是中國人專門誘惑他們前進的香甜誘餌！
雖然日本陸軍大尉心裡很清楚，那道簡易戰壕一旦落入這種級別炮彈，那就是一死一片。
可除去那道深不過半米的戰壕，他和帝國步兵能躲到那裡？就趴地面上，石頭後？
別搞笑了，在這種重炮爆炸的氣浪下，不說被巨大逸散能量衝擊，光是被激飛的石頭都能要了你的小命。
不斷被氣浪卷飛的那些土黃色身影就是沒有及時躲入戰壕的結果。
伴隨着一顆顆巨大火球在山體上爆炸。
山坡上不管是在前還是在後的日軍，都瘋狂的向一線戰壕涌入，那是他們唯一可以活命的掩體。
位於地獄的日軍在爲自己掙命，二線戰壕裡的中國軍人卻沒人敢看這幕堪稱壯觀的景象。
實在是，炮彈的炸點距離他們太近了，近得就彷彿落在自己頭上，人待在深達2米的戰壕也猶如身處波濤洶涌中的大海，灰塵和泥土不斷掉落在鋼盔和身上，戴着耳塞也無法阻擋連續不斷爆響的悶雷聲傳入耳蝸，那種對耳膜的刺激迫使二連官兵們不得不竭力張大嘴巴緩解，哪怕吃上一嘴的灰！
這還是距離炮火區域近百米外，身處於其中的日軍步兵們究竟是個什麼體會就可想而知了。
而在山坡下的日軍得以有機會看到這幕壯觀景象的全貌，就如那名日軍隨軍記者在自己日記中記錄的景象那樣：“那是比帝國炮羣集中火力更可怕的景象，每顆炮彈都會騰起一團刺目火球，尤其是當十數顆炮彈齊齊爆炸時，彷彿整個山坡都被來自地獄的兇焰覆蓋，刺得遠在六百米外的我眼睛生疼，心更疼！
因爲那裡，有着超過700的帝國步兵，他們，能在這場中國人有預謀的猛烈炮擊中逃生嗎？願天照大神保佑！”
日軍記者這篇戰地日記直到戰後才被允許發表，日本民衆也才得知，在中國華北的那座大山中，竟然曾經發生過這樣一場中國人以絕對重火力伏擊步兵的戰鬥！
那是完全碾壓式的，沒有人可以反抗！
因爲，四行團的150重迫都藏在深深的山林中，別說日軍炮兵壓根找不到目標進行壓制，就是天空中盤旋許久的日軍偵察機也找不到他們的所在。
日軍偵察機沒有一架敢進入低於2000米的空域，2000多米的高度俯瞰，哪怕有四倍望遠鏡的加持，也只能看到個鳥？
不是四行團防空連大發神威，而是人的名樹的影，四行團防空能力之強在日本華北方面軍已是大名鼎鼎。
自從確定21師團當面之敵是四行團之後，日本華北方面軍陸航軍團從上到下皆出了一身冷汗，佐佐木大尉更是不由自主地在房間裡點了三根香叩謝華夏上神玉皇大帝！
自從第一次逃脫大難，受到驚嚇的佐佐木大尉私下裡早就把家裡求的護身符給丟遠了，也開始拜起了華夏的神仙，天照大神啥的只能暫時先一邊兒涼快。
然後，一次次‘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效果無比顯著，讓佐佐木大尉更加相信自己的選擇沒有錯，你看，這次不又從四行團的‘魔爪’下逃生不是？
連續和四行團交戰數次皆折戟沉沙的日本華北方面軍陸航開始還將四行團當成了宿敵，但當晉東南戰役，一戰戰損十餘架戰機後，宿敵徹底成了日本陸航飛行員的夢魘！
他們一次次將機羣規模擴大，但四行團彷彿就是爲克他們而生的，地對空火力也不斷增強，高射機關炮越來越多不說，射手的水平也不段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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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明白人都知道，那都是日本陸航飛行員的命給人家增加的經驗值！
所以，重迫擊炮連12門150重迫不斷髮出怒吼，日軍上上下下也只能幹看着，除了束手無策，更多的還是束手無策。
“八嘎！命令前線，立即撤退，立即撤退！”尹堂秀爾臉色鐵青的下達軍令後，就連看都不再看一眼前方，帶着自己的護衛小隊撤離一線戰壕。
不用等戰後報告，日本陸軍中佐就知道，在這樣的大口徑重炮的炮擊中，他出擊的四個步兵中隊，還能活下來的，不會超過一半！
殘暴的中國人，一直忍到這個時候，才把自己的壓箱底重炮搬出來，那絕對不會只是來嚇嚇人的。
尹堂秀爾的指揮作戰水平一般，但基本的判斷力還是有的，也幸好他跑得快。
重迫擊炮連爲了這次炮擊，可是提前給每個炮兵班準備了90發炮彈存量，十幾噸的彈藥，兩個專門爲其服務的輜重排足足搬了兩個小時！
炮擊第二道防線前的日軍用時20分鐘就傾瀉了600發炮彈，剩下的400多發則開始炮火延伸，將整個山坡從上到下犁了一遍，順便把600米外日軍挖掘的戰壕也炸了一通。
造成的結果是，還停留在這道戰壕裡的日軍，都被炸死炸傷了60多人！
但比他們更悽慘的，還得是那幫被虐了20分鐘的倒黴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