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格透過淡薄的雲霧,俯瞰着纔剛剛開始的倫敦夜生活。青年們穿着單薄的衣服,扛着嗖嗖的冷風,站在酒吧外的霓虹燈牌下焦急的等待進場。
對他們來說,不是厚衣服穿不起,而是存放費沒有性價比。
萊赫完全不適應麻瓜的城市,麻瓜世界的嘈雜如同夾雜着雜音的交響樂般環繞四周。鐵盒子的鳴叫、酒吧閃耀着混亂顏色的霓虹燈海……它恨不能張口噴出熊熊燃燒的龍息,把整座城市化爲平靜的灰燼。
“我們怎麼下去呢?”羅格端坐在萊赫的龍頭之上,用指節輕敲着下巴陷入沉思。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可以很容易避開麻瓜的視線。悄悄溜下去,鑽進紅色的電話亭,然後撥打62442進入魔法部。
但是現在,他需要讓萊赫這條三頭龍避免被麻瓜發現。尤其那個特殊的電話亭在白廳附近,他可不想變成麻瓜嘴裡的恐怖分子。
“大人,要不我到那裡等着?”萊赫轉着大眼睛,用鼻孔指向不遠處的倫敦塔橋。
麻瓜們剛剛對它進行了燈光改造,吸引了不少遊客來觀賞倫敦夜晚的新地標。
“想得美!”羅格呵斥道,狠狠在它的龍鼻上拍了一掌,“老老實實跟着我,別胡思亂想了。”
“大人,我哪兒敢啊?”中間的腦袋連忙卑微的垂下,語氣討好至極。
“呵,你覺得我會相信嗎?”羅格白了它一眼,旋即轉向另外兩顆龍頭冷冷地說:“你們幫我看着它,它要有任何一點小動作,就立刻向我舉報。到時候,我讓第一個舉報的龍頭當老大。”
“大人放心,它敢有小動作我一口鹽汽水噴死它!”左右兩顆腦袋連忙表忠心,然後狠狠盯着自己的大哥。
儘管三顆腦袋共用一具龍身,但從前總是中間的腦袋當家作主。另外兩顆也曾試圖篡權,可因爲不太聰明的原因,總是被中間的腦袋忽悠。加上它還會精神衝擊的絕招,於是牢牢佔據着身體的主導權。
“雲霧縹緲。”羅格揮動魔杖,杖尖噴出一股輕盈飄渺的雲霧。
它好似倒流香,緩緩的在城市上空瀰漫開來。很快,整個倫敦城漸漸地被雲霧包裹,一切燈光變得朦朧。
“悄悄下去。”羅格低聲命令。
萊赫不情不願的張開翅膀,慢慢落到麻瓜的街道上。它身體巨大,把陰暗的街道塞得嚴嚴實實。三顆龍頭在狹隘的空間裡不停碰撞,發出駭人的怪響,嚇得白廳附近的住戶紛紛往蘇格蘭場(倫敦警察局)打報警電話。
“過來,快點!”羅格打開電話亭,示意萊赫鑽進去。
“大人,它太小了啊!”萊赫不情不願的喊道,但是看到羅格不善的眼神,還是將碩大的龍頭伸進去,“你瞧,它連我的一個腦袋都放不下……咦!”
萊赫陡然住嘴,因爲魔法部的入口遠比它想象的神奇。不僅三顆龍頭得以全部鑽入,龐大的龍身、翅膀,甚至最後的龍尾也得以擠了進去。最後,羅格踹了它一腳,把最後一點尾巴徹底塞了進去。
苗條狹小的紅色電話亭,何曾遭受過巨龍的蹂躪。它生生被巨龍擠得滿滿當當,就像一個被塞得肥嘟嘟、隨時都會爆炸的氣球。羅格推了它一把,隨即站進去撥動電話撥盤。
緊接着,電話亭變成一部載人電梯,開始急速下沉,瞬間將客人帶往地下深處。
與此同時,閃着警笛的車姍姍來遲。皇家警察們在附近隨意轉了幾圈,便打着哈欠回去了。
深夜的魔法部依舊有職員在忙碌。比如勤勤懇懇的小書記員珀西,正指揮一大摞文件往部長辦公室跑去。
“好久不見,珀西。”羅格牽着萊赫,微笑着朝熟人打招呼。
“羅格?”珀西聽到熟悉的聲音眉開眼笑。
可當他轉身看到三頭龍的巨大身影,驚得整個人差點跌倒。手邊的文件瞬間坍塌,化作無數白色飛蝶散落一地。
“這,這是……?”他惴惴不安的指着萊赫,結結巴巴的問:“這是什麼?”
“一頭……不對,一條三頭的龍。”羅格拍拍萊赫的腦袋,示意它並不危險,“你把它想象成海格的三頭犬就行了。只不過,萊赫要大點,還有一雙翅膀。”
“大點?多雙翅膀?”珀西愣愣的看着巨龍,不明白它和三頭犬路威哪一點像了。
魔法部的職員們紛紛圍了過來,好奇的打量眼前的巨龍。有人偷偷丈量它的尺寸,有人暗暗嘀咕哪個腦袋最厲害。
外面議論聲驚動了阿米莉亞,她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站在門口喊道:“珀西,我要的文件呢?”
“部長,馬上來!”化身社畜的珀西立刻整理散落的文件,小心謹慎的抱了過去。
“先放桌子上吧。”阿米莉亞吩咐了一句,目光落在不速之客身上。她掃了巨龍兩眼,對羅格說道:“我不記得魔法部可以存放巨龍。如果你需要幫忙的話,不妨去找阿莫斯·迪戈裡,他負責神奇動物事物。”
“那個在世界盃營地裡挖苦老巴蒂的巫師?”羅格追問了一句。
“沒錯,你們霍格沃茨勇士塞德里克的父親。”阿米莉亞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最近,她天天都能聽到迪戈裡炫耀兒子,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了。她雖然對三頭龍很好奇,但顯然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說完便轉身離去。
羅格記得迪戈裡,一個頭發有些灰白的中年男巫。戴着圓形鏡片,喜歡穿格子西裝。
“部長,我可不是來找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的。再說了,這個點他肯定下班了。”羅格喊住正欲離開的阿米莉亞,解釋道:“這個大傢伙在三強爭霸賽現場搗亂,一般的鐵鏈和馴龍師,完全沒作用。校長的意思是,用妖精打造的縛龍環控制住它。”
“三強爭霸賽?”阿米莉亞的興趣驟然被挑起,她敏銳的覺察到,所謂的破壞肯定不是小打小鬧。要不然,鄧布利多也不會把這頭龐然大物送到魔法部。
尤其三強爭霸賽是福吉那個老東西組織的,這讓阿米莉亞有了深究的動力。
“珀西,你馬上去霍格沃茨一趟,詳細調查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阿米莉亞頭也不回地吩咐道,本着好用就往死裡用的原則,狠狠壓榨剛畢業的珀西。
“部長放心!”珀西打起精神,臨走前狠狠灌了一口黑咖啡。
羅格望着幹勁十足的珀西,十分同情的嘆了口氣:“唉,魔法界的社畜也要靠咖啡續命。”
“那些縛龍環應該在神秘事物司。”阿米莉亞示意羅格跟上來,語氣裡帶着幾分不滿:“那羣緘默人整日裡都在鑽研些什麼東西,連我這個部長都被矇在鼓裡。”羅格拉着萊赫鑽進升降梯,在阿米莉亞的帶領下進入一條狹窄簡陋的通道。
“你們學校的格林教授也在這裡。”阿米莉亞唸叨着,“他在時間廳,似乎在做時間旅行的實驗。”
羅格靜靜的聆聽着,跟隨阿米莉亞來到一扇樸素無華的黑門前。這裡是拉文克勞學院畢業生的主要工作地點,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在裡面幹什麼。
“摸魚嗎?”羅格設身處地的想到,“幾百年來都沒研究出什麼東西,還能按時領工資。頂頭上司還不瞭解情況,此時不摸更待何時?”
純黑的大門後面,是一個圓形的黑色房間。這裡的天花板、地面,甚至蠟燭都是黑的。十二扇一模一樣、沒有標記的門嵌在圓形牆壁上,微弱的藍色火苗輕輕搖晃着。
阿米莉亞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她回頭看了巨龍一眼,旋即推開右手邊第二道大門。
伴隨着他們的進入,身後的大門猛然關閉。圓形牆壁上的十二扇門突然開始迅速旋轉,讓人分不清他們到底進了哪個房間。
整個房間面積很大,一排排木架整齊的排列着。上面擺放着各種形態陌生、外表詭異的鍊金產品,有些形制甚至連最全面的博物書都沒有記錄。
“大部分都是不知用途的古代物品。”阿米莉亞介紹道,“以前的魔法部遠比現在強盛,當年的巫師們遊歷世界時,會到處收集神秘物品。”
“有些是用當地秘法制作的,有些是遺蹟裡發掘的。現在,尼羅河的巫師每年還會送來一些古代鍊金物品。”
“妖精的縛龍環應該在裡面。”她念叨着往深處走去,示意羅格站在原地不要走動。
在當年鎮壓妖精叛亂後,它們打造的各種神器都被魔法部予以沒收。事後,巫師們還會用遺忘咒,徹底抹去妖精腦中那些危險物品的製造方法。
其中最爲著名的,就要數被妖精視爲重要武器的縛龍環了。只要把它套在龍的脖子上,就能徹底控制巨龍爲自己所用。若非當年發現及時。恐怕妖精們早就騎着龍推翻巫師的統治。
如果發生那樣的情況,什麼保密法,還不如廁紙有用。麻瓜們說不定要光着屁股,被妖精們鞭打着修奇觀。
羅格靜靜的站在原地,打量着架子上那些閃爍着魔法氣息的古怪物件:石頭人、木面具、鑲金的頭蓋骨、蠕動的綠鼻涕……其中不乏讓人感受到危險的存在。
萊赫早就失去了巨龍的霸氣,它乖巧的蹲在地上,把腦袋埋在翅膀下。“巫師太可怕了!”它在心裡尖叫道。
“阿嚏……”阿米莉亞擤着鼻子,抱來一個箱子。她用魔杖輕輕一敲,箱子隨即打開,露出滿滿當當的縛龍環。
“說起來,這些東西並不是很道德。”阿米莉亞拿出三個,交到羅格手裡。
羅格端詳着手中這些佈滿符文的鐵環,確實能看到妖精們卓絕的鍊金技藝。他心中不禁發出感嘆,妖精們竟然能夠創造出如此神奇的魔法裝置。
阿米莉亞接着說:“伏地魔那邊,伱有消息嗎?”
羅格握着縛龍環的手僵在半空,不理解阿米莉亞爲什麼要問自己這種事情。他是在校學生,又不是魔法部負責調查伏地魔和食死徒的傲羅。
部長見狀莞爾一笑,解釋道:“神秘事物司有一個叫眼睛廳的房間,可以看到很多東西。”
“可惜伏地魔無法被監控,但是,可以看到其他巫師的行動。比如你叔叔巴克,我派了一個小組的巫師在隔壁房間盯着他。”阿米莉亞的語氣逐漸嚴肅起來,眼神也變得極爲銳利,似乎在窺探羅格的反應。
羅格沉默不語,不知道她的話是真是假。如果神秘事物司真有這樣的房間,爲什麼找不到越獄犯小矮星·彼得?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羅格腦海,他明白對方在詐自己,懷疑巴克和他有過接觸。
“魔法部的行動恐怕要加緊了。”羅格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隨手把縛龍環扣在萊赫脖子上。
阿米莉亞審視的目光落在羅格身上,期待着他更進一步的話。
“聽說福吉先生回魔法部是要打倒你,再次成爲部長。”羅格沒有提及巴克,而是朝着阿米莉亞的痛點猛擊。
阿米莉亞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掩飾心中情緒,不屑一顧道:“他?跳樑小醜罷了。”
“您可不要小看福吉,說不定老巴蒂昏迷不醒就是他的手筆。”羅格忽然想到什麼,提醒道:“預言家日報說老巴蒂家的小精靈閃閃死在火災裡,您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阿米莉亞眯起眼睛,慢慢理解羅格的話。
“家養小精靈很擅長幻影移形,而且大雨天房子竟然能被燒成灰燼,好似在掩蓋什麼。”羅格擺擺手,臨走前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當年,老巴蒂可是部長的不二人選。”
阿米莉亞感覺真相就在眼前,但又有一層薄霧擋在中間牢牢遮蔽。她本就不喜歡猜謎,可羅格又故作神秘不願多說,她自然也沒辦法繼續逼迫。
至於什麼眼睛廳,不過是她胡謅的房間。如果魔法部真有如此神奇的道具,她也不用派人盯着前食死徒們。
有了縛龍環的控制,羅格安心不少。萊赫扭着彆扭的脖子,羅格只需一聲令下,它就會瞬間變成傀儡。
不過,對於暫時十分聽話的萊赫。羅格沒有剝奪它作爲龍的自由意識。他把三頭龍安排到莊園,並把救下的龍蛋交給它孵化。
“大人,我是一頭威武雄壯的雄龍!”它憤憤不平地抗議着。
“有什麼關係嗎?”羅格的巴掌重重打在它的鼻子上,“你總不能白吃飯不幹活吧?要不然,把你中間的龍頭砍掉做飾板?”
面對窮兇極惡的小惡魔,萊赫從心的答應了。它瞥了一眼身下的龍蛋,還不是一窩的。最後,它眼含熱淚趴窩假寐,開始雄龍的孵蛋之旅。
“該死的巴巴亞加!該死的冬眠!”瞅着羅格消失的背影,萊赫不甘的發出悲慘的龍嚎。
然而,當它想起羅格說的山一樣高、海一樣深的加隆時,它又恨不得立刻成爲對方的忠犬。
“打又打不過,還得吃飯,我能怎麼辦?”萊赫三顆腦袋看着彼此,盯着脖子上無法撼動的縛龍環,丟掉了最後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