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8A-EP3:二分時(12)

OR8A-EP3:二分時(12)

邁克爾·麥克尼爾平靜地注視着空中越來越小的黑點,那幾個不起眼的飛行物很快就會消失在他的視野中。刺耳的噪聲響徹雲霄,附近的村鎮和城市想必都逃不過它的洗禮,而近在咫尺的巴基斯坦空軍卻沒有對這些草率地修建好的基地進行突襲的跡象。在放心大膽地嘲笑敵人的膽怯和無能之前,麥克尼爾願意相信迪迪埃·博尚的能力和意願,這是他在對方向他詢問從雜務中脫身的辦法時願意鼎力相助的原因之一。

一個能在其他方面真正派上用場的鬥士不該被限制在牢籠之中。麥克尼爾看得真切,博尚在過去的幾個平行世界之中很少有發揮才能的舞臺。那位昔日的王牌飛行員大多在做一些和空軍完全無關的工作,偶爾有飛行的機會也只是象徵性地駕駛着小型飛機或直升機在緊要關頭進行些無關痛癢的演出罷了。從博尚的無助和糾結之中,麥克尼爾隱約看到了自己,而他並不會僅僅因爲博尚試圖從自己手中獲得更多的自主權乃至接管整個團隊就任由博尚沉淪下去。將心比心,他也不想看到自己落到這一步,至於那時博尚會不會向他伸出援手則並不是他現在需要考慮的事情。

“這些人學得真快,幾天前我還在擔心他們要製造墜機事故。”約阿希姆·汗也望着蔚藍色的天空出神,“有這樣的盟友,我們可以省掉不少手續。”

“或者說,避免全面介入。”麥克尼爾把雙手插在衣兜裡,悠閒地將德印聯軍的最大優勢歸結爲空中力量的壓倒性強大,“如果我軍公開介入的話,會讓戰局在短短几天之內就無法逆轉的並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地面部隊而是空軍,我想敵人應該也清楚這一點。他們既對我們向孟加拉人持續提供支援感到不滿,又害怕採取更激進的行動反而會讓我們毫無顧忌地將衝突升級。”

“事情不會發展到那一步的,埃裡希。”約阿希姆已經不是第一次向麥克尼爾直白地表示他不想看到戰爭爆發了,“你可能覺得我這個【外人】有些膽怯,但維持和平對我們來說纔是最有利的。幾十年以來,我們還有美國佬以及俄國佬最大的優勢就是不必在小規模衝突之中親自動手。”

“那確實是個很重要的優勢。”麥克尼爾不禁笑了,他對這一論調有自己的不同理解,不過他沒必要非得和約阿希姆辯論一番,“……我們的盟友很會賣力氣,也很會拼命,但他們最近的自信心膨脹得過頭了。又是要同時建設陸海空三軍,又是要匆忙地集結起規模爲數萬人的游擊隊向敵人發起總攻,這些事本來沒必要擠在一起去完成,但他們那焦慮的模樣看上去就像若不這樣做則馬上被什麼人斬盡殺絕一樣。”

真正的答案不言自明,而他們沒有將其說出來的必要。雖然動機和麥克尼爾有些不同,希望自己能夠通過在東孟加拉立下功勞而打破頭頂的無形天花板的約阿希姆·汗最近也動了心思,他迫切地希望上級能給他更多的表現機會,但麥克尼爾提醒他不要操之過急。最終決定一切的是描述事件的人,而不僅僅是忠心耿耿的辦事員們。

“長官,我還有一件事要和你討論一下。”博尚還要等好一陣才能返回,這對麥克尼爾來說或許是一個試探着解決積壓疑問的好機會,“之前我們和羅易制定了一個新的計劃,旨在應對敵人的大規模反攻。你也看到了,敵軍在我們的孟加拉朋友敗退之後馬上開始搶佔附近的據點,而新徵召的訓練兵和剛剛整合進來的游擊隊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走上戰場。”

“東孟加拉現在的情況太複雜了,我可不敢隨便做決定。”約阿希姆聽了,連連推辭,他說自己還不想無意中斷送成千上萬人的性命,即便那些人又不是德國人,“維持正常的物資供應、避免敵人找到我們干涉的證據,這就是我所能做的全部工作了。”

“這裡沒有專業的參謀人員,那些原先在巴基斯坦軍隊服役的傢伙制定的計劃也很死板。”麥克尼爾左顧右盼,又和路過這裡的巡邏士兵打了招呼,他總會對孟加拉人保持着一副看上去無比真誠的笑臉,“既然您還有顧慮,那就當這是個私人的娛樂項目吧。”

圍繞着新建的空軍基地而進行的工作目前歸謝里夫·羅易負責,但剛剛在阿帕拉附近被敵人打得慘敗的羅易面臨的首要問題是恢復部隊的規模和原有戰鬥力。爲此,他一方面命令手下加快招募士兵和收編附近武裝人員的速度,另一方面把其他次要任務全權委託給了熱心的德軍顧問們。如此一來,不僅被踢到了東孟加拉的博尚反而因禍得福獲得了訓練孟加拉飛行員的機會,斯塔弗羅斯的白袍大齋會信徒們也少了許多阻礙。

分佈在東孟加拉的白袍大齋會信徒在德印聯軍疑似同坐鎮孟買的【大師】達成了什麼協議之後變得成分複雜起來,從其他地區趕來東孟加拉的白袍大齋會信徒顯然並不聽從斯塔弗羅斯的吩咐。不僅如此,這些不可靠的外人在通過白袍大齋會的內部消息渠道瞭解到一些機密情報後一旦又不幸被巴基斯坦軍隊俘獲,後果不堪設想。令斯塔弗羅斯無比頭疼的是,他又必須【自願】地將大部分信息交給自己的同行,尤其是在其中部分內容已經暴露的情況下。

“奇怪的是,他們一方面宣傳說人就應該自私些,一方面又要求所有人對着教友們無私奉獻。”離麥克尼爾有幾十米遠的斯塔弗羅斯自言自語着,他身旁沒有其他隨從或湊巧路過的游擊隊員,“即便這些人現在還有用,他們遲早會帶來更大的麻煩。”

不過斯塔弗羅斯所獲得的也不全是壞消息,只要他們的任務仍能取得一些進展,那時他們便離揭露幕後黑手的真面目又近了一步。

大約三天前,斯塔弗羅斯通過白袍大齋會的情報網絡獲知尼克·西摩爾·帕克和卡薩德在逃離了巴基斯坦士兵的追捕之後趕到游擊隊控制區並打算護送着一些重要貨物前往印度。擔心其餘競爭對手對自己的敵意間接危害到同伴的斯塔弗羅斯決定親自去迎接那兩人,他選了一處魚塘,通知自己的手下把對方安全地帶到那附近。

“這就是我們被分隔在不同地區的壞處了。”禿頂的希臘人無精打采地盯着那輛貨車,“現在我們每個人幾乎都有自己的一套計劃,可是我們又沒法在行動之前及時地通知別人。”

“伯頓說了,以後我們可能會碰到彼此之間更難以頻繁聯繫的情況——不是地理意義上的也不是距離或技術意義上的。”蒙着臉的卡薩德打斷了斯塔弗羅斯的抱怨,“我打算把裡面的貨物交給島田,希望你能給我們指出一條安全的道路。”

“這附近都很安全,而且你們只需要把貨物交給我的手下就行。不然,縱使你們兩個做了不少僞裝甚至連相貌都變得讓我完全認不出來了,只要有人懷疑你們經常出入於游擊隊控制區,那麼你們在東孟加拉的安全就會馬上失去保障。”斯塔弗羅斯打發他們兩個回去,當帕克對白袍大齋會信徒的忠誠表示懷疑時,希臘人則當仁不讓地說自己親手培養起來的那些信徒是不會隨便背叛他們的,“……聽我的!你們兩個不適合執行越境任務,這是麥克尼爾的意見。”

帕克想衝着斯塔弗羅斯大吼大叫,但被卡薩德制止了,後者讓他乾脆利落地回到車子裡休息。憑着自己的身份和伯頓的口信擺平了帕克之後,阿拉伯王子和斯塔弗羅斯在幾名白袍大齋會信徒的關注下圍着魚塘散步,他們兩人的姿態看上去都十分地休閒自在,以至於連守衛都忘記了離這裡還有十幾千米的地方就是殘酷的戰場。

“爲什麼?”夾在面罩和頭巾之間的雙眼中閃爍着一絲揮之不去的疑惑。

“你知道伯頓和帕克在這個平行世界的真實身份,對吧?”斯塔弗羅斯緊盯着卡薩德,“那麼事情就簡單多了,我不必和你多費口舌。麥克尼爾說,他勸你在越境之前先想想自己在伊朗做了什麼、再考慮你這樣做對伯頓的影響……他不是信不過你,也不是信不過你的能力。”

這番模棱兩可的解釋卻立即打消了卡薩德的疑慮,但他似乎還想辯解幾句:

“其實我去伊朗是……”

斯塔弗羅斯略有期待地傾聽着卡薩德的發言,可惜的是阿拉伯王子自己突然失掉了自辯的興趣。

“繼續說,我聽着呢。”希臘人撓了撓日漸光可鑑人的頭頂,“沒關係,我有興趣。”

“沒必要了。”卡薩德大手一揮,拍了拍斯塔弗羅斯的肩膀,“我們這就動身返回,還要麻煩你的人給我們找一條安全路線。替我謝謝麥克尼爾,願真神護佑他長壽。”

坐在貨車裡等待着卡薩德的交涉結果的帕克驚愕地得知他們確實要把車子和貨物交給斯塔弗羅斯的手下並馬上動身返回達卡,頓時大爲光火。他憤怒地指責卡薩德濫用了伯頓的信任,作勢要用拳頭教訓卡薩德一番,早被橫眉冷對的阿拉伯王子用匕首架住了脖子。

“你安靜些。”卡薩德的手臂微微發力,這樣帕克就會明白他不是在開玩笑,“看在伯頓的面子上我不殺你,但是我可以保證你在接下來全部的時間裡只能躺在醫院中關注事態進展。”

“我沒興趣和你打架鬥毆,這是爲了團隊的穩定。”帕克悻悻地掙脫卡薩德的束縛,暫時打消了和卡薩德認真較量一番的念頭,“不過這傢伙的消息確實靈通,這纔是當過一國總統的人該有的本事。話說回來,你那號稱絕對保密的行動模式看上去也沒多麼可靠嘛,萬一斯塔弗羅斯的手下當中有間諜,你之前的工作也全都白費了。”

卡薩德沒有回答,他耐心地重新啓動了車子,完全不理睬帕克的挑釁。出了不少差錯的不僅是他,還包括伯頓。儘可能地少留給外界不必要信息以免日後東窗事發時被連根拔起,這是他和伯頓都認同的策略,但兩人最近的一系列行動少不了要以身涉險。對他人缺乏足夠的信任和掌控固然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回顧人生的卡薩德自認爲將他逼迫到了必須親自出馬的主要因素另有值得探討的餘地。

“喂……”

“帕克,你覺得斯塔弗羅斯這個人怎樣?”卡薩德突兀地向帕克問起對方對斯塔弗羅斯的印象,“咱們三個是先後加入到麥克尼爾的這個奇怪團隊之中的,而且我在上一個平行世界幾乎就沒怎麼見過他。你知道,當時我只能在巴西的戰場之外做些輔助工作。”

“我已經和你說過了,他在我們之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從蒐集情報、抓間諜這樣的事務到調動士兵們的鬥志,他都非常在行。”帕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他比你有用多了,米切爾也一樣。你這傢伙只會躲在角落裡說些漂亮話……”

“哦,原來你是這麼看他的。”卡薩德自言自語着,他似乎沒聽到帕克的挑釁和侮辱,“再次獲得一個把你們這羣異教徒聚集到一起的機會可不容易。不過,不瞞你說,我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說不清是什麼感覺,總之很奇怪。”

卻說尼克斯·斯塔弗羅斯送走了兩位戰友後,火速命令其可靠手下把貨物從孟加拉游擊隊控制區送往印度的加爾各答。他親自操辦此事,直到目送着下一輛貨車出發纔敢離開現場,在那之後他又把事情的詳細經過告知了麥克尼爾。正爲應付敵人的反攻而焦頭爛額的麥克尼爾雖有心監督事情的進展,最終還是放棄了親自過問的打算並把事情交給了斯塔弗羅斯來處理。

自那以後數日過去了,兩人都沒有等來從加爾各答傳來的新消息。做科學研究又不是請客吃飯,要是島田真司立即得出了什麼結論,他們反倒要懷疑那個永遠笑呵呵的日本學者在暗地裡造假了。

“但願事態會有根本性的好轉。”麥克尼爾總是在說類似的話,他保持着對局勢的樂觀,僅此而已,“檯面上的選手,我們都要穩住;臺下的那些,也不該在我們有所行動的時候突然跳出來添亂。”

“你可以放心,叛軍不懂那些陰謀,他們只會在我們面前展現出直接的暴力。”斯塔弗羅斯仍在調查神秘莫測的【灰色樂隊】,但他認爲那夥人即便有所行動也只會採取其他較爲直白的暴力手段,“說不定策劃了這一切的人本來就視他們爲關鍵時刻用暴力攪局的重要工具,而他們完全沒有自知之明。”

“……無論如何,千萬不能讓德軍介入。印度人也不行。”麥克尼爾堅定地說道。

和必須留在地面上負責種種事務的麥克尼爾還有斯塔弗羅斯相比,迪迪埃·博尚近日的生活變得舒適了許多。擺脫德軍基地的束縛後,他在孟加拉人的擁護之中找回了自我。沒有那些長官的束縛,沒有身爲飛行員的軍官們的阻攔,僅僅是德軍一員的身份就能給他帶來許多便利。

有種說法是,經常翱翔在雲天之上的飛行員們因爲更接近大氣層外側而接受了更多輻射從而間接地在行動中損害了自己的健康。博尚並不怎麼認同這類言論,因爲邁克爾·麥克尼爾起碼也平安無事地活到了八十歲,而且後者還在年事已高的情況下成爲了GDI太空軍的傑出統帥。他享受着脫離重力約束的感覺,也享受着身旁同行們的羨慕和無條件的服從。那些缺乏經驗的孟加拉飛行員們除了按照他的指示行動之外,別無他法。

“B-1呼叫B-3,我們即將通過敵軍防禦地帶。”他沒忘記在享受今天的娛樂項目之前先給孟加拉人做個預告,“不要和他們交戰,這不是計劃中的一部分。”

博尚的測試經常把所有人嚇得面如土色,因爲這傢伙經常打算帶着還沒有完全熟悉飛機的孟加拉飛行員去敵人的防空火力覆蓋區域閒逛。他第一次明知故犯時,經驗不足的孟加拉飛行員們出於對顧問和業界前輩的信任而完全跟隨着他的戰鬥機,因而誤入了龍潭虎穴。發現有失竊的戰鬥機出現在上空的巴基斯坦軍隊立即展開反擊,對空導彈直衝雲霄,目標正是那些膽敢在他們的底線上跳舞的小偷。

“……在那之後我就立即帶領他們返回了。”事後羅易前來責問時,博尚大言不慚地聲稱全部飛行員生還且飛機完好無損便是最大的勝利,“他們需要訓練,而且需要足夠接近敵人又不會立即引發下一場戰鬥的逼真訓練。”

“我警告你,現在我們的【空軍】總共只有這三架戰鬥機。”謝里夫·羅易咬緊牙關地告誡博尚小心些,“如果我或我的同伴因爲你的膽大妄爲而受到處罰,我也會讓你明白德國人的身份不是萬能的護身符。”

“這算什麼空軍,連我們師裡的航空隊都比不上……”博尚不滿地抱怨着。他有理由認爲孟加拉人只是不想再開口向德國人要油。

三架從巴基斯坦空軍手中繳獲的老式戰鬥機當中,博尚自己要駕駛其中一架,而其餘訓練中的飛行員必須輪流駕駛另外兩架。這三架加拿大戰鬥機構成了【自由孟加拉軍】的【空軍】全部裝備庫,只要博尚在行動中稍有疏忽,他就會毀掉孟加拉人的空中力量。

從地面向空中發射的導彈沒能阻止他的決心。這算不得什麼,他年輕時駕駛過多種不同的戰鬥機和敵人抗衡,日軍的可變形式機甲也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遍佈空中的死亡線足以讓身經百戰的飛行員也飲恨在導彈之下,而博尚每一次都能成功地死裡逃生。憑着同一種鬥志和過人的本領,他又在第一次泰伯利亞戰爭之中嶄露頭角,成爲了和詹姆斯·所羅門等人並列的英雄,更是在仕途上遠遠超過了當時服務於謝菲爾德的莫雷利空軍上校。

“跟日本人的殘餘軍閥還有NOD兄弟會以及GLA比起來,你們生疏得像是學齡前兒童。”法蘭西紳士多次產生了向地面發射導彈的念頭,他所駕駛的戰鬥機裝載了36發火箭彈和2發響尾蛇導彈,而且他還可以視實際需求讓地勤人員掛載炸彈,“……算了,你們的飛機還有用呢,不然孟加拉人只能繼續向德國人還有印度人乞討。”

會讓初學者感覺天旋地轉的高難度動作只是博尚的開胃菜而已,他是自認爲能夠征服天空——不,這個詞多少有些霸道了——的王牌飛行員之中的佼佼者。他曾經幫助巴西的起義軍從零開始建設一支空中力量,現在他同樣有把握幫助孟加拉人打造一支看上去還算合格的【空軍】。畢竟,他更熟悉這種飛行器,那比用神奇的變種蒸汽機驅動的航空炮艇更靈活也更合理一些。

已經逐漸適應了博尚的魔鬼訓練的兩名孟加拉飛行員全神貫注地跟隨在博尚後方,嘗試着掌握那人的技術和直覺是他們存活下來的唯一希望。博尚事後會受到什麼處分是另一個問題,但被導彈擊中的可憐人大概是活不成的。他們的驚險訓練以戲弄地面上的巴基斯坦士兵爲目標,有時也包括甩開或逼退試圖前來將他們擊落的巴基斯坦戰鬥機。

博尚帶着他的學生們返回基地時,邁克爾·麥克尼爾還在機場邊上等待着他。見到博尚歸來,穿着便服的德軍顧問上前和對方擁抱了一下,而後立即向對方問起一路上所見到的可疑現象。

“你啊,也就是幸運地碰上我這樣的朋友。”博尚滿臉不願意,但還是叫麥克尼爾只管取地圖來,“換成別人,誰也不會在自己隨時快要去死的時候幫你看地面上的情況。”

“要不是因爲你說頻繁地去敵軍控制區試探會給我們創造一個公開蒐集情報的機會,我可不會同意讓你拿孟加拉人的全部家底冒險。爲了你這點個人愛好——千萬別和我說你是一心爲着孟加拉人的,我很清楚你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平行世界的德國——我浪費了不少時間去說服羅易還有頻繁來這裡出差的其他人,這其中少不了要有幾個把我的擅作主張彙報給參謀部。”麥克尼爾嘆了一口氣,“問題現在變得更加複雜,在東孟加拉從事某種危險活動的除了【泰倫礦業公司】之外又多出來一家造船的什麼克哈企業。”

“……這是伯頓帶來的最新情報嗎?”醉心於培養下一批飛行員的博尚還不瞭解此事,“既然如此,也許我們該去關注一下造船廠或類似的設施,因爲敵人很有可能打着完全不相干的旗號去從事他們的秘密研究。”

“那就去吉大港看看吧。”麥克尼爾隨口說道。

“我可以考慮。”博尚一面在地圖上圈着自己發現的可疑設施或基地,一面認真地答覆着麥克尼爾的要求,“根據我的估計,這個型號的戰鬥機時速可達每小時1100千米。雖然它有點老,開着它去吉大港參觀一下還是不成問題的。”

說着,博尚把軍用地圖丟給了麥克尼爾,後者確認了地圖上的可疑據點後,找來了斯塔弗羅斯並和對方討論對某些據點採取行動的必要性。

“最北側這個似乎是叛軍的活躍區域,他們最近經常從這附近出動。”麥克尼爾總算捕捉到了印度東北地區叛軍在東孟加拉的蹤跡,“雖然遲早要和他們決一死戰,這些人目前還會幫着我們對付巴基斯坦人。暫時不要動他們。”

“麥克尼爾,他們在上一次襲擊泰倫礦業公司的設施時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狂熱。”斯塔弗羅斯咬着手指,他有更激進的建議,“這些人沉迷於把和他們一樣的窮苦人從某種虛構或確實存在的奴役中解救出來的事業,如果我們能夠給他們提供一些靶子,大家就可以避免和幕後黑手的打手們正面對抗。”

“我聽說導致我們上次收穫過少的其實正是他們——”博尚插話道。

“可行,你可以去試試。”麥克尼爾點了點頭,沒忘記囑託斯塔弗羅斯也替博尚辦些事,“另外,記得給想要逃亡的巴基斯坦空軍軍官或士兵做好準備工作。這裡不能只靠博尚支撐着……他一個人的能力和精力都有限。”

其實把白袍大齋會信徒或孟加拉人訓練成地勤人員和其他空軍技術人員似乎更安全一些,三個人的心裡不約而同地冒出了這個念頭。但直到最後也沒有人主動提起類似的建議,各懷心事的他們很快散開,繼續去忙他們的工作。在東孟加拉的戰火停息之前,他們沒有多少停下來休息的理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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