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8A-EP1:圓滿時(4)

OR8A-EP1:圓滿時(4)

部署在西孟加拉地區的德意志共和國國防陸軍第9空降師最近因大量孟加拉人難民從東部地區涌入而突然變得忙碌起來,所有摩拳擦掌要配合着他們的印度盟友同叛軍決一死戰、把那些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揪出來斬盡殺絕的軍官們不得不放下手頭的工作,轉而和上司或下屬研究起對待難民潮的策略來。

嚴格來說,這只是印度人的麻煩,而德國人大可在柏林方面做出指示之前保持沉默。然而,第9空降師的特殊歷史使得它無法置身事外,即便是平時最不願意和印度大地上的麻煩事打交道的軍官也必須及時警覺起來。無他,只要到這支部隊的軍營裡走一圈,人們便會發現有着南亞印度人相貌的士兵和軍官佔了絕大多數,而來自德意志的日耳曼白人反而是其中的少數派。

這是一支由印度人組成的德軍部隊。

四十多年前,印度仍處在大英帝國的統治之下。經歷了英國人的殘酷鎮壓、人爲製造的饑荒等一系列災難後,滿心以爲自己的付出能夠得到彙報的許多印度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徹底失望,於是他們不再以爭取自治作爲最終目標,轉而尋求徹底脫離英國人的魔爪。

然而印度人沒有多少選擇,他們也無法謹慎地對自己的盟友挑三揀四。在被俄國人拒之門外後,當今這自由印度的國父遠赴德國、與NSDAP進行了一項交易,從而將印度綁在了德國全球戰略的戰車上。作爲回報,德國人組織了一支由流亡德意志的印度人志願者組成的部隊,並將其命名爲自由印度軍。

NSDAP被SPD和國防軍消滅後,印度人與德國人的合作仍然維持着,甚至變得更加密切了。隨着德軍和它的東亞盟友還有已經倒戈的法軍在亞洲一步步攻城拔寨,自由鬥士們終於得以返回自己的家鄉。經歷數年的奮戰之後,他們迫使聯合王國的君主自去帝號,但狡猾的英國人卻沒有把整個印度地區拱手讓給德國人的盟友的意圖。一如既往地埋下了釘子的英國人悄然遠去,把一大片爛攤子丟給了正在慶祝勝利的印度人。

印度人還要繼續戰鬥下去,他們不能容忍英國人把自己的國度劃分爲數個新國家,但在干預亞洲的戰爭中損兵折將的德國人已經失去了幫助印度人打下一場戰爭的興趣。試圖自行將英國人承認的新國家全部消滅的印軍在遭遇了多次失敗後被迫承認了現狀,這成爲了已故的第一代元首終生難以消除的遺憾。

雖然所謂的自由印度軍的主體在印度成立後便從德國人指揮的德軍部隊轉變爲了印度的國防軍,那些未從德軍中被剝離出來的部隊迄今爲止仍是德軍的一部分,而且保持着過去的傳統。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過程中建立了無數由外國志願者組成的志願部隊的德國人希望以此表明他們比舊時代的霸主更有能力塑造一個多元化的新秩序,而且完全擺脫了NSDAP的陰影。就這樣,包括第9空降師在內的德軍部隊維持着原貌:由德國的外族人或來自外國的志願者組成的接受雙頭指揮的特殊部隊。

頂着米夏埃爾·埃裡希·亞當姆斯這個名字活躍在德軍中的邁克爾·麥克尼爾便是第9空降師參謀連的督導長,他和他的連長約阿希姆·汗少校直接接受師參謀部和副師長的指揮。已經把第9空降師的情況摸清的麥克尼爾迄今爲止還沒有見到高於少校的印度人軍官,他有理由懷疑德國人專門爲印度人設下了無形的天花板,但他沒有證據。從法律上來講,印度人和德意志人在軍隊中的待遇是相同的。

“簡要來說,發生在孟加拉地區的混亂爲叛軍制造了機會。難民從孟加拉和印度接壤的全部邊境線涌入印度境內,而新德里方面目前還沒有宣佈封鎖邊境或將東北地區各邦置於緊急狀態下。”返回基地後,麥克尼爾把他蒐集到的情報告訴了戰友們,並指出這一新的不穩定因素很有可能被叛軍利用,“目前來看,孟加拉人是爲了逃避巴基斯坦軍隊的追殺才流亡到印度的;不過,一旦他們認爲印度更糟,則後果不堪設想。”

“叛軍確實有理由感到高興。”約阿希姆·汗喝着紅茶,不緊不慢地說着,“即便他們能設法將難民羣體當中的百分之一轉化爲新的武裝人員,那對他們來說也是一次值得紀念的大規模擴張。更何況,若是我們或印軍在對待難民時採取了一些不恰當的做法,那麼叛軍的規模還會進一步擴大。”

“大家都承認他們的口號很有欺騙性,長官。”麥克尼爾點了點頭,他從叛軍的部分口號裡感受到了那種威力,“這些人自稱是要爲窮苦人戰鬥的,僅僅這一點就能說服許多生活處境艱難的人們。即便我們和他們強調說叛軍受俄國人控制,擔心自己明天就要餓死的人是不會在乎這些的。”

人數多少反而不是關鍵。儘管印軍和德軍想出了種種辦法滲透叛軍,例如策反叛軍指揮官、派遣間諜、在農村建立情報網、竊聽叛軍之間或和莫斯科方面的通訊,他們甚至沒能查清叛軍的具體規模。一些調查結果顯示活躍在印度東北地區的游擊隊員大約有數百人,另一些報告則稱叛軍約有數千人,這些報告中所提及的叛軍規模相比當地的印軍和德軍來說無疑是微不足道的,可剿滅叛軍一事並非是舊時代的騎士決鬥——大部分情況下,印度人都在調查叛軍的動向而非出擊。

誰也說不清叛軍藏在哪、究竟會攻擊什麼地方。

麥克尼爾結束了他的報告,而後回到座位上,和約阿希姆一樣愉快地喝起了紅茶。他剛喝了兩口,旁邊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響了,眼疾手快地接起電話的約阿希姆不停地答應着什麼,而後迅速地結束了通話。

“你們抓到的那個叛軍間諜招供了。”約阿希姆拿起辦公桌上的大檐帽,示意麥克尼爾和他一起出門,“情況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趁着參謀部把我們叫去開會之前,我們先去打聽一下。”

兩人離開辦公室,一路小跑前往憲兵隊平時關士兵禁閉的【牢房】。隔着很遠,麥克尼爾便看到了那些在脖子上懸掛着醒目的金屬銘牌的灰衣人,那塊牌子放在四十年前對於前線的士兵甚至是指揮官來說都是催命符。在國防軍對憲兵的管理程序進行調整之前,憲兵的權威直接來自最高統帥部,他們有權隨意處決被懷疑親近NSDAP的士兵,也可以在除軍事指揮之外的一切事務上牽制疑似仍勾結NSDAP殘餘勢力的指揮官。

過分的放縱招來了嚴重後果,一些和NSDAP毫無關係的士兵和軍官無辜慘死,還有另一些對SPD不滿的激進派或反戰人士也遭到處決。不過,國防軍尚未就此事對遇害者家屬進行公開道歉,他們仍然聲稱被處決的都是頑固的極端思想支持者。

幾十年後的憲兵們說不定會羨慕他們的前輩們並感嘆自己沒有生在一個能耀武揚威的時代裡。他們覈實了一下約阿希姆·汗和麥克尼爾的身份,而後便允許兩人進入那棟同樣呈現出灰色的樓房內。一名脖子上同樣掛着沉重而顯眼的大號金屬銘牌的憲兵中尉和約阿希姆打了招呼,而後把前來拜訪的兩人帶到了另一個房間裡。

在房間左側的單向透視玻璃的另一側,那名由麥克尼爾親手擒獲的俘虜被懸掛在半空中,渾身上下的皮膚有十幾處焦黑。帶着墨鏡、身穿白大褂的軍醫正在忙碌着爲他做檢查,免得重要的俘虜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審訊室裡。

“效率挺高嘛。”麥克尼爾誇獎了一下憲兵隊的辦事效率,“國家安全總署的人看了都得直呼內行。”

“可別和我提他們,那夥人過不了幾天就得來我們這邊要人。”憲兵中尉一聽,連稱晦氣,“這傢伙一開始非常頑固,所以我們只好給他多打了幾針。你看,他現在聽話得多了。”

“有記錄嗎?”約阿希姆·汗隨口問了一句。

“機密。我要是隨便把它給你們看,那我也有責任。”

“參謀部會和你們要一份,到時候我們也能看到,就是可能會晚幾個小時。”麥克尼爾勸對方不要太死板,“這裡又沒監控攝像頭……”

又推諉了幾句的憲兵中尉還是答應了戰友的請求,他把一份寫得堪比天書的記錄送到麥克尼爾眼前,讓兩名來自參謀部的同伴自行查閱。

按照俘虜所招供的內容,他是叛軍建立在西孟加拉地區的地方分支機構的其中一名負責人,平時只和上下級單線聯絡。幾個月之前,他爲了躲避印度安全部門的追捕而撤往西部地區,這一次返回西孟加拉是爲了瞭解當地的局勢併爲下一次起義做好準備。

麥克尼爾並不感到意外。印軍清剿印度東北地區叛軍的計劃確實因西里古裡走廊而受阻,然而保護着叛軍的最大地理優勢在妨礙叛軍向西孟加拉擴張勢力範圍這方面起到了近乎同等的作用。若他是叛軍的指揮官,他也會想辦法打通西里古裡走廊、讓起義的火苗燒到情況更加複雜的孟加拉地區。

因此,當他看到俘虜稱叛軍在孟加拉地區建立了新的情報網並計劃利用孟加拉的難民潮給印軍一次致命打擊時,他甚至忍不住稱讚叛軍指揮官們的頭腦相當靈活。

“這一點都不好笑,埃裡希。”約阿希姆無奈地叫着麥克尼爾的中間名,“雖然我猜他可能對自己組織的真實情況進行了一些誇大宣傳,如此惡毒的手段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他們竟有辦法利用新的亂局把在他國建立的組織名正言順地引到另一國製造破壞,而且這個過程說不定持續了比我們想象中更長的時間。”

“這麼多難民涌進來,印度的警察機構和安全部門就是滿負荷運轉也沒法把人員篩查清楚。”麥克尼爾理解情況的嚴重性,這也是他始終不主張使用暴力手段的原因之一,“現在我們要看柏林和新德里的反應,最好是雙方都同意既採取一些必要措施又不過分嚴厲,這樣我們才能儘快地控制住局面。”

果然不出麥克尼爾所料,當憲兵隊把情況上報之後,第9空降師立即組織了緊急會議。鑑於這名叛軍間諜聲稱叛軍在孟加拉地區建立的組織網絡伴隨着大量難民的涌入而滲透到印度境內,全師上下一致同意向新德里和柏林發送報告要求立即對印度東北地區(或至少是西孟加拉)實施戒嚴。

師長安東·馮·巴赫(Anton von Bach)中將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貴族軍官,頭髮白了一大半,兩眼高度近視,戴着一副厚度堪比啤酒瓶的老花鏡。有人說他摘了眼鏡之後估計連會議室裡的幻燈片上最大號的字體都看不清。副師長馬丁·裡希特(Martin Richter)少將和參謀長路德維希·洛赫(Ludwig Loch)中校分別坐在左右兩側,以下則是三個空降旅的指揮官和其他依重要性依次排列的軍官和士官。這麼多人擠在會議室裡,把他們的臉認清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敬陪末座的約阿希姆·汗少校是會議室裡唯一的印度人,而麥克尼爾乾脆沒機會進這個門。一下午喝了不少紅茶的青年軍官鬱悶地聽着老眼昏花的師長讀着條理不清不楚的報告,心想得快點找個機會讓洛赫中校討論叛軍地下組織網絡的事情。可惜他的上司似乎還不是很着急,以至於沒機會發言的約阿希姆只好試圖通過研究數獨遊戲來打發時間。

“除了要時刻關注東北地區的叛軍活動情況、積極支援友軍對叛軍作戰單位進行打擊之外,還有一件事值得我們重視。”直到一個小時之後,和洛赫中校互相使了好幾遍眼色的裡希特少將才終於提起了叛軍和難民之間的聯繫,“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叛軍在難民之中建立了一個代號爲【灰色樂隊】的組織,他們計劃以這個組織作爲依託向印度北部、中部地區滲透,從而突破我們對西里古裡走廊一帶的封鎖。”

“拙劣的模仿。”巴赫中將咳嗽了兩聲,隔着厚厚一層眼鏡片審視着表情千差萬別的下屬們,“我當年上街殺NSDAP的時候,他們還在英國人統治下當猴子呢。”

會議室裡響起了一陣歡快的笑聲,軍官們唯獨在嘲笑NSDAP這件事上能獲得不少共識。趁着氣氛稍微變得寬鬆些,約阿希姆大膽地建議長官主動和當地的印度相關部門溝通以便建立一個更爲堅固的防範機制。他不顧其他人的笑聲,字正腔圓地對長官說,過去德印各機構對付印度東北地區叛軍時各自爲戰甚至由於擔心其他部門爭搶自己的業績而故意釋放假情報是導致叛軍在十幾年裡越殺越多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這其實是無法避免的。”遠在會議室之外的麥克尼爾開着吉普車,對身旁的博尚說着自己對印度問題的見解,“自由印度軍和德國的國防軍一樣,是能夠影響到國政的強大勢力。當軍官們試圖把自己的權力和地位直接交給子女時,壁壘也就形成了。”

“印度的情況,咱們誰都管不了。”博尚勸麥克尼爾不要多管閒事,“英國人用了好幾代人的時間都沒做到的事情,我們就不要去妄想了。”

“我沒說我要改變印度,而且我又不是印度人,犯不上爲了別人的祖國而勞神費力。”麥克尼爾說這話時好像忘了他在上一個平行世界爲了巴西人的未來而奮戰到最後一刻的經歷,但他當然可以把那解釋爲間接地爲合衆國的未來考慮,“先不說印度人將來要怎樣,我只是不希望有什麼世界大戰爆發而已。互相保證毀滅有時候會管用,但我們的世界還有其他幾個平行世界裡也還是有第三次世界大戰乃至第四次世界大戰發生。”

“所以這就是你開車出去對難民做調查的理由?”博尚只覺得啼笑皆非,“沒什麼,我絕對支持你,真的。過去有國王因爲馬蹄鐵上少了個釘子而失掉了一切,也許危機就藏在我們從來沒注意到的地方。”

麥克尼爾會經常開車離開基地、到外面去巡邏或接應前來爲他們提供物資的友軍又或是遭遇了意外的印軍。參謀連需要想方設法爲參謀部和指揮部提供必要的支持,這是他能三番五次找藉口跑出去散心的主要原因之一。附近的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就連印度人也不見得比他更瞭解這裡的一切。

路過一條鐵路線時,麥克尼爾不得不把吉普車停下來,以等待恰好從他們面前通過的火車經過。他的視線捕捉到了趴在貨車車廂上的上百名印度人,這些人以疊羅漢的雜技姿勢把自己固定在火車上,以便跟隨這輛本非客運列車的貨車駛向遠方。麥克尼爾本想告訴對方下回記得買車票,話到嘴邊他又猶豫了。別人有別人的難處,他沒必要多管閒事或自作多情地施捨一文不值的同情。

“印度人耍雜技的本事確實高明。”待火車離開後,麥克尼爾重新開動了車子,“可他們的運氣確實不好。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在我來這裡之前,印度地區還有着全世界最後一片事實上的紅區。”

“我沒去過印度。”博尚搖了搖頭,他對麥克尼爾的描述不是很感興趣,“那地方確實夠混亂,而且你也明白紅區後來成了變種人打游擊的地方。對了,他們——”

“還在打游擊。”麥克尼爾白了他一眼,“我們有過許多機會把他們導向正途,但這些機會都被我們浪費掉了。所以,在我確認我們已經失去了機會之後,我不得不執行上級的命令。”

“實在令人遺憾。”博尚也表示惋惜,“那幾年裡我聽說變種人【自願】搬遷到紅區就覺得情況不對勁。”

麥克尼爾只得苦笑,他見過太多類似的事情了。一個輕描淡寫的【自願】就可以解釋很多迫於無奈的舉動,或許巴基斯坦方面也會稱呼這些孟加拉難民是自願逃亡到印度的叛徒吧。他看到不遠處有一個村子,便在村莊附近停下吉普車,把車子鎖好,和博尚步行進入村子內。

在他們正前方的道路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十幾個昏昏欲睡的孟加拉人難民。有些難民的腹部異常地腫大着,另一些難民的四肢卻瘦弱到了骨骼的輪廓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的程度。這些人聽天由命地躺在這裡,看上去全無半點求生的意志。

兩名穿着德軍軍服的白人吸引了村民的目光,他們身上的制服成爲了最好的護身符——只要這裡沒有叛軍間諜的話。轉移到這裡的難民們目前還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村莊裡的印度人本地居民也沒有能力把對方驅逐走。打算問問本地人該怎麼處理此事的麥克尼爾驟然聽到一陣嘈雜叫喊聲,他向博尚招手,而後順着聲音的防線尋找過去,很快看到有十幾個孟加拉人難民圍在一起。

擔心那些人在策劃什麼陰謀的麥克尼爾擠過去,只見被這些人圍在中間的是一個氣息奄奄的孟加拉人難民。這名難民看上去有七十多歲,渾身上下呈現出棕色的皮膚乾癟而毫無光澤,頭髮也快掉光了。看到難民身上沒有肉眼可見的外傷和淤青但卻有不少不正常的黑色斑點的麥克尼爾陡然一驚,他在醫院裡見過這樣的病人,而且那時他預感到那就是自己的結局。

“讓一下!”他衝着難民們喊道,“你們得把他送到醫院!喂——”

難民們沒有讓開,而是繼續聚集在病人身旁,嘴裡紛紛唸唸有詞。不僅如此,就連一些路過的印度人也加入到了祈禱的行列之中。看到這一幕,來之前多次告誡自己不要管閒事的麥克尼爾又忍不住了,他大踏步地衝進人羣,把那骨瘦如柴的病人抱起來,作勢要離開。

人羣突然被激怒了,這些方纔木然地趴在地上的人們朝着他撲過來,然而麥克尼爾身上的軍服卻在他們心中種下了無形的屏障。從難民們的眼中看到了憤怒的火光的麥克尼爾疑惑不解地望着這些人,他看到有人聲嘶力竭地朝着他怒吼着,彷彿他剛纔做了些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

“喂,你過來。”麥克尼爾一把抓過一個路過的青年村民,“馬上給醫院打電話,我出電話費。”

“電話在村長家裡。”那印度人青年連忙求饒,“可他昨天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這下他自己反而成了挾持人質和試圖入室搶劫的匪徒了,麥克尼爾鬱悶地想着。他和憤怒的難民們又對峙了十幾分鍾,幾次拔出手槍嚇唬對方,始終沒能把難民逼退。

“算了吧,麥克尼爾。”博尚嘆了一口氣,指了指麥克尼爾拖着的老年難民,“我怕他在你手裡斷氣。”

認輸的麥克尼爾沮喪地把病人放在地上,而後和博尚轉身就走,唯恐這些難民聚集起來把他們生吞活剝。走出約有幾十米,他便聽得後方哭聲四起,自知那病人已去見了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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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以來頭一次,他真誠地爲一個人的死去而慶祝。

“死得好啊!”他有些無奈地對博尚說道,“反正,活着也只是受罪罷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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