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3-EP3:白頭(17)

OR3-EP3:白頭(17)

寫字樓的角落中,曾經發生激烈交火的窗邊堆疊着數具狼狽不堪的屍體。這些奮戰已久的士兵們身上穿着屬於韓軍的軍服,大部分人的頭顱中央位置有着明顯的彈孔,那已經向路過此處的人們說明了他們的遭遇。附近的槍聲時而變得密集,時而又忽地削弱,但槍聲沒有一刻停止,徘徊在這條街道上的士兵們依舊互相廝殺着,他們會拼死戰鬥直到其中一方徹底倒下。

重重疊疊的屍體中伸出了一隻沾滿不明混合物的手,隨後是一顆油光鋥亮、只有頭頂保留着一撮頭髮的近似光頭。這人從屍體堆積成的小山中爬出,隨意地撿起一把散落在走廊中的步槍,一步一晃地尋找着離開建築的出口。在他那破爛的軍服的袖子上,畫着三條黑色橫槓的臂章表明他是一名韓軍上等兵——在美國人那裡,近似等同於下士。強壯的士兵站立在早已沒有任何友軍的走廊中,休息了幾分鐘,判斷着自己的處境。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協助正在和明海俊戰鬥的麥克尼爾把這一威脅着韓軍防線安全的大敵徹底消滅。

【麥克尼爾……麥克尼爾!趕快回答我,我會盡快地趕往你所在的區域……】

彼得·伯頓的嗓子裡含着一口血,他知道義體是沒有血液這個概念的,那只是些爲了維持義體正常工作而必須存在於義體中並不斷循環的液體而已,味道和血液也完全不同。儘管如此,他還是覺得五臟六腑幾乎要從胸腔中被擠出來,炮彈在身旁爆炸造成的損傷暫時無法從外觀上體現出來,只有他那搖晃不已的人造軀體告訴他,下一次就該換作他被炸得四分五裂了。

他們失敗了,並且毫無疑問地即將面對自己的命運。即便麥克尼爾和附近的韓軍士兵奮力作戰,當明海俊成功地率領朝軍特殊作戰部隊沖垮了韓軍在附近街區的防線並進入建築物內追殺伏兵時,後續的朝軍部隊將源源不斷地涌入這裡,給第一機甲機械化旅團造成極大的壓力。韓軍派不出更多的士兵來協助他們,那些早上纔剛剛在長官們的鼓勵下勉強鼓起勇氣參加戰鬥的新兵現在多半已經去上帝那裡報道了,只有身經百戰的老兵因爲經驗豐富或是乾脆怕死而逃過一劫。

【伯頓,我知道這個消息對你來說可能難以接受:至少從現在來看,我們輸掉了這場戰鬥,而我現在唯一能做的是想辦法解決掉敵人的指揮官。】麥克尼爾和伯頓的想法是相同的,【抱歉,這個要求實際上沒有意義……你可以先撤出這裡,不然敵人會迅速包圍上來。】

一隊全副武裝的朝軍士兵從街道上路過,他們緊貼着牆壁迅速行動,以免引起周邊韓軍的注意。這裡不再有任何韓軍士兵看守,唯一一個注意到他們的是就在斜上方休息的伯頓,他也沒有襲擊這些敵軍士兵的意圖。在人數和裝備上都不佔明顯優勢的情況下進行一場徒勞無功的戰鬥,對伯頓而言是一種恥辱。他擅長利用更爲精確的情報洞悉敵人的一舉一動,又或者是在具備武器裝備上的壓倒性優勢時輕易地碾碎那些躲在山溝和沙漠中的老鼠。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對他來說或許是畢生難以想象的經歷,也許只有第一次泰伯利亞戰爭才更符合那種傳統模式。

伯頓蹲在牆角,聯繫了丁龍漢大尉。敵人數量衆多,作爲陸軍大佐的明海俊統率的士兵數量也許接近一個聯隊的規模,超過了第一機甲機械化旅團的三分之一兵力,自然不是丁龍漢大尉能夠抵擋的。簡要地把附近的壞消息告訴對方後,伯頓得知,該旅團下轄的各部隊紛紛陷入了和周邊朝軍的鏖戰之中。

“街區沒有被突破,這應該算是好事啊。”丁龍漢大尉也許當真認爲這是個好消息。

“但是,再過不到一個小時,敵人一定會攻破這裡。”伯頓沉痛地說道,“長官,以我們目前殘存的人手,沒有辦法完全阻止敵人的進攻。雖然敵軍尚未將這裡當做主要的突破口,等到我們的抵抗完全停止後,他們肯定會選擇這條路的。”

“可我們缺乏足夠的兵力。”丁龍漢大尉嘆了口氣,“不會有更多的士兵支援那裡。你們的任務是防止敵軍的特殊作戰部隊輕易地越過防線,就這一點而言,咱們也算是完成目標了。”

然而,那不是麥克尼爾的想法,也不是柳成禹的想法。朝軍特殊作戰部隊是一支由長期流亡海外的亡命徒組成的巷戰精銳部隊,但並不是其中的每一個士兵都稱得上是能夠讓韓軍聞風喪膽的戰鬥專家。事實上,麥克尼爾上一次設下陷阱輕而易舉地消滅了幾十名特殊作戰部隊成員,便足夠證明這支敵軍部隊的成分十分複雜。麥克尼爾進一步大膽地推斷,只有曾經身爲朝軍大佐的明海俊選拔出的直屬作戰部隊纔是真正的精銳,要是他們能夠把這些人消滅,也許韓軍就暫時不用擔心無孔不入的威脅了。

丁龍漢大尉既然不能派遣援軍,那麼伯頓至少要協助麥克尼爾完成這個目標。他相信自己能證明自身的實力,縱使明海俊依靠義體化改造和外骨骼裝甲而變成了人形坦克,伯頓也要想辦法和這個龐然大物較量一番。他平復心情,提起手中的步槍,沿着幾乎在炮擊中被徹底炸塌的屋門,走出了寫字樓,來到不復安全的街道上。得知了麥克尼爾所在的位置後,伯頓立刻決定趕往那裡。

【麥克尼爾,附近有沒有適合伏擊敵人的地點?】

【剛纔敵軍的炮擊摧毀了一部分建築物……此外,你很可能找不到進行火力掩護的機會,因爲敵人追得太緊了。】

麥克尼爾沒有多少時間和伯頓聯繫,在他鼓起勇氣決定留在原地消滅明海俊後,不到三分鐘的時間,他就又一次後悔了。對麥克尼爾來說,他所能做的一切只是不停地重複之前的逃跑過程,而他很少能夠找到發動反擊的機會。幸運的是,現在他並非獨自一人作戰,有米拉和伯頓的協助,麥克尼爾相信他能夠提高自己存活的概率。

“唉,又是這種地形。”麥克尼爾闖進長廊中,眼前的圖景和他之前進入的數座建築的內部景象大同小異,“希望我們的水牛先生跑得慢一點。”

米拉從旁邊的窗子中翻越進走廊裡,和麥克尼爾一同注視着盡頭那道虛掩的門。

“有把握嗎?”

“他的外骨骼裝甲上有另一套和其他士兵進行通訊的系統,如果不是因爲這一點,我也沒辦法癱瘓他的外骨骼。”米拉鎮定自若地答道,“……但是,就算沒有外骨骼裝甲,這傢伙還是很難對付。”

“那就足夠了。”麥克尼爾思索着對付明海俊的方法,“有外骨骼在,子彈對他就不起作用。”

話音剛落,大門硬生生地向着麥克尼爾所在的方向飛來,緊貼着麥克尼爾的頭皮飛過,順着後方的窗戶砸在了外面的街道上。緊隨其後的是明海俊,但他左肩部位的外骨骼裝甲莫名其妙地閃爍出了電火花,這讓他的動作變得凝滯、險些從半空中跌落到地上。在那一瞬間,麥克尼爾擡起手中的步槍,【潘多拉】提供的輔助瞄準功能讓他鎖定了明海俊的頭顱,他似乎已經看到了敵人的腦袋炸裂開來的場景。

麥克尼爾想象中的畫面沒有出現。敵人的身影變得虛幻,彷彿信號不良的老式電視機一般。走廊中響起了衝鋒槍的聲音,望着被擊穿的麥克尼爾,穩固地站立在走廊中(只是位置比麥克尼爾看到的略微靠後)的明海俊大笑不止。

“難道你覺得光學迷彩只有一種用途?”他口中的每一個音節都帶着止不住的喜悅,“假如我像你想象得那麼愚蠢,我是無法活到現在——嗯?”

自鳴得意的明海俊臉上的狂妄笑容完全凝固了,當他看到麥克尼爾毫髮無損地出現在【屍體】旁時,他先是望着用鄙夷的神色望着他的米拉,而後又仔細地盯着麥克尼爾,想從敵人身上找出半點能夠證明雙方不屬於同一人的證據。

“……這正是我要說的。”麥克尼爾聳了聳肩,“感謝您的提醒,讓我終於掌握了它的另一種用途。”

雙方在走廊中對峙着,現在他們不敢輕率地對彼此發起攻擊了。誰也無法斷定出現在對應位置的敵人是不是完全真實的,即便麥克尼爾的感知能夠爲他辨明真假,眼睛有時候還是會欺騙他。要是明海俊選擇隱身,那麼麥克尼爾或許反而能夠找出他的位置。兩人互不相讓,僵持在這條走廊之中。

“看來你們是不打算放下武器了。”明海俊掃視着二人,“我很疑惑,你們這些外國人爲何要爲另一個國家而戰?冒失地捲入自己永遠無從瞭解的恩怨,可不是明智之舉。”

“對我而言,同樣的謎團籠罩在您身上。”麥克尼爾吃不準明海俊的反應速度,雙方之間只隔着幾米,如果明海俊突然向他衝鋒,麥克尼爾就算啓動光學迷彩用錯誤影像干擾對方的判斷,也無法倖免——空間太狹窄了。他定了定神,以妥協的口吻問道:“就像您自己所說的那樣,您的祖國——讓我暫且這麼稱呼它——毀掉了您的人生,而您依舊選擇繼續爲它效力。”

話音未落,麥克尼爾連忙後退,同時舉起他在街道上撿來的一根水管用以抵擋敵人的進攻。怒不可遏的明海俊全速向着麥克尼爾衝來,同時試圖用左手的衝鋒槍瞄準站在後方的米拉。但是,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被他視作只會站在麥克尼爾身後充當輔助角色的米拉不僅沒有閃避,反而拔出匕首和麥克尼爾一起應戰。當麥克尼爾順利地擋下了敵人手中的棍子並被依舊無法阻擋的強大力量撞得向後連連退卻時,米拉手中的匕首紮在了明海俊的左臂上,後者大吼一聲,扣動扳機胡亂地沿着朝向街道一側掃射,沒有任何一發子彈擊中目標。在麥克尼爾幾乎失去重心之前,他輕巧地卸掉了手臂上的力氣,使得用力過猛的明海俊前傾並近乎摔倒,而泰山一樣壯實的敵人迎來的是正朝頭顱的狠狠一擊。

“……一羣膽小的狗崽子——”

明海俊抓住麥克尼爾手中的水管,想要把麥克尼爾甩出去。麥克尼爾判斷他本人斷然在力量上無法與之匹敵,鬆手後退,並示意米拉儘快離開這裡。

“你怎麼把武器丟給他了——”

“要是我真的把他成功地解決掉,一定還要出一本教材。”麥克尼爾咬牙切齒地罵着,“這麼一個難纏的對手,恐怕只有炮彈才能最高效地消滅他。”

麥克尼爾的思緒在這一瞬間飛出了眼前這場戰爭。這是戰爭,所有出現在交戰地點附近的都是士兵,因此他們可以想辦法組織一場大規模的圍獵來對付明海俊。但是,倘若以後有類似的怪物躲藏在看似和平的城市中並蓄意策劃了針對平民的襲擊事件,那麼即便是最精銳的士兵也無法迅速地將其消滅,隨之而來的附帶損傷將難以估計。

【伯頓,座標已經發給你了,按照這個位置進行埋伏。】

【收到。還有什麼注意事項嗎?】

【敵人的光學迷彩可以在實際位置附近製造出虛假的全息影像,這肯定是個壞消息——就算他解除了隱身狀態,我們看到的也不見得是真實的。】

伯頓舔了舔乾燥的嘴脣,把步槍搭在窗口上,尋找着麥克尼爾可能經過的位置。假如敵人呈現在自己的視野中的影響也是虛假的,那麼就用更加兇猛的火力確保交戰位置被完全覆蓋,讓對手完全沒有耍花招的機會。不幸的是,伯頓一路跑到這裡,只見到了5名負傷的韓軍士兵,而他們都不想主動前來追擊那個讓人完全無法產生與之對抗的心思的怪物。

“見鬼,見鬼,見鬼,真見鬼!”伯頓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語,沒有人會聽他的抱怨,“我受夠這一切了……如果這傢伙是個俄國人,我肯定會很高興,因爲我們一直就是那麼宣傳的……然而他是個朝鮮人……”

帝國軍當中也不見得能找出這樣的戰鬥機器,一想到這一點,伯頓的心思又沉入了水底。他不想承認眼前的對手來自一個他壓根看不起的國家。

【我看到你了,麥克尼爾。】伯頓驚喜地發現麥克尼爾從對面的寫字樓6樓位置的走廊中跑過,正對着他所在的窗口,【那個怪物在什麼地方?】

【可能在我身後,但我不確定。】

【讓我看看……哦,你猜錯了,他在樓下。】伯頓找到了自己的目標,【現在他和你向着同一個方向前進,也許你們兩個人在比拼誰更早到達樓梯間。】

沒等麥克尼爾回答,伯頓擅作主張地對着明海俊開火了。果不其然,他眼中的明海俊身上不停地閃爍出類似通訊視頻被幹擾時出現的模糊畫面,每次都會使得明海俊向着原位置附近隨機地移動(伯頓認爲那是明海俊被迫暴露了真正的位置)。雖然他想通了其中的細節,但他依舊沒能擊中明海俊,眼睜睜地看着對方消失在了走廊左側。

【麥克尼爾,敵人朝着你過去了。】伯頓看到麥克尼爾和米拉轉頭沿着相反方向逃跑,露出了笑容,【呃……我先提醒一下,你真的有辦法幹掉他嗎?】

【他身上的外骨骼裝甲被幹擾時,出現的影像一定是真實的。】麥克尼爾自己也不敢肯定,他只能儘量勸說伯頓相信他的猜測,【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在那之後他會立刻重新啓動光學迷彩把自己覆蓋住。】

彼得·伯頓剛想和麥克尼爾確認他們到底什麼時候同時發起進攻,明海俊已經來到了六樓,而麥克尼爾此時還沒有抵達同一條走廊的另一側。見到麥克尼爾又一次處在敵人的直接攻擊範圍內,伯頓焦慮地向着明海俊繼續開火,以至於他甚至忽略了空包彈發出的奇怪響聲。在明海俊後背位置的外骨骼裝甲又一次爆發出藍白色的電火花後,兩發子彈鑽進了他的右臂,其中一發穿透手臂後繼續向着左下方前進,扎入了他的右側腰部。

【幹得好!】麥克尼爾見明海俊被擊傷,大喜過望。這樣一個合格的對手總會讓麥克尼爾丟盔棄甲地逃跑,他手中的武器也更換了好幾次,有些是從街道上撿來的,另一些則是從其他士兵的屍體上偷到的。正當麥克尼爾通知伯頓繼續射擊時,伯頓沮喪地告訴他,子彈用光了。

邁克爾·麥克尼爾略微向着左側望去,見到伯頓隔着一條街向他招手後,他也友好地迴應了一個手勢。

“給你。”米拉從腰間拔出了一把手槍,遞給了麥克尼爾。

“很好,這樣算來我們並沒有完全輸掉。”麥克尼爾舉起手槍,對準了明海俊的額頭,“雖然我也很想看看你身上藏着什麼秘密,但我沒有把握在保住自己性命的前提下把你交給韓國人。不管你過去何等顯貴又何等承受罵名,我們在死亡面前都是平等的。”

近乎野獸般的直覺刺痛着麥克尼爾的神經,在他作出反應之前,米拉眼疾手快地把麥克尼爾推到了旁邊的房間中。一發炮彈擊中了這棟建築,從側面將2樓到7樓對着街道的走廊炸開,剛剛因象徵性的勝利而自行慶祝起來的伯頓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他忘記了危險,不顧街道上可能存在的朝軍特殊作戰部隊士兵,莽撞地從窗口跳到下方的陽臺上,又跳到街道上,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了對面的寫字樓。

“不行,那個朝鮮人就在上面。”伯頓站在樓梯口,心中打了退堂鼓,“……要不,我還是等麥克尼爾主動聯繫我吧。”

片刻之後,勇氣暫時戰勝了求生欲,手中只有一把沒子彈的步槍的伯頓沿着樓梯爬上了3樓,在那裡他看到了被米拉攙扶着從樓梯上走下的麥克尼爾。

“感謝上帝,你們還活着!”伯頓上前察看麥克尼爾的情況,他發覺麥克尼爾的口鼻處流出了一些略顯渾濁的半透明液體,不由得大爲恐慌。麥克尼爾本人似乎對此毫無察覺,他一直說自己沒有在炮擊中受傷。

米拉和伯頓把麥克尼爾擡到了一樓,他們留在大廳中,以免被街道上可能出現的朝軍發現。

“這一次我們好像讓他逃了。”麥克尼爾喃喃自語,“……伯頓,爆炸發生的時候,敵人在什麼位置?我們得趕快抓住他。”

“我不清楚,當時煙霧太大,寬度超過了樓體正對着我的那一面。”伯頓辯解道,“……別說這些了,我們沒機會再去追擊他,不如趕快撤出這裡。”

麥克尼爾掙脫伯頓,以一種令人玩味的眼神凝視着自己的戰友。

“你在說什麼?”他不停地咳嗽着,“我們至少應該拿出一些看得過去的戰果……不把這些隱患剷除掉,韓國人的防線岌岌可危。”說到這裡,他伸出手指隨意地指着一個方向,“那些剛加入的新兵……差不多會在今天的戰鬥中死得一個也不剩,我手上用過的武器全是從他們那裡撿來的。他們本來用不着承擔這種命運……現在韓國人還可以鼓動年輕人去戰鬥,等到他們開始把老弱病殘送上去填補缺口時,沒人會在乎我們的死活。”

麥克尼爾似乎了聽到伯頓的反駁,也看到了米拉正在開口和伯頓爭辯,但他無法聽清其中的任何一個單詞。眼前的畫面逐漸地被染成了紅色,那種彷彿被人活生生地抽出全身的骨頭並被壓縮成一個球體後再從大炮中發射出去的感受又回來了。他想要逃離這種折磨,於是艱難地轉過身,撇開還在爭執的同伴們,向着大廳中唯一的出口走去。但是,他還沒有走出第三步,便仰面朝天地跌倒在地。

在他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最後看到的畫面是同伴們焦急的面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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