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3-EP1:釜山行(3)

OR3-EP1:釜山行(3)

如果說美利堅合衆國變爲美利堅帝國並在持續不斷的世界大戰中節節敗退只能算悲劇(因爲其本土未受到實質性損害),那麼日本在這場世界大戰中的遭遇就只能用慘劇來形容了。在麥克尼爾獲得那張機票後,他還在好奇爲何目的地不是東京。僅僅在機場花費了幾分鐘時間用於搜索日本的現狀後,麥克尼爾越發地認爲合衆國過去的盟友和它斷絕關係是明智之舉。在強大的敵國不介意使用一切手段時,假如宣佈脫離某個軍事同盟就能避免成爲下一個打擊目標,保持暫時中立才能讓更多的公民避免成爲災難中的犧牲品:前提是那個敵國還保持着理智。

逃出安置社區並在舒勒的幫助下獲取了機票的麥克尼爾希望能夠在日本避避風頭,帝國的爪牙大概不會在一個已經和它不再是同盟的國家肆意妄爲。早在二十多年以前,第四次世界大戰爆發初期,日本各大主要城市和軍事基地忽然遭受大東合衆國的核武器打擊,幾千萬人喪命,其中包括絕大多數駐日美軍。在那之後不久,日本就完全地退出了世界大戰,所幸大東合衆國對日本沒什麼領土野心,這才讓日本的妥協變成了明智的求和而不是恥辱的屈服。由於懼怕大東合衆國的報復,在發起核武器打擊的當事方宣稱已經處罰了【擅自行動的軍官】後,日本也只得在官方層面放棄要求對方道歉或賠償。

如今的日本首都名叫新濱,坐落於神戶附近海域的人造陸地上。還在半空中俯視着這座城市時,麥克尼爾便發自內心地感嘆日本人的本事超出他的預計。在全世界還掙扎在世界大戰的漩渦中時,日本人又一次地從廢墟中崛起,並在技術上創造了一個個奇蹟,其中就包括去除核輻射污染的技術。

“相比之下,帝國到底在做什麼?”渾身上下攜帶的唯一行李只有衣服的麥克尼爾走下了飛機,在機場中徘徊,“軍用技術被敵國趕超,還得靠間諜手段才能偷過來;民用技術也被當年的盟國超越,在這盟國幾乎毀滅時連報復的勇氣也沒有,白白地讓所有盟友失望,這不是讓敵人看笑話嗎?”

然而,最大的笑話很快發生在了麥克尼爾身上。他不僅身無分文,也沒有任何能調動資金的銀行賬戶。起先只考慮憑藉假身份逃出帝國的麥克尼爾還以爲自己永遠有着充分的後勤保障和物資供應,直到他打算在機場買一罐咖啡時才發覺自己一貧如洗。尷尬地離開自動售貨機的麥克尼爾爲了掩飾內心的慌張,將雙手插在褲兜內,思考着如何用自己的一身本事去賺錢。給犯罪組織當打手倒是不錯,前提是他能聯繫上那種黑幫,而不是被對方誤認爲敵對勢力。

獲取鉅額資金的唯一希望在舒勒身上。雖然舒勒本人對計算機和網絡技術不算精通,他憑藉着NFFA研發出的那種設備,準備仿製一種類似的設備或配套程序以便爲麥克尼爾籌集用於行動的資金。但是,義體化時代的生活是麥克尼爾或舒勒無法想象的,已有的生化人功能嚴重地壓縮了這種創意的生存空間,許多類似的功能已經投入使用或是還在測試之中,舒勒就算將對應的產品概念完善後拿出去推銷,也不可能取得近乎顛覆原有觀念的進展。

往來於機場中的旅客不再有着麥克尼爾印象中較爲普遍的黑髮和較暗皮膚的亞洲人形象,那些義體化程度較低的人還保留着原本的相貌,而類似麥克尼爾這樣高度義體化的旅客們則永遠有着花花綠綠的外表。這算不上什麼值得麥克尼爾大驚小怪的現象,如果他有機會爲自己定製相貌,他肯定也會想方設法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矚目。

只是,要他立刻就習慣身處這樣一羣喜歡追逐潮流和時尚的新時代公民之間,還是太難爲他了。帝國軍隊的義體稍微規範一些,不像這些民用型號那樣可以隨意設計出格的外表。紅色或金色的頭髮還勉強在麥克尼爾的接受範圍內,綠色和紫色就實在讓他覺得有礙觀瞻。

“唉,這肯定是好事。”他提着裝有衣服的揹包走出機場,“至少那些年輕人不用去染髮或是整容了。”

聽從舒勒的安排來到日本,除了出於躲避帝國軍情報人員追殺的目的外,麥克尼爾還想找到那個奇怪的【村井】。他不知道村井到底是誰,只是在自己的信息存儲系統中找到了帶着這個姓氏的加密文件,而麥克尼爾目前無法將其解鎖。考慮到帝國和日本當前的關係,他想不通過去的【自己】是怎麼和日本人取得聯繫的。

麥克尼爾用了很長時間才弄清楚東京的結構,他不會在不瞭解詳細情況之前就貿然跑到新濱市的某個地方胡來。於是,他一面搜索和招工有關的消息,一面走向不遠處的長椅,那裡只有一個頭發白了一大半的胖胖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地自言自語。多虧這些插件程序的幫助,麥克尼爾暫時不必擔心語言問題了。

在美利堅帝國遭遇慘敗並徹底退出東亞之後,世界大戰的壓力讓東亞地區神奇地保持了相對和平。在這樣一個完全被大東合衆國核打擊網絡籠罩的區域,麥克尼爾根本不擔心哪裡會爆發新的戰爭。他確實希望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去勉強充當英雄,可美利堅帝國不是他願意爲之犧牲的那個合衆國,願意讓合衆國變爲帝國的公民們也只會讓他失望罷了。

“日本不是老齡化嗎?他們應該缺勞動力纔對……”麥克尼爾苦惱地自言自語,“哪怕是去社區裡當保安也行……”

“嗨,有興趣當志願者嗎?”

一個和年齡不符的蒼老聲音將麥克尼爾的意識拽回了現實,那個戴着圓框眼睛的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正饒有興趣地注視着他。

“什麼志願者?”

“我最近在進行一項研究,需要志願者……”中年男子不好意思地抓着斑白的頭髮,“假如您有興趣,隨時可以來我們的研究所。”

“價錢怎麼談?”麥克尼爾顧不得那麼多,如果身上沒有足夠的資金,他就沒法在一個星期之後更換維持義體活動的設備,到時候就算他能一拳打穿水泥牆也只會躺在地上等死,“您看,外國志願者是不是應該多獲得一些報酬?”

經歷十幾分鐘的討價還價之後,不願丟掉這個難得的外國志願者的中年男子決定立刻請麥克尼爾去他所在的研究所。兩人坐上一輛完全手動操作的老式轎車,中年男子把車子晃晃悠悠地開上了公路,這每前進一陣就會發出摩擦噪音的車子令麥克尼爾坐立不安,他總是懷疑這輛轎車會在下一刻瞬間解體。

麥克尼爾不擔心對方圖謀不軌,即便還未完全掌握對應的戰鬥技巧,他有十幾種方法把對方撕碎。

“看來您是個科學家。”坐在副駕駛位置的麥克尼爾和中年男子閒聊着,“您的研究主要在哪一方面?”

“電子腦。”中年男子用眼神示意麥克尼爾拿起放在前方的名片,“小時候我打算學醫,後來時代變了,傳統意義的醫學失靈了,大部分人也可以通過義體化方式擺脫常見疾病……但是呢,和電子腦有關的病症是不可能被輕易消滅的。”

這個自稱叫大江巖的中年男子絮絮叨叨地說完了自己如何決定學醫的全部過程,而後和麥克尼爾聊起了一些最近經過報道的電子腦功能問題。車子開進市中心之後,不可避免的堵車來臨了。在中心地帶的高架橋上,兩人一起隔着無數的高樓大廈眺望遠方的海面,心頭各有萬千思緒。

“您又爲什麼來日本呢?”

“帝國國內有傳言說,戰火要燒到本土了,所以我打算來和平地區避避風頭,順便見一見我的熟人【村井】。”

話音剛落,大江巖雙目圓睜,渾身上下的肥肉都在顫抖,彷彿聽到了什麼足以讓他的人生觀發生根本性改變的內幕消息。他試探性地向着毫無察覺的麥克尼爾問道:

“您的朋友姓村井?他是做什麼的?”

“我也不大清楚。”麥克尼爾很不老實地編了一套謊言,“其實呢,我最近因爲意外事故而失憶了,來日本是爲了找回自己的記憶。我只知道我過去稱呼這位日本朋友爲【村井博士】。”

“哎呀,實在太巧了。”大江巖氣喘吁吁地說道,“我的老師也姓村井,而且也有博士學位。”

說不定麥克尼爾要見的村井和大江巖所說的村井是同一個人。可惜,當麥克尼爾認真地開始詢問同村井博士有關的細節時,大江巖卻悲傷地說道,村井博士兩年前就去世了。

雖然暫時無法確定兩個【村井】是否就是同一個人,麥克尼爾決定暫且將調查重點放在這位已故的村井博士身上。大江巖的恩師村井千歲博士在兩年前也就是2021年去世,終年68歲,他的後半生完全奉獻給了人類和電子腦疾病的戰爭。據大江巖說,村井博士直到去世前不久都在盡力研發對抗各類電子腦相關疾病的藥物和新療法,而這些往往不符合常規思路的科研方向也只有村井博士一個人能領導。村井博士逝世後,大江巖力不從心,也不像那些財大氣粗的公司一樣能找到足夠的臨牀試驗者,只得像個人販子一樣徘徊在日本各地的大街小巷去尋找那些無法承擔治療費或放棄治療的患者充當小白鼠。

既然這位大江博士自稱他和他的導師村井博士都在從事相關研究,麥克尼爾半開玩笑地把出現在自己身上的症狀向着大江巖描述了一番,從那種詭異的紅色視野到軀體控制上的滯後、意識的奇怪疏離感,他以儘可能詳細且具體的方式向大江巖進行描繪。起初還沉浸在對恩師回憶中的大江巖只聽了幾句,就撇掉了滿臉的悲傷,嚴肅地默默記錄着麥克尼爾所說的症狀。

“我明白了。”交通堵塞暫時得到了緩解,大江博士又一次啓動了車子,“所羅門先生,這可能不是你的臆想或失憶造成的,而是真正的電子腦疾病。每年日本都有無數類似病例,比如說感知到的軀體位置和實際位置不同、控制不好自己的身體,其中大部分案例被證實是義體設計上的缺陷造成的。”

新時代有新疾病,自然需要新的醫生,至於那些無法適應新時代的醫生去做什麼了,麥克尼爾不想考慮。他自己也是個無業遊民,如今更是連工作也找不到,一週之內就得面臨生死考驗,連搶劫銀行都已經被他放在了日程上。日本或許也不是久留之地,假如說日本除了和平之外還有什麼能讓麥克尼爾放心的,那就是物價了。自美利堅帝國建立以來,由於持續不斷的內部混亂和對外戰爭,僅僅在第一年,美元就瘋狂貶值150倍以上,無數原合衆國公民的畢生積蓄就此化爲烏有。如果不是那些大力支持皇帝陛下的巨型企業下了血本維持經濟穩定,美利堅帝國會和拿破崙的百日王朝一樣短暫。

前提是他們還有積蓄。

大江博士的研究所建立在新濱市的海邊,這些土地都是近些年來填海造就的,暫時緩解了首都內用地緊張的局面。把車子駛離主幹道後,大江博士和麥克尼爾開玩笑說,他們研究所裡的工作人員可以隨時隨地去海邊旅遊。

這座8層建築從外表看起來有些寒酸,嚴重發黴的牆體讓麥克尼爾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當他在大江博士的帶領下進入大廳併發覺整個大廳中找不到哪怕一個沒有白頭髮的研究人員時,他明白了大江博士所說的困境。

“村井博士生前的所作所爲得罪了不少依靠老式醫療器械牟利的商人,那些人是不忌諱使用非法手段的……我們不能毀掉那些年輕人的前途。”麥克尼爾和大江博士一同走進了其中一個實驗室,“這話聽起來很無奈,是不是?誰想走就讓他走罷……結果,留下來的都是像我這樣的老傢伙。”

值得麥克尼爾注意的是,大江博士和他的同事們雖然從事同電子腦研究相關的工作,他們整體的義體化程度卻並不高。只會在必要時刻才提高義體化程度,似乎是日本中老年人的共識,他們始終擔心自己莫名其妙地被黑客入侵或是在某次手術中出現意外。

“我們先做一個簡單的檢測。”大江博士拿來一根數據線,“首先,我們需要……”

他奇怪地看着捂着脖子後面的接口後退的麥克尼爾,不知所措。

“這是必要步驟。”

“萬一你們研究所裡的設備有病毒,我就完蛋了。”麥克尼爾解釋道。

“你不是還有防火牆程序嗎?”

麥克尼爾想了想,也認爲一個民間科研機構不可能有本事攻破美利堅帝國軍的防護程序,於是放心地讓大江博士把連接着某個儀器的數據線插在了他頸後的接口上。那種渾身上下觸電的感覺讓他險些驚叫起來,還好他憑藉驚人的自控能力保持了鎮定。

這個【簡單的檢測】卻耗費了將近兩個小時。在此期間,無聊的麥克尼爾只得憑藉看新聞和電視劇打發時光。

“大江博士,檢測完成了嗎?”

“……我不太清楚如何委婉地向你表達我發現的情況。”大江博士離開了設備,走到麥克尼爾面前,並拔掉了數據線,“您對電子腦的理論瞭解多少?”

“我只記得一些基本概念,比如說把大量的微型智能計算機混合到人的腦子裡……”

“簡單地說,您的電子腦似乎被某些東西佔用了。”大江博士給出了結論,“常人的電子腦利用率低得離譜,不僅是當事人無法學會使用,絕大多數程序也沒有一種合理的算法來讓利用效率最大化。假如有人能在從事某些工作時達到10%的電子腦利用率,他們就算是在這方面的專家了。”說到這裡,大江博士拿起旁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水,而後才繼續對麥克尼爾講述自己發現的奇怪現象,“……而您的電子腦不僅一直有50%以上的區域始終保持着高強度運作,剩下那50%也有些危險,因爲普通的完全義體化生命維持模塊本不該在電子腦中佔用這麼多的……”

聽得暈頭轉向的麥克尼爾咳嗽了幾聲,打斷了大江博士滔滔不絕的敘述。

“博士,有什麼解決方案嗎?”

“我不清楚。”大江博士尷尬地笑了笑,“這得看您自己了,因爲只有您自己才明白什麼東西一直在運作……可您失憶了,不是嗎?”

在麥克尼爾盤算如何既能找回記憶又不驚動帝國軍時,大江博士從旁邊的房間中取出了一些注射設備,樣子和麥克尼爾上一次在埃貢·舒勒手中看到的工具相似。大江博士介紹說,他們的研究所在村井博士的領導下開發了許多用於預防電子腦疾病和一般程度病毒攻擊的【疫苗】,部分需要用類似製造電子腦的方式注射到人體中,另一部分則涉及程序性的改造。

“我的老師是這方面的專家,要是他還活着,你這種電子腦病症一定會讓他很感興趣。”大江博士爲麥克尼爾注射了其中一種實驗用疫苗,“假如你所說的這些症狀已經影響到了你的正常生活,那我建議你去一個適合休養的地區度假,總之要遠離那些儘可能讓你被迫調動電子腦功能的場合,比如高強度的工作。”

“其他注意事項呢?”麥克尼爾不想因自己的過失而加重這些離譜的症狀。

“再過幾個月,你最好來我們這裡複查一下。”大江博士回到了儀器前,“好了,非常感謝您的合作,尼爾·所羅門先生。帶着這個文件去二樓領取你的報酬吧,一共八十萬日圓。”

日圓現在比美元還值錢,一想到這一點,麥克尼爾不由自主地爲合衆國感到傷心。

“1日圓兌換2美元左右……皇帝陛下,你都做了什麼啊?”他苦惱地乘電梯下樓,去對應的房間領走了自己所需的報酬,而後準備聯繫還在帝國境內爲他提供支援的埃貢·舒勒。然而,埃貢·舒勒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好消息。

“你最好趕快離開日本,麥克尼爾。”舒勒的模樣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我是認真的,帝國軍情報部正在派特工去日本調查【逃亡的帝國軍現役軍人】。”

雖然麥克尼爾早料到美軍的反應速度快得驚人,可他今天早上纔來到日本,停留在新濱總共不超過一天,就要踏上疲於奔命的逃亡之旅,這實在讓他難以接受。

“帝國不是已經撤出東亞了嗎?”他仔細地檢查了所獲金錢的數額後離開了研究所大樓,站在海邊的防波堤上繼續通話,“連所有駐軍基地都被炸平了,他們怎麼還要往日本派特工?”

“誰知道?”舒勒的語氣中也透露着不耐煩,“我們該慶幸他們還沒查到我這裡,否則我也得逃亡了。喂,我還能儘量幫你繼續逃跑,日本現在不安全了。”

“去大東合衆國吧。”麥克尼爾突然產生了一個在他自己看來都有些荒謬的想法。

“不行,大東合衆國的入境檢查比其他國家嚴格多了,因爲2009年有試圖報復沖繩和東京核爆炸的日本人入境後準備發起對重要目標的襲擊。”舒勒直接否決了麥克尼爾的想法,“……去韓國,韓國比日本安全,帝國軍在那裡的情報網絡基本是空白的。”

麥克尼爾悵然若失地結束了通話,繼續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他一向以爲自己能夠掌控命運,無論是選擇效忠於南非的總督,還是NFFA的狂人,都出於自己的意志。但是,現在他必須爲了避免被抓回矯正治療中心而四處奔波,還要爲了維持身體正常活動而不擇手段地賺錢,這種生活是以前只需要考慮戰爭的麥克尼爾從未經歷過的。

“韓國?那就去韓國吧。”年輕的士兵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對我來說,這些國家之間的區別也不算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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