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2-EP5:地獄樂(2)

OR2-EP5:地獄樂(2)

2046年6月,北半球大部分地區已經進入夏季,被冰雪覆蓋的凍土終於迎來了短暫的生機。轉瞬即逝的夏日不僅讓農民得到了喘息之機,也讓合衆國各地的市民們開始鼓起勇氣面對着他們一直在逃避的現實。藉助自新冰期開始以來一年一度的復甦階段,NFFA計劃在合衆國首都華盛頓召開會議,確定下半年的主要工作重點並制定後兩年的總體計劃。他們的工作週期和合衆國總統任期保持一致,儼然將自己當做了合衆國真正的主宰。

本次會議的參會人員僅限於聖會顧問,與其說是規模驚人的大會,不如說是小型決策機構的常務會議。算上真理之父和NFFA聖會參謀長本傑明·佩裡,一共應當有15名代表參加此次會議,但亞當·希爾特由於正在日本執行任務而不能返回,故真理之父決定將需要集體表決的內容留到下一次開會再做定奪。

NFFA設立在華盛頓的辦事處,平時是本傑明·佩裡的辦公場所,他在這裡處理着來自合衆國全國各地的事務,並作爲NFFA的對外代表而接受媒體採訪、同官員打交道。每當真理之父來到華盛頓時,佩裡就必須讓出自己的位置,讓整個組織真正的領袖來爲下一階段的任務指引方向。這出於保密和安全性而建立的辦事處,讓每一個身處其中的工作人員都感到渾身不適。即便是在NFFA中,從內心深處贊同艱苦而樸素的生活方式並願意將其落實的組織成員,終究沒有佔據多數。大部分普通成員所能做的,是按照最低限度的標準來遵守那些由真理之父制定的規章。跟隨NFFA和真理之父的腳步就能讓合衆國得救,每一個人都相信着這一點,只是當拯救合衆國的代價是首先要他們做出改變時,狂熱地呼喊着口號的NFFA成員們或多或少地猶豫了。這種猶豫沒有爲外部勢力提供可乘之機,即便NFFA內部有着無數互相矛盾的意見,組織在總體上依舊是團結的。

早上八點左右,本傑明·佩裡吃完早飯,按照往常的習慣,審閱了那些半夜積壓的報告,而後來到大廳,等待着真理之父的到來。

“參謀長先生。”站在大廳左側的那名特使叫住了佩裡,佩裡也耐心地停下腳步,準備聽聽對方的看法。真理之父總是會派出和當事人關係密切的特使——雖然連本傑明·佩裡自己都認爲這樣可能會造成串通——去事先進行檢查,檢查的內容通常和工作有關,有時則直接關係到當事人是否能夠獲得晉升(或是否會受到懲處)。NFFA的二號人物也不能例外,如果說本傑明·佩裡當真擁有某種和地位相符的特權,那也是因爲每次被真理之父派來的特使都是佩裡的熟人和朋友。

戴着眼鏡的參謀長和自己的朋友聊起了NFFA最近的成就,他們必須加快腳步以控制合衆國。15名衆議員,8名參議員,這是NFFA決定在本年的國會選舉中推上臺前的代理人。只要完成了這一步,大半個國會就要落入NFFA的控制之中,沒有任何人能夠反對NFFA依靠代理人而提出的各種法案。再過兩年,NFFA就會在2048年同時指派兩名候選人充當大選中的對手,無論誰獲得勝利,新的合衆國總統都會是NFFA的堅定盟友。

“國度重生的日子不遠了。”

“前提是你一直坐在二號人物的位置上。”特使環視四周,沒有看到礙事的侍從或警衛,“佩裡啊,最近偉大的真理之父接到了不少和你有關的投訴及舉報……他沒有懷疑你,可你一定要當心了。二號人物生存的秘訣就是讓別人認爲自己是一號人物的影子和喉舌,一旦組織內外的大部分人都認爲你和我們偉大的真理之父存在矛盾,你就危險了。”

“誰會舉報我?”佩裡愣住了,這意味着那些人繞過了他這個參謀長而直接向着真理之父本人彙報。在NFFA內部,真理之父有着自己的情報網絡和控制組織的手段,除此之外,組織的大小事務都要按辦事程序而經過參謀長的審批。即便是理論上和參謀長待遇相同的其他聖會顧問也要受到這條規矩的約束。

真理之父是先知和預言家——整個NFFA都相信他,他給出的預言和判斷總是正確的。但是,真理之父不可能有辦法預言那些脫離了宏觀層次的小事,假如佩裡決定在某些問題上僞造證據,真理之父當然是看不出蹊蹺的。

“可能是跟海外行動有關的經費問題。”特使聳了聳肩,看起來他自己也不瞭解詳情,“我不太清楚你在做什麼,到了這個地步,我們離達成目的的時刻越近,風險就越大。別忘了那個亞當·希爾特,他可是一直在盯着你的位置,如果你的地位開始動搖,他和他的同夥是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

“放心好了,鑑於那個不知輕重的年輕人爲了爭取更多的功勳而兩次以身涉險,他能否活着回國,還是個未知數呢。”

“啊?”特使一頭霧水,“你是說他會死在日本……”

佩裡參謀長頗有威嚴地揮着右手,示意他的朋友停止議論不該被外人得知的問題。十幾分鍾之後,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的真理之父在幾名保鏢的陪同下進入了地下設施,佩裡參謀長已經在那裡等待了。NFFA的一號和二號人物熱情地握手並擁抱,佩里語氣急促地說着一些表示問候和關心的客套話,而真理之父從頭到尾一直點頭並微笑,彷彿對佩裡的忠誠和能力十分滿意。不久之後,其他聖會顧問也陸續在保鏢的保護下進入了地下設施,並在警衛的監督下將防身所用的槍械交給辦事處的侍從們保管。同笑逐顏開的佩裡和真理之父相比,他們的臉色就沒那麼好看,有人甚至因爲當前正被重大事故困擾而面如土色。

上午9點左右,會議正式開始。那些完全不瞭解NFFA內情的媒體人士經常想象着這個組織中的幹部們身處令人窒息的氣氛中互相交流,這種揣測被證明是完全偏離了現實。沒有用來迎合氣氛的空洞發言,也沒有讓人喘不過氣的森嚴秩序,坐在圓桌旁的14名代表以相當活躍的態度開始了交流。

“會議開始之前,我來給今天參加會議的兄弟們講個故事。”真理之父半閉着眼睛,手邊放着一杯酒,“總是有人問我,爲什麼聖會顧問的名額是13個?有人就說,因爲我們NFFA其實是個褻瀆神的組織,所以要刻意用這個數字來挑釁;又有人說,這是對應着星座,是某種占星學的神秘主義。”他舉起了酒杯,臉上滿溢着自信和溫情,“13這個數字代表着什麼呢?是我們合衆國最初創立時的13州,是國旗上13個紅白條紋。這是在提醒我們,無論何時,不要忘記我們身上揹負着【再生國父】的責任。國父們創立了合衆國,我們將要從災難中拯救它。”

同NFFA的實力息息相關的,首先是它的規模。風度翩翩的聖會顧問拉扎爾·沙利文(Lazar Sullivan)向真理之父報告了過去半年以來NFFA在各地的迅猛擴張,他着重指出,導致北方各州的NFFA基層組織得以迅速壯大的,正是短暫的食品供應短缺。烏克蘭出現的OUN奪權幾乎給合衆國帶來一場災難,新冰期開始後,合衆國在食品方面已經無法自給自足,必須不停地從外國進口糧食才能維持公民的原本生活水平。OUN暫時切斷資源供應而導致的價格波動,讓北方各州的公民們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當他們試圖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時,市長和州長們卻對這一關乎性命的問題毫不在乎。

“這是否會有利於我們的代理人接管北方州呢?”真理之父提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從短期來看,我們的組織雖然成功地在鐵鏽帶和新英格蘭地區紮根,離控制當地還十分遙遠。”沙利文顧問沒有選擇給出討好真理之父的答案,而是根據事實描繪了前景,“如果我們蒐集到的情報完全正確,上述地區進行投票的主力人羣能夠輕而易舉地被那些不切實際的承諾所欺騙。偉大的真理之父啊,在這些缺乏遠見而又被漠視他們的精英充作工具的公民們眼中,關係到生活的話題實在是太粗俗了,他們想扮演的是救世主和聖人。”

“救世主和聖人……他們也配?”本傑明·佩裡冷笑道,“偉大的真理之父,對此我給出的唯一建議是,讓他們更加深切地意識到是誰在維持他們的性命。讓物價沒有在2月立刻暴漲的,是願意損失在南方兄弟們當中所擁有的支持度的我們,而不是那些誇誇其談的專家和官僚。”

“還得感謝依舊把北方州的公民看作同胞的南方兄弟們。”真理之父點了點頭,“儘管處境艱難,我們還是成功地突破了自身的限制。以前有人說我們NFFA只能在南方活動,現在我們在北方、甚至是在紐約,建立了穩定的組織。不要過於心急,沙利文兄弟,我們必須學會忍耐,偉大的事業需要無數的犧牲和積累。”

坐在會議室內的其他聖會顧問們已經預料到了結果。NFFA的擴張是勢不可擋的,只要災難還在繼續,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絕望中的公民們投靠唯一能夠爲他們遮風避雨的港灣。不要說拉扎爾·沙利文以前是傳媒領域的專家,哪怕是換成一頭豬來處理NFFA的組織問題,都不會在如此之大的優勢下失敗。最重要的是,真理之父知道該讓擁有對應能力的人去做什麼——沙利文顧問很好地利用了公民們的心態,並藉機讓NFFA的地位變得越來越重要。紅底白圈黑十字旗和青藍底月桂環綠十字旗已經成爲了合衆國的一道常見風景,總有一天,這兩面旗幟會和星條旗一樣並列飄揚在合衆國的土地上。

真理之父的預言指導着NFFA前進,他預言了新冰期的到來,預言了席捲全球的饑荒,也預言了近在眼前的世界大戰。爲了在浩劫中生存,合衆國必須團結在NFFA和真理之父身邊才能生存,這是本傑明·佩裡一直希望向外界重點宣傳的內容。真理之父的預言也許沒有傳說中那麼神奇且準確,他對趨勢的判斷卻從來都不會偏離應有的發展方向。爲了應對合衆國霸權的衰退和資源不足等問題,野心勃勃的聖會顧問們提出了拓展生存空間的理論。合衆國從偏安東海岸一隅的十三州變成如此大國,靠的就是不斷地進行對外擴張。北美原本該是一個整體,墨西哥已然淪爲合衆國在經濟上的附庸,加拿大也因新冰期到來而幾乎滅亡,合衆國若是不抓住這個機會爲本國的公民爭奪更多的資源,它將緩慢而悲慘地成爲一個無足輕重的次要地區大國。

但是,真理之父只會給出總體方向,而不能指導具體的工作。合衆國需要資源,這資源如何取得,那不是他該研究的問題。他的理念確實打擊了那些依舊沉浸在幻想中的逃避者,而面對現實的聖會顧問們則想到了更多的挑戰。

“墨西哥也會在2048年進行大選,我們初步決定推舉勞爾·里維拉去擔任墨西哥的總統。”本傑明·佩裡不情願地念着報告,他知道NFFA在墨西哥取得的一切進展都只能歸功於遠在日本的亞當·希爾特,“有一個較爲成熟的計劃是,勞爾·里維拉會在成爲總統後批准我們即將着手編寫的新合作條約,而後我方再進行更爲直接的吞併。不過,勞爾·里維拉在墨西哥的對手還是很多,我們NFFA也應該盡力幫他排除這些潛在的不安定因素。”

佩裡思考着自己是否該在這個時候對生存空間理論提出質疑,既然這理論不是真理之父本人提出的,那麼它的合理性就依舊有待進行進一步的討論和分析。這不是在懷疑真理之父的正確性,真理之父不會犯錯,懷疑也沒有用——預言要用另一種形式來完成,不一定要順着讓亞當·希爾特滿意的途徑前進。

“至於加拿大……我們也許應該推遲計劃。”

會議室裡沒有出現任何表示疑惑或是贊同的聲音,所有聖會顧問保持着默契,不首先發表容易被人看成拉幫結派的言論。

“偉大的真理之父,我們不該選擇對加拿大動手的理由有很多。首先,加拿大這個國家……它已經一無所有,其公民有一半以上來到我國避難,連加拿大人都不願意要那片永遠沉睡在冰雪中的土地,我們就更不該將它當作目標了。此外,爲了更好地應對世界大戰,我們不能在這一緊要時刻令盟友不安,更不必說加拿大是我國最爲緊密的盟友之一。況且……”

“……合衆國悍然吞併了英聯邦的一個成員國,有可能會讓英國人選擇徹底倒向EU,是吧?”

真理之父已經料到了本傑明·佩裡的想法,他從未在外人面前點破,僅僅是等待着這一天的到來。他想象着自己眼前出現了一個線團,從線團中伸出的白線連接着世上的萬物,每一個危機的背後都存在着無數種解決方法,他們需要選擇的是代價最小的那種。霸權的衰落不可避免,依賴原本地位而制定的計劃將逐漸失去可靠性,有些人似乎沒有意識到局勢的變化,他們還相信合衆國就算無法恢復昔日鼎盛,也將保持現在這樣的相對優勢地位。

看來,某些人不是在裝睡,而是根本不想醒過來。

時針指着中午十二點,真理之父恰到好處地宣佈會議暫停,所有人先去用餐。他和佩裡留在會議室內,等待着警衛把午餐送過來。對於像他們這樣不在乎個人生活品質的人而言,什麼飯菜都無所謂。

“這個體系已經搖搖欲墜,我們得儘量避免對它造成更大的破壞。”真理之父首先開口了。

“生存空間理論中所主張的吞併加拿大,無非是建議將原本提供給加拿大的待遇直接轉移給海外的某個盟國以拉攏他們繼續效忠於我們。我不是說這種辦法不合理,我們已經有了加拿大的大部分人口,再拿下那塊土地也未嘗不可。但是,我並不認爲這樣做能夠讓我們在海外的勢力範圍更加安全。”本傑明·佩裡苦惱地對真理之父解釋起自己的想法,“您應該明白這一點,把加拿大所享受的一切待遇放到日本人身上,他們真的會保持忠誠嗎?如果我們在將來的某一時刻真的完全退回本土,他們就會立刻試圖成爲東亞和太平洋的新主人。”

侍從將餐盤放在了兩人面前,真理之父拿起麪包,先咬了一口,用這種方式向本傑明·佩裡表明,他並不想立刻討論這個問題。然而,本傑明·佩裡似乎沒有察覺到真理之父的態度,喋喋不休地敘述着NFFA在一連串對外措施上的失敗,就差直接把亞當·希爾特的名字點出來了。

“佩裡。”

“……您的意見是……?”

“希爾特顧問提出這些方案的時候,經費審批流程裡有你的簽名,那時候你爲什麼不提出反對意見呢?”

“在我看來,許多做法的危害性並不能立刻體現,而現在我已經看出亞當·希爾特的想法對我們的組織有許多負面影響。”

真理之父又喝了一口葡萄酒,雙眼上下轉動,不知在思考什麼。本傑明·佩裡從未試圖去揣摩真理之父的想法,他猜不透對方的態度,或許只有同樣能夠預言未來的人才能擁有相同的心態。

“那我們來說說你的問題吧。在國內的大部分行動中,你是從未考慮成本的。如果經費不足,你的辦法就是動用我們在金融機構的關係,讓合衆國繼續印錢,再從相關機構裡通過洗錢等方式獲取經費,然後把壓力轉嫁給盟國還有其他國家。”出乎意料的是,真理之父竟然開始批評起了佩裡的失誤,“參謀長,你的所有計劃,建立在我們合衆國依舊維持主導地位的前提下……而你的所作所爲早已讓這個充滿缺陷的體系不堪重負。再這麼繼續施壓,如果下一次經濟危機提前爆發,誰來替你買單?”

“辦法很多。”佩裡焦急地答道,“比如說……我們的敵國,那裡的權貴和富商,都把財富放在我國,他們纔是最不希望看到我們出現問題的一方,也是最不希望我們和他們的國家徹底決裂的一方。再把這些人的利用價值壓榨乾淨,我們至少可以平穩地進入本世紀五十年代……”

真理之父只是笑着搖頭,佩裡說的話,想必他是半句也沒有聽進去。

“你很有想法,而你的問題是隻用你那些收益模型來處理問題,把模型中的所有與人相關的因素完全無視,並且相信所有公民都是理智而自由的……那是我們的目標之一,而不是現在已經存在的條件。”

毫無疑問,佩裡輸掉了這場不怎麼正規的辯論,真理之父根本沒有采納他的意見。自己被真理之父批評並不是什麼要命的事情,佩裡這樣想着。亞當·希爾特還滯留在日本,無論那個和真理之父一樣花費大量時間進行冥想的傢伙有什麼樣的成就,如果他死了,他的盟友和手下是絕對沒有能力來繼承他的遺志並繼續頑抗的。

其他十二名聖會顧問陸續進入了會場,下午的會議很快就要開始了。這些掌握着NFFA大權和合衆國未來走向的大人物們彼此交頭接耳,他們從真理之父和佩裡的爭論中找到了可乘之機。二號人物必須是一號人物的影子,而佩裡終於試圖單獨站在陽光下,他的好日子到此結束了。即便佩裡日後謹小慎微地維持原有的形象,試圖利用這一矛盾的內外勢力也不會放過讓他倒臺的機會。

“我的看法沒有錯誤,亞當·希爾特是個威脅……”佩裡站在會議室外面的走廊上自言自語着,“他現在就公開地鼓吹所謂的新式生存空間理論,再過幾年,他就會把我們這個組織變成他自己的工具。”

佩裡走進衛生間,撥通了一個號碼。

“原計劃不變,亞當·希爾特不能從日本活着回來,這是命令。”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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