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親是被人殺害的?”
宋渃雪的話讓陳楓很是震驚,萬萬沒想到是這樣一個悲慘的故事。
“雖然我不清楚我母親究竟是遭誰人毒手,但我知道我母親的死一定與爺爺有關。”
宋渃雪毫不忌諱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如此沒有防備的行爲,顯然對陳楓是比較信任的。
雨越下越大,對應着宋渃雪內心留的淚。
外表冷如寒霜的宋渃雪,給人感覺是個很堅韌的女孩;實則如果只要觸碰到這冷豔美人的傷心往事,你就能明白她外在的強大隻不過是掩蓋內心的痛處罷了。
滾滾的雷聲從遠處傳來,這場雨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氣溫的驟降,讓車內的玻璃也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陳楓得知自己剛纔的話無意地勾起宋渃雪中的傷心往事,雖說自己不是有意的,但總覺得還是有一些些的內疚與責任。
“宋小姐。你母親...一定會平安輪迴,將來會投胎到一處好人家的。”陳楓那蹩腳的安慰話,就連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陳楓的一番好意,宋渃雪卻冷臉回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這件事你最好當從未聽過...我只是不想讓你覺得你欠了我。”
“我欠了你?”
“我現在將我的秘密告訴了你,我希望你能幫我保密,就像我幫你保守你收留女鬼的秘密一樣。這樣,你以後不必像之前那樣刻意地討好我,彼此互不相欠。”
宋渃雪的話,猶如萬支箭矢一樣扎入陳楓的心。自己的一片好意,在對方眼裡只不過奉承討好,這就說明對方並沒有把自己當作朋友,陳楓心中有些失望。
宋渃雪看似絕情的話,其實絕非她本意,因爲她不想拖任何一個人下水,尤其像陳楓這種“好管閒事的爛好人”,她更不忍心讓他受牽連。畢竟哪一天真發現自己母親的死因與史寬有關,那麼自己一定會與史寬翻臉。宋渃雪很清楚與史寬對着幹會有什麼後果,所以她寧願孤軍作戰,也不願意牽連他人。
好長時間陳楓沒有回宋渃雪的話,宋渃雪也難得清靜選擇了閉目養神。
雨漸漸小了下來,現在的視野條件可以驅車回家。陳楓不捨地發動汽車,他知道過了這一晚以後或許沒什麼機會再見到宋渃雪,心中暗暗感嘆道真希望雨能下不停。
清晨,昨夜的雨水在陽臺外滴答滴答掉落在樓下的生鏽防盜網中,發出有節奏的響聲。
臥在沙發上的大學生緩緩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坐在自己身邊,頓時驚得叫了出聲。
“喂,你誰呀。你怎麼在我牀上...不對,這是哪!”
陳楓被這大學生的驚叫嚇得從沙發彈射起來。
“哎呀我操,心血少點都被你嚇出心臟病。你冷靜一點,我不是壞人。”陳楓站了起來,一邊拍着胸脯一邊說道。
大學生瞪大着眼睛掃視一下週圍。這裡顯然不是大學宿舍,明顯是一個民居單位。
他的視線不斷地在屋內遷移,看到沙發旁的茶几擺滿了許多雜物,對面有臺小聲播放着新聞的電視,電視旁有張小桌子,桌上詭異地設立了一個靈位,靈位上面的牆壁又不協調地掛了一幅名爲“西郊之友”的錦旗。
大學生戰戰兢兢地開口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沒想怎麼樣,昨晚發生的事你忘了嗎?”
“昨晚...”大學生吃力地回想,但只能想到斷斷續續的畫面。“我昨晚...昨晚是去見網友...”
陳楓又坐到他身邊,說道:“還有嗎?”
大學生低着頭,眼睛膽怯地瞧了瞧陳楓,又說道:“我記得我翻牆出了學校,一路走向公園的人行道上...有兩個人撞了我一下...我回頭看又不見人影。後來...”
他抱着腦袋抓了抓頭髮,又說道:“我好像見到仙女。”
陳楓歪了歪腦袋說道:“仙女?”
突然,大學生瞪大眼睛,指着陳楓身後說道:“仙女!”
陳楓扭頭一看,原來是宋渃雪剛從臥室裡出來。
宋渃雪冷冷地看了看陳楓他們一眼,便轉身又走回了臥室。
“這...”大學生有些欲言又止。
陳楓笑了笑道:“其實你昨晚在公園裡暈倒了,我剛好路過就把你帶回來了。”
“你...三更半夜在公園路過?”大學生語氣中充滿了質疑。
“其實你應該認識我。在網吧我還坐你旁邊,我上完網就想到公園走走;就是這麼巧,我看到你暈倒在公園裡。”
“是...是嗎?”大學生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我早上還有課,我就先走了。”大學生想着嘗試離開。
陳楓也沒理由繼續留着人家,只好點點頭。
將大學生領到門口,陳楓又說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學校,我有車。”
大學生看到敞開的門口,着急忙慌地衝了出去,不忘說道:“不用了,謝謝。”
陳楓看着一溜煙跑下樓梯的大學生,無奈笑了笑,便回到屋裡。
剛好電視裡的早間新聞一個主持人說道:“...地震檢測局檢測到慶煊市一郊區凌晨時段有短暫地震的記錄,地震持續時間將近一分鐘,其中最高強度竟達到六級,屬於強震。所幸地震發生地在郊區,震區範圍小,持續時間短,截至發稿時間未收到人員傷亡或財產損失的報告......”
陳楓看到這則新聞先是有些後怕,又鬆了口氣。沒想到自己使的撼地符驚動了新聞媒體,而且貌似對整個社會也造成了或多或少的影響;不過值得高興的是,至少現在還沒有出現發現未知生物屍體的報道。希望那些孽鬼屍體,真如牛頭所說的那樣見光就會灰飛煙滅。
宋渃雪再次從臥室裡出來,看見只有客廳只有陳楓一人,便坐在陳楓一旁的沙發上。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有種尷尬的感覺從倆人之間蔓延。
正常來說現在這種情況陳楓一般會說“你餓不餓,要不要煮個面給你”這種話;但他一想起昨晚宋渃雪在車裡說的冷冰冰的話,頓時什麼興致也沒有。
憋了很久,陳楓終於開口道:“你今天是不是得回道觀了?”
宋渃雪看了看陳楓又看向電視道:“沒錯,我的假期結束了,是時候回去了。”
“那...你想什麼時候回去,我送你。”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現在就出發。”
陳楓笑了笑點點頭,關了電視說道:“那走吧。”
宋渃雪見眼前的電視突然漆黑一片,轉頭瞪了陳楓一眼後起身走向門口。
陳楓被宋渃雪突然瞪了那麼一下,便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又愣了愣心想她瞪我是什麼意思?剛剛那幽怨的眼神是怎麼回事,真不懂女人。
由於還沒是上班高峰期,陳楓很快就將宋渃雪送到了玄靈山山腳。原本陳楓想將宋渃雪送回道觀自己再走,但宋渃雪卻拒絕了陳楓的好意。
臨走前陳楓有些感慨地說道:“就此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說句老實話,我對你絕不是什麼阿諛奉承,而是出自好友真心舉動。宋小姐不必須看重誰欠不欠誰,因爲好友之間沒那麼多計較。”
宋渃雪楞了楞,沒有說話。
陳楓又說道:“如果我到了地府,我會幫你打聽你母親的事,看看她在那邊過得是否安好。”
“我沒讓你幫我打聽,你這麼多事幹嘛?”
“都說了朋友之間不必計較。你放心好了,這不算人情,我自願的。”
宋渃雪心裡五味雜陳,小聲喃喃了一聲:“白癡。”
“我走了,臨走前我想再聽你叫我一聲白癡。”
宋渃雪輕哼一聲道:“再見。”說完,轉過身,起步前又說了一聲:“白癡。”
一聲帶着別樣情緒的“白癡”飄入陳楓耳朵後,陳楓恍惚一下,等回過神後,宋渃雪已經踏入山中。
陳楓望着密林中漸漸遠去的青衣背影,輕聲說道:“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