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赤霞匕首

陳楓面對這個與自己套近乎的師叔公,一點也提不起好感。感覺對方深不可測,不知道他的笑臉藏着什麼心思。

“老前輩,聽說你要見我,是所爲何事?”

史道長笑笑對大龍哥說道:“黃先生,我想與我這個侄孫單獨聊聊,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史道長不必麻煩,這個鐘點我也得去看場了,你們在這裡敘敘舊,不會有人打擾到您的。”大龍哥客氣地說道。

史道長笑眯眯點點頭,隨後大龍哥就叼着雪茄走出了辦公室。

室內就剩下陳楓與史道長兩人。

史道長依舊笑得慈眉善目,陳楓看着,卻不由地脊背發涼,似乎對方在笑裡藏刀。

“小楓。我和你爺爺那輩是斬妖除魔的玄術師。如今可以說天下太平,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厲鬼橫行。往小的說,我們這些玄術師也越來越不好做,畢竟小的事普通的道士也能做......不過往大的說也是好事,我們玄術師是以殺盡天下厲鬼爲己任,如今能有這樣的太平盛世,後人應該銘記我們玄術師。”

陳楓聽得出史道長的語氣。雖然他一直笑着說話,但語氣中夾雜着憤怒與無奈。

“您說得對叔公,現在的人確實不知道我們玄術師所做的事,甚至連聽也沒聽過有玄術師一職。但也不能怪他們,這是社會的趨勢。”

“我也不指望後人能給我們什麼,只是起碼讓人知道我們玄術師在太平盛世前是如何與厲鬼搏鬥的,我們只是想要起碼的尊重。”

史道長說到這裡,又幹笑幾聲說道:“不過我們也不是什麼喜大好功的人,所到底還是要爲百姓殺盡天下妖魔。我來找你,其實是有事請教你。”

“請教我?”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破掉東郊古宅的封印的?我想你詳細告訴我破解的方法。”史道長說這句話,眯縫的眼睛微微張開,那漆黑深邃的眼珠,充滿着求知的渴望;他的眼神讓陳楓想起了一個人,那就是失蹤的銀行經理。

雖然面前的史道長看着沒有任何惡意,但陳楓卻默默警惕起來。

“叔公,怎麼你也對東郊古宅感興趣?”

“坦白的說,現在雖然是太平盛世,但我們還是發現一處地方同樣存在一隻類似東郊古宅的厲鬼。此厲鬼也是被封印,但它依舊能活動,只是被固定在一個範圍。”

“所以你想借鑑我破解東郊古宅的方法去對付那隻厲鬼?”

“對。我知道你破解封印後被厲鬼纏身,我可以給你一個誅殺厲鬼的法寶,但作爲回報你得給我破解封印的方法。”

這時候的史道長已經放棄了充滿親和力的語氣,現在就是活生生的在與陳楓談生意。

沒等陳楓回話,史道長掏出一把短小的銅錢劍。此銅錢劍只有手掌大小,僅比佩戴在脖子的十字架大上那麼幾圈。

“這把赤霞匕首你拿着,只需把這把匕首插到厲鬼身上,無論什麼樣的厲鬼都會煙消雲散,從此你就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陳楓接過赤霞匕首,細細地打量着。外形只是多枚銅錢用紅繩編製成外形似匕首的銅錢劍,不過劍柄後罕見的鑲嵌了一粒紅色的石塊在末端的銅錢孔中。

“叔公,您有如此強力的法器,怎麼不用去對付你剛剛說的封印厲鬼呢?”

“哎,這把赤霞匕首需要使用人近身刺入鬼體。我們面對的厲鬼雖然是被封印,但法力還是非常強大,根本沒有任何機會接近。不過沒關係,我爲你解決厲鬼纏身的問題,那麼你也應該幫我,告訴我破解封印的辦法。”

“但我不清楚你們面對的是什麼厲鬼,萬一我解開東郊古宅的方法不合適,那麼我不就害了你們嗎?”

這時候史道長哈哈笑了幾聲說道:“這一點侄孫無需有太多的憂慮,我們不是傻子,我只需要你的方法作爲參考。來,說說東郊古宅你是怎麼處理的。”

陳楓看着手中的赤霞匕首猶豫片刻,心想這個史道長只是斬妖除魔也不是去做什麼壞事,自己出點綿薄之力也是應該;但他張口閉口的誅殺厲鬼,根本不分青紅皁白,既使是厲鬼也可能是受害者,誅殺一個受害者這讓陳楓很不舒服。

但陳楓也不是爛好人,更不是聖母,目前的狀況自己不清不楚,不敢貿然插手。

所以陳楓將古宅那晚遇到鬼新娘的事詳細地給史道長說了一遍,但沒說出鬼新娘與自己的事,沒有說鬼新娘住在自己家,更沒說之後自己爲鬼新娘所做的事;只是簡單的說破解封印後,厲鬼纏上自己。

史道長聽完陳楓東郊古宅的遭遇,心滿意足地說道:“好,你的信息對我們非常有用。雖然你當時未能誅殺厲鬼所以才導致被厲鬼纏身,不過放心,這把赤霞匕首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史道長說完,笑容微微收斂又低聲說道:“沒想到老張這傢伙還在人世,我還以爲他早就和他那個師傅死在某厲鬼的手下。明明是個道士卻去搶着攬玄術師的活兒,簡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看得出來史道長對久叔有些不好的看法,幸虧陳楓沒對他透露自己是久叔的徒弟,萬一他們兩個以前是對仇家,不知道史道長會怎麼對自己。

“那麼再此先謝過叔公,賜我如此寶物。”

史道長又恢復之前的慈眉善目說道:“小楓不用客氣,這是叔公應該做的。如果有機會,去南邊玄靈山的道觀,去拜訪一下其他叔公,他們都是你爺爺的師弟。”

“好,我會的。”

中午這段時間,大龍哥在西郊酒樓設宴,招待了史道長與陳楓。這頓飯是爲史道長踐行的,因爲得到想要的信息後,史道長也不想再逗留。大龍哥見史道長要走,便設宴踐行,順便也好好謝謝陳楓之前所做的一切。

一個人坐公交車回家的陳楓,在車上拿着赤霞匕首看了一路;他的內心十分掙扎,不知道要不要就此了結鬼新娘。

畢竟自己終日被厲鬼纏身,先不說對自己的身體上的影響,最大的阻礙就是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每日都要爲逗留在家的鬼新娘擔驚受怕,害怕哪天鬼新娘給自己添麻煩......還有最直接的影響就是自己的幸福,有鬼新娘一天自己是不能交女朋友,更別說娶妻生子。

但如果真的一匕首殺了鬼新娘,那麼自己的內心會原諒自己嗎?畢竟鬼新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沒有她,陳楓早就成了西郊KTV的冤魂。陳楓是最討厭的就是背叛與恩將仇報,自己不能活成自己討厭的樣子。

回到家樓下,陳楓站在公寓門口前遲遲未進去。

殺還是不殺,陳楓還在掙扎。

陳楓在腦中演示過無數鬼新娘被插入赤霞匕首的畫面。陳楓想到的,並不是鬼新娘反目成仇,奮起反抗;而是想到鬼新娘身上插着匕首,默默落淚。

陳楓實在下不了手,感覺自己殺鬼新娘一事像是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辜女人一樣。想到這裡,陳楓打消了殺鬼新娘的念頭,便踏步回到了家。

回到家中,陳楓依舊心不在焉,一直在心中說服自己不殺鬼新娘是對的。

這時候鬼新娘從臥室裡飄了出來,她的面前還懸浮着一幅森林小木屋的拼圖。

陳楓看了看說道:“沒用法力拼的對嗎?好,明天我給你買新的。我...有些累,我想坐會兒,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陳楓語氣平緩,但多多少少有些厭煩;他來到沙發上坐了下來,一臉的頹廢。

鬼新娘飄到茶几邊,低頭看着茶几上的茶具。鬼新娘用念力給陳楓倒了杯茶,裝滿茶水的茶杯飄悠悠地懸浮在陳楓面前。

陳楓沒有接過茶杯,只是擺擺手說道:“不,現在不要煩我,讓我一個人坐會兒,你去玩吧。”

陳楓面前的茶杯不但沒飄走,反而一點點靠近陳楓的嘴,似乎鬼新娘要給陳楓喂水喝。

這時陳楓一把抓住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裝滿茶水的杯子被摔了個粉碎,茶水也淌了一地。鬼新娘被嚇了一跳,她從未見過陳楓發火,向後飄了飄看着地上粉碎的茶杯。

陳楓也站了起來對鬼新娘憤憤地說道:“我說了別煩我你沒聽到嗎!你知道不知道你倒的每一杯茶都冰的,就算我燒開了,只要你一碰就會變成冷冰冰的水。我和你住在一起每天都要關窗關窗簾,我睡沙發就算了還不讓我抽菸。”

說着,陳楓將口袋的煙盒拿了出來,在手中使勁地握扁又說道:“我以前一個星期抽一包煙,現在和你住在一起,估計我一個月也抽不完一包!”說完,將扁了一塊的煙盒丟在地上。

又掏出赤霞匕首說道:“你知不知道,有人給了我這個法器,說可以一擊將你打得魂飛魄散。你知道我爲什麼沒拿這個東西來殺你嗎,因爲我想讓你自動自覺回地府,我真的不想傷害你。但你在人間一天我就沒辦法過正常人的生活你知道嗎?”

這次陳楓與鬼新娘撕破臉皮,也不是沒完全想過後果。如果鬼新娘也翻臉,那麼陳楓起碼有正當理由殺了她,到時候自己的內心也沒那麼難受;但鬼新娘對陳楓越好,表現越服從,陳楓反而更下不了手。

當陳楓還想說下去的時候,鬼新娘竟然飄走了;她沒有飄回臥室,而是直接飄出屋外。陳楓可以從側面看到,鬼新娘在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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