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陰暗的房間內。
取出一張毯子輕輕地蓋在倚在牀邊熟睡的琅邪身上,夢雪煙細步走到窗邊靜靜地等待着綵衣女子的到來。
一炷香之後,兩個黑影就先後飛至了她的房間。
“都已經安排好了麼?”看着其中的一個黑影, 夢雪煙淡淡地問道。
“怎麼, 你懷疑我辦事的能力麼?”沒有直接回答, 黑影採用反問的方式說明了情況。
“不是, 我只是確認下。既然你已經都安排好了, 那我們就走吧,時間已經不多了。”白了黑影一眼,夢雪煙現在可沒興趣和她耍嘴皮子。
“你還真是個急性子, 不過我喜歡。”勾起了一抹趣味十足的微笑,黑影向着身邊的另一個黑影吩咐道, “荊棘, 你就留在這裡代替藍衣, 記住,絕對不能露出破綻。”
“是, 屬下謹遵樓主吩咐。”雙手抱拳,旁邊的那個黑影低下頭恭敬地應道。
“走吧。”
透過月光,稍微瞥了一眼那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容,夢雪煙右手撐住牆臺從窗戶上躍了下去。
“喂,你都不等等我啊。”看着夢雪煙那健步如飛的身影, 黑影很糾結地跟了上去。她什麼時候被別人命令過。
而就在兩人離開之後, 原本應該在熟睡中的男子醒了過來。
緊握拳頭, 強壓下心裡翻騰的怒意, 琅邪就着原本的姿勢靠在牀邊。
她還是選擇了那個男子麼。那很好, 既然她這麼不自愛,就別怪自己不客氣了, 他一定要讓她爲自己的行爲而感到後悔。
在心底裡打定主意,琅邪繼續閉上眼睛休息。
而兩天之後,終於迎來了大婚之日。
十里紅妝,浩浩蕩蕩。鼓聲震天,賀聲不絕。
小鎮的主道旁圍滿了湊熱鬧和沾喜氣的人。正中央,一條聲勢浩大的迎親隊伍載着滿滿幾車的嫁妝向着大院駛去。
彩玉樓。
閣樓二層臨窗的位子上,兩名女子相對而坐。左邊的女子一襲綵衣,明眉皓齒,如同貴族一般尊榮華貴。右邊的女子一襲青衣,粉雕玉琢,如同娃娃一般可愛逗人。
悠閒地椅靠在背椅上,綵衣女子細細地品味着百年古茶帶給她的醇香韻味。輕輕搖晃茶杯,看着那浮浮沉沉的茶葉,不知覺就勾起了一抹興味的笑容。
相比之下,右邊的女子就顯得有些憂心忡忡了,不止不停地用筷子撥弄着茶杯裡的茶葉,還有一下沒一下地嘆氣,看起來就像遇見了一件讓她很煩惱的事。
“綵衣,你說藍衣那邊怎麼樣了,究竟有沒有成功啊?”
掃開茶杯,趴在桌子上,青衣女子仰頭眼巴巴地看着綵衣女子。她現在真的好心焦哦,事情究竟進行得怎麼樣了呢,好想快點知道結果哦,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呢。
“既然你這麼想知道結果,幹嘛不在那邊等呢。”
絲毫不受影響,綵衣依然一派悠閒。
“我也很想啊,可是我在的話一定會打擾到她,到時候本來能成功都會失敗。”
撅起嘴,青衣本來就很鬱悶的心情變得更加鬱悶了。
“你也知道啊,那你怎麼不改改你這性子呢,這麼急躁,真不知道你怎麼成爲第一邪醫的。”
輕輕放下杯子,將視線移到外面的車隊上,綵衣接着說道。
“還有,你自己的那件事辦得怎麼樣了,要是藍衣回來發現你還沒找到解決辦法,你可就要小心了哦。”
“呃,那個事啊,它有那麼一點點棘手,所以我需要徵求藍衣的意見。”
打着哈哈,青衣眼神到處亂瞄,但就是不敢看綵衣。
“什麼事需要徵求我意見?”也就在這時,第三個聲音響了起來。
無聲無息地來到兩人身邊,夢雪煙靠着牆挑眉問道。
而被夢雪煙突然出現嚇了一大跳的青衣猛地向後退了一大步,但隨即又似乎想到了什麼,飛快地湊了過來。
“藍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功力都恢復了麼?”一臉興奮地看着完好無缺的夢雪煙,青衣尖叫出聲。
“嗯~已經都恢復了,而且呀,還更進了一層,這一切都是多虧了你,謝謝。”
任青衣把自己徹底檢查了一遍,夢雪煙謝道。因爲若不是有青衣的幫助,她根本沒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功力並變得更強,雖然整個過程很痛苦很艱辛,但憑着毅力她撐了過來,也得到了相應的回報,所以她很需要感謝青衣。
將夢雪煙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徹底檢查了一遍之後,青衣終於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在樓道間轉起了圈來。
“成功了,成功了,我果然是天才,這麼高難度的醫治我都能成功,以後看血沉還有什麼話說。”
“是,是,你最厲害,真不知道最開始說沒有把握的人是誰。”聳了聳肩,綵衣和青衣唱起了反調。
“那也沒有辦法啊,藍衣她經脈盡斷,而且還不是普通的人造成的傷,又要在兩天之內恢復,我當然沒有什麼把握了。這個辦法也是我第一次嘗試好不好,有危險性是必然的。”
急剎車,青衣氣鼓鼓地蹦到綵衣面前辯解道。
無奈地看着針鋒相對的兩人,夢雪煙揮了揮手就準備離開。她們吵架她可沒興趣奉陪,現在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這可關係到她後半輩子的幸福,所以半點也馬虎不得,必須要爭分奪秒了。
“喂,藍衣,你去哪啊,不等我們一起麼?”
身邊的人突然不見了,青衣木頭木腦地找了半天,纔在樓下的街道上找到那個藍衣飄飄的女子。
遠遠聽到青衣那個大嗓門的話,夢雪煙回過頭,向着二樓的兩人露出一個顛倒衆生的微笑,並傳音入密。
“我自然是去接我的未來夫君,你們要是想來就跟上吧。”
足尖輕點,幾個翻身,夢雪煙就這樣消失在了滾滾人流之中。
“她這是去什麼地方你知道麼?”
回過頭,問着那依舊坐着不動的綵衣,青衣真是氣到不行,爲什麼就她一個人不瞭解狀況啊。
“她,她不就是去搶親麼,怎麼。只對醫術有興趣的你也想去湊熱鬧?”
身體前傾,綵衣撐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青衣。她生平最大的樂趣就是逗弄青衣,每次看她那氣嘟嘟的樣子,就覺得可愛到不行,像個長不大的娃娃。
“哈,搶親麼,那還真沒什麼興趣。”思考了一會,青衣得出了結論。
“是麼,可是我很有興趣,所以,我先走一步咯,你就一個人在這等吧。”
飛身而起朝着夢雪煙離開的方向,僅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在閣樓裡迴盪。
“哦。”先是乖乖地應了一聲。但又立馬發應了過來。
“喂,都等一下我啊,你們怎麼這樣,居然把我一個人留下,太過分了。”朝着天吶喊,青衣真是要抓狂了。
運起內力剛準備跟上,一隻手卻橫空伸過來抓住了她的衣襬。
“有什麼事,要是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我就毒死你!”大力地扯過衣襬,青衣回過身瞪着自己身前這個衣着破爛的小乞丐,氣不打一處來。
“我…”而被青衣這麼一罵,小乞丐半天也沒有鱉出一句話。
“快點說,再不說,我就讓你永遠說不出話來。”惡狠狠地威脅着小乞丐,青衣還真的想把毒粉灑到她身上。
“那個,是…有…有個…哥哥…讓我…把這個…給…給一個…叫做…夢雪煙…的姐姐。”
從髒兮兮的衣服裡拿出一封沾滿的污泥的信,小乞丐就它放到桌上,然後就一溜煙跑了,看起來真的是被嚇得不輕。
“什麼呀,莫名其妙。”
衝着小乞丐消失的方向抱怨了一句,青衣這才把精力集中到桌上的那封信。
伸出兩隻手指捻起那封信,青衣身體後仰,小心翼翼地拆了開來。而在取出裡面潔白的信紙之後,青衣就立馬丟掉了那個散發着噁心氣味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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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什麼,巳時我在城外西坡的亭子等你,若是你不來,我就一個人去取萬年毒蠍的膽,琅邪字。”
唸完手裡的信,青衣雙手微微顫抖,心情亢奮不已。萬年毒蠍,居然是萬年毒蠍,原來真的存在麼。自己今天運氣真是太好了,不僅治療成功還找到了天下間的第一毒物。果然好運來了是怎麼也擋不住的麼。
嗯~反正藍衣她去搶親了也顧忌不到這邊,自己就好心點幫她去陪陪這個琅邪吧。
捂着嘴巴偷笑,青衣一刻也不做停留地向着城外西亭飛去。
另一邊,焰夜所在的小院內。
一襲大紅嫁衣,焰夜安靜地坐在銅鏡前任小侍上妝。
透過銅鏡,看着那與平常相比顯得無比嬌豔的自己,焰夜心裡悶悶的,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外面震天的鑼鼓聲也沒有辦法衝散他心裡的不安,他覺得自己正在做一件極其錯誤的事,他真正應該所處的位置並不在這裡。
但,看着那貼滿整個大院的喜字以及外面說是保護實際監視他的守衛,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逃不了了。
那麼就這樣嫁給蓮麼?
將指環連着手指一起握在手裡,焰夜閉上眼睛默默祈禱。這一刻他真的希望那個女子會出現,並帶他離開。就算他不認識她,就算他覺得自己喜歡的應該是蓮,他也希望她能來。
但是很可惜地,老天沒有聽到他的呼喚,他還沒有等到想等的人就被迫披上了蓋頭前往喜堂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