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心動之時

楚念熙不像楚念笙,仗着年紀小,任性妄爲。他本性是沉穩的人,路錦年長得好看,他是有些動心的,但是他不敢像楚念笙那般造次。只在父親不注意時,偷偷看了她一眼。

他剛一見到路錦年,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路錦年知道楚念熙在看自己,撩了撩頭髮,言笑晏晏,“我們還是來說正經事吧。昨夜魔教教主闖入山莊,傷人性命,不知,是個什麼樣的情形?”

楚涵宇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一拍桌子,把茶杯都震的跳了跳。“不瞞路姑娘,三個月之前,那魔頭就已經潛入山莊,殺了幾個守衛,昨夜又故技重施,半夜裡潛入山莊,傷了三人,殺了數十人。如今山莊里人心惶惶,我實在沒辦法,這才請來宋大人,請他派遣將士,助我擒拿魔頭!”

路錦年略一沉吟,“山莊上下,可有人見到那魔頭真面目?”

“沒有。那魔頭行事詭詐,黑紗遮面,無人得見他真面目!”楚涵宇憤懣不平,自己堂堂雲夢山莊的莊主,竟然連敵人的衣片都摸不到,實在可笑!

“那莊主打算如何擒拿他?”

“是這樣的,那賊人留下一紙書信,稱七日之內,要取我父親人頭。所以他近日勢必還會現身。”說話的是楚念熙,他倒沒有像楚涵宇那樣氣憤不平,說話時也一臉平靜,只有在路錦年看向他的時候,氣息稍顯紊亂。

“是這樣啊。”宋邱康接話,“既然事關生死,那我也沒什麼好推辭的,我明日就奏明聖上,派遣將士過來。念笙,你過來,送外公回府。”宋邱康說着就站了起來,點名要楚念笙送他。

楚念笙在他爹面前百無禁忌,對外公還是不敢造次的,聞言只好聽話的站起來,扶着老人出去。

楚涵宇和楚念熙送別了宋邱康,回頭對路錦年抱拳,“路姑娘,念笙年輕不懂事,若有衝撞,我代他向你賠不是了!”

“弟弟頑劣,煩擾路姑娘了。”

路錦年看着這一對父子,如出一轍。“怎麼會,小公子還是孩子心性,倒是可愛。楚莊主放心,我會負責保衛小公子安危,絕不讓那魔教教主傷他一根手指頭的。”

楚涵宇眼睛一亮,和聰明人講話就是省心省力,“如此,那就多謝路姑娘了。念熙,你帶路姑娘去廂房,好好收拾!”

“多謝莊主。”

雲夢山莊裡亭臺樓閣許多,路錦年望着楊柳依依的小池塘,“大公子,不着急的話,我能去那兒看看嗎?”

楚念熙見她望着水塘,“無妨,路姑娘請。”那水塘裡如今養了幾條錦鯉,未到盛夏,睡蓮也不見蹤跡,等到花開了,再帶她來賞花吧。楚念熙看着路錦年俯身去逗弄那些錦鯉,烏黑的髮絲垂在肩上,襯得她愈發白淨,心中不免柔軟一片。

“大公子,你覺得,爲什麼那魔頭盯上了你們雲夢山莊呢?”路錦年的食指劃過池面,撩出水痕。

楚念熙立在她身後幾步遠,倒是璧人如玉。“魔教中人,做事全無章法,今天盯上了雲夢山莊,明天或許就轉而攻擊大荒古澤,若真要說出個緣由來,在下不知。”

“大公子說的有道理。不過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姑娘但說無妨,若是我曉得,定當言無不盡。”

“魔教教主僅僅一人,就能把你們一個山莊攪得雞犬不寧?”路錦年不玩水了,立起身來,一雙杏眼,直勾勾的盯着楚念熙看,頗有幾分挑釁的意味在裡頭。

“這個……”楚念熙似是讓這雙眼睛勾去了魂魄,一時間找不到話說,“……這個,是我無能,技不如人!”

路錦年噗嗤一聲笑了,“你何苦要把過錯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這樣過得不累嗎?”

“我……”

“好了好了,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散漫慣了,說話也沒什麼規矩。要是衝撞了大公子,那我賠個不是。”

“沒有。路姑娘不必介懷。”

“那就好,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楚念熙跟在路錦年身後,她的話,像一顆小石子,在他平靜無波的心湖裡,攪起滔天巨浪。

他一出生,“長子”這個身份就強加在他身上,須得刻苦努力,纔不負家族期望。他和楚念笙不一樣,從小就學會了隱忍退讓,做事情全以家族大局爲重,自己的內心真正想要的東西,沒有,所以也學不會去爭取。

但是現在,好像他也有了想要拋開一切去爭一爭的事情,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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