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寧歡從自己的肩膀上拔下了那把匕首，一臉落寞的說道：“再怎樣，也是我對不起小雅，如今幫她報了仇，我的心裡也好過些。”
第五姬正哭着，卻聽寧歡說起另一個女人的名字，當即警覺起來，立即擦乾了臉上的眼淚，歪着頭問她道：“寧大哥，那個小雅是誰，她對你有我對你好嗎？她也救了你嗎？”
聽到她這麼說，寧歡這纔想起了她射向呂梁的那支箭，恍然大悟道：“原來那日射野豬的真是你，我還以爲綠意替你吹牛呢！這麼說，剛纔那馬車也不是自己翻的車了？是你弄翻的？”
聽到她竟然懷疑自己射箭的本事，第五姬氣鼓鼓的說道：“當然是我弄翻的了，我怎麼能看着馬車從你身上碾過去？其實我早就跟着你們出城了，跟你們也住在同一個客棧，早就發現這個呂梁有問題了。”
“你竟然跟了我一路！”寧歡聽了，心中滿滿的全是感動，以前對第五姬的哪一點猜忌也蕩然無存了。
寧歡使勁點點頭：“行，你的情誼我記下了，日後一定好好報答你，你不是不想嫁給那個什麼王爺嗎？那咱們就不嫁，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你兄長不幫你，我也會幫你到底！”
聽到寧歡說出這番話，第五姬的臉頰一下子紅了，就像是熟透的蘋果，她連忙垂下頭，扭扭捏捏的說道：“只要日後寧大哥還記得今天說過的話就好！”
寧歡神經本來就大條，根本就沒聽出第五姬話中的深意，而這個時候，第五姬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岔開話題道：“我先給你包紮吧，雖然傷口看起來不深，可要是傷了筋脈就不好了。”
第五姬一說起，寧歡才察覺出肩膀的疼痛，立即齜牙咧嘴起來：“豈止是肩膀，我的手腕現在也比剛纔痛了，想必是筋骨錯了位，腳也扭了，我今天真是倒黴。”
第五姬聽着都疼，不由皺緊了眉：“怎麼辦，你還能不能走，我把馬車停在了前面，要不要我把馬車給駕過來？”
“你還有馬車？”寧歡聽了，眼睛又亮了，難不成她今晚黴運到頭，真的能逃出昇天？
此時，第五姬也已經打定了主意，決定同寧歡一起離開，於是點點頭：“你在這等着我，我立即就把馬車給駕過來。”
“好，好，快去快去！”寧歡連連點頭。
只是，第五姬剛要站起來，卻見寧歡想了想，突然又搖了搖頭：“不行，我現在不能跟你走，我現在這副樣子，即便有馬車，也跑不了多遠。只怕還會連累你。”
“那怎麼辦？”第五姬聽了暗暗心急，然後她咬咬牙，“不如我留下來，我聽說那個墨君似乎對你不錯，他……他應該不會殺了我吧！”
只是，聽到她這句話，寧歡的臉色立即繃了起來，一臉嚴肅的看着第五姬：“難道你忘了我是怎麼被他們抓的了？若是你也留下來，我又何必如此，又何必讓墨染空放了你？
留下的事情，你以後絕不能再提了！”
被她一說，第五姬的臉頰又紅了，心也暖暖的，於是她輕輕地應了一聲，然後低聲道：“寧大哥怎麼說，我就怎麼做，你就說吧，我現在該做什麼？”
“你現在……立即回你的馬車上去，好好呆着。”寧歡想了想道。
“啊！”第五姬一愣。
寧歡細細回憶着白厲交給她的那份地圖：“我們接下來要去土木堡、龍溪地，還要翻過涼山，然後就幾乎全是鬼魃的地盤了，最後才直奔靈泉山。所以，你就這麼一路慢慢跟着，我會給你留下標記的。”
“一切，等到了這裡再說……”
寧歡說着，已經從貼身的衣服裡拿出了那張白厲給她的地圖，藉着微弱的火光鋪在地上，指着一個地方對第五季小聲說道。
看到寧歡所指的地方，第五姬仔細想了想，然後使勁點點頭：“寧大哥放心，這次，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聽到她這麼說，寧歡笑了，點着她的額頭說道：“傻丫頭，你救了我好幾次了，什麼失望不失望的，你又怎麼會讓我失望呢？”
寧歡的話讓第五姬怔了怔，於是她笑着掩飾了過去，又點點頭道：“只要寧大哥信我，我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
當墨染空來到城外時，第五姬纔剛走不一會兒。看着他發黑的臉色，寧歡用自己的右手攏了攏剛纔一清醒就向她跑過來的大白二白，有氣無力的對他說道：“老大，我終於知道是誰殺了小雅了。”
墨染空眼神微閃，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看向了一旁翻了車後還好好燃着的火把，眉頭皺了皺：“我知道，是九命草。”
“九命草？”
本想告訴他搞鬼的是呂梁，可聽到墨染空的話寧歡一愣，也看向那個仍舊燃着暗紅色火焰的火把，突然想起了剛纔聞到的那股從火焰裡散發出來的香氣，她腦中靈光一閃：“難不成厲公子是因爲這香氣……”
“這次的量雖然不少，可對我是沒用的，不過，對厲兒和那些屍鬼來說……”
說到這裡，墨染空撇撇嘴，卻不再管那火把，而是向寧歡走了過去，垂頭看着她：“該上路了！”
“該上路了？”寧歡怔了怔，不由又看向一旁的九命草，“難道不用將它熄滅嗎？”
“不用。”看到寧歡還賴在地上不起來，墨染空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沒人熄得了，到天亮它自己就會滅了。”
說着，他的手一扯寧歡的胳膊：“該走了。”
“啊”的一聲慘叫，寧歡立即痛的縮成了一團，墨染空愣了愣，這纔看向她的肩膀，卻發現已經被血給染紅了，他眸子一縮：“這是……血？”
被他使勁一抻，寧歡感覺自己的胳膊都快被他給扯下來了，在倒吸了幾口冷氣，疼痛稍稍緩和了一下之後，這才眼淚汪汪的擡頭看向墨染空
：“老大，難道你連血都不認得了？我受傷了，我受傷了啊啊啊……你以爲殺個人是這麼容易的事情嗎？”
“難道不容易嗎？”盯着寧歡的傷口，墨染空的脣抿成了一條縫。
聽到他這句話，寧歡差點把鼻子氣歪了，沒錯，這位城主大人殺人就跟割草一樣，的確沒什麼難的，可她是正常人，她永遠都忘不了她第一次上戰場看到的情形，那也是她第一次殺人。
儘管她殺的是個屍鬼，可這個屍鬼剛剛纔轉變沒多久，連樣子都像活人一樣，衣服也乾乾淨淨，本來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婦人。可爲了不被她吃掉，爲了不變成屍鬼，她還是用自己生鏽的刀將她一劈兩半。
她喜歡做菜，自然也切過肉，不過，殺人同切肉的感覺可不一樣，那種用刀劍將骨肉分離的聲音，直到現在還時時入夢，將她從沉睡中驚醒，讓她滿身大汗。
而現在，聽墨染空說的如此輕描淡寫，她突然覺得心中一陣陣的泛嘔，於是她縮回自己手腕，冷哼道：“容易？主君大人，我的手腕好像已經斷了呢，是被馬蹄子給踩的，我的腳也崴了，只怕也斷了，是在躲閃呂梁偷襲的時候給傷的，還有我的肩膀……”
說着，她用右手撫了撫左肩，然後將手遞到墨染空面前，卻是一手的鮮血，她冷笑道：“你知道這個傷是怎麼來的嗎？呂梁本來要刺的是我的心臟，我是趁他不備，先刺中了他，這才先將他給殺了。我若是晚了一會兒，又或是他的速度再快幾分，只怕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寧歡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動了真氣，立即又有血從她的傷口中溢了出來，其實她剛纔還是對第五姬有所隱瞞……雖然呂梁沒有刺中她要害，但是這一刀卻很深，只怕再偏上深上一點，她的胸口就被刺透了，還是死路一條。
只不過她當時一心想要殺了呂梁救下第五姬，這纔會鋌而走險。而爲了不讓墨染空起疑，她並沒有讓第五姬替她包紮止血，再加上此時動了真氣，原本已經快要止住的血，再次從傷口冒了出來。
看着寧歡被血染紅的手心，墨染空這纔再次向寧歡的身上看去，卻發現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血洇了半幅衣襟，只不過天色暗，她這會兒身上又穿着深藍色的衣服，這纔沒有立即發覺。
其實，他剛纔來的時候就聞到血腥氣了，不過看到了呂梁的屍體，還以爲血氣是從他的屍體上發出來的，根本就沒有往寧歡的身上想。
“你受傷了？”墨染空聲音一沉。
喵的，難道她的傷口是假的嗎？血是假的嗎？對於墨染空的後知後覺，寧歡差點被氣得背過氣去。
於是面對墨染空的問題，她幽幽的說道：“主君大人，我沒受傷，因爲我要是再不止血，就會死了，到時候變成屍鬼，隨你怎麼玩兒！”
“不好！”想到屍鬼那冷冰冰的身體，渾身散發的腐臭，墨染空厭惡的皺了皺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