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微涼的大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墨染空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暫時的。”
“暫……暫時的？”寧歡結結巴巴的重複道。
“大夫說是因爲失血過多，眼睛失於榮養。”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寧歡微微一怔，但是馬上聽出，這個聲音是花千月的，她的心中一沉：“月君原來也在？”
花千月的聲音再次響起，此時卻充滿了歉意：“寧大人在我的城主府發生這種事情，實在是本君始料未及，寧大人放心好了，這件事情我一定會追查到底。雖然你指認的那兩個奸細已經被墨君給殺了，可我也不會就此罷休，一定會給墨君一個交代，要是讓我知道還有誰敢瞞着我對墨君的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一定將他抽筋剝皮，絕不姑息！只是……”
說到這裡，卻聽花千月話題一轉：“當時貴府的厲公子也從後院被擡了出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寧大人可否告知一二？”
“厲兒？哼……”聽到花千月提起了白厲，寧歡覺得周圍的空氣驟然轉冷，心念電轉間，她突然搶在墨染空前面說道，“厲公子他本來是要保護我的，結果……”
她算是聽出來了，這個花千月話裡話外雖然說的是要給自己做主，要抓住害她的人，可這是因爲這件事情是在她的城主府裡發生的，所以纔會如此盡心盡力，小心翼翼。可是若是要讓她知道，這件事情同澹臺雅樂和白厲，這兩個原本墨君府上的人都有關後，只怕她就不會這樣了，搞不好還會倒打一耙。誰讓她現在理虧呢？
寧歡一開口，墨染空便不說話了，竟然很配合，而花千月一聽寧歡竟然這樣說，也不好再追問什麼，只得不甘心得道：“我看墨君將厲公子給關起來好幾天，還不管不問的，還以爲他犯了多大的錯，原來只是沒有保護好寧大人。看來，墨君對屬下還是很嚴厲的呢。”
聽花千月說白厲已經被關了好幾天了，寧歡一愣，不由喃喃的道：“好幾天？難道我已經睡了好幾天了？”
“可不嘛，已經足足三日了。”花千月頓了頓，用一種羨慕的聲音說道，“不過墨君也在這裡不眠不休的陪了寧大人三日，看來對於大人，墨君還真是……”
“月君，你府裡的奸細已經都抓到了？”這個時候，不等花千月將話說完，卻聽墨染空的聲音響起，“月君還是去忙吧，省的
日後你自己被人殺了，都不知道是誰幹的！”
墨染空平日話不多，這次對花千月說的話，已經算是很長了，而且竟然還如此的噎人，寧歡這才明白，原來他們這位主君大人還有“毒舌”的天賦。於是，這讓她在察覺自己突然失明之後的那種沮喪感立即一掃而空，反而覺得有些好笑。
顯然，花千月也被噎的不輕，更沒想到墨染空也會諷刺人，所以怔了怔之後，才幹巴巴的說道：“呵呵，墨君說的是，多謝墨君爲我着想。既然寧大人醒了，我也就放心了，也該去繼續查奸細了，墨君就等本君的好消息吧！不過，這件事情……”
花千月說到這裡，語氣中露出一絲猶豫，而這個時候，突然聽墨染空冷冷的道：“我不會告訴魃母的。”
“呵呵，既然如此，那本君就先告辭了！”話已至此，花千月已經沒必要再待下去了，匆匆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聽着她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寧歡發覺，在失去了視覺之後，自己的聽覺似乎靈敏了起來，竟然能聽到花千月的腳步聲走到了門口，甚至聽到了院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不由得有些出神。
“在想什麼？”
墨染空的問話將她從這種遊離的狀態中拉了回來，她於是循着他的聲音轉了轉頭：“老大，真的過幾日我就能恢復視力了嗎？”
“嗯。”墨染空輕輕應了一聲，“大夫是這麼說的。”
“哦，那就好。”寧歡聽了，總算放了些心。
大夫自然是花千月請的，而五大城主請到的大夫，也必定是當地最好的，而且，她以前跟老軍醫在一起的時候，的確是聽他說過，這人要是失血過多，很容易就會因爲眼睛失去血液的榮養暫時失明。而且，她也確實看到過幾個出現過類似情況的傷兵，大部分也全都恢復了正常，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只是，寧歡的表現實在是太鎮定了，反而讓墨染空覺得奇怪，他皺了皺眉：“我以爲，你會驚慌失措。”
他一直在她身邊原因之一，就是希望她醒來後不會因爲突然陷入黑暗而害怕，但眼下看來，他似乎是想多了。
“就算是真的瞎了又能怎樣？”寧歡撇嘴，“總比死好多了。”
“你不會死！”
突然，墨染空的聲音擡高了，將寧歡嚇了一跳，她的手又不由自主向後縮了縮。
不過，同以前一
樣，她的手接下來卻再次被抓緊，然後是墨染空壓低了的、略顯不耐煩的聲音響起：“我說你不會死就不會死！”
今日這個墨染空聲音忽高忽低，情緒也似乎很不穩定，雖然寧歡看不見，可是她卻能感受得出，因此，這會兒她可不敢再惹惱他了，只得順着他的話乾笑着道：“是呀，不會不會，老大放心，只要你不同意，我絕不會死，嘿嘿嘿，您放心，放心好啦！”
聽到寧化這麼說，墨染空的情緒似乎才穩定了些，然後“嗯”了一聲：“沒錯，我不讓你死，你絕不能死，你的命，現在是我的。”
寧歡心中暗暗撇嘴，可此時也只能是附和的份兒，繼續幹笑着道：“是呢，不過老大，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情。”
“說！”
“我現在好渴，您能不能給我倒杯水來？”邊說着，寧歡立即苦了一張臉。
難道他沒聽到她的聲音已經變得很嘶啞了嗎，三天啦，三天她都水米沒打牙了，卻還要照顧這位老大的情緒，她累不累呀。
她的話終於讓墨染空回了些神，他微微皺了皺眉，這才鬆開了寧歡的手腕兒，起身去給她倒水，而趁這個機會，寧歡連忙將手縮回了被子裡，整個人也鬆了口氣。
喵的，難道是因爲她看不見的緣故，她怎麼覺得今天的墨染空怪怪的，讓她渾身不自在。這麼好說話，要不是他那渾身向外散發的冷氣可以讓她認定是他，她幾乎以爲他換了個人。不對，那個澹臺雅樂不是會移魂陣嗎，會不會是將墨染空的魂魄跟什麼人換了，怎麼讓她覺得這麼彆扭？
正胡思亂想着，墨染空身上的冷氣再次靠近她，緊接着，寧歡覺得這股冷氣又更近的湊到了她的脣邊，然後一隻有力的手臂託着她的後背讓她坐了起來，竟是他要親自喂她喝水。這更讓寧歡受寵若驚，坐好後，她急忙把手伸過去，想接過水杯，嘴中則說道：“還是我自己來吧。啊……”
原來，因爲看不到，寧歡在接水杯的時候，將水打翻了，立即有水灑在了她的手上，甚至連杯子都被碰翻了。
要按正常情況，這翻掉的水杯一定會把她的被子打溼，但寧歡等了好久，都沒等到水杯落在被子上的那刻，反而卻有一股冰寒迎面襲來，然後則是一陣輕輕的“叮咚”聲響起，就像是冰凌破裂的聲音。
緊接着，卻聽墨染空淡淡的說道：“灑了，我再去倒一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