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
林道行走入宅院，看着天音，神情恍惚：“一別數十載，爲兄老了。”
“生老病死，乃是天地自然。”天音平靜道：“師兄，還是放不下。”
“師妹又何曾放下？”
林道行輕嘆一聲，來到石桌前，拿起一杯茶水：“爲兄一直想問，當初爲何叛出佛門，造下殺孽。”
“師兄何必執着於過去？”天音輕嘆道。
“過去犯下的罪孽，要還的。”江道明放下茶杯，淡淡道：“佛家因果，天音大師應該深有了解。”
“因果循環，總殿主有理。”
天音神情很平靜，沒有一絲慌亂，面對林道行，也出奇的平靜，沒有一絲心慌。
就像是在看一個普通朋友，面對江道明，也像是在看一位普通人，不是找她麻煩的一樣。
“既然天音大師知道，那麼，請招吧。”江道明淡然道。
“總殿主，還請稍等。”林道行沉聲道：“師妹，爲兄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
“何事？”天音平靜問道。
“當年你回峨眉之前，孤身去了大雪山，在那裡發生了什麼？爲何一回來，就完全變了？”林道行緊盯着她，想要從她臉上看出蛛絲馬跡。
可是，讓他失望了，天音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
“大雪山內，並未發生什麼，我只是在雪山寺內，有所領悟。”
天音淡淡道。
“有所領悟？”林道行皺眉道：“那你爲何不讓我們去雪山寺？”
“師兄，你該放下了。”天音淡淡道：“是師妹成了你的心結，讓你至今沒有踏入金丹大道。”
“你不也沒有嗎？”林道行反問道：“你的心結又是什麼？”
“我的心結？”
天音靜靜地看着林道行，淡淡道：“師兄心中清楚。”
“師妹……”
“師兄，你離開吧，我與總殿主一談。”天音道。
林道行怔了怔，卻只能頹然轉身。
“郡主，你們也離開吧，是天音愧對你和你的母親。”天音神情依舊平靜，沒有任何波動。
江陵郡主冷哼一聲，起身離開，兩位殿主也轉身走了。
靜心苑內，只剩下江道明和天音二人。
“大師特意留下本殿主，是有話說，還是人生路盡了？”江道明漠然道。
天音輕挑琴絃，卻是未發出一絲琴音。
她站起身來，緩步向院內深處而去。
江道明心中疑惑，起身跟上。
黑夜之中，兩人一前一後，進入院內深處。
突然，前行的天音緩緩開口：“我曾想過，爲兩個男人退下袈裟，嫁衣紅霞，相夫教子，度過此生。”
“林道行，江陵王。”江道明淡然道。
“林道行，莫自哀。”
天音淡然道：“對於江陵王，我只有感激，感恩，卻並無愛慕之意，但大雪山一行之後，我對莫自哀失望了，對師兄的情，也淡忘了。”
“嗯？大雪山內，究竟有什麼？”江道明皺眉道：“你又經歷了什麼？”
他有些好奇了，天音一行大雪山，放棄了兩個深愛自己的人。
而且，他確實叛出了佛門，但卻不是爲愛，而是造下殺孽。
“大雪山內，我希望總殿主此生不要踏足，非人力可及。”天音輕嘆道：“我在那裡，遇見了佛，邪佛。”
“真正的佛？”江道明皺眉：“世間還有佛陀？”
“邪佛殘留。”天音道：“但就算只是殘留，也非一般金丹大道武者可比，而且，大雪山內神秘衆多，邪佛只是其一。”
“你是受了邪佛影響，造下殺孽？”江道明問道。
“並不是，我並沒有受到誰的影響。”天音搖頭道。
江道明越發迷惑：“那大師爲何屠戮三十派，叛出峨眉？”
“世間哪來那麼多爲什麼？”
天音平淡一語，頓住腳步。
江道明掃視四周，這是後花園。
江陵王對於這裡，真是下了苦心，建造和王府後花園差不多。
夜幕下，池塘內的金魚嬉戲，天音帶着他來到池塘前，看着池水：“總殿主看見了什麼？”
“魚，水，你我倒影。”江道明漠然道。
“這就是了。”天音道：“水中的你我，與真實的你我，有何區別？”
“虛幻真假。”江道明淡淡道。
“真假，是否可以轉換？”天音問道。
江道明一怔：“大師何意？”
天音淡然道：“水中我，方是真的我，岸上我，是虛幻我。”
江道明眉頭一皺，卻見身邊的天音虛幻起來，水中的倒影在凝實。
一身潔白的袈裟，滿頭青絲長髮，聖潔妖豔的氣息，此刻給人的感覺格外神秘。
江道明伸手觸碰身旁天音，卻是抓了個空。
無形之間，真假轉換，他都沒有察覺。
“大師好手段。”江道明讚歎道。
他一點察覺都沒有，此等轉換之法，着實令他驚訝。
水中的天音凝實，立足水面，一朵潔白蓮花從水中生長出來，託舉着她。
“總殿主，你，還有他們想知道的答案，就在這一汪池水之中。”天音平靜道。
“嗯？”江道明眉頭一皺，龍象真氣運轉：“大師，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了？”
“阿彌陀佛。”
天音雙手合十，一股神聖佛光瀰漫，緊接着，是一股邪異魔氣。
佛魔同修！
腳下白蓮，多了魔氣，一半聖潔，一半黑暗。
佛魔真氣瀰漫，擴散至整個池塘，極端的力量，在天音身上匯聚。
“總殿主，請。”天音右掌輕擡：“如來三式，早想一試十八龍象。”
江道明縱身一躍，龍象真氣翻涌，七龍七象齊鳴，雙足踏在水面，盡納八方龍象：“早就等着你這句話。”
“佛魔初現！”
天音掌納佛魔真氣，一尊巨大的佛陀虛影，在背後凝聚，佛魔之氣並流。
佛陀探掌，金黑交織的佛掌，攜帶神聖鎮壓之力，滔天魔威，鎮壓而下。
江道明掌納八方龍象，同樣有佛威蘊藏。
經過法海指點，融合龍象佛篇的十八龍象，威能更上一層。
轟
雙掌碰撞，恐怖氣浪衝擊，水潭之中，水柱沖天，金魚炸裂成血霧。
餘波衝蕩，江道明身形倒退數米，而天音，腳下蓮花綻放一層氣罩，抵擋餘波，不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