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墨臉色很不好看,他蹙眉睨了楊子伊一眼後,復又開口,“這裡不需要你,回公司去”
“…”楊子伊低着頭,眼底是遮掩不住的難過,顫着聲,“對不起,總裁”
她深深鞠了一躬,從病房出來的時候,透過門縫,楊子伊看到傅雲墨溫柔的爲牀榻上安然睡着的人捋發,直到那抹清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內。
只不過是因爲她和總裁夫人長的有幾分相似而已,這個世界真的從來都不存在所謂的灰姑娘的童話。
灰姑娘是什麼?在沒有被繼母毒害之前,她也是公主,何況王子會一眼就看到她,也是因爲披上了那華麗的禮服。
她呢?不也是一樣,因爲脫胎換骨,藉着總裁夫人的外衣才博得了他的幾分青睞。
現在十二點的鐘聲響了,馬車變回南瓜,她也該回到現實了,那層不舒服她的禮服最終還是被褪下了…
病房內,顧詩若睡着了,只是不太安穩。
秀氣好看的蛾眉輕輕蹙起,眉心緊皺,泛白的脣蠕動,破碎的話自口裡溢出,“不…不要,救救我,救我…”
指腹輕壓在她眉心,左手一直握着她沁涼的小手,嗓音微啞,“我在這裡,別害怕,我會一直在這裡陪着你”
沿着小巧的臉頰遊動,指尖描繪着她的輪廓。
眼底是深深眷戀,“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眼睜睜的看着她掉落懸崖卻沒有辦法救她,這兩年,那個場景幾乎成爲了他的夢魘。
纖瘦的身影如同瀕臨死亡的蝴蝶無力墜落,直到消失在眼底。
夢裡驚醒,也換不回栩栩如生的人。
顧詩若是被熱醒的,她嚶嚀了一聲,哼唧着往外拱。
熟料,搭在她腰身的手突然間收力,將不安分想往外跑的人又抱進了懷裡。
睫毛輕顫,她費力的睜開了眼,眼底滿是迷濛。
看到身旁躺着的人時,顧詩若愣了愣。
睡着了的男人似乎卸下了平時的凌厲鋒銳,眉目如畫,平和又溫柔。
很熟悉,他的眉眼熟悉到心驚,令人莫名的想依賴。
眼眶熱熱的,顧詩若伸出手碰了碰眼角。
奇怪,爲什麼看到他就這麼難過?
“嗯…”帶着濃重的鼻音,他睜開了眼,眼底帶着迷人的幻彩,朦朧了眸色。
看到懷裡發呆的人,他心滿意足,嘴角勾勒出一抹淺淡笑意,“醒了?還疼嗎?”
“疼”她下意識的就回了一句,倒是傅雲墨緊張兮兮的問,“肚子還是疼?”
他剛想去按護士鈴,就見懷裡的人輕輕搖了搖頭,顧詩若擡手指着自己的心臟,低低出聲,“這裡疼,可是我不知道它爲什麼疼,你知道嗎?”
她懵懂的望着傅雲墨,令他喉嚨一澀。
顧詩若頗爲苦惱的皺起眉,“不見到你好像就不疼,見到你這裡就很痛”
傅雲墨一點都不覺得她矯情,現在的顧詩若只會用最直白的話將自己的真實情緒說出來,而不是像過去一樣寧願憋悶到死都不願吐露出一個字。
“我不想見你呢,因爲我不想疼”
她話纔出口,傅雲墨就僵住了,他盯着顧詩若。
驀然,帶着涼意的脣覆上了蒼白柔軟的脣瓣。
淺啄一吻,他微微退開了點,啞聲道,“不準忘了我也不許躲我”
清淺的氣息傾灑在她臉上,微微一紅,她忙捂着嘴,“不可以碰的!衍北說這裡也是不可以碰的!”
衍北衍北,又是衍北!
額角太陽穴跳了跳,沉冷質問,“他還告訴你什麼了?不讓別人碰的地方,他碰過了?”
“啊?”微張嘴,不解的望着他。
指腹摩挲着柔軟的嘴脣,“這裡有沒有被你的衍北碰過?”
臉一紅,她拉着傅雲墨的手,大眼裡滿是指控,“他纔不會跟你一樣欺負我,他對我可好了,每天都會陪着我玩兒,還會…”
話都沒說完,就被堵住了嘴。
她張着嘴說話剛好方便了傅雲墨,靈滑的舌不費力的鑽進檀口中,硬是攪亂了一潭清泉水。
“唔…”她不會換氣,被傅雲墨控制着躲避不開。
微閉着眸,長睫輕輕顫動着,長腿曲起,快不能夠呼吸了…
窒息而亡之前,傅雲墨終於放開了她,戀戀不捨的捧着她的臉頰,在她脣上輕啄了下。
顧詩若大腦一片空白,張着嘴無意識的大口呼吸,柔軟的胸脯起伏不定。
“不準再跟我提衍北,否則我就繼續這麼對你”他嗓音低沉喑啞,惡狠狠的警告着不知死活的小女人,跟她呆久了,似乎智商都快被她同化了…
翦瞳氤氳着水霧,她半知半解的輕輕點頭,也不敢去忤逆傅雲墨。
見狀,他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在她臉上吻了吻,“還睡不睡?”
顧詩若似乎喪失了語言功能,只會點頭搖頭,傅雲墨問她,她也只是搖了搖頭。
喉結滾了滾,他深深看了一眼身下人。
硬是將體內的燥熱壓了下去,“算你走運”
他深知現在還不是時候,顧詩若總是時不時的就會提起衍北這個名字,說明這個人在她心裡佔據的位置太多了…
思及此,傅雲墨眼眸一暗,徑直起了身。
顧詩若是他的,她的心裡也只允許住進他一個人!別的男人存在過的痕跡,他都會一點一點剷除掉。
顧詩若好轉了,他們才離開。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剛剛好是黃昏了,盛夏的殘陽似火,映紅了半邊天際。
傅雲墨想牽她,顧詩若卻不肯,躲開了他的觸碰。
他也不強求,兩個人不緊不慢的沿着路邊走,沐浴在落日斜陽的餘暉裡,橘紅的淺光落在他們兩人身上,將地上的影子拉長延伸。
“真慶幸,有生之年還能夠重新遇見你”薄脣輕啓,傅雲墨說了這麼一句,顧詩若雖然不懂,但是因爲醫院的事她老實了很多,不懂也不問。
傅雲墨會這麼說是因爲想起了過往,相識於盛夏結束在隆冬。
這算是重新開始了吧?
從盛夏開始,在此後的生涯裡衍生出繁花。
兩人慢悠悠的在申城走走逛逛,到了晚上,顧詩若困了,她拉着傅雲墨衣襬,軟糯出聲,“我要回酒店,我想睡覺了”
傅雲墨是不想放她回去的,因爲跟她獨處的時間太短了,要不夠,可是爲了長遠的計劃着想,他又只能夠忍下一時的不捨。
將顧詩若送回到酒店,他才發現這丫頭心智退化了戒備心倒是很強,死活不願意讓他進屋。
一開.房門就竄了進去,門砰的一聲在他眼前關上。
進了屋子後,顧詩若就洗了澡,照鏡子的時候看到紅腫起來的嘴脣,她不自覺的摸了摸,想起那一幕,臉頰就紅的發燙。
她和莫衍北之間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只要莫衍北有事不陪着她,晚上定時的電話必定響起。
在她出神之際,聽到電話響,轉身就想跑過去,奈何剛淋了水的瓷磚滑,顧詩若結結實實的摔了一跤。
齜牙咧嘴的坐在地板上緩和了好久,才艱難的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跑去接電話。
一接通,莫衍北的聲音便傳了出來,“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我…”顧詩若糾結了片刻,沒有將自己摔跤的囧事如實告訴他,悶悶道,“我剛洗澡”
“嗯?”莫衍北站在露臺上,眼眸看着天上的繁星,笑聲清冽,“回去了?”
“唔”她蹦躂着躺在了牀上,“早就回來了”
“怎麼沒纏着蒂娜帶你多玩兒會?”
“不好玩,我不喜歡陌生人帶我”想起今天別人的嘲笑,顧詩若美眸暗了暗,“衍北,你要快點回來!”
他一怔,眉目溫和下來,“好”
不知不覺裡,顧詩若也變得這麼依賴他了,陪伴了她兩年,也算是有點效果了。
“哥,媽叫你下樓去”
莫蓓蓓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莫衍北愣了愣,旋即開口,“詩若,你洗了澡就早點休息,別偷偷抱着零食看動畫看通宵”
“嗯…”
“乖了,去好好睡一覺”莫衍北轉過身,看到屋內的人,急急忙忙的就掛了電話。
“衍北,我想你了…”
嘟嘟——
她的話都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顧詩若她落寞的看着黑掉的手機屏幕。
側過身將臉深埋進被子裡,她不喜歡這裡,她想回去瑞士,那裡沒有人會嘲笑她…
“咚咚”敲門聲驚醒了顧詩若,她淚眼朦朧的爬了起來,靜心去聽。
聽到確實是自己的房門聲被敲響了,想起了莫衍北的交代,她遲遲不敢去開門。
屋外的人似乎很有耐心,輕輕敲着,大有她不開門就不會停下的勢頭。
顧詩若警惕的抱着枕頭,糯聲糯氣的問,“誰呀?”
屋外的人頓了片刻,房門外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是我”
她一怔,疑惑的睜着瑩潤水眸,“你怎麼還沒走呀?”
“我怕你一個人待着害怕”
傅雲墨倚靠在門框邊,眸色沉沉。
屋內的人小腦瓜都快炸了,衍北不讓她一個人待在酒店的時候給人開門,也不讓她跟陌生人說話。
可是…
“詩若,開門吧,我只是想確認你好不好”
傅雲墨這句話無異於是一記重磅炸彈,顧詩若緩慢的從牀上爬了下來。
拉開門時,傅雲墨便站直了身,只不過在看到顧詩若的樣子後,他莫名覺得一陣燥熱,忙挪開了視線。
伸出手將她滑落,露出了大半個香肩的睡裙拉好。
“你怎麼沒回家?”大眼忽閃,長睫如同小扇子撲動。
怎麼沒回家…
好不容易纔找到她,怎麼捨得就這麼離開,顧詩若不讓他進去,提防着他。
沒轍,他只得將房間開在她隔壁,傅雲墨原本想一牆之隔也能夠感受到她的存在,可是回了房,他還是很想跟她待在一起。
只是這些話,跟顧詩若說了她也不會懂,所幸便不說。
他揚起嘴角,溫柔淺笑,“你今天鬧肚子了,我怕你晚上會不舒服”
似乎是怕顧詩若懷疑,復又開口,“照顧你的衍北今天不是不在這嗎?你一個人待在陌生的環境裡也會害怕吧?”
眉峰微挑,他下了個套等着顧詩若鑽,
顧詩若被他的話戳中了心思,遲疑着輕輕點了點頭。
她不習慣一個人待在黑暗的地方,身邊沒人陪着的時候,晚上她也一定要亮着一盞燈,現在衍北不在,她一個人待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很害怕…
眼底掠過一抹深色,傅雲墨極其認真的看着她保證,“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你看今天我也沒有對你做什麼過分的事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