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看啦?”雲渺笑着把水杯遞給米蘭達。
米蘭達接過,卻並沒有喝。
雲渺一開始就沒想過瞞着米蘭達,既然她主動問了,一定是已經看過電影了。雲渺微笑着問:“我演得好嗎?”
米蘭達愣了一下,纔回:“好。”
“和我媽比起來呢?”
“你不是雲笙,你是雲笙的驕傲。”米蘭達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像是回憶往事一般輕聲說,“雲笙不讓我告訴你,沒想到你還是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你小時電腦用得不普遍,你媽媽就愛寫日記。雲笙是個很有規劃的人,我記得她還有個記賬本,生活費花了多少,你的學費花了多少,她都一筆一劃記得清清楚楚的,那時我就笑她,要不是入錯了行去演戲,要是下海做生意,一定能成大事。”
雲渺看過母親的記賬本,一筆一筆確實記錄得很清晰。她想她的生意頭腦大概就遺傳了母親。
米蘭達說:“那時你還小,你媽不讓我告訴你,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雲渺說:“我整理我媽遺物的時候,翻到了一本日記。”
在雲渺低頭的那一剎那,米蘭達眼底複雜的光芒一閃而過,又過了一會兒,她才問:“那日記本還在嗎?”
雲渺點點頭,如果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公開那本日記,但如果公開母親的日記能讓奚航和方芸熙永不翻身,她也不介意把自己的身份和那本日記一起公開。
米蘭達目光期許:“我能看看嗎?”
母親生前最信任的朋友也只有米蘭達了,雲渺自然是信母親的,便沒有猶豫地點點頭:“我明天帶來。”
“電影是按我媽媽的日記來拍的,當初最清楚媽媽想法的人也只有你了,米蘭達,日記裡寫的事情,是真的吧?”這個問題,雲渺很早以前便想問了,只是一直沒有鼓起勇氣。她怕這兒多年來自己所堅信的事實,真的是幻影。畢竟母親當年是因爲抑鬱症發才跳樓的,醫院也有記錄,這是不爭的事實。
她不怕奚航真的是惡魔,而怕有一天信仰突然坍塌。
如今看奚航和方芸熙縮頭烏龜的態度,雲渺幾乎已經可以斷定日記裡記載的都是真的了。但意識到的真相和米蘭達口中說出來的真相,意義是不同的。
在漫長的等待了一陣之後,米蘭達點頭應她:“有很多細節雲笙沒告訴過我,但我所知道的那大部分,我相信都是真的。”
“那當年你勸我媽媽生下我,是真的爲了報復奚航嗎?”
米蘭達的眉眼處又染上愧疚的神色,最終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對着雲渺說:“渺渺,雲笙很愛你,勝過愛她自己。”
雲渺低下頭來,攥緊了拳:“我一定會讓奚航和方芸熙付出代價!”
米蘭達微擡下頜,目光溫柔:“渺渺,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到這裡就可以了。雲笙她當年都可以放下仇恨不去追究奚航和方芸熙的責任,也都是爲了你,她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那就是她最大的願望了。”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談何容易?
人之所以復仇,就是因爲那仇不報,那坎兒就過不去,一輩子都過不去。所以哪怕明知道報仇之後未必會好受,卻還是要義無反顧的去做。哪怕明知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卻依舊要碰得頭破血流。
就像人們常說的那樣,‘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如果逝者真是含冤而亡的,又有幾人能做到開開心心的度過每一天?
不過雲渺卻並未和米蘭達爭論,而是笑着對她說:“我有分寸的,你好好休息,想吃什麼?我明日給你帶過來?”
“小籠包吧?你媽媽做的灌湯包我最近總是想起。”米蘭達說起灌湯小籠包的表情,似乎都要咽口水了。
雲渺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阿城到樓下來接我了,那我明天把日記和小籠包一起帶過來。”
米蘭達叮囑:“路上注意安全。”
雲渺彎腰親親米蘭達的額頭:“愛你。”
她提着包朝門外走去,米蘭達看着她的背影,看不出情緒。直到茗姨提着熱水壺回來,問她:“夫人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
“沒事,昨天不是說想回家一趟嗎?”米蘭達笑着說,“明天白天你回去看看吧,晚上再過來就行。我在醫院有護士照料着,沒什麼大問題。渺渺也說了明天要過來給我送包子。”
雲渺下樓時,季城的車就停在路邊。她上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季城也沒叫她。不知過了多久,雲渺醒來時才發現,車子停在了一棟售房部前面。
她微怔了一下,才扭頭去看季城:“來這兒幹嘛?”
“選房子。”他一本正經的說完,繞到副駕駛幫她拉開車門。
雲渺以爲他昨天只是隨便開個玩笑而已,哪知道竟是當真的。這是世紀集團新開發的樓盤,季黎房地產公司旗下的。距離世紀金宸不遠,恰好就在世紀金宸和季家老宅的中間。地段很好,交通便利,房價比世紀金宸還要便宜。
雲渺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們昨晚不是開玩笑的嗎?”
“我想買一棟房子,業主寫着季城和雲渺的名字,你不同意?”
“不是,我們都有房子啊!又不是沒地方住……”她也是不太懂季老師的思維,明明他們的房子隔的也不遠,不過是一條通道的距離。都在同一個小區,說起來還是面對面,實在沒必要再買新居。
“我沒地方住。”大高個撐着車門,彎腰看着雲渺,語氣突如其來的委屈。
“……”雲渺算是懂了,季老師繞了個大圈子,就是爲了表明他想同居。
其實這段時間兩人幾乎都住在一起,多數時間在季老師家裡,除了昨晚。但實際誰都沒有正式的提起這個問題。
也是昨晚季城死皮賴臉的提着行李箱鳩佔鵲巢時才意識到這個問題。雖然他倆都住在世紀金宸,但實際上並不方便。季城的樓上就是季黎和沈初夫婦,沈初現在懷孕了,沒住在季家老宅的時候,簡安不放心,偶爾會過來照料,自然免不了要到季城這裡轉一圈。上次雲渺就是這樣被抓了個正着,所以有了心裡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