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家距離世紀金宸不遠,飯後,雲渺提議散步回家。季城由着她,和主人道別後,跟在她身後慢慢地走着。
她刻意放慢了腳步,等着他追上來。
雖然這兩日沒下雪,但氣溫依舊很低,地上的積雪還沒來得及化。這天氣冷得刺骨,然而云渺卻故意沒把手踹進兜裡,她朝着他的方向偷偷地靠近了一步。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紅通通的手指擦過他的手背,明明冰冷,卻有種觸電的感覺。她假正經的目視着前方,目不轉睛地開始扯着其他話題:“你別看孟子規現在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樣子,其實當年喜歡簡澤堯的時候可慫了。”
季老師忍住拉住她小手的衝動,故意順着她的話問她:“怎麼慫的?”
“啊?”心虛的小女人下意識地扭頭去看他,擡頭的同時不留痕跡地把自己的手朝着兜裡揣去。
男人的手卻在這時突然伸過來,把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包裹在他那寬厚溫暖的掌心裡。
他輕輕一拉,雲渺就朝着他的方向摔了過去。他抓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揣進自己的兜裡。嘴角含笑,問她:“和你現在一樣慫?”
“……誰慫了。”雖然心裡一絲絲的泛着甜意,但某人嘴上卻矯情地說,“明明是你不夠主動,還怪我慫。”
他點點頭,大方承認:“怕太主動嚇着你,所以才把主動權交給你。”
不管怎樣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像裹了一層蜜,格外甜。雲渺一頭栽進去,順着他說:“你是老師,你說了算唄!”
“今晚去哪兒也是我說了算嗎?”
“……走開啊!”
她把手往外縮,卻被他緊緊的抓住了。季城不逗她了,和她十指緊扣。
雲渺乖乖的任由他牽着:“你剛剛和阿澤在陽臺上說什麼了?”
季城總結了一下簡澤堯在陽臺上跟他說的話,中心旨意就是:“他警告我,要好好對你,不能辜負你。”
雲渺猜測大致也是這樣,遂笑着問他:“那你是怎麼回他的?”
“我說……”某人話鋒一轉,“你想知道?”
一般這麼問,都是有套路的,雲渺搖搖頭:“不想。”
“我說,我只怕你不愛我。”
怎麼會不愛呢?只是現在不敢做出承諾罷了。
兩人之間和諧的氣氛一下子死寂起來,緊扣的十指不知是誰先鬆開……
雲渺的手抽出他的口袋,她咬咬牙,張了張嘴,想要開口。
季城知道,只要他再堅持生氣的態度,雲渺也許會說出他想聽的話來,但他沒有爲難她,而是突然彎下腰來,走到她身前背對着她蹲下。
她愣了一下,才問他:“你幹嘛?”
季城直接拉過她的手腕,把人扯到了背上,雙手抓着她的腿,把人背了起來。隨着雲渺的一聲尖叫,她雙腳離開了地面。
“以後能穿平底鞋就穿平底鞋。”他低頭看着她的腳,紅色的高跟小短靴,很襯她白皙的皮膚和今天的裝束,但這麼高的鞋跟,穿在腳上,怎麼可能不受罪?
身後的丫頭突然沉默下來,走了一小段路都沒吭聲。季城倒是有些忐忑了,輕聲問她:“姿勢不對嗎?我第一次背別人,沒有經驗,不舒服?”
背後紅了眼眶的傻丫頭,突然笑出了聲,雙手摟着他的脖子,說:“這是我第一次被男人揹着,我也沒有經驗,應該湊合吧!”
季城這纔想起米蘭達的話,她從小就不知道父親是誰,也曾迫切的渴望過父愛,但最後不但沒有得到父親的愛,就連母親也跳樓自殺離她而去。所以沒有人在她年幼時,像是巍峨的高山一樣把她扛在堅實的背脊上,所以她有可能正在胡思亂想。
他揹着她往前走,輕聲的說:“沒關係,未來還長,慢慢摸索,多鍛鍊幾次,當你老了的時候再告訴我,怎麼背起來最舒服。”
當你老了……
這算承諾嗎?
如果這算承諾的話……
她牽着他的耳朵,把紅脣貼近他的耳邊,輕聲說:“好!”
季城是想直接把雲渺揹回家的,然而在雲渺的堅持下,最後兩人還是分開了。
杜箬瀟今晚不在,雲渺回到家時,只看到了一封信。
她留了一封信就去環遊世界了,她說她最怕送別,怕雲渺面對面的跟她說再見,所以她瀟灑利落的走了,一人背上了行囊,沒有向任何人當面道別,鼓起勇氣終於跨出了期待已久的那一步。就算做不了戰地記者,也要用鏡頭去記錄世界。
雖然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有點傷感,但一想到杜箬瀟奔向自由的模樣,雲渺又會心的笑了。
杜箬瀟給她留了一個信封,信封裡還有幾張照片,是她和季城第一次在世紀金宸相遇時拍下的照片。不得不承認,杜箬瀟拍照的技術確實很好……
白茫茫的一片雪地裡,她和季城站在綠化帶前,她面朝陽光,而他就站在她的身後,她伸手捂住她的眼睛,這照片美好得像是畫出來的景緻。
還有一張照片,是兩個可愛乖巧的小雪人圍着同一條大紅色的圍巾,兩個雪人的面前寫了三個大字,是雲渺喝醉了那天晚上用樹枝勾勒出來的‘我愛你’。
此時杜箬瀟已經坐上了飛往尼泊爾的飛機,雲渺拿出手機想給她留言,這纔看到她把洗出來的那幾張照片的原片發給了她。
雲渺點了保存,讓杜箬瀟落地報平安之後,按耐不住,找到季城的微信,把那張兩人的合照發了過去。
那頭,男人的視頻聊天很快打了過來。
雲渺趕緊看了一眼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髮,雖然卸了妝,但在暖黃色的燈光下看起來還好沒有想象中那麼憔悴,她隨手抓過潤脣膏,滋潤了一下乾燥的脣瓣,這才深吸一口氣,伸手去按接聽鍵。
然而手指還沒有戳下去,電話鈴聲就突然響了起來。
雲渺本來不想接的,可是一看到來電顯示,最後只好咬牙掛斷了季城的視頻聊天,接通了電話:“喂?”
“你好,請問是雲小姐嗎?您朋友在我們這兒喝醉了,能麻煩您來一趟光之吧把人接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