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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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府,萬壽湖邊。
在外人眼裡風光無限的虎賁軍都督大人,此刻正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萬壽湖邊的涼亭內,看着湖面不斷盪漾開去的漣漪,不斷的做着深呼吸,努力的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可是,他的某些動作,還是充分的顯示出,都督大人似乎有些惱火。沒辦法,他在這裡架好魚竿,守候了足足半個時辰,還是沒有一條魚兒上鉤,的確是太不給都督大人面子了明明看到不少的魚兒在湖水裡面游來游去的,就是不肯咬鉤,的確是讓人上火啊
要是有三五美人,在旁邊細儂軟語,或許都督大人還沒有這麼容易上火。只可惜,沒有。在都督大人身邊的,都是那些不懂得風情的虎賁軍狙擊手。對於都督大人架起的魚竿,他們的確是沒有什麼興趣。在他們看來,要吃魚的話,要麼是用漁網,要麼是用炸藥,無論哪個,都要比釣魚竿有用多了。
其中,用炸藥是最快的。一個防水的炸藥包下去,方圓好幾丈內的魚兒,都要全部翻起白肚。先用炸藥,然後再用漁網,則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案。要是張準採用他們的建議,萬壽湖的魚,一個下午,就要被捕撈掉一半以上。
就算什麼都不用,光是用標槍也行啊。老兵都知道,都督大人刺魚的本事,那是相當厲害的。在鰲山衛的波濤洶涌海岸,都能刺到海魚,在風平浪靜的萬壽湖,要刺幾條魚,那還不是手到擒來?何必動用釣魚竿這麼麻煩?簡直是吃飽了撐着的。
當然,他們也明白,都督大人的心思,根本不在魚的上面,而在於釣魚的樂趣。在這麼忙碌的時候,都督大人居然抽出半天的時間,專門跑來萬壽湖釣魚,白癡都知道,這裡面肯定是有深意的。只是他們沒有達到都督大人那樣的層次,不懂得其中的道理罷了。
其實,釣魚真的不是張準的愛好。這種慢悠悠的活動,不怎麼適合他。但是,前世有位高級將軍告訴他,釣魚可以有效的讓自己的思緒,從緊張中慢慢的安靜下來,對於思考很有好處,他才專門跑到這裡來,放鬆半天的時間。
的確,虎賁軍攻克了洛陽,殺死了福王,繳獲瞭如此之多的財富,要說沒有一點頭腦發熱,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下面的戰士,都已經不知道多麼的高興了,感覺好像虎賁軍已經奪取了天下似的。隨後,又有稱王,定都之類的消息傳出,讓虎賁軍戰士的心情,更加的激動,也更加的狂熱。
就連張準,都感覺自己有點頭腦發熱。拿下洛陽,拿到了這麼多的錢財,他昨晚一晚上都沒有睡好。恍恍惚惚中,彷彿看到大量的金燦燦的金子,鋥鋥亮的銀子,紛紛從天下掉下來,然後變成一艘艘的大型戰艦,縱橫四海,所向無敵。什麼鄭芝龍,什麼荷蘭人,什麼英國人,全部都匍匐在他的面前求饒呢
突然從夢中醒來,張準感覺,自己好像就是睡在金錠和銀錠上一樣,感覺一切都變得不現實起來。想到未來虎賁軍的力量,可以快速的壯大,他的思緒,一下就變得狂熱起來,恨不得立刻將所有的錢財,都全部轉化爲戰鬥力。
一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他才漸漸的冷靜下來。隨後,他就做出了決定,到萬壽湖來釣魚,讓自己的內心,徹底的平靜下來。不過,萬壽湖的魚兒,好像是不太配合,他不知不覺間,又感覺要上火了。看來,哥們還是不適合這麼文雅的活動啊
“大人,福王府的財產,大體統計出來了。”
正在鬱悶的時候,王時德悄悄的從後面走過來,站在張準的身邊,低聲的向張準報告說道。
“講。”
張準隨口說道。
他的眼睛,始終全神貫注的盯着湖面,手裡握着標槍,蓄勢待發。沒有魚兒上鉤。所有的魚兒,彷彿都知道他是大惡魔,早就躲得遠遠的了。他一怒之下,決定還是刺魚。結果,很快就有一條魚兒犯在了都督大人的手裡。
“嗤”
張準舉起標槍,一槍刺下。
“嗤”
湖水頓時泛起一陣血紅。
標槍準確的刺穿了湖水裡的魚。這條倒黴的魚兒,拼命的掙扎着,想要掙脫標槍的刺殺。可是,標槍穿透了它的身體,它哪裡還有掙脫的機會?越是掙扎,越是死得快。果然,片刻之後,被刺中的魚兒,就沒有了動靜。
張準慢慢的將標槍提起來,發現是一條六七斤重的鰱魚。這樣分量的鰱魚,在萬壽湖裡簡直是太常見了。不過,在此之前,它們都是被人欣賞的,而不是被人刺殺的。只有新來的主人,的確是大煞風景,纔會對它們殘暴出手。
“大人請聽。”
王時德打開賬冊,逐條的宣讀起來。
福王府的全部財產,需要分類統計,一項一項的分門別類,才能算出大概的數字。爲什麼是大概?因爲即使是最高明的賬房先生,都無法準確的計算出,福王府的財富,到底有多少。
首先,是統計金子的數量,包括純金的飾品在內。只要是包含金子的,都計算在內。根據不完全統計,福王府內的金子,總共有三十八萬六千多兩。這個數字,足夠讓無數人目瞪口呆了。
其中,特別值得一提的,就是萬曆皇帝當年一次性賜給福王的三十萬兩金錠。這些金錠,全部都是統一鍛造的,每個都有五十兩重,總共是六千個。在庫房裡面,堆了滿滿的一庫房。當時王時德看到這些金錠的時候,的的確確是被被嚇的目瞪口呆了。他發誓,他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金子。
“三十八萬兩?”
“這麼多?”
張準有些意外的說道。
都說福王府珍藏有大量的財富,富甲天下,富可敵國,張準也已經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可是,當他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還是覺得非常的驚訝。沒辦法,這個數字,的確是太強大了。如果跟在這個數字後面的,是銀子,張準或許不會驚訝。可是,跟在這個數字後面的,是金子兩個字,張準就無法淡定了。
按照每兩金子兌換十三兩銀子計算,就是五百萬兩。這年頭最強悍的戰列艦,也就是十萬兩銀子左右。換言之,這些金子要是用來製造戰艦的話,就是五十艘的超級戰艦。要是用來製造小一些的戰艦,數量可能超過一百艘。
從這個角度來說,福王其實也是做了不少好事的,給虎賁軍貢獻了這麼多的財產,就是他最大的好事。要是這些金錠,都被崇禎皇帝拿走,用來武裝朝廷軍隊的話,起碼可以組建十萬精銳的軍隊。要不是明國的朝政系統已經完全腐朽,這五百萬兩銀子,都全部用到實處的話,遼東和陝西,都完全可以平定了。
“的確是這麼多。”
王時德肯定的回答。
“銀子呢?”
張準沉吟片刻,緩緩的問道。
“銀子大概是六百多萬兩。”
王時德娓娓的說來。
除了金子之外,福王府財富的大頭,就是銀子了。要說福王府裡面,最不值錢的貴重金屬,可能就是銀子了。在福王府的主要活動空間,放眼看過去,要是沒有看到銀製的飾品,幾乎是不可能的。銀製的飾品,實在是太多,根本無法全部統計。於是,王時德就先將純粹的銀錠給統計出來,連碎銀都暫時放下了。
初步統計到的純粹的銀錠,總共有六百七十多萬兩,大部分的銀錠,都是五兩一錠的,應該是在做日常生意的時候,賺回來的。皇帝的賞賜,向來都是金子,很少有銀子的。不得不說,福王斂財的本事,的確很強啊
當然,他的田地這麼多,用來斂財,的確是事半功倍。之前就有傳言,說洛陽城任何賺錢的生意,背後都有福王府的陰影,現在看來,的確是真的。否則,福王府根本無法積累起如此之多的銀子。要知道,這個銀子,僅僅是指銀錠,其他的銀製品都沒有計算在內的。
除了金子和銀子,福王府還有大量的珍珠、翡翠、瑪瑙、寶石、玉石、藥材等名貴物品。這些名貴物品的價值,暫時還沒有估量。以虎賁軍目前在洛陽的專業人才,只怕是無法估計其價值的,必須送回去,交給沈凌菲她們,纔能有效的計算其價值。
除了這些非常值錢的金銀珠寶之外,在福王府,還有一項財富的分量,也相當大,那就是銅錢。王時德說,福王府用來裝銅錢的庫房,足足有二十間,全部都堆滿了。每間庫房粗略估計,可能有上億的銅錢,也就是上十萬兩銀子。二十間庫房,那就是二百萬兩銀子了。
因爲這些銅錢堆放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串錢的繩索,都已經全部腐爛掉。大部分的銅錢,都已經散落成金字塔的形狀。甚至很多銅錢,都已經長起了銅綠,庫房門打開,就發出陣陣的令人窒息的味道。然而,就是這樣的銅錢,福王都捨不得拿出來,支付一點點軍費,提升一下洛陽守軍的士氣。他的被殺,的確是太活該了。
總之,福王府的財富,要是全部兌換成銀子的話,絕對不會少於二千萬兩。大明國庫和內帑,一年的收入,也就是六七百萬兩銀子。福王府一家的財富,就相當於大明財政收入的三倍。難怪張準必須來湖邊釣魚,否則,他只怕會控制不住自己的。
“都裝船帶走。”
張準神色凝重的說道。
“船還沒有到。”
王時德有點擔心的說道。
因爲黃河的水流有點小,虎賁軍準備用來轉移物資的船隻,還沒有到達洛陽。以爲水流的關係,即使是蒼山船,要從山東過來洛陽,也有點困難,暫時還沒有來到。
“會來的。”
張準沉靜的說道。
蒼山船早點來和晚點來,影響不大。只要虎賁軍還在洛陽,官軍想要反撲,就是不可能的。哪怕是朝廷的全部軍隊,都聚集到洛陽的周圍來,張準也夷然不懼。依靠洛陽這樣的堅城,就算是三十萬韃子氣勢洶洶的殺過來,張準都有把握將他們打殘,更何況是三十萬戰鬥力不咋樣的官軍?
其實,對於官軍的反撲速度,張準一直都持懷疑的態度。要是虎賁軍沒有迅速的拿下洛陽,沒有殺死福王,或許官軍的確會拼死的前來解救,以防止福王被殺。但是,現在,事實已經造成,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官軍就算瘋狂的反撲,也沒有改變事實的可能了。因此,他們更在意的,是如何善後,而不是和自己拼命。
老實說,張準不覺得,目前的官軍,還有和虎賁軍拼命的資格。如果虎賁軍不是東南西北全面開戰,如果虎賁軍不是有這麼多的對手,如果虎賁軍的重點不是消滅韃子,而是集中主力,首先對付朝廷的話,平推河南,最多也就是一個月的時間。進入陝西,最多也就是半年的時間。和虎賁軍拼命?開玩笑呢
相信這個時候,洪承疇、孫傳庭、楊嗣昌、史可法等人,更關心的,是如何上報福王被殺的噩耗。欺上瞞下,報喜不報憂,向來都是官場的不二法門,明朝的官場更是如此。中原戰場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幾個,都逃脫不了關係。爲了保存自己,他們必須好好的想一想,到底怎麼樣上報,才能讓崇禎的怒火,控制在可控範圍之內。
虎賁軍殺了福王,崇禎肯定是要發飆的。如果他們幾個,想要留得性命,就必須提前串通好,不會在崇禎那裡火上澆油。法不責衆,只有將大家的責任都攤分下來,纔有可能避過這個劫難。要是互相攻訐的話,只怕誰也沒有好下場。
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洛陽的局勢,一直都是如火如荼的。虎賁軍沒有官方的慶祝活動,民間自發的慶祝活動,卻是越來越熱鬧。部分的大戶人家,爲了爭取虎賁軍的寬大處理,爲了爭取虎賁軍的好感,也積極的組織了一些慶祝活動,營造快樂祥和的氣氛。
洛陽的百姓,在這幾天時間裡,最關心兩個事情。第一個,當然是均田令的推行。有關的公告文書什麼的,在洛陽城的大街小巷,已經貼的到處都是了。他們急切的等待着,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拿到屬於自己的田地。
第二個,則是有關洛陽知府的海選。洛陽的確是能人輩出,有資格擔任知府的人,的確不少。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口碑不錯的官員,只是因爲被貪官們排擠,他們纔不得不靠邊站。現在,輪到他們翻身做主了。除此之外,有幾個很早就已經歸隱山林的耆老,也被身邊的人拉了出來,參與競爭。
在虎賁軍的旗幟下擔任知府,未必可以獲得什麼樣的好處,名聲卻是少不了的。畢竟,這是第一個被海選上去的知府是不是?而且,看虎賁軍的樣子,將來是要得天下的。就算在這個時候,擔任不了知府,進入虎賁軍都督大人的法眼,那也是好的。以後虎賁軍得天下以後,總不會忘記了自己不是?
“大人,城外發現了官軍的斥候,經過審訊,發現隸屬於楊嗣昌的部隊。經過進一步偵察發現,楊嗣昌率領的湖廣軍主力,大概有三萬人,已經到達了龍門關一帶。”
十月十三的中午,斥候隊長忽然到來,向張準報告說道。
“楊嗣昌在附近?”
張準有點奇怪的說道。
“是的,的確是楊嗣昌,他是從汝州到來的。”
斥候隊長肯定的回答。
張準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笑。
還以爲最先反應的,會是洪承疇,沒想到,居然是這個楊嗣昌。
其實,楊嗣昌的反應,倒也是在情理之中。崇禎皇帝對楊嗣昌,的確是很信任的,他將楊嗣昌放到中原前線來,就是想讓楊嗣昌鍍鍍金,然後拜相入閣,成爲自己的得力助手。
相信楊嗣昌也明白崇禎皇帝的意思,因此,到了前線以後,楊嗣昌還是很努力的,帶着部隊,不辭勞苦,死死的跟在陝西起義軍的屁股後面,窮追猛打。他一心想要剿滅陝西起義軍,給崇禎皇帝一份滿意的答卷,同時向其他人證明自己的實力。
不過,現在,只怕楊嗣昌的好日子,是差不多到頭了。虎賁軍偷襲洛陽,給了他當頭一棒,讓他的全部雄心壯志,都全部化爲烏有。這個時候,不要說什麼拜相入閣,就是是否能夠保住目前的官位,都是巨大的未知數。搞不好,還有被逮捕下獄的可能。
“密切監視。”
張準不動聲色的說道。
“明白”
斥候隊長轉身去了。
“大人,洪承疇的使者來了。”
下午,王時德進來報告。
“請。”
張準不動聲色的說道。
他早就猜到,洪承疇會先禮後兵的。他肯定會派人首先打探清楚自己的真正目的,然後再做出行動決議。那麼,自己就落落大方的告訴他,福王的確是死了,看他準備怎麼收場。孤注一擲?氣急敗壞?另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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