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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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大人來了?”
“快出去看看”
人羣紛紛的站起來,面面相覷,又驚又喜。
張準到來揚州,他們這些揚州商家的內心,真可謂是七上八下的。有人甚至因爲過度的擔心,額頭上再次冒出了冷汗。原因很簡單,他們的命運,可都操縱在張準的手裡呢。
在這個時候,誰說話都沒有張準說話頂用啊張準要他們生,他們就能生。張準要他們死,他們就真的是有死路一條了。有關張準的傳說,他們聽過得實在是太多了,現在終於是有機會見到了真人。張準的真人,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人羣走到天寧寺的門口,就看到這裡已經是戒備森嚴,到處都是虎賁軍的戰士。他們穿着草綠色的軍裝,肅然站立,手裡的火槍,都是上了刺刀的。明晃晃的刺刀,讓某些商家額頭上的冷汗,向外冒的速度更快了。
不久以後,張準就騎着白龍駒出現了。他穿着筆挺的軍裝,甫一出現,就讓在場的人都暗暗吃了一驚。這個張準,的確是太年輕了。要是沒有見到真人的話,真是不敢相信,這三年多以來,整個明國和大金國,風頭最勁的就是他。
張準是坐船從淮安府南下,然後在揚州城的碼頭上岸,直接來到天寧寺的。揚州府有頭有臉的人,都在天寧寺,正好省卻很多的麻煩。他帶來的敏字營戰士,已經控制了揚州府的各個角落。換言之,現在的揚州城,已經是虎賁軍的天下了。
新任的揚州知府王東華也已經到任。在虎賁軍刺刀的震懾下,揚州府境內的駐軍,要麼是集體倒戈,要麼就是向西撤退,撤退到鳳陽府或者是應天府。但是總體來說,願意撤退的人不多。更多的下層士兵,更願意得到的,是虎賁軍《均田令》帶來的好處。
正是因爲均田令的巨大威力,大部分的朝廷軍隊,包括漕丁、衛所兵、戰兵,都沒有和虎賁軍作戰的打算。被虎賁軍打死了,一點好處都沒有,朝廷肯定是連撫卹金都沒有的。相反的,投降虎賁軍,肯定可以獲得至少五畝的田地。這麼簡單的事情,傻瓜都能衡量得出,到底應該做如何的選擇。
“我就是張準”
張準的開場白,簡單而有力。
他騎在白龍駒的上面,目光慢慢的掃過在場的每個大人物。看他們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的下馬威,已經充分的震懾了他們。沈凌菲的目的,應該是達到了。好吧,既然已經給了別人一棒,那也是時候給別人一個甜棗了。又打又拉,這纔是御下之道。
在場的商家,聽了張準的話,都沉默不語。過分熱情吧,他們不願意,別人不問青紅皁白的,搶走了自己八成的家產,你還能裝出笑臉來嗎?要是反抗吧,他們又沒有那樣的本事,沒辦法,只好採取非暴力不合作手段了。
沈凌菲適時的上來,一一向張準介紹,娓娓的說道:“老爺,這位是揚州鹽運使,覃良德覃大人。這位是……”
被點到名字的人,急忙上來,向張準行禮。大家集體沉默,表示非暴力不合作的抗議,這是可以的。法不責衆嘛但是,被沈凌菲點到名字,要是還不識趣的話,那就不行了。槍打出頭鳥啊萬一張準來個殺雞儆猴,殺了自己來祭旗,那就冤枉了。更何況,第一個被點到的,乃是覃良德,這傢伙早就有投靠虎賁軍的打算了。
張準禮貌性的和他們逐一握手,溫和的說道:“好,好,好。”
從他的面色上來看,看不出絲毫的感情來。這樣的反應,讓在場的商家,都感覺非常不安。他們是希望從張準這裡得到安全承諾的。但是,很顯然,張準好像不準備輕易的給他們這個保證。
一行人重新回到偏殿裡面,忐忑不安的坐下。他們的目光,都全部落在了張準的身上。有幾個人的嘴脣都輕微的張了張,彷彿是要說話,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張準目光橫掃,微微一笑,緩緩的說道:“我知道大家都在想什麼,也知道大家需要什麼。好吧,我可以鄭重的告訴你們,只要你們誠實的捐獻,你們的人身安全,是一定可以得到保護的。”
“你們的捐獻,我張準是不會動用一分一毫的,大家只管放心你們捐獻的每一分銀子,都會用到北直隸百姓的身上。他們是會感激你們的。你們的名字,是會被刻在石碑上的。”
微微頓了頓,張準指着身邊的文官,臉色冷峻的說道:“大家認識一下,這位是北直隸來的鹹默,他原來是涿州的知州。各位捐獻上來的資財,將會由鹹默和其他的五十位北直隸人士,共同掌管,我張準本人只負責兼管,絕不插手。”
鹹默適時的站起來,抱拳行禮,笑容可掬的說道:“我鹹默代表涿州,代表北直隸的五百萬百姓,謝謝大家北直隸被韃子蹂躪過以後,大部分的縣城,都被夷爲平地,很多縣城的民衆,都被韃子大肆的屠戮,只剩下零星的人口。”
“北直隸的重建,任重而道遠。我鹹默還以爲至少需要三十年的時間,才能讓北直隸恢復到原來的狀態。但是,有了在場諸位的鼎力幫助,加上松江府、蘇州府、常州府的努力,我想,或許在十年的時間裡,北直隸就可以重新恢復昔日的輝光。”
“北直隸,南直隸,一聽就是兄弟省份,我們都生活在同一個藍天下,都生活在同一個國度,在有困難的時候,我們理應互相幫助。這一次,是南直隸的同胞幫助了我們北直隸,下一次,要是南直隸同胞有難,我們一樣會慷慨解囊的”
他端起一個酒杯,含笑說道:“我鹹默無以爲敬,唯有借花獻佛,敬大家三杯日後諸位要是到了北直隸,我鹹默再設宴款待大家,以表謝意先乾爲敬”
說罷,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自己給自己斟酒,又連續喝了兩杯,這纔將酒杯扣過來。他本來不是擅長喝酒之人,這三杯酒下肚,臉色頓時變得異常的紅潤起來。
其他的北直隸代表團民衆,也紛紛站起來,向在場的各位商家敬酒。他們當中,什麼人都有。有的人有些文化水平,說話倒也有幾分的氣度。有的人純粹是文盲,是大老粗,說話不堪入耳。
看到張準真的帶來了大量的北直隸民衆,在場的商家,都是無言的哀嘆一聲。他們寧願和張準打交道,也不願意和北直隸的這些人打交道的。對付一個人,總要比對付五十個人容易多了。
好多揚州商家都是哭笑不得,張準帶來這麼一大批人,要是跟他們糾纏上了,只怕不死也要脫層皮啊裡面的幾個文化人還好對付,其餘的大老粗卻是不好搞。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他們現在的情況,真是太難辦了。
沒有人知道,張準爲什麼帶着這麼一羣人來到揚州,簡直是亂來。然而,張準自然有張準的道理。張準最恨的,就是手裡的錢,被下面的人貪污了。要是弄出幾個郭美美來,多少錢都不夠賑災的,更不要說重建了。
這個代表團,正是因爲什麼人都有,所以纔好互相監管,互相提醒。只要張準加以適時的關注,他們就不敢鬧出什麼亂子來。貪污腐敗的事情,短期內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這個張準,真是個怪人……”
聽了鹹默的話,覃良德內心更是暗自感慨,同時又對張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唉,世道好像是真的變了,居然有對白花花的銀子不動心的人出現了。
張準難道是真的準備不動用這筆銀子?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陳陸生、王大魯、盧含忠等三人,還有其他的商家,也都是暗自狐疑。他們悄悄的打着眼色,交換自己的思想。這個鹹默,到底是張準的幌子,還是張準真的大公無私,不準備要他們的半分銀子?一時間,大家想東想西,偏殿內一片的沉寂。
張準緩緩的說道:“大家可能覺得,我要錢的手段,的確是太狠了一點。好吧,我承認,這的確是非常手段。但是沒辦法,韃子對北直隸的破壞,真的是太嚴重了。只要大家幫助我張準度過這次難關,我是不會忘記大家的。”
什麼叫打一棒,然後給一個甜棗?這就是了。先是狠狠的打壓揚州的商家,現在又突然給出一點希望。只要這些揚州商家服軟,接受虎賁軍的安排,以後就休想翻出虎賁軍的手掌心了。
盧含忠鼓起勇氣,委婉的說道:“都督大人,我們都是鹽商,都是做私鹽生意的,也只懂得做私鹽生意……”
他的言下之意,是再明白不過了——張準,我們都是賣私鹽的,我們的發家致富道路,就是打着公家的旗號販賣私鹽,將本應落入國庫的利潤,落入我們私人的口袋裡。
現在,你們虎賁軍來了,將私鹽生意都搶走了,我們還混什麼?你說是要幫助我們,那就給我們一條發財的路子吧。說什麼都是假的,我們就是要發財的路子。要是沒有錢賺,就算你說的天花亂墜,我們也當你是白癡啊
張準微微一笑,娓娓的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鹽的生意,你們是不能做了。鹽,必須由國家專營。這一點,沒有商量的餘地。所以,大家不要考慮,我可不可以給你們開個口子了。我明白無誤的告訴你們,這是不可能的”
盧含忠只好無奈的抿嘴。他的確是有這樣的想法,就是希望張準能夠開一個口子,讓他們繼續從事私鹽的生意。只要張準開一個口子,他們就會想辦法將口子不斷的擴大,最終賺走大部分的利潤。話說當年的鹽引口子,不就是這樣撐開的嗎?管你多麼堅固的壁壘,只要開了一個口子,他們就有辦法將這個壁壘完全的打碎。
然而,遺憾的是,張準一下子就堵死了開口子的可能。來自後世的張準,怎麼可能不知道里面的貓膩?要是開了口子,就等於是將私鹽市場全部送給他們了。因此,這個口子,是萬萬不能開的。
被張準一口斷絕了自己的想法,盧含忠剩下的,自然只有絕望了。其他的鹽商,都同樣是既憤怒又無奈。張準這是赤luo裸的在搶劫啊可是,明知道張準是在搶劫,他們又能怎麼樣?難道武力對抗張準嗎?淮安府的教訓,猶在眼前啊
虎賁軍連韃子都能打敗,以他們揚州府的那些老弱病殘,虎賁軍隨便揮揮手,就可以將他們掃到長江裡面去。嗯,提到長江,長江裡面還有虎賁軍的艦隊呢,他們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天下的商機很多,不要侷限在鹽的生意上嘛”
張準循循善誘的說道。
“都督大人有什麼好門路?”
盧含忠豁出去說道。
既然話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大家也沒有什麼需要猶豫的了。私鹽的生意不能做了,他們的確是需要其他的發財途徑。
“南洋。”
張準輕輕的說道。
“南洋?”
盧含忠等人,都悄悄的皺皺眉頭。
南洋的生意,向來是最賺錢的,這是做所周知的事實。好像瓷器、生絲、藥材、茶葉之類的,販賣到南洋,利潤是在內地買賣的五倍,甚至是十倍以上。從南洋運輸回來的香料,在內地價格同樣非常的高昂。可以說,沒有人不眼紅南洋的生意。
可是,南洋,不是有個鄭芝龍嗎?依靠着龐大的海上力量,南洋的生意,基本上都被鄭芝龍給壟斷了。要想獲得鄭芝龍的批准,和南洋進行貿易,必須先交一大批的銀子給鄭芝龍作爲中間費用。基本上,裡利潤的八成都要被鄭芝龍抽走。
聽張準的意思,好像虎賁軍是準備和鄭芝龍開戰了。要是不打敗鄭芝龍,別人根本不可能和南洋進行貿易往來,更加不要說虎賁軍的商船了。鄭芝龍和張準的矛盾,在場的人,可都是心知肚明的。
再說,就算張準能夠壓倒鄭芝龍,霸佔南洋的市場,在鄭芝龍之外,還有荷蘭人、西班牙人、法國人、葡萄牙人呢。他們也不會輕易的將市場交出來的。難道,虎賁軍要將他們都全部臣服?虎賁軍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一點
“大家的目光,還是要長遠一些。我可以肯定的告訴大家,南洋,是我們未來主要的生意所在。在未來的三年到五年,我軍應該可以遏制鄭芝龍的勢力,向南洋進軍。大家要是有興趣的話,不妨現在開始,就未雨綢繚了。”
張準娓娓的說道。
“都督大人,南洋的生意是好,可是那也要三五年以後,在這三五年的時間裡,我們總不能什麼生意都不做吧?”
盧含忠再次硬着頭皮說道。
“三五年都等不及?好吧,我再給你們一條發財的路子。”
張準似笑非笑的說道。
“還請都督大人指點”
盧含忠等人急忙豎起耳朵,洗耳恭聽。
“誰是揚州商業協會的會長?”
張準忽然問道。
“小人王大魯。”
王大魯急忙回答。
張準上下打量他一眼,隨意的點點頭,臉色冷峻的說道:“我需要一些人,給我做些特別的生意。”
盧含忠急忙問道:“還請都督大人明說。”
張準緩緩的說道:“不知道諸位對修路有沒有興趣?”
盧含忠等人面面相覷,都有些茫然。
修路?
修什麼路?
就連沈凌菲,都對張準的說話,覺得有點意外。修路?修什麼路?張準修路做什麼?修哪裡到哪裡的道路?
“我要修的,是水泥大路,能並排走四輛馬車的水泥大路。”
張準緩緩的說道。
有關修路的設想,張準很早就在構思了。在蒸汽機沒有被研製出來之前,火車是沒有機會出現的,修築鐵路,現在還爲時尚早。但是,沒有火車,並不意味着沒有高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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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頭的道路,即使是驛道,主幹道,都不是硬底路,最多也就是用碎石鋪設起來的,要是有大雨什麼的,道路肯定會被沖垮。如果大量的使用水泥,鋪設硬底路,這些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
四輪馬車的技術是沒有什麼難度,關鍵還在於中國的道路水平太差,無法使用四輪馬車的需要,以致我國在長期以來,都只有兩輪馬車作爲運輸的主力。中國大部分的道路,都是高低起伏,凹凸不平,坑坑窪窪,曲折崎嶇的。但是,要是將道路都修好了,誰說就不能跑四輪馬車了?
在水泥被髮明以後,張準就決心,要在自己的轄區內,修建“高速公路”作爲主幹道,並決定大量的使用民間的資金,建設收費公路。環繞萊州府收費公路,已經運行了一年的時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還是不錯的。因此,張準決定,要將民間修建公路的模式,推廣到虎賁軍的全部轄區,乃至是全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