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倒是一直沒有吭聲。其實,他吭聲也沒用。眼前的這些虎賁軍士兵,一看就是大老粗,還死腦筋。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你要和他們講道理,還不如對牛彈琴呢!張準的手下,怎麼全部都是這樣的愣頭青?偏偏又是這些愣頭青,居然將韃子都收拾了。說起來,真是不可思議。
山路越來越狹窄,兩邊都是比人頭還高的雜草。山風吹來,雜草搖曳,好像是有人撥動雜草一樣。周鳴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有毛賊忽然殺出來。倒是前面和後面的虎賁軍士兵,都毫不在乎。他們只是默默的走路,不說話,也沒有多餘的動作。
史可法注意到一個細節,就是他們走路的時候,儘可能的排成一條直線。他們的腰肢挺得很直。身上的裝備,都是按照統一的方式掛靠的。更加奇妙的是,他們的腳步,也差不多是齊的,沒有人會出錯腳。即使偶爾有人腳步走錯,很快又會調整過來。很明顯,這是下意識的行爲,根本不需要經過大腦的。
他的內心,情不自禁的變得苦澀起來。僅僅是這麼一個細節,就能看出,虎賁軍的訓練,還有紀律,是多麼的嚴格。越是簡單的動作,越是需要長年累月的訓練,才能達到這樣步調一致。就算是很精銳的明軍也做不到這一點,更不要說一般的明軍了。難怪虎賁軍的戰鬥力會這麼強,難怪他們能打敗兇殘無比的韃子。
奇怪的是,兩邊的山林儘管非常的茂密,彷彿隨時都會有毛賊蹦出來。但是,始終沒有見到毛賊的聲音。到最後,周鳴已經從恐懼變成了期盼。他想看到馬賊的出現,好讓虎賁軍自己打自己的臉。然而,他失望了,一路上,一個毛賊的影子都沒有。
一路上,他們反而碰到了幾個來往的商旅。以前,來往於這裡的商旅,過境必須有大量的保鏢,成羣結隊的進行。否則,肯定要遭受賊匪的搶劫甚至是殺害。然而,他們遇到的這些商旅,都是十幾個人,最多的也是二十幾個人。他們帶着各色貨物,大搖大擺的從這裡經過,神情還相當的輕鬆,一點都不怕有賊匪的樣子。
走着走着,景色忽然開朗,一個嶄新的城鎮出現在他的面前。之所以說是嶄新,是因爲這裡的房屋,大部分都還沒有完工。大部分的土地,都有被重新整理過的明顯的痕跡。城鎮內到處都是忙碌的人羣,一派熱火朝天的建設景象。
帶隊的王二萬大聲說道:“莒南縣到了!”
史可法舉頭看着眼前的,不免有些疑惑。這……就是原來的十字路小鎮嗎?只看到這裡人來人往,每個人都在忙碌。建房子的人很多,還能看到磚窯不斷的冒煙,應該是在燒製磚頭。又有人在擡石頭。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這裡都不像是一個小鎮的樣子。
王二萬派人向自己的上司報告。很快,就有人出現在史可法的身前。這是個很英威的虎賁軍軍官,大概二十來歲,臉色冷峻。他來到史可法的面前,朗聲說道:“哪位是京師來的史大人?”
史可法感覺對方好像有些面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卻又很快醒悟過來,自己根本沒見過對方。之所以面熟,是因爲虎賁軍的軍服,讓年輕人穿起來,都覺得差不多。尤其是不經常和虎賁軍打交道的人,很容易將不同的軍官混淆。他沉吟着說道:“我便是史可法,你是……”
那個虎賁軍軍官立正,舉手敬禮,嚴肅的說道:“我是虎賁軍罡字營指揮使吳清亮,奉命在莒南縣駐紮。”
史可法頜首說道:“原來是吳指揮,多禮了。”
吳清亮知道史可法來過萊州府,還帶走了大量韃子的首級,和張準的關係有些特別。聽說這次史可法又是去找張準的,就知道多半是和虎賁軍佔領安東衛有關。搞不好,是來興師問罪的。不過,虎賁軍既然佔領了安東衛,就不怕朝廷興師問罪。他裝作不知道史可法的來意,隨意的說道:“史大人怎麼會到莒南縣來?”
史可法不動聲色的說道:“我去浮山城公幹,路過這裡,便過來看看。吳指揮,我想在街道上到處走走,不知道是否允許?”
吳清亮笑着說道:“史大人說哪裡話?我們站得直,坐得正,怕什麼?請!”
說罷,便讓開了道路。
史可法微微頜首致謝,就向前面走去。
周鳴以爲虎賁軍肯定會派人尾隨,一路上監視他們的動作,沒想到,虎賁軍竟然不理會他們。在他們的身後,根本沒有別的虎賁軍戰士跟隨。吳清亮正在忙自己的事情,周鳴這才放下心來。
“朝廷的人!”
“看!朝廷的人!”
“大家快看!朝廷的人出現在這裡!”
忽然間,周鳴聽到有人叫道。他急忙轉頭看過去,發現是旁邊正在蓋房子的工匠,正在三三兩兩的朝他們大叫。周鳴頓時高興起來,這些工匠叫得如此的大聲,看來歡迎王師已久了。史可法同樣是面帶微笑,心情總算是好了一點。看來,青州府的民衆,受張準荼毒比較淺,內心還是向着朝廷的。
“呸!”
“呸!”
“呸!”
正在這時候,許多工匠突然朝他們狠狠的吐口水,滿臉的憎恨。
史可法和周鳴頓時一臉木然。
吐口水?
這是什麼意思?
忽然間,有個工匠叫起來:“朝廷的走狗!滾出莒南縣!”
他不叫還好,他一叫,周圍的工匠都跟着叫起來:“朝廷的走狗!滾出莒南縣!朝廷的走狗!滾出莒南縣!”
這邊一羣的工匠亂叫還好,結果旁邊的工匠聽到了,也是憤怒的大叫起來:“朝廷的走狗!滾出莒南縣!朝廷的走狗!滾出莒南縣!”
在叫聲中,越來越多的工匠參與到其中,聲音一浪高過一浪,震耳欲聾,響徹雲霄。史可法和周鳴的神色,頓時變了。尤其是史可法,臉色簡直變得有些鐵青。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些工匠居然如此的憎恨自己,憎恨朝廷。
羣情激奮之下,就有工匠試圖從旁邊衝出來,毆打史可法等人。這些工匠,大部分都是來自安東衛。在衛所裡面,工匠的日子是最慘的。他們的月糧是最少的。田地也是最少的。他們的主要收入,就是幹活。要是沒有活幹,餓死的隨時隨地的。偏偏衛所制廢弛,根本沒有活幹。沒有活幹,就沒有收入。沒有收入,就只能活生生的被餓死。
幸好,虎賁軍來了以後,工匠的地位大大的提高。虎賁軍控制區域內,有大量的活計需要工匠們參與。工匠不但有活幹,工錢還是比較優厚的,日子改善得最快,因此,他們對朝廷是最敏感的。看到朝廷的人出現,工匠們就忍不住要激動。誰願意回去過以前的苦日子?
周鳴身邊的漕丁,史可法身邊的隨從,都被收繳了武器,唯有赤手空拳。面對這些瘋狂的工匠,他們哪裡是對手?幸好,吳清亮從旁邊過來,皺皺眉頭,朝那些工匠揮揮手,那些工匠才悻悻的離開。但是,誰都看得出,他們是不甘心這樣子離開的。
有個工匠走了兩步,忽然轉頭問道:“吳指揮,朝廷的狗官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上頭不是準備將莒南縣又交給朝廷吧?”
其他的工匠,聽到這樣一問,頓時都停住腳步,顯然很關心這個問題。如果他們遷居到莒南縣,虎賁軍卻又將莒南縣還給朝廷,那他們又要重新搬家了。他們是絕對不會再接受朝廷的統治的。
吳清亮肯定的說道:“沒有的事,他們只是路過這裡,順便看看的。我就在這裡,你們擔心什麼?都督大人要你們搬遷到這裡來,還能將你們賣給朝廷不成?”
那些工匠得到保證,這才散去了。
吳清亮掃了史可法和周鳴等人一眼,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周鳴看看四周,又急又怒,低聲說道:“史大人,我看這裡有些邪門……”
史可法頜首不語,神情非常的複雜。
這裡邪不邪門,他自信還能看得出來。要說這些工匠是虎賁軍組織起來演戲的,實在是不像。看起來,朝廷的人在這裡的確是不怎麼受歡迎。或許,這裡面的確有虎賁軍的宣傳、煽動、慫恿的原因。但是,這幾年朝廷越來越不得人心,卻是不爭的事實。尤其是連續加餉,將最後的一點民心都敗壞了。
他長期在戶部擔任職務,對天下賦稅的徵收情況,是非常瞭解的。崇禎皇帝的連續幾次加餉,其實都是飲鴆止渴的行爲。按照相關法律的規定,士紳的田地是不需要繳稅的。換言之,只有平頭百姓的田地,纔要交稅。遼餉、剿餉、練餉,其實針對的都是普通的平頭百姓而已。
然而,到崇禎年間,又還有幾個平頭百姓有自己的田地?就算有自己的田地,爲了規避高額的稅收,他們寧願將田地賣給士紳,又或者是掛名在士紳的名下。再不就是乾脆將田地丟荒,然後逃亡去。這樣的結果,自然是朝廷的賦稅,越來越少。加餉的次數越多,收取的賦稅越少。
比如說,遼餉第一年還有三百多萬兩。到第二年,就只有一百多萬兩。到第三年,更是隻有不足百萬兩了。原因很簡單,被加派遼餉的田地主人,已經更換了。更換成了當地的士紳以後,遼餉也就無法收取了。因爲士紳是不用納糧的。
此後的剿餉、練餉也是如此。加得愈多,收得愈少。收得愈少,加得愈多。都形成惡性循環了。到最後錢沒有收到,民心卻是當然無存了。一個沒有民心的朝廷,焉能持久?史可法根本不敢觸及這個致命的問題,因爲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可怕了。
史可法尚未說話,旁邊卻有人冷冷的接口說道:“嗬,史郎中都不敢說邪門,你倒敢說我們這裡邪門,你卻是何方神聖?”
周鳴和史可法都微微一驚,此人說話敵意如此明顯,到底是哪個?虎賁軍在莒南縣,還有什麼大人物?
卻看到在街道的拐角,出來一個年輕人,同樣是二十來歲,沒有穿衣服,精神抖擻的,身後還跟着五六個人。他掃了史可法和周鳴一眼,語調有些冷冰冰的說道:“史郎中,想不到我們會在這裡見面。上次在萊州城一別,還以爲要很久才能看到史郎中,沒想到,三個月不到,史郎中又出現了。”
史可法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含笑說道:“哦,你是劉航。”
這個年輕人正是劉航。作爲救火隊的隊長,張準最喜歡將他放在最有需要的地方。比如說,莒南縣。莒南縣的各項改革和建設,他都是主導,眼下正忙得不可開交。他聽說史可法來了莒南縣,卻沒有時間見他。然而,事有湊巧,兩人居然在街道上相遇,還聽到了周鳴的話。
劉航的性子是比較直的,最受不得別人在背後說虎賁軍的壞話,當即就忍不住接話了。對於史可法,劉航還真是沒有什麼好感。在他看來,史可法就是朝廷的一條忠實的走狗,即使有幾分的才華,也不值一提。張準對史可法的態度,劉航一直都不以爲然,覺得完全沒有必要。他盯了周鳴一眼,冷冷的說道:“史郎中的記性還不錯,我正是劉航。”
史可法是見過劉航的。他上次來宣讀詔書的時候,在萊州城就是劉航接待的。不過,兩人只是禮貌式的見面,並無深交。押送韃子首級路過萊州城的時候,劉航已經到其他地方救火去了,並沒有見面。當時,史可法就能夠感受到劉航對自己的強烈敵意。
事實上,在張準的隊伍裡面,這個劉航的思想是最激進的。對於現在的朝廷,劉航沒有絲毫的好感。他是真的要一心一意的推翻現在的朝廷,重新建立大同社會的。因此,無論史可法有些什麼優點,只要他是朝廷的人,劉航就將他看做是敵人。對待敵人,當然沒有必要客氣。
史可法緩緩的說道:“沒想到在這裡能遇到子豪,真是有緣。”
劉航不冷不熱的說道:“史郎中是無意路過這裡,還是專門來這裡瞅一下的?”
史可法不答反問,緩緩的說道:“子豪在這裡做什麼?”
劉航也不隱瞞,指了指四周,冷冷的說道:“史郎中明知故問。”
史可法看看四周,不動聲色的說道:“這都是你的功勞?”
劉航挺直腰,謙虛的說道:“不是,是大家的功勞。”
但是,他的語氣,還是有點自傲的。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劉航組織搬遷到莒南縣的民衆,開闢了超過二十萬畝的田地,抓緊時間播種了冬小麥。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到年底,莒南縣還能再開墾二十萬畝左右的田地。這樣一來,莒南縣的田地,就能超過四十萬畝,相當於以前安東衛的全部田地了。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這都是一個奇蹟。只要播種下去的冬小麥豐收,按照每畝三百斤計算,明年莒南縣至少能收穫六千萬斤的糧食。只要節省一點,可以滿足十萬人一年的食用。隨着田地的不斷被開墾,收穫的冬小麥數量更多。同時,還有大量的紅薯、玉米、土豆等新穎作物。這些雖然不是主糧,卻也能代替一部分的糧食。
現在,莒南縣已經有差不多一萬三千人的常住居民。在安東衛,還有更多的人準備遷居到這裡。到明年,莒南縣的常住人口,應該超過兩萬人。不用半年的時間,莒南縣就真的有一個縣的雛形了。莒南縣腳踏兩省三府,一旦發展起來,那可不得了。
史可法緩緩的說道:“五蓮山毛賊縱橫,土地貧瘠,子豪能夠在這裡幹出一番業績來,某當真是佩服得很。以後有時間,還要當面討教討教。”
感受到劉航的距離,史可法也忍不住有些怒氣,於是自稱就從“我”變成了“某”。他甚至有點和劉航較真的意思。要是單純發展經濟,我史可法未必會比你劉航差。只是朝廷沒有給我這樣的機會而已。
劉航愣了愣,隨即呵呵笑起來。
史可法有點不高興了,皺眉問道:“子豪爲何發笑?”
劉航不卑不亢的說道:“史郎中,你消息落後了。五蓮山的盜賊,已經基本被剿滅乾淨,不可能繼續禍患地方了。”
史可法吃驚的說道:“都被清剿乾淨了?”
劉航隨口說道:“這個,還是請吳指揮跟你說說吧。”
說罷,便叫人去請吳清亮。
吳清亮就在附近,一會兒就來了。
劉航笑盈盈的說道:“老吳,別人不相信你的剿匪成果,懷疑你是在虛報戰果,看來你有必要澄清一番。”
吳清亮不卑不亢的說道:“史大人,五蓮縣的賊匪,只要是成規模的,都被剿滅掉了。是不是偶爾有三兩個漏網的,我不敢保證。但是超過五人以上的團伙,都被我們全部打掉了。”
史可法饒有興趣的說道:“可否跟我說說?你們是怎麼做到的?據我所知,五蓮山的賊匪,禍患安東衛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了。”
剿匪不是什麼軍事機密,說給史可法知道也沒關係,吳清亮於是揀要緊的跟史可法大體說了一遍。對於虎賁軍執行的小分隊策略,窮追猛打,不死不休的剿匪方針,也沒有絲毫的隱瞞。
史可法聽完,忽然來了一句:“既然五蓮山的賊匪都已經清剿乾淨,貴軍爲什麼還不撤走?”
這是戲肉來了。
劉航一本正經的說道:“史郎中,這個問題,我想吳指揮沒有資格回答你,他執行的乃是都督府的命令。你要問,只能去都督府問個究竟。我想,那裡會有人給你明確的答覆的。”
史可法不得不板起臉來,嚴肅的說道:“兩位,朝廷給張準的詔書,只是兼管萊州府和登州府軍務,這青州府的地域,卻輪不到貴軍來駐紮吧?貴軍駐紮在這裡,明顯是逾越了。”
劉航看了史可法一眼,毫不掩飾的說道:“史郎中,你是來找我們的麻煩的?你是代表朝廷來興師問罪的?”
史可法嚴肅的說道:“國無二君,民無二主,貴軍怎麼能不執行皇上的詔令?我想兩位給出一個明確的解釋。”
劉航點點頭,同樣嚴肅的說道:“既然如此,請你到浮山城的大都督府去,我想在那裡會有人給你合理的解釋。”
他故意將“大”字咬得十分的重,語調還拖得怪怪的,帶着非常濃重的諷刺的味道,只要是人,都能聽出其中的不妥來。
史可法立刻意識到了,皺眉問道:“劉航,你這是何意?”
劉航毫不掩飾的說道:“素聞五軍都督府有左都督,有右都督,就是從來沒有大都督。不知道大都督這個稱謂,卻是從何如來?詔書上寫大都督,又是什麼意思呢?”
史可法皺眉說道:“大都督自然也是都督。朝廷便宜行事,自有道理,爾等何必知之?”
劉航寸步不讓的說道:“既然如此,我軍也不過是便宜行事罷了,自有道理,朝廷有何必知之?”
旁邊的周鳴看到劉航囂張的樣子,忍不住低聲咕嘟說道:“你們虎賁軍,還真囂張……”
“砰!”
突然間,背後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
所有的漕丁都頓時愕然,臉色一片的慘敗。
“噗!”
突然間,一隻大雁掉落在周鳴的面前。
周鳴頓時嚇了一大跳,急忙退後三步,臉色一片煞白。
開槍的人,正是吳清亮。
“砰!”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吳清亮換了一支虎賁銃,朝天空又是一槍。
“噗!”
又是一隻大雁直線掉下來,再次落在周鳴的身邊。
頓時,所有的漕丁,都噤若寒蟬。
周鳴更是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不由自主的顫抖。
劉航不動聲色的說道:“各位要興師問罪,還請到浮山城的大都督府去,那裡自然會有人歡迎各位!我們這裡恕不接待!來人!送客!”
史可法和周鳴等人,只好悻悻的離開莒南縣。
一路上,再也沒有任何人敢亂說什麼。虎賁軍連天上飛的大雁都能打下來,要收拾他們幾個,還不是手到擒來?史可法自然不會受到驚嚇,只是嘴巴卻是更加的苦澀了。虎賁軍啊虎賁軍,當真是無牙的老虎,走到哪裡都是要吃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