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來勢洶洶啊!”
張準舉起千里鏡,仔細的觀察着敵人的動靜。
在麻灣外面的海天一線,緩緩的出現了十艘戰船。它們一字型排開,氣勢相當的壯觀。在它們前面的那艘偵察用的蒼山船,和這些海盜的戰船相比,簡直跟小孩子的玩具似的。
沈凌菲同樣舉着千里鏡,皺眉說道:“好像是楊天生的船隻。”
張準緩緩的點點頭。
的確,從桅杆上的旗幟來判斷,的確是楊天生的戰船。看來,這次鄭芝龍並沒有親自出面,而是委託楊天生來處理這件事。當然,也有可能是楊天生積極主動的要求處理此事,畢竟,上次那個叫做黑鐵頭的手下,是帶着遺憾離開的。現在有機會向自己報仇雪恨,楊天生應該不會放過。這幾個海盜頭子,基本上都是睚眥必報的人物啊!
“又是孫榮魯。”
“就是上次那個黑鐵頭。”
沈凌菲觀察了一會兒,又皺眉說道。
當敵船更加靠近的時候,她捕捉到了更多的信息。她常年在江南行走,頻繁進行海上貿易,對於那些海盜的旗幟,還是很熟悉的。鄭芝龍、楊天生、顏思齊手下的幾個大將,如鄭芝虎、鄭芝豹等,都有自己的將旗,和陸地上的帥旗是一樣的。只要是熟悉海盜的人,都能分辨出來。
“果然是他。”
張準悄悄的皺皺眉頭。
他也發現了,在當頭的二號福船上,在楊天生的旗幟下面,還有一面比較獨特的三角旗,依稀可以看到上面有個大大的“孫”字。上次黑鐵頭到來浮山城附近海面的時候,桅杆上同樣懸掛有一面這樣的三角旗,上面同樣是一個“孫”字。看來,果然是外號“黑鐵頭”的孫榮魯回來尋仇來了。幾個月的時間不見,他還是念念不忘自己啊!
黑鐵頭總共帶來了兩艘二號福船,三艘三號福船,還有五艘的海滄船。都屬於標準的武裝商船系列。通過千里鏡,張準可以看到,這十艘的戰船,都是全副武裝的。二號福船的上面,有十八門左右的火炮。三號福船的上面,有十二門左右的火炮。每艘海滄船,都有六門左右的火炮。總共超過一百門的火炮。
有這麼多的火炮,足夠將張準轟得一佛昇天,二佛出世。如果沒有麻灣出口的兩個怪物阻擋在那裡,張準在麻灣裡面的一切設備設施,都將被猛烈的炮火,全部化爲烏有。一百門的火炮,絕對不是虎賁銃能夠阻擋的。槍和炮,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繼續仔細的觀察過後,張準又悄悄的慶幸,黑鐵頭的艦隊裡面,並沒有三桅炮船的存在。這讓張準稍微鬆了一口氣。因爲,三桅炮船的出現,意味是對方擁有更加強勁的紅夷大炮。要是敵船有射程超遠的紅夷大炮,張準拼命搞出來的兩個怪物,還是要經受嚴峻考驗的。因爲,紅夷大炮完全可以在射程之外,不斷的朝着兩個怪物轟擊,而這兩個怪物卻打不到對方。
顯然,楊天生不捨得將自己爲數不多的三桅炮船派遣到北方的海面來。畢竟,對於他這個海盜頭子來說,三桅炮船也是很稀少的,絕對不會超過十艘。三桅炮船是純粹的戰船,威力最爲強大,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才放心。事實上,放眼整個大明朝,紅夷大炮的數量,都是相當稀少的。北京城有二十門,寧遠城有十門,其他地方的紅夷大炮,都是零零星星的,絕對不會超過三門。
鄭芝龍海盜集團儘管可以和紅毛鬼(荷蘭人)做生意,直接從他們那裡購買到紅夷大炮。但是,紅夷大炮的價格,向來都是昂貴無比。每一門紅夷大炮的價格,都要上千兩銀子。哪怕是富可敵國的鄭芝龍海盜集團,也不可能購買太多的紅夷大炮。自然而然的,紅夷大炮就成爲他們手上最強悍的武裝力量,絕對不會交給外人使用的。
張準舉着千里鏡,仔細的觀察,還發現了一個隱藏的信息:黑鐵頭帶來的這些船隻,全部都是武裝商船,而不是純粹的戰艦。顯然,這裡面有一股濃濃的以公謀私的味道:楊天生想借收拾他張準的機會,狠狠在浮山城搶掠一番,充實自己的力量。或許可以這麼認爲,替南京城來找張準的晦氣,那是次要的。從張準的手裡,掠奪到大量的財富,纔是主要的。
“張準,我殺回來了!”
“你等着受死吧!”
在張準舉着千里鏡觀察敵船的時候,在敵船的上面,同樣有人在觀察麻灣周圍的動靜。在左邊的二號福船上,孫榮魯正滿臉仇恨的盯着浮山城的海岸線,嘴角邊帶着冷酷的笑容。
這次率領艦隊北上,前來尋找張準晦氣的,正是外號黑鐵頭的孫榮魯。上次,中秋節的時候,孫榮魯試圖偷襲浮山城,被張準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損失了不少人。他原本以爲自己可以在浮山城過中秋節的,最後卻不得不灰溜溜的撤回去。回去以後,他被楊天生數落了一頓,的確丟了不少面子,不得不沉寂了幾個月的時間。
幸好,楊天生對他還是信任的。這一次,鄭芝龍讓楊天生全權負責處理張準的事情,楊天生自然是第一個想到了孫榮魯。孫榮魯當然希望有機會重新殺回去,洗刷上次的恥辱,因此,他積極請命,希望楊天生將這個任務交給自己。最終,楊天生撥付給孫榮魯十艘戰船,一百門的火炮,讓他回來找張準報仇雪恨。
“中秋節的時候無法在浮山城過節,今年,我要在浮山城過年!”
俗話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孫榮魯還沒有見到張準,只是聽說了張準的名字,就已經眼紅了。孫榮魯急匆匆的做好戰鬥準備,就帶着艦隊,氣勢洶洶的到來長江口。他本來以爲可以在長江口將張準堵住的。只要在長江口堵住張準,張準肯定插翅難飛。沒想到,張準的速度還挺快,居然已經竄過長江口北上了。
由於協調上的原因,孫榮魯在長江口,耽誤了兩天的時間,這才率領艦隊北上。因爲着急追趕張準,孫榮魯一路上都在不斷的催促自己的部下快點快點。結果,張準走了五天的路程,孫榮魯愣是走了四天,就趕到了。對於這個速度,孫榮魯非常的滿意。
“張準,這一次,我看你還有什麼本事!”
“你要是逃得出我的手掌心,我以後不姓孫,我跟你姓!”
“中秋節的時候無法在浮山城過節,今年,我要在浮山城過年!”
孫榮魯惡狠狠的說道。
浮山城的海岸線,出現在孫榮魯的千里鏡裡面,讓孫榮魯感覺到全身熱血沸騰。對於上次的失敗,孫榮魯是耿耿於懷的。現在,報仇的機會來了。他要將上次自己沒做到的事情,這次全部都做回來!上次無法在浮山城過中秋節,這一次,他要在浮山城過年!
上次,他因爲不知道麻灣的存在,不熟悉浮山城周圍的海況,結果採取了直接登陸的辦法,一不小心就被張准算計了一道。但是,這一次,他已經有了全面的計劃。他的龐大艦隊,要進入麻灣裡面,首先用猛烈的炮火,全部摧毀張準的碼頭、造船廠、海軍基地等設備設施,讓張準爲數不多的海上力量徹底的癱瘓,然後再慢慢的考慮登陸的事情。他這次帶來的力量,足足是上次的十倍還多。如此雷霆萬鈞之力,他纔不相信張準有阻擋的本事。
“準備進攻!”
“拿下浮山城好過年!”
孫榮魯大力揮手。
他簡直迫不及待了。
他恨不得立刻抓到張準,然後將他生吞活剝!
“將軍,就要天黑了……”
有個心腹部下低聲的說道。
他們到來麻灣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最多還有半個時辰,就要天黑了。其實,現在的光線,已經不是很好。對於這年代的海戰來說,黑夜是最大的敵人。除了突如其來的遭遇戰,誰也不會選擇在黑夜裡開戰的。黑暗中,船隻很容易碰撞在一起,造成不必要的損傷。
他部下的意思,乃是在這裡過夜,等到明天早上,再一鼓作氣發起攻擊。反正,張準已經是砧板上的肉,逃不掉的。同時,大家也可以適當的休息一會兒。由於一路上孫榮魯不斷的催促加快速度,所有的水手,都相當的疲憊。
“天黑不是更好嗎?”
ωωω¤Tтka n¤C〇 “殺入麻灣!搶張準的女人!”
“我們今晚就在浮山城裡過夜!”
“把薛家姐妹搶過來,兄弟們輪流上!”
“要是張準得知了消息,帶着錢財女人跑掉了,咱們毛都沒有!”
孫榮魯狠狠的說道。
他和張準的仇恨,完全是因爲薛家姐妹而產生的。因爲之前的委託,一直沒有完成,楊天生心裡始終都有一根刺。這根刺,就是薛家姐妹。要是抓到薛知蝶,非得將她蹂躪死不可。想到那個女人熱辣辣的身材,那傲然挺立的雙峰,孫榮魯覺得自己的喉嚨,迅速的開始乾渴起來。
“遵命!”
他的部下只好答應着,下令各船準備發起進攻。
很快,十艘海盜戰船,就擺出了戰鬥的陣型。他們畢竟是專業的海戰力量,一切的進攻動作,都顯得有條不紊。所有的戰船,都打開了炮窗,黑洞洞的炮口,從裡面伸出來。
“看來他們很心急啊!”
“行進間發起攻擊……以爲你們是陸軍嗎?”
張準舉着千里鏡,自言自語的說道。
他原本也以爲,眼看就要天黑了,楊天生的艦隊,會休息一個晚上,然後在明天的早上才發動攻擊的。沒想到,他們居然馬不停蹄的發起進攻。對於勞師遠征的黑鐵頭艦隊來說,其實這不是最好的選擇。
“哎,都督大人,你也不想想,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還有兩天的時間,就要過年了,這些海盜都想提着你的腦袋過年呢!在浮山城過年,可要比在海上吹風舒服多了!”
沈凌菲沒好氣的說道。
因爲張準他們,只是在麻灣附近的岩石上觀戰,屬於相對安全的區域。所以,沈凌菲也跑來過湊熱鬧。當然,這是張準允許的,因爲沈凌菲對江南的情況很熟悉,時不時的能解釋他的很多疑惑。本來薛知蝶是很好的解說員,可惜病倒了。
“是啊,還有兩天的時間,就要過年了。”
“海盜也是要過年的啊!”
張準緩緩的點點頭,自言自語的說道。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八,後天就是除夕。對於中國人來說,除夕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只要是有可能,誰也不願意在外面過年。孫榮魯帶着這些海盜,千里迢迢的從南方趕來,的確是遇到了一個比較特殊的節日。要是在除夕夜之前,他們無法結束戰鬥的話,他們就只有在海上過年了。
說來也怪,上次黑鐵頭到來的時候,是中秋節。這次到來,是過年。這傢伙怎麼這麼喜歡在過節的時候發起戰鬥呢?難道海盜們都習慣了在過節之前發起戰鬥,然後在佔領的地方過年?嘿嘿,只怕他們這次的願望,又要落空了啊!
說真的,在這個北風呼嘯,天寒地凍的時節,在海上過年的味道,一定不好受。今年的冬天,可是特別冷。北面的萊州灣,都已經完全被封凍了。爲了禦寒,沈凌菲將自己整個人都包裹在厚厚的羽絨大衣裡面。這是真的羽絨,是用水鳥的羽毛做成的,看起來格外的美麗。相對而言,浮山城的過年節目,還是蠻多的。但是,海盜們在船上,能夠有什麼節目?難怪他們要迫不及待的發動進攻了。
“兄弟們!”
“活兒來了!”
“加把勁,幹掉敵人!”
“幹掉敵人,回家過年!”
在寧海的上面,周正宇大聲的說道。
按照張準的安排,楊國華在福海的上面坐鎮指揮,周正宇在寧海的上面坐鎮指揮,兩人分工協作,通過旗幟來協調指揮。至於張準,則在旁邊看熱鬧,總體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