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準回到浮山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擴軍。
來自靈山衛的優質鐵礦石,很快取代了嶗山自產的劣質礦石,使得浮山城鋼鐵的產量,有很大的提升。每天,李奉來等人的鋼鐵工場,都能出產三百斤左右的鋼。其中部分的質量,相當不錯,可以用來製造虎賁銃的槍管。優質礦石的到來,提高了工作效率,降低了生產成本,同樣的銀子,可以換取更多的鋼鐵。
被張準強行從靈山衛遷徙過來的三百戶匠戶,也投入到了生產的各個環節。他們的大部分人,都在鍊鐵爐幹活。少部分可靠的人,則被選入了匠作坊。還有部分被調整到了薛知蝶的造船廠。由於這些熟練工匠的加入,虎賁銃的產量,提升了五成以上,每天的產量達到了三十支左右。鷹眼銃的製造數量,也提升到了每天五支。
有了充足的武器裝備,張準當然要擴編軍隊。只要武器足夠,人手方面,當然沒有任何的問題。浮山城周圍想要參軍的小夥子,多的是,一口氣招個千把人,都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九月初三,護衛隊第四協正式成立。
和其他三協一樣,第四協依然是統轄三個小隊,每個小隊50名士兵,總共是150名士兵。另有各級軍官40來人,總共是200人左右。第三協的所有的骨幹,當然是來自其他三個協。所有的新戰士,都是原來游擊隊和武工隊的骨幹。同時,張準還有意識的在護衛隊裡面,補充了部分來自靈山衛城和夏河寨千戶所的新戰士,大概各有二十人左右。第四協的指揮官,是吳清亮,副指揮官,是張凌雲。
同時成立的,還有護衛隊炮兵協。來自靈山衛的火炮,還有浮山城的兩門火炮,都被拆下來,集中到一起使用。炮兵協總共是兩個小隊,每個小隊同樣是50名士兵。每個小隊操控5門佛郎機火炮。炮兵協的指揮官是許子文,副指揮官是劉晨子。
四個步兵協,加上一個炮兵協,整個護衛隊的兵力,加起來有大約1000人,加上水軍,張準掌握的總兵力,算是超過1200人了。對於護衛隊來說,這不僅僅是數量上的提升,還是一次質的提升。因爲,護衛隊首次有了專業的炮兵。儘管炮兵目前使用的還是常規的佛郎機火炮,卻爲日後的炮兵發展,奠定了基礎。
擴軍以後,張準的目光,盯上了田橫島的韃子。
無論是否被招撫,張準不會允許韃子繼續在田橫島橫行。
對於張準來說,所有的韃子,只有一條出路,那就是:
死!
一切韃子,都必須死!
只有死了的韃子,纔是好韃子!
田橫島的韃子,在遭受到重創以後,現在的兵力,應該是幾百人左右。如果他們得不到增援,以張準目前的實力,採取強攻的手段,完全可以將韃子消滅掉。因此,這段時間裡面,發動進攻,是最好的時機。否則,一旦韃子得到增援,戰鬥又要拖後了。
對於消滅田橫島的韃子,浮山城的所有軍戶,都是無條件支持的。殺韃子,我們不講條件!但是,在消滅田橫島的韃子之前,張準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
拿下鰲山衛!
從地理位置上來說,鰲山衛剛好卡在張準的咽喉上,這是實實在在的如鯁在喉。鰲山衛是即墨縣和浮山城的主要威脅所在。從鰲山衛到浮山城,步行只要一天半的時間。要是張準在進攻田橫島的時候,鰲山衛趁機偷襲浮山城,那就得不償失了。
根據耗子的情報,登萊巡撫楊文嶽、山東總兵劉澤清對進攻浮山城的兵力部署,是這樣的:登州府出動三千的戰兵,作爲進攻的主力,首先到達鰲山衛,做好一切戰鬥準備。然後,萊州守備李成棟,率領麾下的兩千戰兵,到鰲山衛和登州戰兵匯合。隨後,萊州知府孫之獬也要率領自己組織起來的一千地方部隊,來到鰲山衛,加入進攻的大軍。加上鰲山衛本身的一千衛所軍,湊成七千人,號稱一萬人,向浮山城殺過來。
因此,鰲山衛是各個方向敵人的交匯點,也是敵人進攻的發起點,還是所有敵人的後勤基地。目前,鰲山衛正在進行戰鬥發起前的各項準備工作。要是自己提前佔領鰲山衛,不但可以打破楊文嶽、劉澤清的全盤計劃,說不定,還能在鰲山衛有不錯的收穫。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鰲山衛現在囤積的糧草,應該不少吧?
另外,如果拿下鰲山衛,對以後的戰鬥,也是很有好處的。比如說,進攻田橫島的距離,就將縮短很多。張準要進攻田橫島,有兩條路線選擇。一條是從浮山城直接上船,航行到田橫島,強行登陸。一條是從鰲山衛出發。前者,在海上需要航行大半天的時間。後者,只要一個時辰不到。從減少風險的角度來說,當然是選擇後者比較好。
鰲山衛的東門,是和大海連通的。在海水漲潮的時候,海船可以直接停靠在鰲山衛的東門。換言之,攻擊田橫島的戰士,可以直接在東門上船。返航的時候,也可以直接在東門下船。這樣一來,要比從浮山城攻打田橫島,縮短七成以上的距離。海上航行,必竟是有風險的,忽必烈的數十萬大軍,都被風暴給打沉了。張準不能不小心謹慎。
從資源整合的角度來說,鰲山衛畢竟是衛城,控制着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有超過二十萬畝的田地,還有接近四萬的軍戶。這樣的資源,要是控制在自己的手上,無疑可以讓自己的實力,得到有效的增長。此外,從戰略角度來說,控制了鰲山衛,浮山城的防禦縱深也延伸了很多。只要鰲山衛不失陷,浮山城就是絕對安全的。
因此,一切的關鍵,就在於拿下鰲山衛。
隨着張準一聲令下,所有的戰備工作,迅速的展開。
要攻打鰲山衛城,當然少不了炮兵的幫忙。炮兵協的指揮官許子文和劉晨子,按照張準的要求,給所有的佛郎機火炮,都安裝了可以遠途移動的炮架,四個人戰士拉着就可以跑。十個戰士輪流拉着,每天可以走上百公里。另外,他們還按照張準的建議,給鰲山衛的敵人,準備了一些特殊的“禮物”。
“出發!”
九月初六的早上,張準正式帶隊,向鰲山衛發起攻擊。
……
鰲山衛指揮使趙寅英今天剛剛從登州府回來。一路上,趙寅英都在不斷的安慰自己,要儘快的忘記在登州府的不愉快的日子。只要回到鰲山衛,回到自己的地盤上,他依然是鰲山衛的老大。在鰲山衛這一畝三分地上,只有別人在他的面前點頭哈腰,自己不需要給任何人點頭哈腰。
在過去的一個月時間裡,趙寅英的日子,的確不好過。每次想起來,趙寅英都忍不住破口大罵。登州府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登州府的那些文官,個個都是割肉的老手,即使以趙寅英的老奸巨猾,也被敲詐了足足五千多兩的銀子。而登萊巡撫楊文嶽,以及山東總兵劉澤清,更是又從趙寅英這裡,各自敲詐了五千兩的銀子。在登州府一個月,就不見了一萬五千兩銀子,即使以趙寅英還不錯的身家,也要吐血。
趙寅英發誓,以後都不要繼續這種寄人籬下的生活了。無論如何,再也不離開鰲山衛。堂堂的正三品的衛指揮使,在登州府,簡直連狗都不如。就連登州府的一個小小的推官,都敢直接上門,向他勒索。否則,保不住他的某些家眷,什麼時候會被突然拉到牢獄裡面。對方的藉口很簡單,登州府有一條特別的權力,就是辨別是否有遼東的奸細潛伏。隨便安上一個奸細的罪名,就得在大牢裡乖乖的呆着。被這個危險折磨着的趙寅英,不得不使用銀子來買平安。
“諸位,還是回到鰲山衛舒服啊!”
回到鰲山衛城以後,趙寅英將自己的手下,都召集起來,舉辦一次盛大的宴會,進行心理上的安慰。當然,也是在努力的告訴自己,噩夢已經過去了。從現在開始,大家的幸福日子,又再次回來了。只要收拾了張準這個反賊,大家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和趙寅英一樣,鰲山衛的大大小小的軍官,在寄居登州府的時候,都被那裡的官員多多少少的都敲詐了相當數量的銀子。就連副千戶林仁杰這樣的老實人,都被敲詐了上千兩的銀子,那些指揮同知、指揮僉事什麼的,就更加不用說了。總之,他們的性命是保住了,可是,身家也至少縮水了三成以上。
登州府的官員,對此是振振有詞的:我保護了你們,你們當然要象徵性的犒勞一下。是你的小命重要,還是你的銀子重要?小命都沒有了,你還要銀子來做什麼?這還是已經很給面子了,要是換了以前,直接將你們扣起來,一個喪師失地的罪名安上去,你們全部都得斬首,然後家產全部查抄。
“都是張準!”
“都是那個該死的張準!”
“都是張準這個瘋子!煞星!喪門星!”
對於自己遭受的悲劇,鰲山衛的各級軍官,都一致認爲,是張準惹的禍。如果沒有張準這個禍患,他們怎麼需要東奔西跑的?如果沒有張準這個禍害,他們需要寄人籬下嗎?如果沒有張準這個混蛋,他們需要主動的送上門去,乖乖的挨宰嗎?
幸好,隨着登州府戰兵的到來,張準這個麻煩,應該很快就會被清理掉。三千戰兵,三千戰鬥經驗豐富的戰士,攜帶有大量的火器,還有火炮,足可以將張準乾淨徹底的消滅了。
趙寅英尤其期待看到張準被吊死的場景。對於一個衛指揮使來說,被別人嚇得屁滾尿流的跑到登州府去避難,的確有點失禮。但是,爲了逃命,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叫鰲山衛自身的力量不是張準的對手呢?好在,現在,登州府的戰兵出動了,終於可以對付張準了。
“我們要拿下浮山城,狠狠的教訓某些人!”
“我們要將他的人頭,都掛在城頭上,讓所有的人都看到!”
“這個世界,不是他們說反就可以反的!”
趙寅英將自己的怒氣,全部都發泄了出去。
好好地日子,都叫張準給毀了,趙寅英怎麼能不恨呢?
“滅了張準!”
“滅了張準!”
“滅了張準!”
在場的軍官,都連聲的討伐起來。
對於張準給他們搞成的苦難,他們當然也是記憶猶新。要是沒有這個可惡的張準,現在的鰲山衛,應該是風平浪靜的,大家的日子,都過得舒舒服服,優哉遊哉的,哪裡像現在?整天擔驚受怕的不說,身家還幾乎不見了一半。
在這個年頭,辛辛苦苦的做官,是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幾個錢?辛辛苦苦攢起來的錢,就這樣沒有了,他們怎麼能甘心?更可怕的是,要是不盡快的殺了這個張準,一旦分田分地鬧到了鰲山衛,他們的日子,就更加的難過了。
好在,登州府的戰兵終於是出動了。在戰兵的面前,張準就是秋後的蚱蜢,蹦躂不了幾天了。只要消滅了張準,鰲山衛的日子,又會回到從前。一切,都是那樣的輕鬆而愜意。經歷過登州府的不堪忍受的日子以後,在場的每個人都覺得,鰲山衛真的是天堂啊!
然而,就在趙寅英躊躇滿志的時候,舉着酒杯連續喝了好幾杯,腳步開始漂浮,眼神朦朧的時候,一個探子急衝衝的跑來,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趙寅英幾天是有點高興過頭了,烈酒也喝了很多杯,腦海裡都是抓到張准以後,應該如何發泄自己的痛恨的場景,居然沒有聽清楚探子的言語,不耐煩的喝道:“什麼事?大聲點說!”
那個探子猶豫着,不敢大聲的說出來。
趙寅英越發的不耐煩了,搖晃着手上的酒杯,大聲的說道:“大聲說!難道天塌下來了不成?”
那個探子只好大聲說道:“大人,張準率軍向鰲山衛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