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6)
崇禎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西安府。
中午時分,雪花紛紛灑灑的落下,將整個三秦之地,都渲染成一片的白色。站在西安城的城樓上眺望四周,唯一能看到的不同的顏色,只有鮮豔的紅色。那是虎賁軍軍旗的顏色。經過短暫的戰鬥,朝廷軍隊全面投降,虎賁軍完全控制西安府等地。
在西安城的城樓上,都插滿了虎賁軍的軍旗。在軍旗的下面,都是虎賁軍的士兵在矗立。他們都穿着厚厚的棉大衣,以保持身子的暖和。他們的身上,都落滿了雪花,連刺刀上都有雪花凝結。時不時的,他們都要晃動一下手中的虎賁銃,將雪花甩掉。
在西安城的外面,不定時的,會有虎賁軍的騎兵巡邏隊,慢悠悠的走過。戰馬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馬蹄印,遠遠的看過去,就好像是遺留在雪地裡的一串黑色的珍珠鏈。但是,不久以後,這些馬蹄印,又被更多的積雪籠罩了。所有的珍珠鏈都消失了。一眼看過去,再也沒有任何的痕跡。
……
吳三桂發動叛亂以後,立刻和王鬥軍團匯合在一起,向西安府進軍。同時,駐紮在潼關前線的虎賁軍玄武軍團,還有駐紮在蒲州的虎賁軍青龍軍團,都一起向西安府進發。處於虎賁軍三路大軍進攻之下的朝廷,頓時手忙腳亂,驚慌失措。
在更遠的襄陽,虎賁軍的白虎軍團、李巖軍團,一起向蜀中發起進攻。駐紮在湖廣一帶的虎賁軍部隊,也開始順着長江兩岸,逆流而上,向夔州府、重慶府一帶發起進攻。這兩路大軍的目的,都是爲了鉗制朝廷在蜀中的部隊,迫使他們不能增援關中。
“投降吧!”
洪承疇無奈的下令。
虎賁軍的玄武軍團,大量的使用炸藥包,對潼關前線進行爆破,導致朝廷軍隊的防守,完全失去了作用。經過兩天的戰鬥,虎賁軍就完全掃除了潼關前面的障礙,直接靠近了潼關城牆。在這個時候,洪承疇明智的選擇了放棄抵抗。
誰都知道,在這個時候,繼續抵抗,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虎賁軍拿下西安府,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洪承疇自信自己擋不住虎賁軍玄武軍團的進攻,更不相信王坤和史可法,能夠擋住虎賁軍青龍軍團的進攻。既然擋不住,那又何必繼續製造死亡呢?
“吱吱嘎嘎!”
潼關的城門,被緩緩的打開了。
虎賁軍玄武軍團的戰士,排列着整齊的隊伍,好像洪水一樣的涌進來。他們在潼關幾乎沒有怎麼停留,就直接殺向了西安城。在大約兩千的步兵進入潼關,控制了潼關周邊地區以後,足足一萬多名的虎賁軍騎兵,蜂擁而入,然後才繼續是步兵。
“噠噠噠!”
一陣陣的馬蹄聲,震盪着整個三秦大地。
這些虎賁軍騎兵,正是從日本調回來的虎賁軍騎兵各個營。現在的虎賁軍騎兵,總共有七個營,基本上都集中在潼關和山西前線了。別的地方,騎兵隊伍都用不上。一萬多名的虎賁軍騎兵,好像洪水一樣衝過潼關,將所有的朝廷官兵,都嚇了一跳。
都說虎賁軍的力量強悍,沒有親眼看到,還是有點無法相信。但是現在,他們已經完全相信了。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這些虎賁軍騎兵,可不是一般的騎兵,那是面對面都能打敗韃子的騎兵!只要想想韃子的兇殘,就知道他們的厲害了。
洪承疇默默的站在城門的後面,等待着虎賁軍高級指揮官的到來。在他的身後,還有他麾下的上百名官員。誰也不知道,在投降以後,他們會受到什麼樣的待遇。這個時候,他們都很後悔,早知道,就跟着孫傳庭一起投降虎賁軍了。
“你是洪承疇吧?”
一名虎賁軍的高級軍官,來到洪承疇的面前。
“慚愧,小人正是洪承疇。”
洪承疇苦澀的說道。
“我叫楊子軒,虎賁軍玄武軍團軍團長。相信你一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這是都督大人給你的親筆信,希望你好好的考慮一下。”
那名高級軍官從馬背上跳下來,順手遞給洪承疇一封信。
“謝謝都督大人。”
洪承疇恭謹的說道,雙手將書信接過來。
他背後的隨從,都有點緊張的盯着洪承疇手裡的書信。他們都在努力的猜測,張準會在信件裡面,和洪承疇說一些什麼內容。洪承疇一直和虎賁軍對抗了這麼久,相信張準肯定不會有好果子給他吃。或許,張準要洪承疇自殺也說不定。
洪承疇自己的內心,自然也非常緊張。作爲頑固分子,張準肯定不會善待他。不過,也是奇怪,如果張準要收拾他的話,根本沒有必要給他親筆信。完全是多此一舉嘛!估計,張準一定是有些什麼特別的要求,故意讓自己難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平息內心的思緒,洪承疇緩緩的將書信打開。書信的內容很短,言簡意賅。文字很娟秀,一看就知道不是張準親筆所書。所謂的親筆信,只有下面的落款是張準的親筆。不過,對於洪承疇來說,這也是一種禮遇了。
“謝謝都督大人的恩典。”
洪承疇看完書信,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神色。
楊子軒朝後面揮揮手,就有一個衛兵上來,遞給洪承疇一個包裹。
洪承疇有點疑惑的接過包裹,滿臉的茫然。他周圍的人,同樣滿臉的茫然。張準,這是要做什麼?
“有不明白的地方,包裹裡面有解釋!”
楊子軒點點頭,隨口說道,跟着就翻身上馬,策馬而去。
洪承疇背後的隨從們,急忙涌到洪承疇的身邊,期待的看着洪承疇,希望他能透露一些書信上的內容。又有人納悶的看着洪承疇手裡的包裹。張準居然還給洪承疇一個包裹,這是什麼意思?是要洪承疇將自己的腦袋裝在包裹裡面嗎?
“都督大人……希望我……能夠好好的陪伴皇帝陛下……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重新開始……”
洪承疇慢慢的苦澀的笑着說道。
周圍的人,臉色頓時都微微一變。
很遠很遠的地方,是指陰曹地府嗎?
洪承疇察覺到他們的臉色變化,輕輕的搖搖頭,緩緩的說道:“他不是要殺死我們,是要將皇帝陛下,送到非洲大陸那邊去。張準說了,要是我們有本事的話,將來可以獲得一塊比目前的明國還大得多的地盤。要是我們沒有本事,那只有活活的餓死。”
在說話的時候,洪承疇將手裡的包裹,慢慢的打開。結果發現,裡面都是一些地圖和書籍資料。洪承疇將地圖攤開,發現上面已經用紅色的毛筆,將馬達加斯加島圈出來了。這就是他要陪伴崇禎皇帝去的很遠很遠的地方。
“的確很遠啊!”
洪承疇無奈的苦笑着說道。
……
史可法的苦笑,比洪承疇要痛苦得多。
虎賁軍青龍軍團,從蒲州渡河向西攻擊,王坤和史可法的部隊,抵抗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被全面擊敗了。史可法又急又怒,想要自殺,結果,被王坤給拉住了。
“你就是史可法?”
楊致遠來到史可法的面前,緩緩的說道。
其實,楊致遠完全認識史可法,兩人以前是見過面的。他這樣問,只不過是以勝利者的姿態,詢問一下對方,以展示自己的優越感而已。這是勝利者的特權。勝利者是不受指責的。
“我就是!”
“要殺要剮隨你便!”
“想要我投降,卻是不可能的!”
史可法昂着頭,展示出自己毫不屈服的樣子。
旁邊的王坤大吃一驚,急忙拉着史可法的衣袖。他可沒有史可法這樣的忠心。發現情況不對,王坤立刻就選擇了投降虎賁軍的道路。他擔心史可法萬一激怒了對方,將自己都連累了。結果,史可法厭惡的拿開了王坤的手。
“你就算想投降,我們也不會接納的。都督大人已經說了,任何人都可以投降,唯獨史可法不可以。”
楊致遠冷冷的說道。
“你說什麼?”
史可法頓時大受打擊。
可惡的張準,這是什麼意思?
是看不起自己的本事,還是看不起自己的節操?
“我們虎賁軍需要做實事的人,不需要不合羣的人。”
楊致遠繼續冷冷的說道。
“你!胡說八道!”
史可法再次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不過,我們都督大人,再次給你一次機會。”
楊致遠招招手,從後面上來一名護衛,將一個包裹遞給史可法。楊致遠目光深沉,緩緩的說道:“這是都督大人要交給你的。他說,以你的本事,未必能夠承擔如此重任。不過,他還是願意給你一次機會。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涉及到你的皇帝陛下的,需要你去幫助完成。當然,要是你覺得自己沒本事完成,那就算了。”
史可法有些不想接,他潛意識裡感覺,張準一定是在玩什麼花樣。可是考慮片刻之後,他還是將包裹接過來了。他的性格,的確是有很大的缺陷,就是受不得激將。這不,楊致遠簡單的激將法,將讓他乖乖的改變主意了。
“走!”
楊致遠冷冷一笑,翻身上馬,轉身去了。
王坤等楊致遠一行人走遠了,纔回過頭來,好奇的看着史可法手中的包裹,有些奇怪的說道:“在這個時候,張準還會給你送什麼東西?難道里麪包裹的都是銀子?”
說話間,他忍不住伸出手來,在包裹的上面,用力的掐了掐。結果,他遺憾的發現,包裹裡面硬硬的,好像全部都是書。果然,當史可法打開包裹的時候,裡面的確都是書本,還有一沓厚厚的地圖。除此之外,還有一封書信。
王坤也看到了書信,忍不住看了史可法一眼,有點酸溜溜的說道:“好像是張準寫來的,說不定,是要請你去高就啊!憲之,以前,咱們搭檔,我可是從來沒有虧待過你。現在,我是太監,沒有辦法做事了,以後,你可得好好的關照我一下。”
史可法面無表情將書信拿起來,撕開封口,將信紙拿出來,飛快的瀏覽了一遍。對於張準的書信,他當然沒有什麼好臉色。不過,等他飛快的瀏覽完以後,他的臉色,有點納悶了。隨後,他的臉色,又變得有些凝重。
王坤急忙問道:“憲之?怎麼了?”
史可法沒有回答,而是急急忙忙的將地圖打開,仔細的尋找什麼。結果,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尋找的目的地所在。他的眼神,便有點僵直了,死死的盯着地圖上被紅筆圈起來的地方。
王坤好奇的湊過去,發現史可法視線的焦點,乃是落在一個叫做馬達加斯加島的地方。隱隱間,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不過,他隨後又搖搖頭,默默的走開了。
顯然,張準是要史可法,陪伴崇禎皇帝,去遙遠的馬達加斯加島。張準沒有對朝廷趕盡殺絕,而是將他們都流放到遙遠的地方去。本來,王坤也是在這個名單上面的。但是,王坤拒絕了。他寧願在中原,過普通百姓的日子,都不願意去那麼遙遠的地方。
……
從三個方向殺進來的虎賁軍隊伍,很快就將西安城全部包圍起來。負責西安城防務的京營提督曹化淳,急忙來找崇禎皇帝。內閣、錦衣衛、東廠等主要人物,也都全部來到了崇禎的面前。虎賁軍已經兵臨城下,朝廷何去何從,就等崇禎的一句話了。
“打開城門,放他們進來吧!”
崇禎皇帝臉色晦暗,語調艱難的說道。
他知道自己的這番話,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這意味着,已經傳承了兩百七十一年的大明朝,就要從此消失了。他,崇禎皇帝,朱由檢,就要成爲明朝的亡國之君。他將沒有臉去見自己的列祖列宗。可是,此時此刻,他還沒有拒絕的可能嗎?或者說,他有必要拒絕嗎?
如果沒有張準託襄王帶來的一封信,或許,崇禎皇帝已經自殺了。自殺殉國,是他一早就下定了決心的。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他要開創明國帝皇中的可歌可泣的一頁。可是,張準的那封信,改變了他的主意。如果大明朝,真的好像張準所說的那樣,可以在另外一片大陸,重新崛起的話,他應該勇敢的承擔起責任來。
他的兩個兒子,年紀都還很小。他們是無法擔當這樣的重任的。遙遠的非洲大陸,儘管沒有十分強大的國家勢力存在,可是,當地的土著勢力,同樣是盤根錯節,錯綜複雜。沒有足夠的精力,是根本不可能處理那麼多的政務的。崇禎覺得,要在非洲大陸建立新的明國,就必須是在自己的領導之下。
既然決定接受張準的建議,遷徙到遙遠的非洲大陸去,西安城自然就沒有必要堅守了。其實,就算要守,也守不住。反正,遲早都是要面對張準的,就讓這一天,早點到來,早點結束在中原的一切,早點到非洲大陸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吧!
“打開城門!”
“打開城門!”
“打開城門!”
崇禎皇帝的命令,很快被傳達下去。
西安城的各個城門,都被緩緩的打開。城頭上的朝廷守軍,都有秩序的撤下來。朝廷在城樓上安插的全部旗幟,也都被全部取下來。曹化淳在親隨的攙扶下,到城門外去迎接虎賁軍的到來。作爲崇禎皇帝的代表,楊嗣昌也來到了城門外。
大隊的虎賁軍官兵,進入西安城,接管了所有的防務。在各個城樓的旗杆上,也懸掛上了虎賁軍的軍旗。正好在這個時候,大雪紛飛,雪花飄飄灑灑,將大地都渲染成了一片的白色。只有那一面面的虎賁軍軍旗,在白雪中顯得格外的引人矚目。
虎賁軍負責全權處理朝廷事務的,正是墨煜。日本那邊的政局,已經完全穩定下來,墨煜也就回來了。在這個時候,他難得的收起自己的嬉皮笑臉,一臉正經的來到楊嗣昌的面前,沉聲說道:“楊大人,禪讓的詔書,都準備好了嗎?”
楊嗣昌苦澀的回答:“是的,都已經準備好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楊嗣昌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一個人。作爲朝廷的首輔,他的最後一件事,竟然是爲崇禎皇帝撰寫禪讓詔書。這樣的苦差,對於他來說,簡直是太難受了。禪讓詔書啊!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禪讓詔書發佈以後,崇禎,就再也不是皇帝了。他,楊嗣昌,再也不是首輔了。朝廷,也都不復存在了。以後,就是新帝國的天下了。新帝國的皇帝,正是張準。
墨煜滿意的點點頭,恢復了輕鬆愉快的神色,樂悠悠的說道:“那行,咱們就聽聽皇帝陛下的禪讓詔書,到底是怎麼寫的。話說,這玩意兒,歷史上可不多見,今天,就讓咱們開開眼界了。”
因爲要準備新書,每天只有1更,不好意思。新書發佈以後,十三的速度還會回來的,請繼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