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明共主和慕容離兩個人,難得的在廟會前的街道上閒逛了起來。
偶爾看到什麼好玩的,執明共主就拿起來給慕容離看,只要看見慕容離略感興趣他就把東西交到後面的肖策手中,而莫蘭則是很有眼色的主動爲自家的王上付賬。
一行人走走逛逛,車伕們趕着兩輛馬車在後面跟着。
在經過一處賣首飾的小攤位前,慕容離親手拈起了一隻素釵。這一支素釵,雖然是銀製的,做工也有些粗糙,但是樣式很是耐看。
銀釵上雕着的是鳳形圖案,鳳嘴上銜着一顆紅紅的用瑪瑙製成的珠子,珠子下面是用珍珠串成的步搖,若是插在髮髻上跟隨着佩戴者的步伐搖晃着,很是好看。
執明會意,他從慕容離的手中拿起這根步搖,一邊親自爲慕容離插在髮髻上,一邊說道:“阿離若是喜歡這些配飾,等回去後,我就叫人把所有的佩飾都取出來,讓阿離隨意挑選。若是沒有阿離喜歡的,我就請最好的工匠爲阿離訂製。”
慕容離嘴角拉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輕聲道:“我只是覺得這一支很別緻而已。”
執明欣賞了一會這根素釵道:“這個東西戴在阿離的頭上,頓時爲它增色了不少。”
慕容離淡笑不語,心想哪裡有會這麼夸人的呀?兩個人繼續向前面逛着。
這時聽到前面有吵嚷之聲,一行人急忙走過去觀看。
原來是一羣人正圍着一對父子觀看耍猴的把戲。
猴兒們在訓猴人鞭子的淫威下不得不賣命的表演。
執明看着猴兒們的表演很是開心,拉着慕容離陪着自己一起觀看。可是卻沒有人注意到,慕容離在笑過之後,眼角閃過的一絲悲哀。
但是,當他看到執明共主的笑臉時,心理也好受了一些。
看了一會兒,慕容離對執明輕聲耳語道:“我有些乏了,咱們找個地方喝杯茶吧?”
執明共主點頭答應道:“好。”
他們來到一處茶莊,坐到一個靠窗的位置,一邊看着街道上熱鬧的場景,一邊聽着賣藝人的彈唱。
執明共主溫柔的看着慕容離的側臉,兩個人一邊飲茶,一邊聽曲當真是難得的愜意。
唱曲的人是一位年輕的公子,看那身打扮和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便知道也是好人家出身,只是因爲曾經身逢亂世而跌落了凡塵。
一曲終了,茶莊內一陣叫好之聲。
那公子拿着一個討錢的袋子一邊向在坐的客人討賞,一邊道謝,也有白聽的客人,一見人到面前便把頭轉向一邊不做理會。
那唱曲人也不糾結,就繼續向後走去。
來到慕容離這桌時,莫蘭將一大枚的銀元寶放到了口袋中。
那唱曲人先是一愣,然後看了一眼莫蘭急忙點頭道謝,“多謝公子。”
莫蘭看着這人的眉眼,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慕容離時候驚豔場景,雖然這人的姿色比不了慕容離,但生得眉清目秀、體態瘦削,雖然一身白色的粗布長衫卻也是不失爲上乘之姿。
莫蘭站起身,給這唱曲人作了一揖,溫聲軟語的問道:“公子,所彈曲子甚好,不知是何人所作?能否坐下歇息,在下也粗通音律,想要討教一二。”
慕容離將目光投向說話的這二人的身上,又看了執明共主的側顏。
執明共主倒沒有表現出一副花癡狀,他看着莫蘭,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慕容離見到此人,就想起曾經失意時的自己,便也禮讓道:“公子不必客氣,但坐無妨。”
莫蘭一指自己旁邊的座位,示意那人坐下。
那人有一些爲難,但還是單手將錢袋子一抓,抿着有些干涉的粉脣坐在了旁邊。
莫蘭向店小二高聲道:“小二,再來一壺好茶,我要請這位公子吃茶。”
小二答應着,“好嘞!”很快就又送上來一壺好茶,和一個茶杯,親自爲那賣唱的公子倒上後,便離開了。
莫蘭道:“聽公子口音不似本地人氏。公子怎麼稱呼?”
那唱曲人道:“在下本是天璇人氏,由於戰火、家破人亡,只有我一人僥倖逃了出來。至於姓名,公子叫我非夜既是。”
莫蘭故作斯文的說道:“看公子的談吐想必也是出自官宦人家?”
非夜恭敬的回答道:“在下不過是出身於鄉野的村夫而已,只是幼時隨同家父讀過一些詩書,學過一些彈唱而已。只因戰亂一路流離到此,靠唱曲餬口而已。”
莫蘭有些好奇的問道:“現在中垣已經一統,天下太平,雖有土匪偶爾出沒,但朝廷早已派人圍剿。公子爲何不早些返鄉,豈不是好?”
非夜苦笑了一下說道:“天下太平固然是好,可是家中的房子早已經成爲瓦礫,回去之後只能觸景生情,我爲何要自討苦吃?我已是一人,只求能找一處容身之地,用來餬口度日既好。”
慕容離突然開口道:“我倒有一好的去處,公子若不介意可到學堂中去教書如何?”
執明共主立刻明白了慕容離的意思,他看了一眼慕容離,又擡頭看着非夜,也想聽一聽他的回答。
莫蘭嘟了一下小嘴,本來他是想將人拐回自己府中的,現在沒想到慕容離有了想法,看來自己是沒機會了。
非夜的眼睛閃過了一道亮光,那是一個人在本就是一潭死水的生活中突然掀起的漣漪。
“教書?自然是好,只是在下才疏學淺,恐怕不會有學堂懇用我。”說到後半句,非夜不免有了一些失望。
慕容離勾脣道:“無妨,在下就有一處學堂,再過幾日在下就要前往王城,只怕耽誤了孩童們的功課。現在得遇公子,正可了卻在下心願,以後那些孩童們就全都仰仗公子教誨了。望公子勿必使他們成才。”
非夜喜道:“自然是好,多謝公子成全。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慕容離淡笑道:“人們都稱我爲慕容公子,你也這麼稱呼便是。”
非夜起身抱拳,恭敬的作了一揖道:“如此,就全都仰仗慕容公子了。只是不知道公子何時歸來?”
慕容離將目光投向窗外,悠悠的說道:“如無意外,再無歸期。”
非夜自然明白其必有隱情,只是不便多問,坐回原位。
莫蘭親自將茶盞爲他滿上道:“你不用理他何是歸來,你只要安心住下就是,我若得空會過來看你。”
非夜微笑道:“多謝公子。”
坐在另一邊的方夜看了看非夜,他自然是明白自家主上的意思了。他也不用再去費心的另給學童們再尋教書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