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林冬兒呆呆看着外面,不說話。

王欣拿着掃帚簸箕,跟一個護士在收拾被冬兒砸碎的暖瓶和杯子。另外一個護士在小心地給林冬兒被暖瓶碎片劃傷的右手食指上藥,她想說什麼,但是擡頭看看林冬兒的臉色,什麼都不敢說。

王欣把簸箕交給護士,走過來:“你先出去吧,我來處理。”

兩個護士都出去了,王欣繼續給林冬兒上藥。他低聲說:“冬兒,失戀並不可怕,失去信心才真正可怕。你看穿了一個男人,這並不是壞事。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難受,一時想不明白;但是事實擺在那兒,你再不願意相信,什麼都已經發生了。你要挺過去,時間會沖淡這一切。”

林冬兒不說話,潔白如玉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個世界沒有過不去的坎兒。”王欣誠懇地說,“愛情是美麗,轟轟烈烈,但是過去了都是一場空。”

林冬兒的手指慢慢纏上紗布。

“只有真心疼你的人,纔會給你幸福。”

王欣慢慢把林冬兒的手握住,懇切地看着林冬兒的眼睛:“我願意給你幸福……”

林冬兒慢慢把手抽出來:“出去。”

“冬兒,我知道你會覺得我是乘人之危,但是我對你是真心的!”王欣懇切地說,“我……”

“我說了,你出去。”林冬兒冷冰冰地說。

王欣還想說什麼,林冬兒還是那麼冷冰冰地說:“王欣,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好。但是愛情是不能勉強的,我希望你尊重我。”

王欣把話嚥下去:“那好,我等你緩過來再說。”

林冬兒看他:“還有,別去找我的父母說這件事。他們很愛我,我不想讓他們爲我傷心。另外,我要告訴你——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在我的個人問題上,我會尊重他們,但是他們不能替我做決定。”

王欣看着林冬兒:“我難道都不能去看我的老師和師母嗎?”

“那是你的自由。”林冬兒說,“但是,我選擇誰是我的自由。”

王欣挪開眼睛。

“我心裡夠亂的了,王欣。”林冬兒的眼淚在打轉,“你就讓我清靜清靜,好嗎?”

王欣欲言又止,嘆息一聲出去了。

門關上的瞬間,林冬兒的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

王欣沮喪地站在外面,護士長匆匆過來:“王大夫,120急救中心報告,有一個肺癌晚期的病人發病了!馬上就送到,您看我要通知林大夫嗎?”

“今天晚上怎麼這麼多事兒?”王欣皺着眉頭,“算了,你別告訴她了,我去處理。你們去做準備吧。”

“好。”護士長轉身要走。

門開了,林冬兒站住門口:“回來!”

護士長站住,轉身。

林冬兒擦去眼淚:“現在是我值班時間,我的病人我處理。如果王欣你真的有閒心,可以做我的助手。——但是,要記住這是我的值班時間!這是我的工作!”

“冬兒,還是我來吧。”王欣說,“你自己待一會兒會好點。”

“我說了,我自己處理。”林冬兒走出來,“護士長,去準備吧。”

“好。”護士長轉身跟着林冬兒去了。

王欣看着林冬兒的背影,苦笑搖頭,但是還是整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跟上了。

林冬兒進入工作狀態變得很精幹,邊走邊將披散的長髮紮成馬尾辮:“快,準備呼吸機。”

護士長答應着,吩咐護士們去準備。林冬兒剛剛走到急診室門口,救護車就呼嘯而至。她冷靜地下着命令:“準備進行氣管插管。”

戴着氧氣面罩的何世昌被擡下來,他的臉色鐵青還在昏迷狀態。林冬兒問:“病人家屬呢?”

救護車的大夫回答:“還在吵架。”

“人都這樣了,還吵架?”林冬兒的眉毛皺在一起,“胡鬧!趕緊送急診室!”

何世昌被送進去。

林冬兒剛剛要進去,警燈在醫院門口出現。一輛奧迪A6轎車頂着吸頂藍紅相間警燈高速開進來,徑直停在急診室門口。車是省城牌照,車窗前風擋放着一個紅色的“特別通行”標誌。一個精幹的年輕人關掉警燈下車,打開後車門。

臉皮跟老樹皮一樣打着歲月的褶皺的男人下了車,目光是那種不怒自威的銳利。他在年輕人的陪伴下走進急診樓大廳,年輕人對着林冬兒和王欣出示警官證:“省公安廳的,我叫王斌——你們哪位是值班大夫?”

“我。”林冬兒趨前一步,“你們有什麼事嗎?”

“借過一步說話。”王斌把林冬兒拉到一邊,低聲說:“病人情況如何?”

“我還沒有做過檢查,不清楚。”林冬兒說。

“這個人關係到國家安全,請不惜一切代價挽救他的生命!”王斌低聲說。

“我是醫生,我的職責是挽救所有患者的生命安全。即便來就診的是聯合國秘書長,也和普通患者是一樣的。”林冬兒不高興地說,“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進去了。”

王斌還想說什麼,那個老樹皮臉龐的男人開口了:“讓大夫工作,我們別打擾她的工作。”

王斌把話咽回去,林冬兒也沒笑臉轉身就快步走了。王斌轉向那個老樹皮男人低聲問:“局長,她那麼年輕——行嗎?”

馮雲山局長看着急診室的門口:“行與不行,人家是值班大夫。根據何世昌的身體情況,應該能挺過去。”

“他那兒子也真夠可以的。”王斌苦笑,“要不要我們去做做工作?”

“人家的家務事,我們能做什麼工作?”馮雲山搖頭嘆氣,“做好我們自己的工作吧,危機還在後面。我們走,還有很多事要忙活。”

王斌跟着他出去了:“已經通過警方通知秦秘書了,他應該很快就到。”

“這個何世昌啊,年輕時欠下的風流債哦!還債的滋味不好受哦!”馮雲山苦笑着上了車。

奧迪A6轎車立即開走了,跟沒來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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