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一日,司馬逸塵派人快馬加鞭,從塞外帶來的療傷效果極好的創傷藥送來了赤焰山莊,秋月爲慕容闌換了新藥,用紗布細心地包好。
沒過幾日,慕容闌背後的傷口便結了細小的痂,等痂脫落了,粉嫩細膩的肌膚重新長出來,遮蓋了那道可怕的疤。
養傷的這幾日,慕容闌讓慕容蘇將她又繪好的圖紙送到山下趕工。前段時間,她的首飾鋪設計圖紙經過慕容蘇的現場指揮,絲毫不走樣地付諸於那一間買來的茶樓,裝修的風格既有現代的俏皮,又融合了古代的古典,可謂是精緻風雅到極致。而那些首飾圖紙,慕容蘇招來的幾個銀飾匠的手藝還真是了得,每一張圖紙上所繪的首飾都製作得精細而雅緻,匠心獨具,送來看後,讓她甚爲滿意。
這天早晨,持續了四五日的風雪終於停了,司馬逸塵讓人備了匹良駒,牽到了赤焰山莊的大門口。那裡,一身火紅騎裝的慕容闌靜靜地微笑等待着,佳人如玉,膚脂如雪,笑顏如花,青絲如墨,只是安靜地站着,慕容闌的周身便有出塵的氣質,高貴自生。
牽馬的人前段時間也聽說了關於慕容闌身份的事,先是同情憐憫,而今日下午見了微笑而立的慕容闌,暗自搖搖頭,嘴角微微泛起微笑來。即使眼前的女子是當朝聖上之前的渝王妃,那又如何?少主愛上一個女子不容易,他們這些僕婢,就將這所謂的身份拋個一乾二淨吧。更何況,他們這些人,將來要做的事,便是反了這個西王朝,建立屬於他們的王朝,而那渝王妃的身份,當然要隨着歷史的輾轉而遠去了。此時此刻,他們又何必要在意呢?
“薛山,想什麼呢?”司馬逸塵在前面走着,一扭頭便看到牽馬的僕役微微有些怔愣,若有所思的神情,微微啓脣,張揚肆意地一笑半真半假地問。
他怎麼能不知道薛山心裡想的是什麼?一個心算天下的人,當然方方面面都得想到。還好,這個薛山,想的事情,還真是他司馬逸塵樂於聽到的。
薛山回過神,扁了扁嘴,很不滿地瞪了一眼笑得開懷的司馬逸塵,忿忿地說:“少主,幹嘛把我弄到馬廄裡?我薛山好歹也是個武功出色的人啊,不就是那次的刺殺任務出了點紕漏,讓一個小女孩逃了嗎?!憑什麼啊……天理不公啊……”
司馬逸塵的眸裡驟然浮動陰戾,冷冽而霸氣,有睥睨天下的尊貴,瞧了瞧一臉忿忿之色的薛山,面無表情地說:“僅僅是因爲那個女孩子,赤焰山莊最近就要有麻煩了。這難道還不夠?!”
薛山很想問問爲什麼,可是接收到司馬逸塵冷意十分的眼神,趕忙噤了聲。
司馬逸塵也不和薛山多說話,與慕容闌騎上馬,一紅一碧的兩道身影,跳躍在層層疊翠的山巒間,馬蹄揚起的雪花,迷離了薛山的視線。
薛山想不通,爲什麼不慎逃脫的一個女孩子就可以給赤焰山莊招來麻煩?奇怪,真是奇怪。
碧城,最繁華的‘鳳凰大街’。
慕容蘇已在之前的那間茶樓,如今的首飾鋪裡等待着慕容闌的到來。
耳邊傳來‘籲’地一聲清喝,慕容蘇聽着,心中一喜,趕忙整了整衣衫,邁步出門,看到慕容闌和司馬逸塵翻身下馬,上前,笑笑說:“四姐,進來看看,可還滿意?”
慕容闌擡眸,看着眼前的俊俏兒郎,眼眸中飛揚起流光,含笑點點頭,率先推開門,走了進去。
之前買下的茶樓裡的東西都移至了儲藏室,牆壁粉刷一新,按照慕容闌的圖紙所規劃,共分出了七個區域,每個區域用珠簾和紗幔隔開,都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顏色,所賣的飾物也不同,每個區域只賣一類飾物,顧客需要什麼,到與其對應的區域去挑選就好。
上百件首飾都在酸枝木製成的櫃檯上擺出來,有着各自的名字,櫃檯裡,還有着各種首飾的不同型號和顏色。進門處設置的有總檯,顧客在這裡交付銀錢,換得相應面值的票,進去購買飾物後,若是花的銀錢少於票錢,可以在臨走時將剩餘的票退換成銀子。
慕容蘇前幾日招來的十幾個女婢,經過他的講解和親身實踐,都已明白了操作和買賣的過程,各個都透着靈動之氣,機靈十足,如今在各自的崗位站着,都顯得精氣神十足。
慕容闌轉着,看着,不住地點頭,嘴角不住地上揚,笑着說:“蘇兒,乾的不錯,回頭姐姐發了,給你幾倍的工錢。”說完,轉身進了專賣各種簪子的‘簪綠盒’,隨意拿了支翠玉簪子看,眸光漸漸欣喜起來。
倏然,慕容闌回眸一笑,將簪子別於髮髻之間,翠玉簪子簪尾垂有細碎的珠花,點點如同水滴狀,清透而碧冷,湊近司馬逸塵,笑得很認真,就像是希望得到肯定答案的孩子,一臉的俏皮靈動之色:“逸塵,好看嗎?”
司馬逸塵也很認真,退去一步,瞧着慕容闌笑意盈盈地站着,一身火紅的騎裝,一支菸雨朦朧的翠玉簪子,不覺一笑,笑得很肯定:“好看。你自己設計出來的,我看着哪一支都漂亮得很,戴在頭上,也漂亮。翠玉簪子色澤碧冷,珠花選用了也透着清冷的水藍色,這樣一來,很好地壓下了騎裝的顏色,靈動俏皮中透出幾分清雅,甚好,甚好!”
慕容闌抿嘴一笑,將翠玉簪子取了
,放回原處,看着標籤,是自己設計的‘碧裡濯藍心’。看着,還真如司馬逸塵所說,珠花式樣靈動俏皮,配上清冷的顏色,自然清雅。
她今日只挽了髮髻,發間沒有插上簪子珠花之類的飾物,想着在這兒試上幾樣,順便看看首飾的效果。
司馬逸塵打量着鋪內的裝修,這裡和其他的首飾鋪胭脂鋪大不一樣,別具洞天,真的是混合了現代的元素和古代的古典,清雅中透出靈動,真是不錯。細細地看着各類首飾的名稱,司馬逸塵忽然間像是發現了什麼,陡然間詫然出聲:“闌兒,這全是詩文所命名的?”
他的聲音有些激動,帶着幾分欣賞歎服之意,慕容闌聞言回頭,微微一笑,如清泉,似流水,透出清澈出塵來。慕容闌點了點頭,眼眸清亮:“是呀。呵呵,有些借用了古典,而有些,自己所寫,興致所至。”
慕容闌又看了看其他的首飾,每一件都打造得巧奪天工,價格也按照她的意願標出,不算貴,應該是平民百姓能夠接受的。看了看時辰,離自己所定下的吉時良辰還差些時候,趕忙吩咐女婢和僕人在外面佈置。
司馬逸塵瞧着慕容闌從容不迫,輕笑間透出的沉穩自如,琉璃色的眼睛眯起來,隱隱有幾分欣賞透出來。
巳時,冬日的陽光雖然冷些,但照耀着大地,有些微的暖意。
大街上人來人往,不少人路過鳳凰大街這邊時,都好奇地停下了步子,沒過多長時間,就聚起了不少的人,而外面佈置好後,慕容闌就讓人關上了大門,安然自若地坐着喝茶,眉梢眼角平靜的很。聽着外面的吵鬧喧譁之聲,嘴角甚至隱隱挑起一抹笑意。
“四姐,你要做什麼?”慕容蘇在對面的位置上坐着,挑了下眉,看着安然品茶的慕容闌,眼睛裡有深深的疑惑。
慕容闌綹了綹衣袖,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個字來:“等。”
慕容蘇皺了皺眉,不明白,而其他的僕人女婢,也不明白,看着這位真正的主子,都很困惑。
司馬逸塵與慕容闌並肩而坐,也很悠閒地喝着慕容蘇備好的茶,看着外面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輕笑着說:“闌兒,差不多了吧?再不開張,怕是人家都回去吃飯了。”
他明白她的用意,若是在沒有足夠引起人們好奇時就貿然開張,怕是人們的興趣也只是短暫的,長久不得。而如今,差不多了,所以——若選擇人流最多的時候,當然也是把握最大的時候。已經快中午,大街上的姑娘婦人也是最多的時候,對於這樣的店,當然興趣盎然。
慕容闌擡眼,看了看外面,點了下頭,站起身,理了理衣服,隨手拿了支烏骨簪子別上髮髻,正要吩咐人開門,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輕聲問:“逸塵,這碧城裡女子開店的多不多呀?萬一他們嘲笑人怎麼辦?”
“闌兒會是任人欺負的人?”司馬逸塵挑眉笑了笑,與她一同站起來,湊近了去,輕輕地說,“這樣好不好?我和你一起出去,俊男靚女,那是多大的吸引力呀。再者說,有我在,誰還敢說什麼?”
慕容闌點了點頭,與司馬逸塵向樓上走去。
外面圍觀的人每個都是好奇的很,原先這裡還是一家茶樓,後來不知什麼時候,響起了乒乒乓乓裝修的聲響,而今日,就是可以揭開這些奧秘的日子了。
‘吱呀’幾聲,幾間店門齊齊打開,兩隊着了統一服裝首飾的女婢魚貫而出,整齊地列好隊,每個人都笑意十分,顯得十分禮貌而熱情。就在人們感到莫名時,一紅一碧兩道身影自樓頂遽然落下,待視線清明瞭,人們方纔看清,那兩道身影,是着了紅色騎裝的女子和一襲碧衫,笑意盈盈的少年,清風吹拂,兩人的衣袂飄飄,無形中帶出風雅來。
兩人對着衆人一抱拳,紅衣女子朗聲笑道:“諸位,今日是‘蘭簪閣’開門營業的大好日子,各位愛惜自己的小姐夫人,相信我們,蘭簪閣,會是您購買首飾的第一選擇!而各位公子,若是您疼惜自己的夫人,蘭簪閣的首飾,一定會讓您的夫人滿意!”
四周議論紛起,有無數的好奇目光投向場地中的兩人。司馬逸塵和慕容闌在目光中慢慢走到牌匾下,繼而同時飛身而上,扯下了蒙在牌匾上的大紅綢花。
人們驚異於兩人的迅速,也驚異於這塊牌匾的設計。
‘蘭簪閣’的牌匾,不像別的店鋪一般都是黑底金字,這塊牌匾,底爲乳白,字爲青碧,‘蘭簪閣’三字,寫得娟秀清麗,卻透出一股子的自然清新,在視覺上給了人別具一格的感覺。
“闌兒,我覺着你剛纔的話很有打廣告的嫌疑。”司馬逸塵同慕容闌捧着綢花,一同慢慢地往前走,低低地笑道。
慕容闌斜眸過去,瞪了瞪司馬逸塵,嘴角一抿,沒說話,但是眉梢眼角也透出笑的意味來。
“我們‘蘭簪閣’,集各類首飾於一身,有簪子,手鍊,項鍊,扳指,珠花,只要您說的出名的首飾,我們都有。來到蘭簪閣,總會有一樣首飾適合您。”慕容闌笑語嫣然,極其熱情地向衆人介紹,拍了拍手,示意身後的僕婢拿來一個木匣子,輕輕地打開,向着衆人一亮,笑着說,“這個匣子裡的,是我們蘭簪閣最近設計出的幾款首飾,若是有興趣的小姐夫人,可
以當場試上一試,如果您感到滿意,我們可以免費將其贈送給您!”
此言一出,四周衆人議論紛紛,有的在一瞬間看到了匣子裡的首飾,眼前一亮,而沒有看到的,除了惋惜,更多的是好奇。司馬逸塵笑吟吟地看着慕容闌,這丫頭還真是有經商天賦啊,連人們的心裡所思所想都捕捉到了,怪不得在現代的時候,能爲林氏集團拿下不少的大單子!免費的,她還真豁得出本兒啊。不過……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這是真理!
慕容闌拿着匣子,在四周走走,讓幾乎每個圍觀的人都看到了匣裡的首飾,繼而退去一步,笑眯眯地說:“各位,誰有興趣?”
“我來。”緊接着,清脆如玉珠落盤的聲音響起,慕容闌循聲望去,一個着了藍色對襟披風的十七八歲的姑娘走出來,雖說不得國色天香,但也個子嬌小,清秀可人。
慕容闌笑了笑,示意姑娘在事先放着的椅上坐好,移來一面銅鏡,將木匣放到姑娘面前,笑着說:“看姑娘的樣子,還是待字閨中的姑娘,正巧,這左邊的首飾都是爲未出嫁的姑娘準備的,您在這兒挑幾樣,試試看。”
姑娘擡頭,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一張臉堪稱絕色,膚脂如玉,青絲如墨,真真是個他人無法可及的美人,神思恍惚只是一瞬間,姑娘低下頭去,指了指那套名爲‘琉花壓明月’的首飾。慕容闌心裡微微一笑,這個姑娘還算是有眼光,這套‘琉花壓明月’是一套首飾,包括珠花,簪子,釵環,步搖……沒多說什麼,慕容闌笑着爲姑娘卸下了原先的首飾,插上‘琉花壓明月’的每一件首飾。
當場試驗,效果是需要大家來驗證的。只有他們相信了,纔會成爲你的店鋪的客人。慕容闌雖然有些肉疼這套首飾或許要被送出去,但是,爲了以後的銀子,她不得不將自己深諳的此道,擺出來。
爲那姑娘插好了各類飾物,慕容闌將銅鏡遞與她,讓她瞧瞧。
姑娘站起身,掃視了周圍的一圈人,看到那些女子各個臉上都是驚豔之色,心裡有些驚訝,真的有那麼好看嗎?低下頭去,看着銅鏡中映出的女子妝容,清秀雅緻,那套首飾精細巧麗,配着自己的臉,透出幾分清新自然,美麗,卻不張揚,真真是符合了她想要的。
“好看,真的很好看!”姑娘放下銅鏡,欣喜地擡頭說道,看着慕容闌,嘴角一抿,“掌櫃的,我還是付給你銀子吧,這套首飾,質地上好,做工精細,花樣精巧,怕是造價不菲吧。”
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套首飾,清雅得讓她不想再放下,真是沒想道,這蘭簪閣只是出了幾樣,每樣都這樣漂亮,而裡面,肯定是更要好的吧!
“姑娘還真是說笑了,我雖不是君子,但也懂得‘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道理呀。即使它再值錢,也已經歸姑娘了。銀子這種事,當然是付不得!”慕容闌嘴角輕輕一挑,笑着回道。
她可不敢收銀子,若是收了,還會賺到後來的錢嗎?這多划不來!
姑娘也不勉強,笑着點點頭,眼睛直往蘭簪閣裡面瞟,問道:“掌櫃的,裡面現在能進去嗎?”
慕容闌點了點頭,伸出手,做一個歡迎的手勢,繼而說道:“大家也看到了這位姑娘頭上的首飾,若是也想要進去看看,我們可是歡迎的很,進門都是客,無論買不買,看一看,總是不吃虧的嘛!還有,每一件首飾的價格可是能夠讓大家很愉快地接受的!可不會讓大家心疼到吃不下飯的喲!”
那些圍觀的姑娘婦人,看着那個姑娘頭上的首飾着實精細漂亮,也都起了心,在聽到慕容闌的話後,笑開後,便三三兩兩地攜伴進去了,慕容闌一個眼色,那些列成兩隊的女婢趕忙進去,站到了自己的崗位上,熱情地招呼着每一位顧客。
“闌兒,你就不怕有手腳不乾淨的人?”進去的人越來越多,裡面很多人都付了銀子,換回票,興致昂揚地進去看首飾,司馬逸塵摟着慕容闌站在外面,瞧着裡面的情景,輕輕皺了下眉。
“逸塵,你皺眉的樣子可沒平時帥。來,笑一個!”慕容闌笑嘻嘻的,一身紅色騎裝更襯得人眉目如畫,笑顏如花,眼睛裡透着熠熠流光,想了會兒才繼續說,“手腳不乾淨的人呀……你猜猜我會怕嗎?總檯那裡,有我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司馬逸塵聽了,哭笑不得,看着慕容闌笑顏如花,很驕傲很得意的樣子,想着她有她的方法,也不再追問,摟着慕容闌腰的手緊了幾分,湊近了去,低低地說:“闌兒,佩服死你了!不過,做生意哪有你那樣的?開店的各項花銷都不少,你還要免費贈送那麼一套挺名貴的首飾,腦子糊塗了。”
慕容闌任着司馬逸塵摟着她往屋裡走,揚了揚嘴角,側眸笑道:“虧你還是權傾天下的赤焰山莊的少主,這個難道還想不明白?只送出一套,我卻可以收穫原本的幾十倍,你說還能虧嗎?!別忘了,林氏集團在那兩年,還沒虧過呢!”
司馬逸塵瞧着慕容闌的小小得意,笑得更歡了,他還真是喜歡現在懷裡的人,俏皮而靈動,有着自己的驕傲。
今兒的更新怕是史上最多的,呼……五千多字呢,哈哈,要不要犒賞我呢?這算是寫得最暢快的一章了。女強人慕容闌啊,登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