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大陸？”封寧出聲，心中道：“果然，徐家村與世隔絕的太過厲害了，縱然千年萬年過去，也沒有這個新時代搞清。“
但這又有些說不過去，即使徐家村沒人出去過，但是也沒有一個外人到過此地嗎？封寧不解。
徐依人眼裡噙着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的往下落着，這一瞬，她體內的鬼氣猛然增長。
封寧不瞭解鬼師的境界劃分，只隱隱感覺到，對方的氣勢已經不再他之下，而且那股氣息十分隱晦，似乎不屬於這個世界。
慢慢的，徐之山的身體開始沒了生氣，他的氣息微弱的喘息着，彷彿隨時都會過去，這一刻，每一個人都自覺屏住了呼吸，沉浸在悲傷之中。
封寧和不讓雖然只是客人，但從短短一天一夜的接觸中，他們知道，老人的心是善良的，封寧在想，如果不是他們的突然出現，徐之山會不會頤養天年，壽終正寢。
徐依人還在哭着，老人把封寧叫到身旁，似要用盡全身力氣告訴他，一定要照顧好徐依人，還有一點，徐之山顯然是不想讓他徒弟知道，湊到封寧耳邊耳語了幾句。
他的聲音本就聽不太清了，這樣一來，就只有封寧知道說了些什麼，不讓但是可以通過某種玄技來知道結果，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封寧聽完怔怔的望着他，又看了看一旁的徐依人，最終艱難地點下了頭。
徐之山見此，安詳地閉上了眼睛，享受世間最後一刻的寧靜，他的身體比預料中的還要差，恐怕沒多少時間了。
就在衆人陷入悲傷的時候，沒有人發現，一縷幽光從巫帝珠上滲透出來，流向徐之山畫出來的那副畫上，片刻之後，幽光潰散，被一道無形的光衝散，而那張羊皮紙上多了些東西，也少了些什麼。
封寧帶着瓜皮和不讓關上門出去，這種時候，就留給人家的親人吧。
兩人嘆了口氣，說起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生離死別，未免有些唏噓，封寧問道：“不讓，你說，我們也會有這麼一天嗎？”
不讓猶豫了良久，望着遠處的天空，“會的，這是天地大道，誰也逃離不開。”
“但或許，我們會以另一種姿態存活。”
封寧卻搖了搖頭，“如果是鬼魂的話就算了，那樣還不如真的死了算了。”
不讓低頭不語。
“如果能像瓜皮這東西一樣就好了，活了這些年，還是沒長大。”
這時，徐依人突然叫了起來，快步跑出來笑着跟封寧說，她師傅的氣息竟然趨於平穩，雖然體內沒有鬼氣了，但生氣正在不斷提高。
封寧和不讓互相望去，皆是一驚，跟過去才知道，徐之山不僅活了過來，甚至原來的舊傷也好的差不多了。
見到封寧過來，他的臉上也是佈滿了不解，看着自己的雙手又摸摸自己的臉，想證明這是真的。
一絲絲溫熱傳入掌心，給了這位本該離世之人答案，徐之山激動的說不出話來，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可他又能活下去了。
這種經歷過絕望又迎來一片光明的事情，只有親身經歷過才能明白，喜悅溢於言表。
最後還是瓜皮鼻子靈敏，發現了羊皮紙上的端倪，叼起來放到衆人之間，這才揭開徐之山的重生之謎。
羊皮紙上，原來的封寧和徐依人還在，只是沒了隨處飄蕩着的鬼魂，天空也不再昏暗，而在一處角落，徐家村的石碑靜靜佇立。
更關鍵的是，在封寧的身前身後，不讓、瓜皮，甚至還有徐之山都赫然在列，不過，這看起來倒像是一個送別儀式。
封寧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如果這是未來所發生的，那感覺就像是被人安排好了一般，一旁的不讓也是這樣想。
徐之山激動地看着手中的羊皮紙，何種力量竟然可以打破秩序之力，改變未來的將要發生的事情，突然間，他想到了什麼，大步走到院中，朝着北方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他是鬼師，也懂得一些醫術，剛纔他給自己檢查了一番，已經全無大礙。
後來還是徐依人告訴封寧他們，傳說中，在徐家村的極北之地，有兩位可以稱神的存在，他們早已渡過了虛空，進入永恆之地，時間的流逝對他們來說已然相當於停止。
相傳每當那裡的守護神們發生變動的時候，徐家村的孤魂野鬼就會增加，因爲百萬大山中少了鎮壓的寶塔。
當然，這些都是傳說罷了，封寧也笑笑，沒放在心上。
永恆之地？反正他是沒聽說過，不讓也是一樣，也許這只是屬於徐家村的傳說罷了。
大悲大喜，喜極而泣，現在的師徒倆用這兩個詞來形容，再合適不過了。
接下來的時間，徐之山無論如何也要拉着封寧喝上幾杯，後者拗不過，只好跟着喝了幾杯，說句實話，他打心裡替老人感到高興。
不過，老人的身體雖然恢復，但傳承還是要繼續下去，先不要說他現在已經鬼氣全失，把一身修爲傳給他這徒弟，也是遲早的事。
徐之山是個老酒鬼了，越到晚上越是來了精神，給了封寧一杯解酒茶，就帶着一行人出了門。
棺材鋪外，鬼哭狼嚎。
徐之山走在風中，一身長褂被風吹着颯颯作響，一馬當先站於最前面，望着他的背影，衆人心中不約而同地冒出兩個字：宗師。
是的，縱使修爲沒了，那一身的氣場還在，一時間竟然沒有一個鬼魂敢靠近他們周圍。
徐之山把徐依人叫過去，在懷裡把天衍錄交還給她，真正的傳承莫過於言傳身教，血紅的三個字給了它一個嶄新的寓意：屠殺。
對於這種事，封寧兩人選擇了忽視，這種民間傳承最忌諱的就是偷窺。
徐依人嘴中輕輕蠕動，天衍錄一張張飛起平展於她的身後，同時飛起還有徐依人自身的血液。
漆黑的夜中，這些羊皮紙散發出幽暗的光，以自身爲中心，形成一道光幕慢慢將整個徐家村，甚至是整個龍尾籠罩而進。
她知道，當光幕融入進這片山河的時候，傳承的第一步，喚鬼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