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說得一點都沒錯, 林小黎確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和楚千銘談起了戀愛。小黎和千銘從相識到正式交往,總共只用了三天時間。
週末中午, 楚千銘履行之前的承諾, 正式請夏悠和許佳年吃了頓豐盛的自助大餐。當然, 他是帶着家屬林小黎一起赴約的。
自助餐廳離A大很遠, 還不到十一點鐘, 四人便從學校出發,輾轉着朝市中心奔去。
公交車上,他們將倒數第二排的兩個情侶座都包了下來。
夏悠懶洋洋地倚在許佳年的肩上, 側目瞧着一旁的林小黎,幽幽地說:“小黎, 你也像我這麼靠着, 舒坦。”
許佳年好笑地捏了捏夏悠的臉, 說道:“你怎麼就不能教她點兒好的?”
她不以爲意地說:“我哪有什麼好的能教她。”
佳年找準了機會嘲笑她:“那倒也是,除了男朋友以外, 你也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了。”
夏悠回眸瞧着他,厚着臉皮替自己辯護:“憑良心說,我長得也不差,而且還有點小聰明,你說是不是?”
許佳年被她那副小包子模樣戳中了萌點,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沒再出言打擊她, 只是伸手將她往自己懷裡又摟緊了一些。
戀愛中的男生, 不外乎有這麼兩種狀態——心智成熟一些的, 會表現得比平時幼稚;而稍微幼稚一些的,則會故意裝出成熟的姿態。
許佳年是前者, 雖然心思成熟穩重,卻喜歡逞口舌之快,喜歡逗得夏悠啞口無言。
而另外一邊的楚千銘,則很顯然是後者。全世界都知道,楚千銘是個不講話能憋死的話癆,是個不耍寶能悶瘋的活寶。可是在林小黎面前,他偏要表現得比誰都沉穩,比誰都更有風度。
比如此刻,他學着老大的樣子,故作優雅地伸手攬住林小黎的肩膀,像偶像劇男主角一樣對她說:“小黎,你要是困了,就倚在我肩頭睡一會兒,等車到了站,我再叫你起來。”
沒等林小黎做出反應,佳年和夏悠已經被他的語氣雷到,躲在一邊笑得樂不可支。
許佳年很不給面子地說:“楚千銘,你小子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嗯?就你剛纔那語氣,聽得我直想打飽嗝。”
千銘保持沉默,努力地維護着自己沉穩俊朗的形象,直到林小黎靠着他的肩膀閉上眼睛,他才扭頭衝着許佳年眨眼,似是在用眼神懇求——在我媳婦面前給我留點兒面子,拜託了,老大!
許佳年點了點頭,看起來像是默許,其實他心裡想的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結果,只過了短短一刻鐘,楚千銘就原形畢露了。
他一臉鬱結地思忖着,自家媳婦林小黎看起來也不胖啊,怎麼腦袋一點兒也不輕呢。才這麼一會兒,他的臂膀就被她枕得一陣痠麻,好不難受,以至於他忘記要裝深沉,下意識地扭着身子,口中還唸唸有詞:“哎呦喂,胳膊都麻了,這會兒卸胳膊都不用打麻藥。”
楚千銘這個老實得過了頭的男生哪裡會想到,看起來睡得安穩又踏實的林小黎,其實只不過是倚在他肩頭閉目靜修罷了。
林小黎根本就沒睡着,因此自然而然地將楚千銘的埋怨之詞悉數聽到了耳中。
她不願他難堪,所以不道破箇中尷尬,只假裝剛剛轉醒,揉了揉眼睛,含混地說:“唔,到哪裡了?睡得迷迷糊糊的……”
“還沒到站,不然你再睡會兒?”話雖這麼說,可楚千銘揉肩膀的動作無異於向全世界昭示——祖宗,您可別睡了,我胳膊都要斷了。
小黎識趣地搖搖頭,柔聲答道:“不睡了,等下被冷風吹到要感冒的。”
楚千銘連忙應聲:“說的也是呢,那就坐起來清醒一下吧,免得過會兒下車的時候難受。”
林小黎點點頭,坐直了身子,轉頭望向車窗外,沒再言語。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夏悠有些看不過去了,撇撇嘴巴想要訓斥楚千銘幾句,卻被許佳年攔住了。
佳年附在她的耳邊,悄聲說:“乖乖的裝作什麼都沒瞧見,給你的小姐妹留點面子,懂麼?”
夏悠抿了抿脣角,憋在心裡的話語到底還是沒能說出口。
她索性懶得再看向林小黎那邊,側過身子,伸出一雙柔軟的手臂,親暱地環住了許佳年的腰身。將臉蛋埋在佳年溫暖的懷抱裡,夏悠有一搭沒一搭地嗅着他身上好聞的淡雅檸檬味道,莫名覺得一陣心安。
公車依舊在馬路上顛簸着前行,許佳年擁抱着夏悠,將她好好地護在懷裡,不讓她疲倦,不讓她擔心前路未知。
夏悠想,她是幸福的,至少在這一刻,她比小黎,比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女生,都幸福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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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用餐高峰期,自助餐廳裡熙熙攘攘地擠滿了人。
夏悠和林小黎尋了四人位置坐下,許佳年和楚千銘則一人手裡端着一個餐盤,在食物自取臺旁邊四下尋覓,替自家女朋友蒐羅各式各樣的美食。
很快,他們席捲着幾盤蠔油烤大蝦、蜜汁雞、蟹腿肉、牛舌以及橙汁西瓜汁,喜滋滋地出現在兩位女生的視線裡。
夏悠和小黎都是標準吃貨,這會兒簡直要被滿桌子的美食閃花了眼。這兩人當中,尤以夏悠更饞,只見她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說:“都是自己人,別客氣,我要開動了啊!”
“你個沒出息的丫頭,給我洗爪子去。”許佳年說着,揪着夏悠的後衣領,拎起她就往洗手間走去。
餐桌旁只剩下楚千銘和林小黎相對而坐。
千銘體貼地幫她拆開塑封的餐具,問道:“小黎,你還想吃點什麼?我去拿給你。”
林小黎搖頭笑道:“你和老大一次拿了這麼多,我還怕我們根本就吃不完呢。”
楚千銘趁着夏悠不在,將吃貨的重任一股腦地堆到了她的頭上:“怕什麼!有嫂子在,怎麼可能吃不完?”
這時,許佳年的聲音從他身後幽幽傳來:“楚千銘,你再說一次試試看?”
在背後說別人壞話,結果卻被人男朋友給發現了,這可真的太不光彩了!楚千銘尷尬地摸一摸鼻樑,結結巴巴地辯解着:“呃,老大,你別誤會!那個,我、我是想說……”
佳年挑眉看向他:“嗯?”
千銘自知也辯解不出個所以然,索性認慫道:“老大,你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別告訴嫂子,成麼?”
誰知,楚千銘話音將落,夏悠就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不善地問道:“剛纔說我什麼壞話呢?來,再講一次給我聽聽。”
楚千銘不由得感慨——怪不得總聽人說夫妻連相,嫂子現在不僅長相越來越俏,就連講話的風格也越來越像老大了。
他賠着笑臉,繼續認慫:“嫂子,你也知道,我就滿嘴跑火車,你別跟我一般見識啊……”
夏悠懶得追究,自顧自地坐下來,抄起筷子直奔美食去也。
楚千銘放下心來,暗自長吁了一口氣。不過下一刻,他偷偷瞄了一眼林小黎的臉色,發現她竟然正在抿着嘴脣,看樣子是在努力憋笑,而站在一旁的老大,也是如出一轍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之前裝出來的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形象,算是徹底保不住了。
楚千銘索性迴歸本來面目,在林小黎身邊坐下,扯着她的衣袖,小聲說了句:“媳婦,老大和嫂子瞧不起我,你可不能跟着他們學壞了啊……”
這次,林小黎和許佳年都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佳年忍不住打趣道:“我就知道遲早會是這樣,你小子貧得堪稱一絕,根本就不適合裝深沉。”
“老大,你就不能在我媳婦面前給我留點面子?萬一我有樣學樣,也在嫂子面前揭你的短,你就該後悔了!”楚千銘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瞟了瞟悶頭吃飯的夏悠。
老大很無所謂地聳聳肩:“身子歪不怕影子正,你揭吧。”
一直遊離在狀態之外的夏悠突然擡頭瞧了瞧他們,嚥下嘴裡的一大塊蜜汁肉,湊熱鬧道:“嗯?結巴,誰結巴?”
楚千銘顯然以爲這對強勢男女是在和起夥來欺負他,心裡一着急,竟真的結巴起來:“呃,你、你們……我……”
“哦,我就知道,有楚千銘同學在場,結巴這種事情,哪裡還輪得到別人。”說完,她悶頭笑了笑,又繼續與美食奮戰去了。
楚千銘窘得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直到林小黎笑着替他打圓場:“好了,先吃飯吧,等會兒吃飽了飯,思維跟上節奏,再找機會跟夏悠找茬。”
夏悠瞥了她一眼,說道:“你這重色輕友的女人,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林小黎理所應當地答道:“什麼時候你不反抗了,冤冤就不會繼續相報了。”
“……”夏悠無語地瞪着室友,只覺得女生之間的友情一旦碰上了傳說中轟轟烈烈的愛情,就算是徹底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