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筱被猛灌了幾口酒,依然面色不變。她舔舔嘴脣:“渴死我了,總算是好一些了。”沾着酒水的嘴脣在倉庫裡僅有的一個白熾燈的照射下,閃着亮晶晶的光,脣角微微翹起。
“不錯啊,酒量可以。”大漢笑道:“這酒挺烈的,你喝了不少,居然一點兒都沒醉。”他說話的聲音不小,凌筱側耳細聽,周圍除了他說話的聲音,就只有其他人發出的鼾聲,再沒有其他動靜。
“那是當然。”凌筱露齒一笑:“我可是號稱千杯不醉呢,可很少有人能喝的過我。你要不信,讓你那些弟兄輪流來跟我喝,看看我會不會醉啊。”
“他們都睡着了,睡得跟死豬一樣。”大漢擺擺手:“你跟我一個人喝就行了,我還不信了,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喝不過你一個娘們。”
“好哇。”凌筱點頭:“可是你這一瓶酒,恐怕不夠。”
“怕啥,我車上還有好幾瓶呢,等着,我去拿,反正閒着也是閒着,老子就跟你玩玩。”那人說走就走,腳步聲重而急促,但一聽就知道重心不穩。
凌筱聽着步子,知道那人應該是走出了倉庫,她掙扎了幾下,繩子綁得很緊。她手腳都被綁着,也夠不到什麼能用的工具。
“回來了。”只過了半分鐘個時間,那人就回來了。伴隨着他的腳步聲,還有“哐哐”的,玻璃瓶相互碰撞的聲音,應該是他拿的酒。
“那就開始吧。”凌筱又恢復了坐着一動不動的樣子。心裡想着:還是得找個機會讓她把我的手解開,至少不能綁在後面,不然什麼都做不了。
大漢打開酒瓶,遞到凌筱面前,忽然又想起她的手被飯綁在後面,沒辦法拿。
“哎喲,你看我綁成這個樣子,怎麼跟你喝酒嘛……”凌筱又開始撒嬌:“不然……你給我換個綁法,用繩子把我的身體捆在椅子上,手也綁在一起,但是換到前面來,行不行?讓我有辦法拿着瓶子跟你喝酒啊。”
“……”大漢猶豫了:“那不行,萬一我給你鬆開,你趁機跑了怎麼辦?老大會殺了我的!”
“怎麼會呢。”凌筱笑道:“我的腳不是還綁着嗎?難道飛走不成?再說了,只是讓你換一下,把手綁在前面,又不是讓你鬆開。”
“……”大漢看着凌筱猶豫了片刻,沒說話。
“切,不敢就算了,一個大男人,竟然還怕我一個小姑娘在你眼前跑掉。”凌筱一扭頭,裝作很看不起他的樣子。
“行!老子還怕你不成!”激將法果然有用,那大漢被凌筱一激,馬上動起來,伸手去解捆住凌筱手的繩子,讓凌筱把手挪到前面,又把她的手腕交疊在一起,重新綁好。
“對啊,這樣就可以了。”凌筱動了動酸澀的肩膀和手腕,接過大漢遞來的酒瓶,仰頭喝了一口:“我就直接幹了啊,你可是男人,不要欺負我被矇住眼睛看不見,偷偷耍心眼哦。”說完真的重新含住瓶口,一口接一口的灌酒。
“嘿,小娘們兒有意思。”那大漢自然不肯認慫,開了一瓶新酒,也是舉起來就往口裡灌。
“咕咚,咕咚,咕咚。”兩人吞酒的聲音和鼾聲夾雜着。
最終是凌筱的酒瓶先見底。凌筱妝模作樣的晃了晃酒瓶:“好像空了呢。”
“……”那男人中途停了兩次,現在瓶中還有小半的酒水。他看着凌筱的空酒瓶子,腦袋已經有些蒙圈:“這……這不可能!”
“你輸了哦。”凌筱仍舊拿着那個酒瓶。
“肯定是你趁我擡頭喝酒的時候,倒掉了一部分!”那人不服氣,隨手扔了酒瓶朝凌筱身上撲過來:“老大說得對,你這小娘們兒果然是一肚子壞水,讓爺好好懲罰懲罰你,讓你知道厲害!”他撲到凌筱身上,幾乎要把她的椅子推倒了,抱着她的頭,嘴巴在她的嘴脣和脖頸上親咬。
“啊!”凌筱輕叫一聲,閉緊嘴巴,死死咬着牙關,拒絕她的入侵。但她並沒有太激烈的反抗,只是輕輕推搡着他,趁他不注意的時候,伸手在他衣服上摸索。
“希望這傢伙身上能有一點尖利的東西。”凌筱這麼想着:“做綁匪的,不帶個刀也太對不起綁匪這個稱呼了吧,神啊,保佑我吧。”
好在她的運氣不錯,十幾秒鐘之後,雙手真的誤打誤撞摸到了一個冰冷切堅硬的東西。凌筱趕緊又摸了摸,感覺應該是一把摺疊小刀,趕緊把他握在手裡。
那漢子卻是越來越過分,只在脖頸還不夠,已經開始動手,要剝凌筱的衣服。凌筱登時不能忍了,反正工具已經到手,便用了十二分的力氣去推他:“你放開我!你想幹什麼!”
“放開?”那漢子笑:“你可撩死小爺我了,小爺我忍不住了,來吧美女,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不如就先讓小爺快活快活,興許,我能給你選個不那麼疼的死法。”
“混蛋。”凌筱把摺疊刀塞進衣服的袖口裡,用力去推他的同時,操起已經空了的玻璃酒瓶,兩手握着瓶口,用盡十二分的力氣,朝他的頭砸下去。砸中一下還不算,趕緊趁着還夠得着,又補了一下。
“啊!”那漢子痛叫一聲,“噗通”一下躺倒在地,應該是被砸暈過去了……
“……”凌筱聽了兩秒,確定那漢子沒了動靜,趕緊掏出袖口裡的摺疊刀打開,也不管是不是用力過度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她使勁的割着,只希望早一刻弄斷綁着手的繩子。
五六下之後,凌筱感覺到是手腕一鬆,心知是繩子已經開了。使勁扭動手腕,本已斷開的繩子自然脫落。凌筱的手一解放,馬上擡手掀去眼罩。
白熾燈泡吊的很低,離凌筱只有幾步之遙,被黑布蒙的久了,突然看到光亮,凌筱的眼睛被晃得什麼也看不清。
她逼迫自己冷靜下來,聽周圍沒有動靜,那些喝醉的人應該沒被吵醒。自己還有時間,現在當務之急,是保持安靜,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讓眼睛緩過來。
等着眼睛適應的時間,凌筱也沒有浪費。拿着手上的刀,去割腳上和身上的繩子。腳上的繩子割斷,她的眼睛也差不多適應了光亮,眼前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被他砸中的那人就倒在她身前兩三步的距離。仰倒在地上,額頭上不斷涌出鮮血,已經流了一地。
旁邊的角落裡,五六個人趴在破爛的桌子上,睡得正沉,鼾聲不斷。凌筱握緊了手上的刀,一步一步擡着已經被綁的麻木的腳,儘量不發出聲音的朝外挪去。
本以爲可以順利逃出,誰知到了外面,停在不遠處的麪包車裡,還坐着一個人,那人靠在椅背上,手搭在車窗上,眼睛閉着,應該是睡着了。
“沒事,放輕一點,繞過去就好了。”凌筱這麼想着,腳下的每一步更加小心,深怕踩到不對的地方,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響。
千萬般小心,總算是成功繞過了麪包車。凌筱卻來不及竊喜,因爲破工廠的鐵門外,有一條深溝,爲了方便通過,上面架了一塊已經腐舊的木板。
凌筱看着那木板,又看了看周圍,似乎這是唯一一條出去的路:“可千萬不要發出聲響啊。”她在心裡祈禱,踮着腳尖踩上木板。
第一下,還好,什麼聲音都沒有……
第二下,依舊沒有聲音……
第三下,凌筱繼續着跟前面一樣輕柔的步伐,可是腳尖剛剛踩上去,只是微微用力,木板便“咔”的一響。
那響聲放在平時並不算大,可現在是寂靜的夜晚,這裡又是郊區的廢棄工廠,四周荒無人煙,沒有一丁點兒聲音,這樣一來,本來很輕的聲音,都會顯得很明顯了。
果然,那車上的人被這聲音驚醒了。他猛地坐起來,一眼就看到了距離車子只有十來步的凌筱,從車上拎了鐵棍,跑下車來。同時嘴裡還叫喊着:“裡邊兒的,都在幹什麼呢,人跑了!快出來追!”
凌筱眼看自己被發現,只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外跑。
她的腳是麻木的,還沒有完全緩過來。每跑一步都像踩在針上。郊區,又是黑夜,急促的跑動之下,根本來不及看清眼前的道路,深一腳淺一腳的,但她知道,她現在不能停下,如果被捉回去,一定沒有好下場。
“死娘們兒,給我站住!”後面追來的人影越來越近,喊叫聲也越來越大。凌筱匆匆回頭看了一眼,跳動的人影有六七個,應該是全部的人都追出來了。
“擎宇……你爲什麼還不來……我真的快要支持不住了。”凌筱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力氣在一點點流逝,她咬着牙,心裡念着夏擎宇的名字,拼命的挪動已經幾乎沒有知覺的腿往前大步跑,可是堅持歸堅持,體力的不支,讓她的速度越來越慢。
眼看那個拎着鐵棍的人已經近到距離自己只有不到十米遠了,凌筱知道自己再跑下去,用不了兩分鐘就會被她追上。她跑都跑出來了,不願意再被他們捉回去。走投無路之時,凌筱握緊了手裡的刀:跟他拼了,決不能就這麼被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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