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穎在瓦房店的工作是在一個針織廠裡做統計,介乎於白領和藍領之間,其實這是一個沒什麼技術含量也沒什麼前途的工作。
賀亞蝶本身是想給她安排一個小部門的經理,但在韓穎的強烈要求下,她還是去當統計,一個叫華聯的海產品公司生產部門的統計。
華聯在塘城的海產業有着顯赫的名聲,錄屬於賀氏集團,這企業比韓穎以前工作的那家規模不大的針織廠不知大了多少倍,一番視察後韓穎歡天喜地地上班了。
賀亞蝶還專門通過華聯公司的老總給她批了間單身宿舍。
韓風用出租車把韓穎的全部家當送進了華聯公司的宿舍,幫她安排好一切後驅車出了華聯公司的大門。
午後的大街上熱氣騰騰,彷彿空氣中流動着透明的火焰。
馬路上幾乎空無一人,能看見的人都躲在陰涼的地方看螞蟻上樹。
韓風轉回到紅都大廈,把車停在一顆粗大的泡桐樹下,這裡雖然靠近郊區,卻是英那河大橋這一區域的中心地帶。
他不打算遛街,準備在這裡守株待兔,有客就拉,沒有就在這裡歇風涼。
眼皮很沉重,老有一種想睡覺的感覺。
昨晚荒唐的事兒做得時間太長了,耽誤了睡眠,現在發睏是很正常的事兒。
夏日的晌午打瞌睡是正常的事兒,眼皮沉重這也是正常事兒,但是看見徐兵就不算什麼正常事兒了,尤其當徐兵和兩個吊兒郎當的同夥朝韓風的車走來時,就十分的不正常了。
徐兵來到韓風的車前,用腳在車門上踹了一下,“你,下來!”
韓風用手揉了幾把臉,力爭讓發昏的頭腦清醒一下,這才轉頭看着徐兵:“幹嘛?要坐車就上,不坐車一邊去,別浪費我的休息時間。”
徐兵的一個同夥臉上架着一個大號的黑色蛤蟆鏡,湊到車前:“小子,很跳呀!敢和徐哥這麼說話,信不信我把你拖出來在大街上鞭屍。”
徐兵一伸手就把蛤蟆鏡扒拉一邊去了,“你閉嘴,這兒沒你事兒。”
韓風仔細打量了徐兵幾眼:“行呀,都有小弟了,混得不錯呀。”
徐兵臉上立刻就洋溢起得意,可偏偏還要拉着臉裝深沉,這就讓他臉上的表情很矛盾。
“那天晚上的事兒是不是你告訴我姐的?”
剛誇他一句他就忘了自己姓什麼,這就整出一句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話。
那天晚上?哪天晚上呀?晚上多了去了。
“徐兵,你別在你姐那兒受點委屈就找我撒氣,我現在還不是你姐夫呢,沒義務哄你玩兒,一邊玩兒去,愛找誰找誰。”
“你不說她怎麼會知道?”
“知道什麼?你怎麼說話顛三倒四的。”
韓風腦子靈光一現,想起那晚去黑礁島的事兒。
徐雙玉極有可能知道這事兒!不過她怎麼會知道?
前後一聯繫,韓風就判斷出了徐兵爲什麼來找他。
徐雙玉不知通過什麼渠道知道了徐兵那晚跑黑礁島差點扔那兒,自然要拎着他的耳朵咆哮一番,這廝以爲是老子告的密,這是興師問罪來了。
“你姐罵你了?”一想徐兵在徐雙玉面前吃癟,韓風就心情大好,自然臉色就涌現出很多不值錢的笑容。
徐兵沒回答,但臉上的那種不忿的表情出賣了他。
“你姐也真的,你這麼大人了還罵你,這是她的不對,人都要臉不是,其實她應該揍你纔對!”
蛤蟆鏡再次晃過來了高昂着臉擺出一副欠揍的模樣:“喂!怎麼說話呢?”
韓風繼續發表自己的立場:“其實你們這幫人就是欠揍,一個個年紀輕輕好事不學天天五馬六混的,我要是你姐一頓棍子讓你姓什麼都忘了。”
蛤蟆鏡伸手就準備通過車窗給韓風點顏色,被徐兵一把拉住了。
“姓韓的,這是我最後一次忍你,下次你要是再嘴欠,看我不收拾你,走!”
蛤蟆鏡走出幾步還免費送給韓風一箇中指。
韓風搖搖頭,他纔不會理睬這些底層混混的威脅,那些前呼後擁的大混子他都不放在眼裡,豈會理幾個在街頭鬥毆的小混子。
但他也沒必要勸人向善,別說這小子不是他小舅子,就算是他小舅子他也不會去管人家走什麼路,各人腳下都有自己的路,路是自己選的,你是走上陽關大道還是踏足羊腸小道都是出自自己的意願,怨不得別人。
被人打攪了休息,再坐下去就顯得無趣了,韓風打算遛街。
沿着紅巖路向北韓風慢慢地開着車,在一個小的十字路口,他竟然看見了徐雙玉的老子徐銅。
徐銅到過韓風現在居住的小樓幾次,還曾經和韓風殺過象棋,韓風當然記得他。
剛看見他家的少爺這又看見了她老子,韓風很是感嘆了一番世界真小。
“徐叔,你這是上哪兒去呀?”
韓風把車貼到路邊,高聲地問正準備橫過馬路的徐銅。
“是小韓呀。”認出是韓風后,徐銅很是高興。
“徐叔,進來,你去哪兒我送你。”
徐銅鑽進車裡,在副駕的位置上坐下來。
“徐叔,你去哪兒?”
“到昌盛街。”
昌盛街離韓風現在的位置倒不遠,也就橫穿三條街的距離。
“小韓,今晚上到我家來,咱爺倆喝倆杯。”
“啊?徐叔,這麼說是中獎了?”徐銅今年五十多歲還沒退休,在一個機械加工廠裡當車間主任,不抽菸喝點小酒,不賭不嫖,唯一的愛好就是買彩票,上次到韓風住的小樓還拉着韓風研究了半天的走勢,可惜韓風對彩票一分錢的研究也沒有。
他似乎對韓風很有好感,每次中點小獎就會叫韓風去陪他喝酒,但韓風現在是開車的早就和酒離婚了,所以他一次也沒去。
“昨晚徐叔中了五萬,現在就是去領獎。”
“哎呀,祝賀您呀徐叔,不過你就這麼去領獎,不怕半路被人搶劫呀。”這自然是玩笑話,韓風這是善意地提醒一下他。
“沒事兒,沒看我穿這麼厚的衣服嗎?往身上一揣,誰會在乎我一個老頭。”
說話間,昌盛街道就到了。
徐銅下了車隊韓風擺擺手,便向一座大樓走去。
韓風轉過車頭剛走了十幾米,路邊一個女人擺手攔住下他的車。
女人上車的速度非常快,直接就坐在副駕的位置。
“跟着前面那輛黑色的現代。”
跟蹤?
韓風心裡閃過的第一個想法是拍電影,因爲只有電影裡纔會出現這樣的鏡頭,但很快這個想法就被他否決了。
當真就是拍電影也臨不到他頭上,現在那個攝像組還不趁幾臺車,根本就沒有到街上攔車的必要。
既然不是拍電影,那麼跟蹤抓隱私的理由就堂而皇之地出現了。
兩種可能,一種是老婆跟蹤自己的男人,期望抓住他在外面亂七八糟的把柄,再就是受僱的私家偵探,自然也是和那些狗血的事情有關。
這個女人很年輕不超過二十五歲的樣子,很美。是那種文靜中又透着颯爽英姿的氣質的美,說白了就是美而不俗。
這樣的女人絕對不會是一天閒着沒事兒跟蹤自己男人玩兒的那類人,她的樣子也不像的結過婚的人。
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私家偵探。
韓風在心裡胡思亂想的同時,手腳也沒閒着,打開計價器,掛檔、踩油門,一打方向出租車刷地拐向路中心。
前方有一臺很新的現代SUN,連車牌都沒有,在前方十幾米遠的距離。
SUN的窗玻璃上都帖着黑色的窗膜,而且是很厚重的那種,根本就看不清裡面的一切。
能不能看清不是韓風關心的問題,他纔不會管那車裡坐在幾個男人和幾個女人,他只要別跟丟那輛車就行。
這對韓風來說就是小事兒。
在國外的時候,這樣的事兒他沒少經歷過,跟蹤過別人也被別人跟蹤過,都不算什麼事兒。
女人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精神集中地盯着前面那輛車。
被跟蹤的SUN速度很快,在塘城的大街小巷亂竄,好像根本就沒有目的性,也沒有停車。
韓風開始感到詫異,這車像只瞎貓一樣亂竄有點不對勁兒呀。
當身邊的女人拿出一個類似對講機的東西,韓風覺得更加不對勁兒了。
這尼瑪怎麼像是抓罪犯的意思呀。
韓風認爲自己作爲被僱傭者應該得到知情權。
“你是警察?”
女人沒有回答,掏出一個證件:“警察辦案,請協助。”
尼瑪!還真是這事兒,不過這個女警好像整錯順序了,她上車時就應該亮出身份,說明來意,可她到這時才說出身份,讓韓風感到這受了欺騙。
“我可不可以不拉你這個客?”韓風雖然不怕可不想稀裡糊塗地跟着這個表面文靜實際有點危險的女人亂跑。
又不多賺錢,沒必要去冒那麼大的險,這可不是拉小混混下鄉打仗。
那些小混混一般都是洋鎬把、鐵棍、再高級點就是片刀,都屬於常規武器範疇。
可是和犯罪分子就沒準了,手槍什麼的幾乎是必備的,興許還有*,火箭筒肩扛導彈什麼的,這在社會上就是核武器了,他可不想去冒那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