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說過,欠我一個人情,現在,該還了吧。”

“……你想讓我還什麼。”

“還命吧,我死後,你就得下來給我陪葬。”嚴故居高臨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他身上的血跡已經將原本的白衣,染成了紅色。天原來下着小雨,漸漸大了。雨幕模糊了嚴故的眼睛,更讓地上躺着的嚴頎,感受到更加接近死亡的寒涼。

“好。”聽於此,嚴頎自嘲似的冷笑了笑,“呵,行啊,我在下面等你啊~”

我等你…哈哈哈哈……

嚴故轉身離開,腳步不再有絲毫停頓。不用回頭了,沒必要了,也永遠都不會再有那個機會了。

蒞日,江湖上,魔教左使嚴頎被斂雙閣擊殺的消息便傳播開來,成爲茶館酒樓裡茶餘飯後的話點。

斂雙閣是專門收錢替人消災的“嚴頎武功那麼高,斂雙閣竟然真的會派人去要他的命?”

“這不已經殺掉了嗎,能殺,爲什麼不殺。”聽到風聲的魔教徒,近些時日來紛紛降下了風頭。卻並無多少人知曉,斂雙閣的買賣愈發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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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頎睜開眼時,距離傳聞他被咔嚓掉已經有十天了,江湖上現已是沸沸揚揚。“別動,你傷還沒好。啊不,我忘了,你筋脈損傷那麼嚴重,現在想動也動不了。”

顧嶺見嚴頎醒來,放下手中書目,走近牀。“呵,真難看。被一個無名小卒傷成這副模樣,要點臉吧!左使大人~哦,不,應該叫陛下。”江湖人皆知魔教左使名爲嚴頎,卻少有人知當代皇帝也名嚴頎,即使知道,也難有人將二者併爲一談。

魔教左使武功高強,而如今的帝王在天下人眼裡,不過是個無能的人。

嚴頎實在看不慣這女人假笑時的模樣,這代表着還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嚴故還沒死,是嗎?”

聽見嚴故這個名字,顧嶺稍微頓了一下,“哎呀~這麼聰明,那當初你不會是吃錯了東西壞了肚子才輸給了你哥,嗯?”

嚴頎沒有再理會顧嶺別的諷刺,他閉上眼,腦子裡滿滿的都是想着,嚴故……還沒死。“教主,你救我回來時,別人知道嗎。”

“你是在質疑我的輕功瞬移嗎寶貝~況且當時還下着那麼大的雨吶~我怎麼會像你一樣……”

“你有完沒完。”嚴頎實在是聽的不耐煩。只聽“嘩啦”一下,靠近顧嶺的那張茶桌便被隔空掀翻出去。

“……”嚴頎不禁頭疼,這妮子脾氣怎就越來越大呢。

“呵,看你還殘着,老孃先不跟你計較尊卑。我前些日子派人查過,想買你命的那位勇士好像是朝中的某個大臣,陛下你處境堪憂啊。不過前幾日我們正準備下手的時候,發現他已經被別人滅了個滿門”。

“查到誰幹的了嗎。”

“呵,這可有意思了~還是斂雙閣。”“……”

殺完指定對象又收錢把自己原來的商家殺了……果然有錢纔是王道。

“不過,那個大臣八成是個幌子,真正想殺你的,怕另有其人。”

明明說好欠我一命,你這是想讓我獨自一人走奈何橋嗎……嚴故啊,你好狠的心。不時,眼淚便從嚴頎眼眶中滑落而下。

“我還有事,你自己獨自呆着吧。”顧嶺沉下臉色,向門外邁步而去。

“恭送教主。”嚴頎此刻終於有嘆息的空間,可以細品傷心一會兒了。

若你聽了我的話,願陪我一起走過那道奈何橋,我此刻醒來,便也不會再有任何猶豫的,回去尋你。哥……

若能重來一次,我願代替你走丟,被斂雙閣收做臥底啊……可哭勸了這麼多年,嚴故你,爲何還是不願轉身,回來……呵,回來啊,又有什麼意義呢。

哥……我真的好想你。當知道你要拿去我的命時,我真的……很難過。

聽見屋內傳出隱隱的抽泣聲,顧嶺擡腳往大堂殿走去,“向斂雙閣放出信息,說他們的死士任務失敗,嚴頎已經醒來了。”

“那這樣,會不會把危險重新調回這邊,現階段我們還未做好充足準備防備他們偷襲……”“哪來這麼多廢話,照做!”

“是”。

回頭往嚴頎的房再望一眼後,顧嶺深嘆口氣。當初,得知嚴故入了斂雙閣後,嚴頎也這樣獨自偷偷哭過,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一個大男人……唉,嚴故啊,一個替別人賣命的死士,比不過我給你留的右使之位嗎……

那個拽着風箏跑的男孩,身後跟着盡力跑着追上他的,哭啼啼的女孩,遠處另一個男孩手裡總是捧着本書,書裡,總喜歡夾着桃花做的書籤……那種時光,不會再有。

十年前,魔教遭正派道門血洗,前魔教教主爲護其女慘死,兩個義子護送魔教女突出重圍,其中之一卻走失,疑似已喪命。幾年後,魔教殘黨東山再起,目前已有爭半邊天之勢……

嚴頎還下不了牀,但略微側下頭,依然能看見窗外一樹的桃花。

蒞日,顧嶺剛進門,就聽見他說,“你去幫我摘幾朵桃花吧。”

“你到底要幾朵。”

“……,三朵。”

“……顧嶺,我要去殺了他,他口口聲聲要給我陪葬的……我要把他千刀萬剮……”

“別想了,你病還沒好利索呢。”

“不是有那個……”“你想用那種丹?!絕對不可以!用完不僅可能傷及筋脈廢了你全部武功,還可能讓你直接殘廢……”

“那便廢了吧。”“你!……瘋子……”。

“一心執意去摘花,就再無多餘的心爲莖上的刺而退縮。”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