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百零九章

聽到萬宰相這樣的話語,楚培則是肯定了楚飛揚所說的話,心頭頓時涌上一陣怒氣,含冰的眸子瞬間射向萬宰相,壓抑着體內的寒意冷聲開口“這是本官的家事,何時輪到萬宰相指手畫腳了?況且,楚南山畢竟是本官的父親,本官豈能容你對他不利?萬宰相,你是否太高看了自己?當真以爲除了你,本官就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看着楚培散發出危險的氣息,萬宰相眉頭不着痕跡的微皺了下,楚家家事自己雖然不甚瞭解,但楚培獨自待在幽州二十幾年,又是娶了謝家的小姐爲繼室,難道這一切還不足以說明楚培與楚南山之間的矛盾嗎?

只是此時楚培的質問,卻是讓萬宰相心頭的篤定漸漸有些動搖,緩緩站起身,萬宰相在心中斟酌着即將出口的話,好半餉才慢慢開口“難道不是嗎?本相以爲,楚大人與老王爺之間並未有太多的父子之情!”

“哼!”殊不知,萬宰相的旁敲側擊卻只是換來楚培的冷哼之聲,看着面前眼中閃爍着刺探目光的萬宰相,楚培則是警告的開口“想不到萬宰相這般喜歡打探別人的家事!不過,即便本官與自己父親之間關係稍差,也輪不到萬宰相指手畫腳!若是再有下次,萬宰相就不要怪本官不留情面了!”

“楚培,你這是什麼意思?”見楚培語出威脅,萬宰相臉上的小心翼翼頓時換下,肅穆之氣頓時瀰漫整張臉,更是緊張的盯着漸漸走進自己的楚培,原本垂在身側的雙手早已是緊握成了拳,強行壓抑着自己的怒意!

“沒什麼意思!只是想告誡萬宰相,莫要自作聰明!你若是敢動楚南山一下,那京城中的姐妹花可就遭殃了!不要企圖試探本官的耐性,你要知道,本官已經耐着性子等了這麼多年,不可能再有好性子包容你的過失!”萬宰相的怒聲並未喝退楚培,反倒是用更加強勢的聲音回擊着對方的進攻,此時的楚培面露冷笑,渾身籠罩在一股危險的氣息之中,讓人望而生畏,即便是位高權重多年的萬宰相,亦是在看到這樣的楚培時,心頭猛然一顫,被對方的氣勢所壓倒!

“這麼說來,楚大人是有了更好的選擇?還是說,楚大人已經完全能夠獨當一面,打算讓我們成爲棄子!”忍下一時的怒意,萬宰相半垂下眼眸,掩蓋中眼底的陰狠,儘量平緩着自己的語氣,平心靜氣卻又隱藏算計的開口!

楚培豈會看不出萬宰相此時的隱忍,奈何如今是自己佔了上風,他自然不可能給萬宰相任何能夠翻盤的機會!

只不過,即便是佔了上風,楚培亦還沒有立即與萬宰相翻臉的打算,見對方眉宇間隱隱透着怒意,楚培則是收起渾身的凌厲之氣,心平氣和的開口“萬宰相,你不要忘了,我們二人才是盟友!若此時我們之間發生爭執,你認爲這便宜的會是誰?我們合作這麼多年,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亦是爲了各自的目的隱忍着,若是在這個緊要關頭互相拆臺,你覺得划算嗎?亦或者,你被南奕君軟禁了這些天,已經學會妥協,不打算爲你那外甥搶回宮中那把龍椅了?以往的日子裡,我們皆沒有發生大的摩擦,若這節骨眼上發生內訌,那隻能說明我們之間的當真是連半點的信任都沒有,這樣的盟友,你覺得還有必要再聯手嗎?本官言盡於此,今日若非是不放心南尋的狀況,亦不會冒險前來,若你覺得本官還不夠誠心,那咱們也只能分道揚鑣了!”

一番話,楚培說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而萬宰相卻是越聽,眉頭皺的越緊,不可否認,楚培的確有看透人心的本事,也有說服人的本領,短短的幾句話便是說進了他的心坎裡,亦是點明瞭如今雙方十分被動的局勢!

若是這樣的狀況下,他們之間再發生爭執矛盾,那無疑便是便宜了另外兩方!

與其如此,倒不如忍下這口氣,待解決了南奕君與楚飛揚,再與楚培清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正要開口回覆楚培的話,書房外竟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一簇簇明晃晃的燭火更是瞬間照亮了外面漆黑的夜幕,而從那陣腳步踏地之聲便可聽出,這顯然是軍隊前進的聲響!

隨着這陣腳步聲越發的靠近書房,萬宰相面色猛然一變,立即打開密道的入口處,焦急的朝着楚培低聲道“不好,定是被南奕君發現了,你快進去!”

楚培則也是差距到外面的異樣,尤其那整齊有力的腳步聲更不是普通的宅院家丁所能踏出的氣勢,面對這樣的突發狀況,楚培心中對萬宰相本是存着一絲懷疑,只是見他此時面帶焦急的模樣,便知萬宰相併未出賣自己,這也說明,南尋的攝政王當真是不容小覷!

“進去後便直接回西楚,有事我會派人通知你!”密道的門應聲而開,萬宰相則是立即把楚培推了進去,隨即又扭轉開關,關上了書櫃,自己則是從書櫃上挑出一本書,快步走到書桌後坐下,細細的翻閱着!

‘轟’!

正在此時,書房的門應聲而開,一名侍衛一腳踹開那被插上門栓的雕花木門,隨即恭敬的退至一旁,與衆多侍衛一起迎着後面面色冷然的南奕君走了進來!

“攝政王深更半夜前來有何事?竟讓侍衛踹開本相的房門,這又是何意?”握着書卷的手微微一緊,萬宰相平復了挑動的心緒,冷聲開口!

而南奕君卻並未立即回答他的話,如鷹般銳利的雙目則是掃視着萬宰相的書房,不放過半絲細節的審視着這間暗藏玄機的書房,半餉,才見南奕君面色冷沉的轉向萬宰相,見對方眉間已是聚攏了不少火氣,便冷笑道“萬宰相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難道還要等着本王替你揪出來?這深更半夜的,萬宰相竟還不會寢室歇息,當真是讓人好奇!”

說話間,南奕君則已是踱步走到書桌前,凌厲的雙目微微垂下,看到書桌上竟是放着兩本不同類別的書卷,一本則是被萬宰相握在手中,一本卻是蓋在書桌上,南奕君眼底目光頓時凝結成了冰棱,譏諷的開口“想不到萬宰相竟是這般的勤奮,這大半夜的竟還頭懸樑、錐刺股呢!”

聽出南奕君話中的嘲諷,萬宰相亦是順着南奕君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書卷,當看到另一本看到一半竟反蓋在書桌上的書卷時,萬宰相眼中閃過一絲懊惱,卻又瞬間恢復了正常,誠然的接下南奕君的譏笑,淡淡的開口“這一切可都是拜攝政王所賜,否則本相豈有這樣空閒的時間博覽羣書呢?只是本相此時倒是十分好奇,攝政王半夜親臨相府,不知有何貴幹?雖說如今本相被攝政王奪了權,可攝政王似乎也太過分了吧!難道軟禁了本相還不夠,還想着時刻闖入相府侮辱本相?”

說着,萬宰相手中握着的書卷瞬間被他狠狠的砸在桌面上,只見萬宰相亦是面帶怒意的霍然站了起來,眼中更是含恨的瞪着面前的南奕君,恨不能用眼中的火焰燒死如今得勢的南奕君!

只是,這一切落在南奕君的眼中卻成了欲蓋彌彰!

冷目盯着憤怒不已的萬宰相,南奕君好笑的開口“萬宰相以爲本王願意半夜趕來這宰相府嗎?只不過,本王方纔接到消息,說今夜的宰相府中似乎有些不太平!本王擔心萬宰相的安危,便親自過來看看!萬宰相畢竟是太子的親舅舅,本王又豈能怠慢了!”

南奕君的話中無故的提到南鴻燁,這讓萬宰相本就緊張的心又是一緊,頓時擡眸看向面前笑的坦然的男子,心中揣測着對於楚培前來一事,南奕君到底知道多少!

“王爺真是一心爲民!只是,宰相府內外均是佈滿了王爺的親信,本相縱然是放心的很,卻不知王爺到底在擔心什麼!難不成,王爺還怕本相插上翅膀飛走了?”一攻一守,萬宰相則是死咬着宰相府一切正常,而南奕君則是滿心懷疑宰相府藏着其他的事情!

而萬宰相的話則是引得南奕君一陣大笑,隨即飽含深意的開口“本王倒是不怕萬宰相插上翅膀,即便是飛上了天,本王亦會把你射下來!怕只怕,這飛不起來,只怕便要改爲遁地而逃!”

語畢,南奕君雙目笑意隱去,精明的目光緊盯着萬宰相,似要從他的眼神與表情中揪出蛛絲馬跡!

而萬宰相卻是不斷在心中告誡自己,萬不可在此時露出馬腳,否則自己被楚培連累,只怕萬家則會被滿門抄斬!

微微挑動的燭火在兩人的屏息間照亮各自眼底的神色,一覽無遺的沉靜與掩飾,讓南奕君半眯起了雙眼,而萬宰相的眼中則是浮上了一層冷笑!

“王爺對自己的侍衛竟這般沒有信心?”之間此時的萬宰相則是狀似悠閒的重新坐下身,既然南奕君還有閒情逸致與自己打啞謎,那便說明他心中沒有肯定自己今夜見了楚培!既如此,自己又有何可怕的,況且此時楚培只怕早已是走遠,南奕君即便是翻遍相府,也只能空手而歸!

而南奕君則是看出萬宰相眼底的放鬆,神色間頓時變得凝重,目光重新凌厲的掃視着面前的這間書房,企圖從中找出隱秘的玄機“來人,給本王好好的搜查這宰相府,不得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是,王爺!”門口的侍衛聞言,立即整齊的回答,隨即訓練有素的散開,快速的在宰相府中進行搜查!

而南奕君本人卻是走到書架前,面色古怪的盯着眼前厚重的書架,細細的觀察着書架與牆壁之間的縫隙貼合度,半餉,這才擡手從中抽出一本史記,踱步回到書桌前緩緩落座,與萬宰相分別閱覽着手中的書籍……

“大人,您休息回吧!”而此時密道中的楚培則是領着身後的侍衛快速往幽州趕去!

想不到南奕君的動作這般快,僅僅是幾個時辰,他便已發現了蹊蹺,若非自己沒有離開書房,只怕此時早已是被南奕君抓住了!

“不用!回去後,你們前去告知謝英萍,說此路不通!”畢竟是大病初癒,楚培的身子依舊有些虛弱,腳下的步子雖快,可面上已經浮上一層熱汗,氣緒更是漸漸不穩,可見這一夜的奔波,當真是用盡了他的全力!

待走出密道回到楚府時,此時天色早已大亮,楚培有些不習慣的擡起手遮住了透過窗子射進寢室的陽光,待眼瞳適應了突如其來的光線,這才緩緩放下右手,解開身上的披風擱於牀上,隨即走到桌邊,爲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而守在門外的管家則是在聽到內室中發出的瓷器碰觸的清脆響聲後,立即快步的走了進來!

“老爺,您終於是回來了!”看到楚培完好無缺的回來,管家提着的心不由得放了下來,臉上的緊張之色亦是消彌了不少,只是眼底的擔憂卻坦誠的顯露在了楚培的面前!

“出了何事?”管家既然能夠這麼快便發現自己回來,想必定是守在院中,此時又滿眼的擔心,只怕謝家那邊又是出了其他的事情!

“昨兒半夜,韓大人便命人封了謝家名下的所有玉礦!現如今謝家的門口可是吵鬧的不行,不能如期交貨,那些散戶早已是聚集在謝家門外大吵大鬧了!”管家則是立即說出自己心中的擔憂!

“好個韓少勉,當真是與本官對上了!”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擱在桌上,裡面尚未飲完的茶水則是盡數的潑灑了出來,淡黃色的茶漬漸漸在素色的桌布上暈染開,一如謝家此次的事情越鬧越大,已是隱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跡象!

只是,楚培口中提到的雖是韓少勉,但心中想到的卻是楚飛揚,昨夜兩人之間的談話再次印入楚培的腦中!

尤其楚飛揚那最後一句話‘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這是在向他說明不會給父子戰場兵戎相見的機會,亦是在說明不會給自己起這個頭的機會!

只怕楚飛揚在自己轉身的那一霎那,便已是吩咐韓少勉對謝家進行下一步的打擊,從根源上斷了所有的可能!

想到這裡,楚培臉上的怒意淡去一些,眉頭緊皺,目光凝重,心中明白,自己此次前去南尋找楚飛揚,只怕是人生最大的失誤!不但沒有讓楚飛揚對謝家放手,反倒是把謝家逼上了絕路!

“若非有官府的衙役擋着那些散戶,只怕他們早已是衝進謝宅討公道了!”管家則是細細的說着此時謝家祖宅的狀況!

“幽州商會有何反應?”既然謝英萍還未露面,那便說明事情仍舊有轉機,而如今官府落在韓少勉的手中,謝英萍能夠依靠的,只怕也只有幽州商會了!

且商會中的商戶均是幽州有些影響力的人物,他們若是共同抵制韓少勉的封存玉礦的行爲,或許還有一線希望,怕只怕……

想起謝英萍之前的揣測,楚培眉心中泛出一絲爲難,眼底的神色不再充滿算計精明,反倒是顯出一抹難色……

而此時的謝家祖宅外,早已是聚集了不少的散戶,他們均是幽州的玉器商,卻因爲實力不足,只能小批量的從謝家購買玉器,但即便購買貨物不多的他們,亦是因爲玉礦被官府查封,而面臨着傾家蕩產的境地!

這些人看着謝家族長已經是整整一日沒有露面,先前的理智早已是被煎熬取代,漸漸變得焦躁不安,有的甚至是拖家帶口的坐在了謝家的大門口,哭訴着謝家對發生事情後不出面解決的行爲!

只是,門口有韓少勉派的侍衛守着,讓他們不得而入,又擔心官商結合讓謝英萍脫罪,衆人則是一步不離的守在謝家門口,誓死也要爲自己討回公道!

殊不知,此時謝宅內同樣是不平靜!

原本被謝英萍安撫住的各大長老則在半夜得到消息後又開始焦躁了起來,衆人聚集在謝英萍的書房內,面色沉重的坐在席間,雖然心中均十分的焦急難熬,可卻沒有人率先開口!

而謝英萍則是從昨日起便開始覈算賬目,從自己接手擔任謝家族長開始,每一筆賬目均是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壓抑沉悶的書房內,只剩下他噼裡啪啦打算盤的聲音,雖清脆,卻也讓人顯得心煩意燥!

“英萍,你倒是說句話啊!你整日的撥弄那算盤做什麼?難道你把算盤打通了,那韓大人就能放過謝家?如今謝家出了這樣的事情,咱們最重要的便是想出對策,你即便是把張算的再清楚,那韓大人不給咱們機會,一切都白搭!”一名白髮白鬚的長老則是‘砰’一聲放下手中的茶盞,對謝英萍此時的舉動十分的不滿!

這都什麼時候了,謝英萍居然還有心思在他們面前打算盤,莫非是他想不出什麼法子,因此打算束手就擒吧!

這可不行,謝傢俬自開礦已是犯了西楚律例,若是再加上與楚家的官商結合,只怕這謝家的氣數也盡了!

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如此一想,方纔開口的那位長老則是有些緊張雙手撐着椅子的扶手坐直身子,面色愈發凝重了起來,卻也是想不出其他的法子,目光只能看向在座的其他幾位長老,希望他們能夠一些建議!

其他幾人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看着不斷撥弄算盤的謝英萍,想着謝宅門外討債的散戶們,衆人紛紛皺起了眉頭,以爲年約六旬的長老看不下去的開口“謝英萍,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清算謝家還剩多少銀兩,打算逃跑嗎?你可是謝家的族長,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還一副坐視不理的模樣,那些散戶如今這麼一鬧,你認爲謝家還有信譽可言嗎?你讓整個幽州如何看待謝家?你想把謝家逼上絕路嗎?若你再這般執迷不悟,別怪我們重新選人!”

此話倒是引起了謝英萍的注意,只見他撥弄算珠的手指微微一頓,精睿的目光一掃算盤上呈現的數字,這才緩緩擡起頭,神色冷靜的看向已經坐在書房內幾個時辰的長老們,帶着謝家族長特有的孤傲緩緩開口“本族長倒是好奇,你們想要如何換人?如今幽州的局勢,哪裡還是我們說了算的?且看看謝宅外守着的侍衛,你們出的去嗎?從哪些人眼中散發出嗜血的光芒,你們也知道,那可是真正上過戰場的士兵,若真是與他們起衝突,你們認爲謝家有勝算嗎?屆時官府再隨意的給謝家定罪,謝家當真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那也總比坐以待斃來的強吧!那韓大人不升堂,也不傳召我們,若是隨意的給我們定罪,那謝家豈不是太冤了?”一名脾氣火爆的長老早已是猛力的拍着桌面,一張老臉氣的通紅,活了一輩子,臨老居然遇到這樣的事情,謝家若是栽在這件事情上,他們這些人死後後無法面對列祖列宗!

“再等等!韓少勉還沒有狂妄到不升堂便給謝家治罪的地步!”而回應他們的,卻是謝英萍冷靜的回話!

相較於各位長老的怒氣衝衝焦急萬分,此時的謝英萍卻是冷靜異常,只見他擡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時日頭正毒,想來楚培應該已經在返途中,卻不知楚培有沒有這個能力說服楚飛揚!

“等?謝家可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你之前亦是保證楚大人會處理此事,可是卻沒有想到事情竟是越發的嚴重了!”那名白髮白鬚的長老再次開口,看向謝英萍的眼中帶着一絲期盼,卻又含着一抹失望!

而長老的話卻讓謝英萍平靜的表情微微一怔,平展的眉心瞬間不着痕跡的輕皺了下,似乎抓到了一絲要點,捏着賬簿紙頁的手指更是泛着白光,一抹不好的預感頓時襲上他的心頭!

他可以肯定楚培定是在他們的談話結束後便動身前往南尋,而從現在的時辰看來,足夠楚培往返與南尋幽州之間!

只是,昨晚下半夜時,韓少勉卻又突然命人封了謝家所有在採掘中的玉礦,這一點實屬蹊蹺!

但此刻把兩件事情聯繫起來,卻讓謝英萍突然明白,或許楚培與楚飛揚之間的談判破裂,導致楚飛揚提前下手了!

一時間,謝英萍平靜的臉色微微發白,眉心不由得緊皺了起來,就連方纔冷靜的眼神亦是變得十分的駭人,讓在座的長老面面相覷,雖不知謝英萍爲何會如此,但衆人的心卻是緊緊的揪了起來!

“族長!”而這時,在外奔波了已近兩日的莫管事則是快步走進書房,看到衆位長老都在,莫管事頓時收起臉上多餘的表情,變得冷靜穩重,亦是收回踏進書房的右腳,恭敬的隻立於門外!

早已在莫管家出現在自己視線時便發現了他略帶焦急的神色,謝英萍收起臉上外泄的表情,面色平淡的站起身,快步走到書房外,在衆長老揣測狐疑的目光中走到花園中無人的角落,這纔開口“何事?”

莫管事則是小心的看了看四周,這才走進謝英萍的身邊,極其小聲的回道“奴才方纔接到楚大人的消息,他讓人告知您,此路不通!”

聞言,謝英萍眼底的平靜頓時碎裂,寒氣漸漸涌上眼眸,背在身後的手則是緊緊的握成了拳,面色難看的低沉開口“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話嗎?”

莫管事見謝英萍的神色驟變,便知此事不妙,可楚培相當於是謝家最後的希望,如果他也敗了,那謝家豈不是沒有任何的希望了?

一時間,這安靜的偏隅一角瞬間死寂了下來,兩人則均是斂眉想着其他的法子!

“商會那邊情況如何?”楚培的事情,自然要見了面才能詳談,但商會能不能穩住,便要看莫管事的本領了!

“除了謝宅外的那些散戶,商會內的商戶均被李老闆穩住了!只是族長,此事不宜拖的太久,否則那些商戶定會認爲咱們言而無信!”眼前一片黑暗,莫管事也只能盡力而爲!

謝英萍則是低聲囑咐“此事先不要張揚,免得被長老知道了又是吵鬧不休!韓少勉如今已是對謝家狠下殺手,想必不日便會升堂審案,咱們只要與商會同心,想必韓少勉亦是拿謝家無法!”

莫管事聽之則是輕點下頭,卻還是沒有忍住說出自己的見解“族長,這韓大人只是個京官,即便他是奉旨前來掌管幽州事宜,但若是幽州其他的官員均是不承認此事,想必他也是無可奈何,若是咱們再……”

“不可!”只是,莫管事的建議還未盡數說完,便得到謝英萍的否定“楚培與幽州的其他官員不同!楚謝兩家是聯姻,楚培即便是爲了保住楚家,也會出面力保謝家!而那些官員卻與謝家沒有任何的關係,他們也只是每年拿着謝家孝敬的銀子睜隻眼閉隻眼罷了!若此時咱們再拉攏他們,難保韓少勉不會在這方面做手腳,屆時被人反咬一口,只怕咱們是當真百口莫辯了!況且,不可不要小看了韓少勉,京都端王府可是他的後盾!且他又是玉乾帝看中的朝中新貴,而此次楚王南尋一行卻是把幽州的大權交給韓少勉,你還看不出此人的能耐嗎?咱們現在一面要做的便是不讓人再抓住謝家的把柄,一面則是想方設法的脫罪!”

聽着謝英萍的分析,那莫管事則是皺眉點了點頭,的確如族長所說,此時若是再爆出謝家賄賂幽州官員的事情,只怕韓少勉不用再多做其他的事情,僅僅這一條便能打壓的謝家永無翻身之地!

“那門口的那些散戶,該如何的處理?咱們是盡數退回他們所交的銀兩嗎?”如今,若是銀子能夠擺平謝家所遇到的問題,莫管事等人自是不會心疼銀子,怕只怕那些散戶已是受人蠱惑,特意過來鬧事,想要敗壞謝家的名聲!

“即便我們現在願意給銀子,只怕他們收了銀子還會再鬧!相信這幾日便會升堂,一切等到了那個時候再議!你下去忙吧,至於那李老闆,他是除去謝家在商會最有威望的,若是必要,給他點甜頭!韓少勉不可能一輩子呆在幽州,楚大人卻是先皇賜封的邊疆大吏,要讓他明白,韓少勉回了京都,幽州依舊是掌控在楚大人的手中,恩威並施,相信李老闆心中有數!”沉着的說出這番話,謝英萍則是轉身離開偏角,重新回到書房內!

如今楚培已是觸怒了楚飛揚,而謝家則是隻能靠自己!不過,想必楚飛揚心中亦是會有所顧忌!

即便楚培沒有參與謝家採掘玉礦一事,兩家的聯姻關係卻是改變不了,若韓少勉執意追究此事,那楚家只怕也是難逃責難!

更何況,楚培自始至終都是此事的參與者,想要撇乾淨干係,只怕是癡人做夢!

推開書房的門踏進去,謝英萍帶着一身陰鷙重回自己的座位,腦中卻是反覆思量着反擊的對策……

只是韓少勉的速度卻更快,未時便命侍衛請謝英萍前去幽州衙門問話!

合上面前的賬簿,謝英萍一掃滿眼焦急的長老們,卻是沒有留下半句話便隨着侍衛踏出謝宅!

當謝英萍面色平靜的踏出謝宅時,門外守着的散戶們卻是蜂擁而上,紛紛面帶氣憤的指着謝英萍質問着,場面一堵混亂,幸而有侍衛擋住纔沒有發生實質的衝突!

這幾日謝家發生的變故則是成爲幽州百姓茶前飯後的談資,衆人均在揣測這顯赫一時的謝家會有怎樣的結果?亦在猜測代替楚培掌管幽州的韓少勉會不會當真爲了謝家得罪楚大人,而楚大人亦是當今楚王的父親,老楚王的兒子!

待謝英萍隨着侍衛踏進幽州衙門的大堂時,衙門的外面早已是站滿了百姓,紛紛翹首以待的瞅着此事如何的結束!

“草民見過韓大人!”既然是到了公堂之上,沒有功名在身的謝英萍自然只能自稱草民!

韓少勉一身正三品侍郎服加身坐在桌案之後,面色肅穆、神情嚴謹,雖年輕卻亦是具備判斷是非分析事情真僞的能力,耿直的性情更是讓此刻的他看起來讓百姓十分的信服!

‘啪!’一聲,韓少勉手中的驚堂木立即拍向桌案,頓時讓立於衙門外的百姓紛紛停止了議論,也讓大堂之上恢復了安靜!

“謝英萍,你可知罪!”韓少勉朗聲開口,中氣十足的嗓音中透着正直的味道,清亮的雙目中更是不參雜一絲雜質!

見韓少勉竟是拿出官威,謝英萍則是冷然的一笑,隨即反問“草民不知大人所指何事!”

見事到臨頭謝英萍依舊是裝聾作啞,韓少勉看着立於大堂中央氣宇軒昂的他,卻是冷靜的開口“謝傢俬自挖掘幽州玉礦,其罪一!貨物以壞充好出售給商戶,其罪二!如今人證物證皆在,你還想狡辯嗎?”

韓少勉則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讓外圍的百姓聽的真真切切,剛剛安靜下來的場面,頓時則是炸開了鍋,紛紛議論了起來!

“難怪謝家這幾日被衙役看管了起來,原來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原以爲他們家大業大,卻不想是用這樣卑鄙的手段!”

“別忘了,那楚大人可是謝家的女婿,他豈會不向着謝家……”

“老頭子,你胡說什麼!有些話當說,有些話不當說!楚大人的事情你也亂說,不想活了?”

‘啪!’韓少勉手中的驚堂木再次敲響,聽到百姓口中開始議論楚謝兩家的關係,韓少勉心頭微微一緊,隨即嚴肅的開口“肅靜!”

見如今的青天大老爺發話,百姓心中縱使有無數的疑問,卻也是立即嚥進了肚裡,不敢再造次!

語畢,便見韓少勉嚴厲的目光轉向冷靜的謝英萍,再次開口“謝英萍,你還有何可說?”

看着滿面肅穆的韓少勉,謝英萍卻是冷笑一聲,繼而反駁道“草民自是不服!此次出現貨物一事,本是有人從中作亂,大人豈能不問緣由便定謝家的罪?”

謝英萍亦是積累了一肚子的怒氣,韓少勉壓根就不給謝家查清真相的機會,便立即下手讓人看住了整個謝家,即便自己想找出緣由亦是有心無力,如今他卻是堂而皇之的問罪於自己,當真是好笑!

而韓少勉卻也是有話可說“這麼說來,謝家的一切均是冤枉的?那麼請謝族長向本官以及幽州的百姓解釋下,謝家如今所採掘的玉礦,可有官府的公文?本官已經命人清點過,幽州所有的玉礦均是由謝家經手採掘,可卻沒有找到相應的公文批示!謝家爲了謀取暴利,竟私下采掘玉礦,此等罪名,謝英萍,你還有何可解釋的?難道幽州就沒有其他商戶了?謝家竟置其他商戶的生死於不顧,這般畸形的競爭手段,你還敢說謝家是無辜的?”

只不過此時的謝英萍早已是有了腹案,既然韓少勉這般的篤定,那他自然不介意拖着所有人下水!

面對韓少勉的質問,謝英萍亦是沒有絲毫動容,只是平淡的開口“韓大人,您出來幽州,可知幽州有商會?若是商會對謝家採掘玉礦一事沒有意見,那說明謝家在幽州的營生手段亦是正常的,您斷不能因爲謝家包攬所有玉礦的採掘,便定謝家的罪!況且,謝家亦是有這個能力,若是其他商戶也有這般實力,想必也輪不到謝家坐大!還是請韓大人讓商會中的商戶出來說說看,免得草民說的話,不被大人信任!”

見韓少勉說的這般的肯定,韓少勉眼中的目光則是微閃,視線繼而把此時端坐在堂上的幽州官員盡數掃了一遍,見他們雖沒有開口,但眼底始終是擔着一份小心以及謝英萍反駁自己後的得意,韓少勉便知在這幽州早已是官商勾結,自己想要從這些官員口中聽到指控謝英萍的話,只怕是難於上青天!

而至於商會那邊,就只能靠容雲鶴等人了!

思索片刻,韓少勉則是依照謝英萍的話對身旁的侍衛點了點頭,讓他速去辦理此事,大堂審案一度停止,所有人均是凝神等着幽州商會的衆位商戶前來!

韓少勉除去審案時必要的開口,一般狀況下均是沉默不語,而謝英萍則是看清了此時的狀況,亦知道自己每多說一句均會成爲別人反駁攻擊的證據,自然也不會開口,兩人一坐一站,心思各異,卻又懷着相同的目的,便是辯駁的對方無話可說!

半個時辰後,便見那侍衛領着十幾名商戶走進大堂!

“大人,這幽州商會中的商戶,卑職已盡數帶到!”向韓少勉稟報後,侍衛便安靜的退回韓少勉的身後,只是卻又悄然呈上一份信紙交給韓少勉!

謝英萍自然是看到那侍衛的動作,舒展的眉忽而微皺了下,但因那侍衛並未開口說辭那信紙內容,他自然不能擅自質問韓少勉!

“草民等見過大人!”十幾位商戶見到韓少勉,均是驚訝於他過分年輕的年紀,卻又不得不對堂上的他行跪拜大禮!

“都起來說話吧!”把信紙鋪開,韓少勉則是看着上面的內容,同時開口“這幽州商會如今誰是會長?”

“回大人,會長乃是謝家族長謝英萍!”最是年長的李老闆則是站出來恭敬的回話,目光與謝英萍在半空中微微接觸了下,眼波流動中的神采,只有當事人心中才明瞭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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