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即便少了習凜等人的跟隨,即使雲千夢的容貌用紗帽遮住,但楚飛揚頎長俊挺的身姿一出現在江州擁擠的集市上,依舊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楚飛揚早已是習慣了這樣的目光,依舊是逍遙自在的牽着雲千夢的手慢慢的散步於集市,心情甚好的陪着身旁的娘子閒逛着四周的小攤!
雲千夢看着四周投注過來的目光,卻見楚飛揚絲毫不受影響,便笑着頓足在一個小販的面前,伸出纖細光滑的手輕輕的捏起小攤上的一盒胭脂細細的聞着!
“夫人真是好眼光,這可是桃花碾成的胭脂,裡面參雜了珍珠粉末、杏花粉末、人蔘粉末,摸在臉上可使肌膚細嫩光滑,最是適合夫人使用!”那小販一看這對裝扮金貴、長相俊美的男女停足在自己的攤前,便立即賣力的吹捧着自家的胭脂水粉,尤其面前這位身穿淺粉裙裝的女子氣質清貴,更是讓他深覺貴客臨門,誇的也更加的用心!
雲千夢也不掃他的興致,且好不容易能夠這麼舒心的在外面散步,她更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便心情大好的打開那胭脂的蓋子,用小指挑了一些粉末放在手背上,隨之用指腹輕輕的暈開,果真是細膩通透,難怪這小販這般的自信向自己推銷這款胭脂!
“當真是不錯,這胭脂的香味也相當的素雅,聞着十分的舒心!”淡淡的出聲誇了這胭脂一句,卻不想對面的小販與四周的百姓更是瞪大眼看向雲千夢這邊!
本已就十分惹眼的兩人,因爲雲千夢那珠玉落盤的嗓音而再次引得衆人紛紛低語議論不休,尤其雲千夢此時蒙着面,更是引起路人的揣測與好奇!
“嘿嘿!謝夫人誇獎!小的這胭脂,可是江州一絕!就連江州幾位大老爺家中的夫人小姐,也是十分的喜歡!若夫人用了,定當比現在還要美豔上十分,只怕咱們西楚第一美人非夫人莫屬了!”見雲千夢如此的誇讚自己的東西,那小販心頭一喜,更加毫不吝嗇的讚美着雲千夢!
“我說李二,你這張嘴倒是討巧,見着人就誇第一美人!前兒個,你可還在咱們府上誇咱們的大小姐爲天下第一美人,怎麼今日這第一美人就換人了?況且,這位不知是夫人還是小姐的人還戴着面紗,你又怎知道她不是一個面有瑕疵的醜女呢?”此時,一道略帶尖刻的女聲從另一邊穿插了進來,那一聲聲極盡詆譭的言語直指雲千夢,讓原本守在雲千夢身邊的楚飛揚頓時陰沉下了目光!
感受到楚飛揚氣息的變化,雲千夢微擡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出聲,隨後才轉身看向漸漸走進自己的幾名女子,只見方纔開口說話的女子一身普通的丫鬟裝扮,而她的身後則是緩緩走來一名樣貌清秀的女子,想必這便是那丫鬟口中的大小姐吧!
至於那大小姐的身邊則站着其他幾名同樣是小姐裝扮的女子,而一旁的路人看着這幾人便紛紛有意識的讓開,想必這幾位定是江州官家的小姐吧!
而此時,這迎面走來的女子們,目光均是有意無意的朝着楚飛揚那俊美絕倫的容顏上飄着,可惜楚飛揚此時沒了素日的儒雅,眼高於頂的他甚至連對面走來的人是胖是瘦都不知道,只一心注視着雲千夢,惟恐自己的愛妻受了委屈!
“既然李二如此誇我,我又十分的喜歡這胭脂,這樣吧,今日你這攤上的胭脂水粉都給我打包起來吧!”看着盛氣凌人的衝到自己面前的丫鬟,雲千夢絲毫不受影響的開口!
而楚飛揚聽到雲千夢的話後,卻是乖乖的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丟在那小攤上,全力配合着愛妻!
只是,此時楚飛揚那陰沉的眸子中卻泛起了一抹笑意,不愧是他看中的夢兒,一句話便氣的那道行尚淺的丫鬟面紅耳赤!
此時包圓了這李二攤上的所有貨品,讓那丫鬟口中的大小姐一件也買不到,更是別想聽到那李二誇讚的話,這第一美人的稱呼依舊穩穩的落在雲千夢的頭上,讓這些尖酸刻薄的小女子聽得到卻得不到,只怕會咬碎她們那一口銀牙吧!
那李二豈會料到雲千夢竟是這般大方的買主,竟然不講價錢便買下了自己今日所有的存貨,看着攤面上那一錠足足有五十兩的銀子,立即讓他點頭哈腰的把所有的胭脂水粉小心翼翼的包裝了起來,哪裡還顧得了那眼中冒着怒氣的小丫鬟!
那丫頭看着面前的男女一出手便是五十兩,心頭微微有些害怕!
雖然這女子蒙着面紗看不清長相,但這男子長的丰神俊朗、一表人才,且出手大方,難保不是有名有姓的大家氏族,若是無端的得罪了有權有勢之人,只怕老爺會揭了她的皮,因此口氣也漸漸的軟了些,只是帶着一絲不甘心朝着雲千夢嚷道“喂,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什麼人?竟敢這般的放肆!”
雲千夢掃了眼面前囂張的丫鬟,嘴角溢出一抹冷笑,隨即反脣相譏“那我倒是不明白了,我在此買胭脂水粉,到底有何放肆的?我是沒有給足銀兩還是偷搶這位小二哥的物品,讓這位姑娘這般的氣惱?你倒是拿出證據來,若是沒有證據便隨意的誣陷於我,我可不會善罷甘休,屆時鬧到衙門,我倒要看看這江州的青天大老爺如何給我一個交代!”
雲千夢的聲音清脆細膩,卻又帶着少有的清冷聲線,加之她一身淺粉絲緞長裙乃京都如今最爲昂貴的冰絹製成,價值連城且尊貴不已,即便衆人沒有看到她的容貌,卻依舊被她顯貴的氣質所震撼住!
尤其雲千夢所說之話條理清晰、句句在理,更是堵得那小丫鬟氣結不已,一時想不起自己該說什麼,只能雙目噴火的瞪着面前的雲千夢!
只不過,這小丫鬟一時動氣卻忘了雲千夢身後還站着楚飛揚此人!
看到自己的妻子被人瞪視,楚飛揚滿面冰霜的走上前,一手攬過雲千夢,把她牽到自己的身側,擋住了那小丫鬟的視線,隨即眼色陰鷙的緊盯着那小丫鬟,硬生生的把那小丫鬟嚇得倒退了幾大步,面色慘白的回過頭求救似的看着自己身後的大小姐!
只見那大小姐溫婉一笑,伸手點了點自己丫鬟的額頭,便淺笑着走上前,朝着楚飛揚與雲千夢致歉“家奴放肆了,還請公子不要介意!”
語畢,便見那大小姐目光含着憧憬與愛慕癡癡的凝視着楚飛揚,雪白的臉頰上微微的泛起一抹紅暈!
可楚飛揚卻仿若沒有她這個人存在一般,一手接過那小販遞過來的包袱,一手牽着雲千夢轉身離開了衆人,繼續往前走去!
“祝姐姐,那是誰?爲何長的那般俊美?天哪,咱們江州可沒有這樣卓爾不羣的公子!”注視着楚飛揚挺拔的背影,一羣小女子頓時涌到那祝小姐的身邊,紛紛打聽着楚飛揚的身份!
唯有方纔開口說話的祝小姐,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目光緊盯着漸漸遠去的兩人,在江州還從未有人這般給她難看,今日自己當衆出醜,指不定這些千金小姐們回去後會如何的嘲笑於她!
“要我說啊,也只有祝姐姐這樣的大美人才配得上方纔那位公子,簡直就是天生一對!”其中一名小姐看出祝小姐眼底的不悅,便立即改口誇讚起她來,而目光在觸及到雲千夢那纖細高挑的身段後,又開始對雲千夢進行詆譭“那公子身邊的女子,或許只是他的妹妹!只怕也是個醜八怪,否則這青天白日的,何必蒙着面?”
“說得極是!咱們江州,就屬祝姐姐的家世最好,身份最高貴,豈是那等醜女所能比擬的?”其他的小姐見狀也紛紛轉換話題,捧高那祝小姐的同時用力的貶低着雲千夢!
“小姐,要不奴婢前去打聽打聽?看看是不是哪家的商戶搬來了咱們江州!”而那小丫鬟更是自告奮勇的要求前去跟蹤楚飛揚與雲千夢!
“不了,咱們一起去吧!近日爹爹忙着楚王與楚王妃的事情,咱們好不容易偷空出來散心,不如就在這集市上散心,反正回府也無趣的緊!”說着,那祝小姐竟是踩着方纔楚飛揚所走的路面一步步的跟在兩人的身後!
衆人看着她眼中勢在必得的目光,便知定有好戲可看,頓時紛紛跟在其後,等着看這祝小姐揭開那醜女的面紗!
“唉!”走在前面的雲千夢則是微微嘆了口氣!
“夢兒怎麼了?是不是累了?”楚飛揚完全忽視掉身後跟着的一長串的蒼蠅,注意力只在雲千夢一人的身上,奈何這是集市上,否則真想把雲千夢納入懷中好好的安撫一番!
而云千夢卻是微微搖了搖頭,隨即帶着感嘆的開口“想不到我的夫君是這般的受人歡迎、招人喜愛!妾身在想,夫君日後出門,是不是也戴上面具較爲安全一些!”
雲千夢感官向來敏銳,又豈會不知那跟在身後的千金小姐們?
楚飛揚出現在這小小的集市上本就引起不小的轟動,此時身後又跟着這一長串的螞蟻,當真是讓人心中不悅,好好的一次踏青遊玩,又要開始驅趕蒼蠅了!
聽着雲千夢口氣中的嘆息,楚飛揚含笑的眸底閃過一絲殺氣,周身的氣息瞬間冷降了下來,只是對雲千夢開口的語氣卻依舊溫柔“若是覺得煩,不如咱們回去吧!”
惹得他的夢兒心煩,那幾個自以爲是的蒼蠅好日子也到頭了!
“我讓你跑…還敢不敢偷跑…小賤人…老子養你這麼多年…也是你報答老子的時候了…讓你去綠樓吃香的喝辣的…你個小賤人居然還敢偷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雲千夢正要開口,不遠處竟傳來一陣叫罵聲,隨後傳入耳中的則是一聲聲巴掌拳腳踢打在身上的聲音!
雲千夢擡眼看去,只見那發出聲響的地方早已是圍滿了百姓,而那陣叫罵聲竟因爲人羣越聚越多而更加的猖狂,那污穢的詞語更是不分場合地點的從口中冒了出來!
只不過,從那謾罵聲中,雲千夢已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尤其那聲音中透着濃重的不清晰,只怕那下手打罵的定是嗜酒之人,而此時爲了幾個酒錢便想賣掉親生的女兒!
圍觀的百姓均是對那施暴的父親指指點點,可是卻無一人上前勸解!
而此時,一道小小的身影卻是突然衝進那人羣中,不要命的推開那中年男子,隨即拉起趴在地上渾身是傷的少女衝出人羣!
“小兔崽子,居然敢推你老子,你活的不耐煩了?”那中年男子豈會料到竟會被自己的兒子給推倒,腳下一個趔趄立即轉身追了出來!
直到此時,雲千夢纔看清那只是一名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只見他費力的拉着身後十五六歲的少女,滿目慌張茫然的看着人來人往的集市卻不知往哪裡躲去,可身後卻又緊接着追來他們的父親,讓那小男孩只能咬着牙拉着自己的姐姐朝着雲千夢的方向跑了過來……
“啊……”雲千夢還未出聲,那跟在她身後的幾位小姐倒是先叫了起來,隨後便聽到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想必定是奴僕們把這些小姐保護了起來,免得被這粗魯的一家三口給誤傷!
只是這樣一來,雲千夢與楚飛揚身後的道路卻完全被堵住,讓小男孩情急之下只能拉着自己的姐姐躲在楚飛揚的身後!
而此時楚飛揚看着衝過來的三人,亦是快速的與雲千夢交換了位置,把她攬在自己的身體內側,不讓外人碰觸到她分毫!
“滾開!”那手中拿着木棍的中年男子滿身酒氣的衝到楚飛揚的面前,張口便是一句不敬!
‘轟!’可他的話音還未落地,聞聲趕來的習凜便立即賞了他一拳,直直的把那中年男子打趴在地!
只見那中年男子口中頓時吐出三四顆牙齒,血水順着漏風的嘴角緩緩流了下來,半邊臉更是瞬間便腫了起來,一時間趴在地上竟起不了身,卻換來圍觀百姓的一陣叫好之聲!
“習凜,把此人拖去見官!”楚飛揚看都沒有看那男子一眼,把手中的包袱交給習凜,隨即疾言厲色的命令道!
“是!”只見習凜立即拖起那中年男子往江州知府的衙門走去!而他的心中卻清楚的很,王爺讓他把此人交給官府,其罪名並非逼良爲娼,而是衝撞了王妃!只怕這條罪名被坐實,此人的性命也就到頭了!
“爹爹……”殊不知,看着中年男子被拖走,始終沒有開口的少女竟眼中含淚的輕聲喊道,隨即不顧身體的疼痛,拽着弟弟衝到楚飛揚與雲千夢的面前便要下跪!
“姐姐,你幹什麼?”卻不想,小男孩竟是十分的有骨氣,無論他姐姐如何的拽他,依舊是挺直腰背不肯下跪,甚至是用力的拉着他姐姐的雙手,亦是不肯讓她下跪!
“走吧!”方纔楚飛揚出手亦不是爲了這對姐弟,因此雲千夢無意去接受旁人對他們的感恩戴德亦或者去欣賞小男孩無爲的倔強!
不管面前這一對姐弟發生了怎樣的分歧,雲千夢卻只是重新邁開步子,與楚飛揚繼續往前走去!
而集市上熱鬧的買賣亦沒有因爲方纔那一幕而發生變化,既然壞人有了應有的報應,看熱鬧的圍觀者便重新走回自己的軌道!
雲千夢與楚飛揚則是沿着街道緩步而行,卻在看到掛有‘容’字牌匾的米行時,楚飛揚的腳步微微停頓了下!
雲千夢自然也注意到這一家米行,‘容’姓在西楚並不多見,而能夠堂而皇之的掛着‘容’字牌匾的,只怕也只有京都的容家吧!
“這米行倒是很大!”看着米行內的佔地與裡面所陳設的所有種類,楚飛揚淡淡的開口!
聞言,雲千夢則是微微點了下頭,隨即輕聲開口“不愧是容家!江州屬於丘陵地帶,不適合種植稻穀之類的農作物,容家便在此開設米行,自然是日進斗金!加上容家家大業大,從這米行的規模便可看出,只怕江州種類最爲齊全的便是這一家,簡直就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還不止這些!一如咱們這次從京都前往幽州的路線之中,江州便在其中,這也可看出江州在地理位置上較爲重要,若是發生戰事,除去蘇啓這漕運使水路陸路所運輸的糧草之外,其餘朝廷無法負擔的部分,只怕也是需要靠容家來支援,容家在重要的州縣開設米行,一來是得到朝廷應允的,二來也是朝廷用來應對不時之需的!”看着人進人出的米行,楚飛揚眼底流光溢轉娓娓道來!
“這便是你今日出來的原因嗎?”而云千夢卻是含笑開口,口氣之中卻帶着一絲危險的味道!
楚飛揚猛然回神,透着朦朧的面紗看到愛妻那泛着冷芒的雙目,頓時討好道“怎麼會呢?今日最重要的便是陪着夢兒散心!只不過是巧遇容家的米行罷了!走了這半日,想來夢兒也累了,咱們去那酒樓歇息會!”
語畢,便見楚飛揚護着雲千夢走到集市上門面最大的一座酒樓,兩人一踏進那酒樓的門檻,便見小二熱情的跑上前招呼道“兩位客官裡面請!”
“有雅間嗎?”楚飛揚環視這酒樓一眼,只見大堂寬敞明亮且十分乾淨,小廝上菜亦是井然有序,只是私心裡還是希望雲千夢能夠得到更好的休息!
“真是不巧,今兒個雅間都滿了!不如這樣,兩位客官請上二樓,二樓的座位有屏風遮擋,比大堂要少些吵雜!”那店小二腦子轉的極快,瞬間便提出建議!
“就這樣吧!”雲千夢則是擔心楚飛揚走了這麼半天,生怕他右臂的傷口會裂開,便做主的跟着那店小二上了二樓!
不過,這二樓雖不是雅間,制景卻也十分的雅緻,四處的角落均是放着精緻的盆栽,每一張桌子前均是隔着一閃屏風,雖不及雅間密封,卻也很好的起到了阻隔的效果,且屏風上所繪製的鳥語花香也是相當的別緻,更加提升了用餐的水準!
“客官可喜歡臨窗而坐?”耐心的等着雲千夢與楚飛揚打量二樓的景緻,那店小二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
“臨窗而坐吧!”雲千夢則是笑着回道,隨即挑了一塊畫有蒼松的屏風,與楚飛揚坐了下來,這才發現窗外一片波光粼粼,在陽光的照射下,窗外的湖面上泛着魚鱗般的光芒,簡直讓人睜不開眼,景色堪稱一絕!
“上最精緻的糕點以及一壺龍井!”見雲千夢的神色已被外面的風景所吸引,楚飛揚淡然的開口!
那店小二聞言,立即笑着快步走下二樓前去準備茶點!
“這酒樓倒是有意思,竟是一面環湖,難怪雅間爆滿!”看着湖面上漁人撒網打漁的灑脫,雲千夢不由得讚歎道!
只是雙手卻是小心的撫向楚飛揚的右臂,帶着關心的語氣詢問道“傷口可有發疼?”
心頭一暖,楚飛揚不由得揚脣淺笑,帶着輕柔的開口“無妨!已經止血,過不了幾日便會痊癒,不必太過憂心!倒是你,從京都到幽州,一路上氣候從極寒到極熱,我倒是擔心不已!幸而此次……誰!”
可楚飛揚的話還未說完,便見他神色突然警惕了起來,凌厲的出聲頓時讓雲千夢的目光轉向屏風外,卻只見方纔集市上遇到的那對姐弟竟走上了樓梯,朝着他們的座位走來!
直到此時,雲千夢看清了這對姐弟的容貌!
兩人的相貌有着驚人的相似,而與京都的小姐們不同的是,面前的女子擁有的是小麥色的膚色!
只見她身材嬌小玲瓏,容貌卻是極其的漂亮,只是那兩道黑色的濃眉卻是淡化了她臉上的柔美,顯出少有的英氣,讓這女子看上去帶有一副不屈不饒的神色!
而她更是有一雙璀璨晶瑩的眸子,看向雲千夢與楚飛揚的目光中帶着絲絲的神采與傲氣,想必也是這一抹傲氣,讓她不願屈服於她的父親被賣入青樓吧!
而她身邊的小男孩則是一副濃眉大眼的清秀模樣,年紀尚小的他雖還未張開,卻也是難得一見的漂亮孩子,膚色與他姐姐的相同,雖在京都不常見到,但卻給人健康的感覺!
雲千夢隔着面紗打量着站立在面前的這對姐弟,見他們身上衣衫破舊,有些地方更是被其父打開裂,幸而此時氣候寒冷,否則女子的肌膚裸露在外,在這保守封建的古代,這女子定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只不過,當雲千夢注意到那女子臉上的一條傷痕後,目光卻微微半眯了起來,顯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能不能請你們放了我爹爹!”那女子拉着自己的弟弟,聲音極低的請求着面前坐着的雲千夢與楚飛揚!
“姐姐,你何必爲他求情!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難道咱們被他賣掉,你還要爲他賣命?”不等楚飛揚開口,那男孩卻率先嚷嚷了起來,堅決不同意他姐姐爲自己的父親求情!
“他畢竟是我們的爹爹!”聽着自己弟弟反對的話語,女子低頭小聲的開口“求你們放過我爹爹,我願意賣身給公子做牛做馬!”
聞言,雲千夢面紗下的眉頭微微蹙起,只覺這女子的眼神與其的舉動十分的不相符!
一個擁有那般靈活眼神的人,豈會這般低聲下氣的求人?
“我們家不需要牛馬!”而楚飛揚則是瞬間駁回那女子一廂情願的請求,隨即執起面前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裡面剛剛泡好的龍井!
“你們平日裡是怎麼維持生計的?”殊不知,雲千夢卻在此時問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顯然對方亦是沒有料到雲千夢會有此一問,只見那姐弟兩的身影微微一頓,那女子才緩緩開口“家中有幾畝田,平日裡便種些紅薯、玉米,換些糧食維持生計!”
聽她如此說,雲千夢點點頭,但目光卻是看向女子那細膩光滑的手背,隨即轉向那小男孩,無一例外的也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
“你們回去吧!官府自會對你們的父親進行判決,我們並非官府,自然不能做主放人之事!且這件事情是你們的父親有錯在先,若你們決定既往不咎,我想官府亦是不會太過爲難於他!與其在這裡請求我們,不如速去衙門來的有效!”雲千夢緩緩開口,語氣清冷微寒,透着一抹讓人察覺不出的冷寒,卻讓人無法違抗她話中的意思!
沒有料到雲千夢會如此開口,那女子的眼中一閃即過一抹詫異,只見她立即擡起頭來看向雲千夢,卻因爲雲千夢蒙着面紗,讓她窺視不了雲千夢的表情,更是揣測不到雲千夢此時心中的想法,只能皺眉爲難的立於原地,正想開口再次求饒,身後卻傳來一陣吵雜的腳步聲!
“這位公子,我家小姐是江州知州的千金,只消您願意,我們老爺定能放了他們的爹爹!”方纔那名小丫鬟在自家小姐的授意下立即靠近楚飛揚,討好的同時卻又故意向楚飛揚說出自家小姐高貴的身份!
“何時你家小姐成了這江州知州了?”可鮮少開口的楚飛揚卻是半點面子也不給的冷聲譏諷道!
那雙狹長的眸子含霜帶雪的射向靠近自己的小婢女,眼中的凌厲之色讓那婢女頓時不但停住了腳步,更是有些害怕的往後退了幾步!
“公子所言極是!只不過他們父女情深,我若是開口,爹爹也許會網開一面!”只見那祝小姐暗瞪自己婢女一眼,隨即親自走上前,不顧男女授受不親的站定在桌前,執着絲絹的手微微舉起撩起耳邊的碎髮勾於耳後,狀似無意的一個動作,卻讓人聞到了她衣袖間所薰染的香味!
雲千夢聞着這略帶濃郁的香氣,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浮現一抹譏諷,淡淡的開口“祝小姐這身上的薰香似乎是去年京都小姐流行的香味,怎麼祝小姐這般喜歡這種味道,竟把別人淘汰的香味當作珍寶!”
此言一出,那祝小姐面色一紅,而她的身後則是傳來一陣低低的嘲笑聲!
“你們若真是有心救出你們的父親,不如求一求這位祝小姐!”雲千夢丟下這句話便站起身,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即便是勝了也沒有成就感,只是有些厭煩這樣無休止的被糾纏,好好的半日光景就這麼被浪費了!
楚飛揚看着雲千夢起身,便立即跟上,兩人瞬間消失在衆人的面前!
“環兒,你是死人啊,還不趕緊跟上去打聽清楚那是誰!”半餉,方從氣惱之中回過神的祝小姐這纔回過神來,衝着自己的丫頭大罵一聲,隨即狠狠的瞪了眼面前寒酸的姐弟兩,趾高氣揚的離開了酒樓!
“王妃,這是什麼?”慕春幾人早已在馬車上候着,見雲千夢與楚飛揚坐進馬車,便好奇的指着那包袱問着!
“一些胭脂水粉,你們拿着用吧!”除了重要的宴會,雲千夢除了基本的保養,幾乎不沾這些胭脂水粉,便大方的賞給了自己的幾個丫頭!
而慕春幾人經過大半年的相處亦是十分的謙讓,並未因爲映秋此時不在便哄搶包袱裡面的東西,而是重新包好那包袱,待回去後四人再進行分配!
馬車漸漸的駛出集市,經過一陣奔跑來到驛館的門口!
“飛揚,你可覺得那對姐弟有什麼不妥!”換了一身家居的裙衫,雲千夢摘掉頭上的紗帽,頓時覺得頭上輕鬆了不少,只是心頭卻是縈繞着一股奇怪的感覺!
見雲千夢說起此事,楚飛揚則是點了點頭,隨即開口“我已派暗衛跟蹤他們!不過,若這是一個局,只怕不會這麼容易便讓我們發現異樣!夢兒是從何處發現不妥的?”
語畢,楚飛揚則是好奇的問着雲千夢,心中卻是猜測着兩人所注意到的是否爲同一個地方!
聞言,雲千夢則是微微蹙眉,回憶着方纔打量那對姐弟的細節,緩緩開口“若是喬裝,一般人都會注重臉部與衣衫!卻很少有人會注意到雙手!若那對姐弟家中當真是種着紅薯與玉米,那他們的手豈會那般的細膩光滑?指甲中亦是乾淨透亮,完全不是莊稼人乾裂的手!且那女子雖極力的掩飾自己的眼神,但眼底的那抹與生俱來的傲氣,卻不是她一時的僞裝便能夠騙得了人的!”
楚飛揚讚賞的看了眼雲千夢,隨即朝着慕春點了點頭,讓她下去準備晚上,自己則是接着開口“的確如此!不過,即便他們的設局如何的完美,卻總有露出蛛絲馬跡的一刻!”
“只是讓妾身吃驚的是,人家居然想做牛做馬的報答夫君!”想着今日楚飛揚的飛來豔福,雲千夢便覺好笑!若是楚飛揚看得上那些等級的千金小姐,那他這麼多年的左相也算是白當了!
聽出雲千夢話中的調侃,楚飛揚則是苦笑不已,看來下次出去前,他真該爲自己戴上面具,免得被自己的夫人嘲笑!
只是下去準備晚膳的慕春還未回來,卻見習凜走到外間有事稟報!
“有何事?”看到習凜的身影,楚飛揚出聲問道!
聽到主子問話,習凜立即走進內室,恭敬的行完禮後稟報着“王爺,方纔祝知州派人來稟報,今晚江州官員將在驛館爲王爺王妃接風!”
“那位祝小姐派來跟蹤的人是如何處置的?”雲千夢掀開碗蓋,優雅的喝了一口,這才緩解了半日的疲勞,淡淡的出聲問着習凜!
“卑職命人打暈丟進了祝府!”習凜一如既往盡職的回答着兩位主子的問話!
“既如此,你便回了那祝知州,王爺身子不適,今日不能赴宴了!”並不是非去不可的宴會,加上楚飛揚身份高貴,自然可以推掉!
況且那祝小姐並不知楚飛揚的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一這些古代的小姐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屆時反倒是平白多了祝鍾這一個敵人!
畢竟,祝鍾爲官還算清明,江州在他的管轄之下也是富饒平靜,不過只怕是愛女心切,竟把那祝小姐養成那般死皮賴臉,倒是讓人有些吃驚訝異!
聽着雲千夢的吩咐,習凜立即出聲應下,隨即轉身出了東廂房!
只是不想那祝鍾並不氣餒,竟親自跟在習凜的身後來到東廂房求見楚飛揚!
“讓他回去!”聞言,楚飛揚面色如常的爲雲千夢夾了一塊魚肉,囑咐她小心魚刺,自己則又忙着爲她盛了一碗湯放在一旁!
習凜偷偷的看了眼楚飛揚,正打算轉身,卻被雲千夢叫住“請祝知州前去偏廳坐會!”
說罷,雲千夢則在楚飛揚哀怨的目光中繼續用餐,吃下碗中那塊魚肉,雲千夢這才緩緩開口“既然連着請了兩次,那咱們總要知道他們有何目的!”
不過,不管他們有何目的,自己均是不會讓他們心想事成!
祝鍾自然是帶着目的而來,見自己的小女兒向他吵鬧着說要見楚王,他便只能利用職務之便邀請楚飛揚參加今晚的宴會!
誰知楚飛揚精明強悍,竟只派貼身的護衛前來通報,讓祝鍾只能捨棄一張老臉上門邀請,至此他均是不知自己的女兒是如何看上楚王的!
“讓祝知州等久了!”陪着雲千夢用完晚膳,楚飛揚大步流星的踏進偏廳,見祝鍾手中雖端着茶盞,但神色明顯在發愣,便故意出聲提醒道!
聽到楚飛揚的聲音,祝鍾猛然回神,立即擱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恭敬的朝着楚飛揚行禮“下官參見王爺!”
“起來吧!有什麼要緊的事情,竟讓祝知州這麼晚了還跑來驛館!”看着外面天色早已黑沉了下來,楚飛揚淡淡的問着!
聽着楚飛揚如此平淡的語氣,祝鍾拿捏不準楚飛揚此時的情緒,壓下心頭的私心,拿出辦公時的大公無私開口“回王爺,江州官員久聞王爺威名,便想今晚邀王爺一同共用晚膳,一來向王爺討教爲官之道,二來也是大家想見識王爺的風采,還請王爺賞臉!”
楚飛揚坐在首座,手中捧着一碗熱茶,目光凌厲的盯着低頭的祝鍾,緩緩開口“祝知州有心了!只不過,本王方纔已陪王妃用過晚膳,祝知州倒是不巧,來晚了一步!”
被楚飛揚那精明的雙目緊盯着,祝鍾總覺自己已被看穿,卻又不敢露出馬腳,只能繼續往下開口“無妨無妨,除了酒宴,下官還準備了一些餘興歌舞,請王爺務必賞臉!王爺爲朝廷奔波效命,想來定是辛勞不已,不如便趁這幾日放鬆一番,也不枉江州一行啊!”
“祝知州的餘興歌舞是指什麼?”殊不知,祝鐘的小心思還是被雲千夢事先洞悉,只見她手中端着一碗湯藥走進偏廳,在祝鐘的行禮中走到楚飛揚的身邊,隨即雙目含笑的轉向祝鍾,等着他的回答!
“回王妃的話,只不過是請了江州有名的歌姬舞姬前來助興而已!”不知怎的,儘管這楚王妃亦是笑着面對他,可祝鍾卻只覺自己身上的壓迫力更大!
這讓他想起前日雲千夢前來驛館的那一番調度,心中不由得微微一緊,對面前的女子由一開始的忽視變爲敬重!
“祝知州也知王爺此番前來被人襲擊,更是身受重傷,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幾日可以好好的養傷,又豈能再沾酒吃‘肉’?屆時若出了什麼事情,耽擱了皇命,這個責任誰擔當的起?”語畢,雲千夢右手則是執起勺子,輕輕的攪動着藥碗裡的湯藥,適時的把過多的熱氣吹散,好讓楚飛揚能夠儘快的喝藥!
祝知州豈會料到雲千夢是這般難纏的女子,三言兩語便能夠把人打發走,奈何那坐在首座的楚王竟是一言不發,任由楚王妃替他決定一切,更是讓祝知州心頭懊惱,只是響起女兒那哀求的目光,眉頭便不由得緊皺了起來,腦子則是快速的轉動起來,半餉纔開口“王妃所言極是!不過,下官只是請王爺觀賞歌舞,絕不會勸王爺飲酒的,還請王妃放心!”
“祝知州有心了!只是這一曲歌舞也要費上不少時辰,王爺如今身上帶傷,豈能晚睡?”雲千夢慢慢的攪動着眼底黃褐色的液體,眼角餘光卻是冷睨楚飛揚一眼,隨即笑着繼續開口“前不久端王府晚宴,海王世子妃卻也是好心的想送幾名婢女給王爺,卻也被王爺給回絕了!畢竟嘛,這酒肉是最能令人喪失心智的,咱們又都是出門在外,更是要嚴防緊守,萬一讓朝廷抹黑,這豈不是辜負了皇上的一片厚愛嗎?不過呀,幸而世子妃大度和藹,並沒有計較,否則王爺與本妃心中也是過意不去!祝知州,您說是吧!”
雲千夢搬出錢世子妃當作擋箭牌,讓祝鍾知難而退!
畢竟海王府與一個知州想必,那自然是雲泥之別,而錢世子妃被拒絕後亦不敢生氣,那祝鍾更沒有資格動怒!
況且,雲千夢的話雖含蓄,卻也是帶着她驚人的洞察力,亦是點明瞭祝鍾來不及說出口的目的,雖然是回絕了祝鍾,卻也是保全了他的面子!
這讓祝鍾心中不由得對這位楚王妃欽佩不已,難怪楚王自始至終都未開口,有這樣一位王妃,當真是賢內助!擋去麻煩之際又能夠不樹敵,果真是聰慧至極的女子!
“下官明白了!今晚叨擾王爺與王妃了,還請王爺與王妃莫要見怪!”心思瞬間便轉了過來,祝鍾朝着兩人彎腰行禮!
“祝知州客氣了,若是沒有別的事,祝知州就請回吧!”親自嚐了口湯藥的溫度,雲千夢淺笑着開口,只是此時的她卻已是收起了方纔外露的壓迫,又變爲往日看上去極爲普通的王妃!
“是,下官告退!”祝鍾則是帶着汗顏的行禮退出東廂房!
而云千夢則是轉身把手中的藥碗塞進看戲的楚飛揚手中“王爺,喝藥吧!”
楚飛揚看着碗中那黑漆漆的湯藥,眼底劃過一絲無奈,隨即討賞的開口“王妃替本王回絕了那麼好的機會,那今晚是不是?”
雲千夢則是面帶和煦微笑的看着討要糖吃的楚飛揚,繼而接口“妾身自然會看着王爺入睡!”
語畢,便見雲千夢轉身出了偏廳!
祝府內,祝小姐則是滿面期待的等着自己爹爹的到來,儘管自家的下人並未打聽到那男子的身份!
可這幾日來到江州的除了楚王便再無他人,且那男子樣貌俊秀、氣質尊貴,定是楚王微服出巡!
只消爹爹勸說楚王參加今日的宴會,她定要拼盡渾身解數得到王爺的青睞!
“小姐,老爺回來啦!”此時,那環兒則是快步的跑了進來!
祝小姐一聽,頓時眉開眼笑,不等環兒開口說出祝鍾回來時的臉色,便欣喜若狂的跑出後院,來到大堂,甜甜的朝着祝鍾喊了一聲“爹爹!”
祝鍾看着女兒這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心頭微嘆,只能強打起精神的開口“怎麼跑出來了?別忘了你可是小姐,豈能這樣魯莽!”如今一看自己稚氣未脫的女兒與那穩重大氣的楚王妃一比,當真是天
地之別!
“爹爹,您怎麼纔回來?王爺呢?他是不是答應參加宴會?”祝小姐則是殷勤的走到祝鐘的身邊,伸手爲他垂着肩頭,隨即打探着消息!
“王爺身子不適,已經早早的歇下了!”不想讓自己女兒知道太多的事情,祝鍾只是敷衍的開口!
語畢,祝鍾便皺眉走回自己的書房!
而祝小姐卻是看着自己父親的背影消失在長廊之中,眼中瞬間泛出一抹嫉妒之心,定是那楚王妃阻止王爺,這樣一個嫉妒心重的女子,有何資格站在天人之姿的楚王身邊,改日她定要去問個究竟,看那楚王妃有何顏面穩坐王妃的寶座!
而此時臨州城外!
一身寶藍錦袍的韓少勉則是騎着馬匹帶着自己的屬下候在臨州城外!
半餉,才聽到一陣鐵騎之聲由遠而近滾滾而來,那震天的聲響讓臨州城樓上的守城軍,紛紛伸長了脖子努力的試着從黑暗的光線中去查看來者何人!
而韓少勉一行人則是舉高手中的火把,看着那領頭奔來的人後,嚴肅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欣慰!
“韓少勉!”待那領頭之人勒住繮繩把馬匹停在自己的面前,韓少勉立即自報名諱,雙目正直的拱手看着對方!
“夏侯勤!”而對方亦是爽朗之人,見對方亦是朝廷派來與自己匯合之人,便大方的報出自己的姓名!
“夏侯王子,請!”透過火把的亮光,韓少勉看到馬背上的男子有着不輸於夏侯安兒的容貌,只是相較於夏侯安兒那太過女性化的容顏,這夏侯勤則略顯粗狂,帶着男子特有的氣概,尤其那雙含笑的眼中更是透着一股爽朗,絲毫不做作的行爲頓時贏得了韓少勉的好感!
而夏侯勤更是聚精會神的打量着韓少勉,只見這位在京都長大的翩翩貴公子在等候自己這麼長時間後不但沒有絲毫的怨言,更是以禮相待主動與他寒暄,幾乎在一瞬間便讓夏侯勤對韓少勉充滿了好感,立即笑着開口“讓韓侍郎久等了,請!”
語畢,兩人騎着馬兒朝着共同的目的地而去!
北齊太子府中!
海恬渾身疼痛的醒了過來,此時的她被人丟在冰冷的地磚之上,沒有焚燒炭爐的廢殿寒氣重重,讓海恬渾身發冷的慢慢爬了起來!
“來人,點燈!”沙啞的聲音透着乾涸的苦澀,完全不似往日的瑩潤水滑!
海恬撫着隱隱發痛的腹部緩緩坐在冰涼刺骨的地上,放眼望去,大殿之上一片漆黑,寂靜的讓人心生畏懼!
“來人,點燈!”可饒是如此狼狽的現在,海恬依舊是擺出公主的架勢,朝着空蕩蕩的廢殿大聲喊着!
“鬼叫什麼!三更半夜的嚇唬誰呢?”而這時,門外的侍衛卻是突然出聲罵道,這女子還得他們的侍衛長被大皇子砍斷了手臂,這筆帳留着以後慢慢的算,她竟還有臉面在此大呼小叫!
“放肆!我是你們的太子妃,快讓人來給本宮點燈!”海恬猛然回頭看向大殿外,那雙即使在黑暗中依舊是冒着火紅怒火的眸子如一隻野獸般讓人害怕,奈何她此時渾身發疼站不起身,否則定會要了這些偷懶婢女的小命!
“太子妃?憑你也配?告訴你,你的人已被太子下令誅殺!從今往後,這廢殿就你一人生存,你若是活不下去,就直接懸樑自盡,可千萬別髒了咱們北齊的土地!”那小侍衛最是看不得這樣氣焰高漲的女子,明明什麼都不是,憑什麼如此的囂張?
況且聽聞太子正殿的侍衛議論,若不是她與大皇子前去鬧騰太子,太子又豈會再次的暈厥?
這樣的紅顏禍水,太子沒有一刀了結了她,真是太過仁慈了!
“什麼?”海恬心頭一顫!冷汗頓時浮上額頭,她帶來的幾千人,齊靖元竟然說殺便殺,這樣的陰狠毒辣,竟是半點顏面也不給海王府!
天殺的齊靖元,你這樣狠毒的對我,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海恬此時渾身顫抖,越是想到自己從今往後便獨自一人在這太子府生存,她心中的恨意便更重!
雙手早已因恨握成了拳,緊咬着牙關站起身,拖着滿身的傷痛走到廢殿一處沒有侍衛把守的偏門,從衣袖中掏出一支菸火,打開火摺子點燃那煙火,只見那極淡的煙氣瞬間衝向黑暗的天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