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均是不明白雲若雪到底出了何事,好端端的爲何在看到人羣時突然尖叫了起來,尤其此時她全身顫抖、雙手不由得緊緊抱着身子,腳下的步子戰戰兢兢的往後退去,仿若十分畏懼接觸到人羣,眼中綻放出死寂卻又求饒的目光,口中喃喃自語道“不要…不要…不要過來……”
隨後,衆人便見雲若雪突然猛地轉身,直直的重新往破廟之中跑去,似是想躲避面前的現狀!
那老嬤嬤看了雲玄之一眼,與雲玄之交換了一下眼色,隨即便尾隨雲若雪跑進廟中,在那香案的桌底找到了雲若雪瑟瑟發抖的身子,十分溫柔的安撫着此時精神處於極度緊張狀態的雲若雪,似是以爲母親一般的把她半抱在懷中,緩緩的帶着她往門口走去!
而云玄之方纔看到雲若雪的狀況,便已明白她到底遭遇了什麼,如今見她十分的懼怕人羣,便立即揮手遣退了前來接應的劉護衛等人,讓他們退到雲若雪看不到的地方,自己則是侯在廟門口,等着那老嬤嬤帶着雲若雪出來!
只是,此時的雲玄之看上去雖平靜,心中卻早已是怒氣沖天,想他雲玄之的女兒什麼時候遭受過這樣的侮辱?即便雲若雪有一個蘇青那樣的母親,可畢竟是雲相府的二小姐,卻被人給欺負了去,這讓他的臉面往哪擱?若此時傳揚了出去,別說雲若雪在西楚沒有了立足之地,只怕連帶着他也是丟盡老臉,以後也沒臉在朝中爲官了!
如此一想,雲玄之心頭的恨意更甚,恨不能立即揪出兇手殺之而後快!
“相爺!”這時,趙管家走上前,精明如他,豈會看不出雲玄之那隱忍不發的表情?
但凡是爲人父母的,看到自己的女兒遭受到這樣的事情,均是不會吞下這口惡氣,更何況是身爲右相的雲玄之!
“你過來做什麼?”看到趙管家不聽自己的命令徑自過來,雲玄之那滿含怒意冷箭的目光瞬間射了過去,臉上含着的點點戾氣讓趙管家心中一緊,應對的便越發的小心謹慎!
“相爺,方纔是大小姐讓奴才送二小姐去辰王府的!”有些事情還是要儘快的撇清關係,尤其此時看到雲玄之那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表情後,趙管家更是覺得越早把嫌疑推到雲千夢的身上,自己便越是安全!
可雲玄之聽後,臉上的表情、眼中的神色卻完全沒有絲毫的改變,倒是有些狐疑的看向趙管家,帶着一絲諷刺道“你的意思是夢兒讓人毀了雪兒?”
“這…奴才不敢!”殊不知,雲玄之對雲若雪的寵愛、對雲千夢的袒護,均是出乎趙管家的意料之外!
明明雲玄之與蘇家算是恩斷義絕了,爲何還對蘇青生的女兒這般的好?明明雲玄之對雲千夢只有利用的關係,可爲何還要這般的袒護雲千夢!
這讓趙管家的心中有了一瞬間的慌亂,可是隨即一想雲玄之並未抓到侵犯雲若雪的人,加上出了這樣的大事一般人家均會選擇隱忍而不會大肆宣揚,這讓趙德的一時有些亂了節拍的心快速的冷靜平復了下來,隨即便悄聲的退回到劉護衛的身邊,不再出聲!
只不過,他的話卻還是讓雲玄之心頭有了一瞬間的動搖,畢竟兩個女兒關係不合是事實,加上雲千夢與蘇青蘇府之間的關係,若說此事是雲千夢做的,也不是不能讓人相信!
只是,如今雲千夢卻已是嫁人,以楚飛揚的勢力與手段,想要悄然無聲的除去雲若雪,那簡直比掐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何必冒着被人懷疑的危險、大費周章的演這麼一出,因此此刻的雲玄之倒是相信雲千夢的清白,反倒是這突然出現在自己身旁提醒此事的趙管家讓他有些不解,相府的家事,何時輪到一個管家指手畫腳了?
如此一想,一記冷光頓時從雲玄之的眼中射出,直直的刺向遠處的趙德,讓趙管家的心頭猛然一緊,再也不敢多言的低下了頭!
“相爺,奴婢扶着二小姐上馬車!”此時,雲若雪重新被扶了出來,這一次沒有在看到雲玄之以外的男人,雲若雪的情緒相比較而言,則顯得稍稍平靜了些,只是面對雲玄之時,她的眼中依舊充滿了畏懼與憎恨,潛意識的想逃開雲玄之的身邊,可眼底的恨意卻又想殺了面前的人!
看到好端端的女兒竟成了這幅模樣,說不心疼那是假的,好歹雲若雪自小被雲玄之捧在手心裡長大,當初更是認爲她會比雲千夢嫁得好,誰知一切都顛倒了過來,雲若雪此生怕是隻能在相府生活了!
想到這裡,雲玄之心中的殺氣頓時便涌了上來,毀掉他一個女兒便是毀了他的一個希望,他定會找到兇手碎屍萬段!
衆人看着雲若雪坐進馬車中,這才小心的靠近這邊,隨即緩緩的往相府走去!
而此時雲若雪似乎只認身邊的嬤嬤,除了她的陪伴,只要是任何人靠近她,都會抱頭尖叫,隨之渾身顫抖的縮在角落!唯有這個溫柔對她的嬤嬤得到了她內心的認可,只見她即便是坐進了馬車內,亦是緊緊的抓着那嬤嬤的手臂,神情緊張的不讓嬤嬤離開她半步!
而車隊前行的速度亦是十分的緩慢,似是怕會驚擾此時草木皆驚的二小姐一般,待到達相府的門口,已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衆人再次的退避開,讓雲若雪能夠放心的走下馬車,隨即便見早已備好的軟轎把雲若雪擡進了相府!
“相爺,奴婢已經讓幾位有經驗的嬤嬤準備好,一會便替二小姐仔細的檢查一番!”侯在門口的柳含玉適時的出現,善解人意的把自己安排好的一切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雲玄之則是面色陰霾的點了下頭,隨即帶着滿身的怒意大步跨進雲相府的大門,而劉護衛與趙管家則是小心的跟着他來到書房!
“說,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爲何雪兒好端端的會出現在那樣污穢不堪的地方?趙德你是怎麼辦事的?即便是送雪兒去辰王府,竟也不派人保護着她!”剛踏進書房的大門,便見雲玄之那隱而未發的怒意瞬間的爆發了出來,指着劉護衛與趙管家便大聲的責備了起來!
劉護衛自知自己在此事上的疏忽,一時間羞愧的跪了下來不做辯解,雖然平日裡看不慣雲若雪的爲人處事,但她畢竟是相府的二小姐,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等於是身敗名裂!對於女子而言,哪裡還有比失貞更加可怕的事情!因此在這件事情上,劉護衛即便是被雲玄之拖下去杖責,也是沒有任何怨言的!
而趙德心中本就有鬼,此時又見雲玄之誓要找出那兇手,嚇得他手心不由得冒出一層冷汗,便立即開口推卸責任“相爺息怒,都是下人的錯,都是他們偷懶,只是把二小姐擡到了辰王府的門口,卻沒有親眼見到二小姐進去便回來了!奴才一會便去責罰他們!還請相爺息怒!”
“息怒?你讓本相如何的息怒?出了這樣子的大事,你讓本相的臉面往哪裡擱?讓本相以後如何在京都在朝中立足?趙德,你也是這相府的老人了,你辦事向來小心,怎麼這次就出了這樣的紕漏?若你的女兒遇到這樣的事情,你會息怒嗎?”說着說着,雲玄之只覺心頭的怒意更甚,隨手拿起書桌上那塊上好的端硯,便朝着趙管家的腳邊砸去,嚇得趙管家頓時小心的舉起手臂,顫抖着擦着頭上不斷冒出的汗珠!
“請相爺給卑職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卑職定會找出兇手!”而此時,沉默良久的劉護衛卻是突然出聲!
他雖沉默寡言,可卻並不愚鈍,尤其方纔在雲玄之與趙管家對話時,更是發現向來辦事還算盡心且處事較爲冷靜的趙德,今日竟顯得十分的慌張,心中不由得便起了疑心,因此立即出聲請求雲玄之!
見劉護衛面上盡是肅穆之色,雲玄之稍稍點了點頭,而此時卻見門外走進另一名在前院招待客人的管事,立於書房外恭敬的開口“相爺,京兆尹錢大人此時正在迎客廳等您過去!”
“錢大人?他怎麼又來了?”心中雖一團亂麻,可雲玄之依舊是打起精神的問着!
“奴才不知!”可沒有見到雲玄之之前,錢大人又豈會把自己的來意告知一名管事?
“知道了,你先退下!”書房內傳來雲玄之的聲音,只見那名管事立即退出了書院,而此時雲玄之卻是揮手讓劉護衛下去暗查雲若雪的事情,自己則是帶着趙管家前往迎客廳!
還未踏進迎客廳,便見京兆尹錢大人早已起身走到雲玄之的面前,雙方見禮後,雲玄之卻發現錢大人的目光在自己的身後中掃了一圈!
“不知錢大人還有何事?難道是我那二弟的事有了判決?”見今日京兆尹第二次登門,雲玄之心中一時好奇,便出口問道!
而此時的雲玄之早已是收起了方纔的怒意,整個人顯得平和冷靜,讓人察覺不出相府方纔竟出了那般大的事情!
而錢大人的目光卻是定格在某一處上,隨後纔對雲玄之拱手道“雲玄墨的案子,下官正在着人準備,只是此時過來,是另有他事!還請相爺把貴府的趙管家叫進來!”
見京兆尹面色嚴肅如判案,雲玄之便知定是趙德犯了什麼事,面上頓時無光,神色頃刻間陰沉了下來,朝着侯在門外的趙管家冷聲道“趙管家,進來!”
趙德豈會料到這京兆尹此刻進來竟是來找自己,心中已是忐忑,腦中不斷的猜測着是不是雲玄之發現此事是自己做的,打算讓京兆尹來審問自己!
注意力一時不集中,竟在進門時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跤,整個人險些的跌趴在地上,跌跌撞撞的走了幾步這才穩住身子,卻已是丟盡了雲玄之的臉,卻也更讓雲玄之心中冒出狐疑,不明白今日趙德怎麼會如此的冒冒失失,平日裡還算周全的一個人,今日竟是一而再的犯錯,仿若是在害怕什麼事情似的!
“不知大人找小的來有何要事!”此時的趙德則是滿心的不安,就連錢大人的雙目都不敢直視,只是一個勁的低着頭,悶聲問着!
“趙管家看看這玉佩可是趙公子的!”卻不想,錢大人竟拿出一塊男子佩戴在腰間的玉佩放在他的眼前,讓他識別!
趙德看了一眼,便知這是大兒子隨身佩戴的玉佩,便不由得點了點頭“的確是犬子的!只是不知爲何會在大人的手上?”
問話的同時,趙德的心中卻是不斷的猜測着,難道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又闖禍了?可這次卻是驚動了京兆尹,只怕真是大事!
如此一想,趙德心中一驚,神情中更是緊張!
而一旁的雲玄之卻是緊盯着趙管家的表情,眼中的狐疑越發的嚴重!
“既然是趙公子的,那就請趙管家雖本官前去京兆府認領趙公子吧!今日晌午,趙公子在青樓與人發生爭執,不慎十足從三樓掉了下來,當場身亡!”把玉佩交給趙德,錢大人平靜的開口!
可對於趙德而言卻是晴天霹靂,手中捧着的玉佩頓時滑落在地毯上,滿眼的不可置信,腦子一片空白的猛然抓住錢大人的手臂再次問道“大人,是不是弄錯了?那不可能是我兒子,我兒子此刻正在家中……”
可說道最後,就連趙德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大兒子這個時候會乖乖的呆在家中!
只是,他萬般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竟會死的這麼不明不明、死的這麼突然,明明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趙公子是與人在爭奪一名青樓女子時,在鬥毆中不慎摔下了三樓!”見趙德一時無法接受喪子之痛,錢大人再次開口解釋着!
“不知到底是何人,竟對我兒下這樣的狠手,還請大人明示!”老淚縱橫,趙德心中正飽嘗喪子之痛,雖然大兒子是個不學無術的,可畢竟是他的兒子,如今死的不明不白,他定要爲兒子討回公道!
說完,便見趙德朝着雲玄之雙膝跪了下來,猛地磕了三個頭,神色悲痛道“相爺,奴才這些年對相府盡心盡力,如今犬子死的着實蹊蹺,還請相爺能爲奴才做主啊!”
說着,趙德便放聲哭了起來!
雲玄之微皺眉,心中對趙德有了不少的怨言,只怪這趙德實在是分不清輕重,明知相府之中也是發生了大事,可他現在卻當着京兆尹的面讓自己給他那不成器的兒子做主,當真是有些好笑!
只是,在錢大人的面前,雲玄之還是皺眉詢問道“錢大人可知是何人竟如此的大膽,竟在衆目睽睽之下行兇!”
看到雲玄之開口,錢大人神色間沾染了一些爲難,沉吟了半餉,這才緩緩開口“是韓國公府的小少爺元慶舟!”
若說這元慶舟也是個喜愛沾花惹草的主,只要是青樓就沒有他沒去過的,只要是少有姿色的女子,就沒有他不沾染的!況且他身家顯赫,系出名門,身後有着辰王府和韓國公府作爲後盾,就更加的有恃無恐,在京都也是出了名的小霸王!
而趙德的兒子亦是個喜愛女色的色鬼,平日裡就愛往青樓跑,加上其父又是右相府的總管,便狗仗人勢的以爲自己也是高人一等的主子,整日的只知道尋花問柳,與人押妓的事情也是時常發生,可均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想着自己的兒子如今已是成了一具屍體,趙德心中便悲憤萬分,恨不能揪出兇手殺之剮之!
卻突然從錢大人口中得知對方竟是更有來頭的元慶舟,一時間趙德面色慘白,神色間一時變得無主,雙目緊緊的盯着雲玄之,希望他能夠爲自己做主!
而此時聽到元慶舟名字的雲玄之,亦是爲難的皺起了眉,同時亦是眼中含着怒意的瞪向趙德,心中不免有些埋怨趙德竟會給他沒事找事,自己的兒子不看管好,現在卻來連累雲相府,一時間雲玄之心頭微怒,加上雲若雪的事情,更是讓他沒有好臉色,隨即開口道“你先隨錢大人前去京兆府認屍吧,稍後的事情,待你回來後再議!”
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往小了說,只是嫖客之間爲了一個青樓女子爭風吃醋鬧出的人命,可若是往大了說,那便是朝中兩個派系之間的爭鬥!
因此,以防萬一,錢大人這才親自跑到雲相府來探明雲玄之的態度!
可此時看雲玄之面色穩重的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讓錢大人心中暗自皺眉,卻也只能先按照雲玄之的話,領着趙管家先行離開!
待錢大人與相好的離開,雲玄之的面色驟然陰冷了下來,只是心中卻還是掂量着此事,便只能起身往綺羅園走去!
一路上,雲玄之均是琢磨着一會該如何的開口,不知不覺中便來到了綺羅園,而此時雲千夢正午睡起來,被楚飛揚緊逼着喝着手中的蔘湯,便見雲玄之滿腹心事的走了進來!
趁機放下手中的蔘湯,雲千夢款款起身開口“父親怎麼過來了?”
而楚飛揚卻是暗自瞪了眼雲千夢,隨即又拉着她坐下,把那隻喝了幾口的蔘湯再次推到雲千夢的面前,用眼神暗示她乖乖的喝下去!
雲玄之看着大女兒嫁人後的生活,又想着那個沒有用處的二女兒,心中一時間竟衍生出了些許惆悵,若是自己不那麼寵着若雪,或許今天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目光自雲千夢的身上轉向楚飛揚,雲玄之便把方纔趙德的事情說了一遍,隨即觀察着楚飛揚的表情! шωш⊙ тTk ān⊙ C ○
“雲相希望此事如何解決?據本相所知,那趙管家的大兒子本就是不學無術之人,平日裡出了賭博便是逛青樓,雲相若是爲這樣的人出頭,難道就不怕京都衆人恥笑?更是會嘲笑雲相治家不嚴,奴才的兒子犯了這樣的錯,做主子竟還出麪包庇!間接的還連累了夢兒!當然,雲相若是顧念主僕情誼,大可爲其出面,只不過,這雲相府,夢兒日後怕是不能再來了,免得被連累了名聲!”楚飛揚的話說的十分的明白,要麼就顧念主僕情誼不要女兒、要麼就是裝作不知道,孰輕孰重,這裡面所牽扯的厲害關係,雲玄之即便不用細想,也明白該怎麼做了!
“方纔聽說二妹身子不好,不知是出了何事?不知是否方便去探望!”雲千夢不着痕跡的把蔘湯推到楚飛揚的面前,執起娟帕拭了拭嘴角,隨即淺笑着問道,卻是成功的轉移了雲玄之的注意力!
聽到雲千夢提到雲若雪,雲玄之心頭更是一團亂麻,爲人父的焦急頓時顯現在了臉上,那緊皺的眉頭下是暗藏暴怒的眼神,只是在楚飛揚的面前卻還是懂得剋制,加上並不想讓楚飛揚知道雲若雪的事情,便簡單的開口“小孩子家的鬧脾氣,常有的事情!你們可用過午膳了,可別餓着!”
聞言,雲千夢微點頭,卻見劉護衛尋着雲玄之來到了偏廳的門外!
而云玄之卻沒有讓他進來,反倒是自己親自走出去,在門外聽着劉護衛的稟告,隨之便見他從劉護衛的手中接過一根腰帶看了看,這才揮手讓劉護衛先退下!
待雲玄之返回偏廳,卻見雲千夢滿面不解的看着他,被這雙清澈見底的眸子如此的盯着,雲玄之心頭微愣,面色慘白卻還是硬擠出一絲笑容柔聲道“爹爹還有要事,你們就在這綺羅園中好好的休息吧!”
說着,便見他打算轉身離去,而楚飛揚卻在此時站起身,淺笑道“我們也叨擾了半日,如今看雲相有事,我和夢兒也該回府了!”
說完,楚飛揚便命外面的習凜準備馬車,而云玄之此時亦是沒有心情留下他們,便點了點頭,讓另一名管事送着雲千夢與楚飛揚出了相府!
“咱們這是回楚相府?”看着與來時的路不相同,響起之前楚飛揚的話,雲千夢放下車簾淡淡的問道!
“夢兒難道就不好奇之後的事情嗎?”楚飛揚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身邊,見她的雙手因爲方纔吹了風而微涼,便緊緊的包在他的手心中暖着!
聽他這麼一問,雲千夢卻是搖了搖頭“一切的事情不過是因果輪迴而已!”
當初若不是蘇青心存歹念的想壞了自己的名節,又豈會種下趙德這個惡種子,如今這顆種子已是發芽開花,有了實力之後便開始報復之前害過他的人,而蘇青卻已不在,便只能把仇恨發泄在雲若雪的身上!
而云若雪若不是貪圖榮華富貴與側妃尊貴的身份,又豈會讓趙德有機可趁?
“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爲何當日會是若雪與辰王拜堂成親?這其中,難道不止一次從辰王身邊換了人?”雲千夢清楚的記得,當時自己只是把辰王的意圖以及所想的方案通過那伙伕送到了習凜的手中!
之後,習凜便根據她的安排放了火,趁機救走了牢中的自己!
隨後的日子,自己便一直呆在楚王府中並未出現在衆人的眼中!
而辰王卻也在當晚把牢中昏迷的雲千夢給帶入了辰王府,若當時的雲千夢是雲若雪僞裝的,辰王豈會察覺不出兩人之間細微的差異?
而云若雪亦沒有那般傻笨,會認爲頭上有蓋頭遮着便萬無一失!只怕當時的她亦是沒有弄清楚現狀吧!
見雲千夢終於還是問出這個問題,楚飛揚頓時勾脣一笑,隨即湊近自己的臉頰,低聲道“親一下才告知你謎底!”
看着突然湊近的俊顏,又見楚飛揚耍賴的表情,雲千夢哭笑不得,只覺楚飛揚當真是精明無比,任何時候都不會讓自己吃虧!
雲千夢心底的倔犟也不由得涌了上來,看着楚飛揚一副得意的模樣,雲千夢轉過臉去,悶悶的開口“我自己想,我就不信……”
可話還未說完,身子便頓時失去了重心,直直的倒入楚飛揚的懷中,紅脣即刻被那溫柔的薄脣含住,不容她抗拒的深吻着,帶着一絲迫不及待的思念,楚飛揚在那飽滿細嫩的紅脣上輾轉反側細細品嚐,仿若是對待一道最爲美味的佳餚,不吞掉最後一口決不罷休……
雲千夢只覺心頭冒火,爲什麼在這種事情上總是楚飛揚佔據着主導的地位,雙目圓睜着不讓自己陷入他帶來的迷情之中,只是鼻下卻縈繞着他身上那淺淡的氣息,讓雲千夢不知不覺間有些眼迷,眸子漸漸的半眯了起來!
而此時楚飛揚卻是慢慢的睜開雙目,那含笑的眸子中帶着絲絲寵溺,看着雲千夢在他的懷中漸漸的軟化,心中充滿着難以言表的欣喜!
本想放開她,可此時她的眼神撲朔迷離、帶着點點的挑逗,讓楚飛揚心中一動,再一次的低下頭,狠狠的吻住那半啓的紅脣,直到耳邊響起雲千夢低低的嬌喘,這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了她!
“可惡!”可放開雲千夢的一霎那,便聽見雲千夢雙目圓瞪的盯着他,整張瑩潤玉白的小臉早已是爬滿了紅霞!
“娘子是在責怪爲夫不應該放開娘子嗎?”明明知道雲千夢不是這個意思,可楚飛揚卻硬是故意曲解着雲千夢話中的意思,隨即便要繼續方纔的事情!
一隻柔嫩的小手卻在此時擋在了楚飛揚的薄脣上,只見雲千夢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眼中含着淺笑道“相爺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上人,豈能出爾反爾?既然妾身滿足了相爺的要求,那就請相爺爲妾身解開謎題吧!”
親都親了,雲千夢便不浪費任何機會的討要着謎底!
而楚飛揚卻是細細的聞了聞她手上帶有的馨香,隨即嘟脣親吻了她細嫩的手心,這才抓下雲千夢的小手,緩緩開口“行軍打仗,可不是光靠蠻力與正面交鋒!有時候,面對一些特殊的敵人,便要用特殊的手段!我的手中就有這樣一隻不爲人知的護衛,他們無所不用其極,更別說只是模仿人的言行舉止這麼簡單的任務!”
聽着楚飛揚的解釋,雲千夢心驚不已,這樣極其隱晦的事情,若不是極其親密的人,只怕就連玉乾帝也不會知曉吧,可楚飛揚卻是毫不猶豫的便告知了自己,一時間心中有些甜蜜,卻沒有讓雲千夢飄飄然!
雖然楚飛揚只是說了一個大概,可她的心中卻早已有數,古往今來,哪個朝代沒有隱藏在最深處的軍隊,他們不爲人知,卻是發揮着最大的功效!
“如此說來,那被辰王救走且帶回辰王府的,便是易容的我!而上花轎後的我,卻早已被掉包成了雲若雪!加上雲若雪本身便是蘇源的外甥女,即便她不在大牢之中,想必蘇源也不會太過在意!即便當時雲相府被判處斬首,蘇源亦是能從死囚中找一個來代替雲若雪,是不是?”心中頓時瞭然,卻也不得不說楚飛揚的謀劃比她的更爲細緻,雖說是在自己的基礎上加以改善,卻使得這個計劃更加的完美!
“可當時你在千里之外,又是如何知曉此事的?”就因爲當時時間緊迫,雲千夢這才單獨的聯繫習凜,並未再寫信給楚飛揚!
見雲千夢本着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楚飛揚擡手捏捏她那精緻小巧的鼻尖,笑道“別忘了,如今輔國公府可是把你當作掌上明珠!谷老太君雖然在太后那邊碰了壁,可卻是讓你表哥快馬加鞭的前來告訴我!也幸好是他,若是習凜派人出來,只怕早已被辰王誅殺在半路上!”
這下,心中的謎團終於是盡數的解開,再看楚飛揚,雲千夢只覺此人真是深不可測,千里之外便掌握了一切,當真是一個可怕的對手啊!
楚飛揚看着她低垂的眼眸中閃着若有所思的目光,嘴角不由得跟着她的動作而微微揚起,任由自己的小妻子陷入沉思中,而他則是欣賞着她冷靜睿智的一面!
馬車很快便到了楚相府,洪管家則早已在得到消息後領着楚相府的衆人侯在大門口!
此時見楚飛揚牽着雲千夢走出馬車,又小心的扶着她走下馬車,衆人心中對雲千夢便越發的尊重,同時行禮道“見過相爺、見過夫人!”
而楚飛揚卻並未開口,目光只是轉向雲千夢,含笑着看着她!
而云千夢則是雙目含威、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表情落落大方的開口“都起來吧!”
“謝夫人!”聽到雲千夢那清澈中透着沉穩大氣的聲音,衆人立即回話,隨即整齊的站了起來!
爲首的洪管家,雲千夢早已是見過了,而洪管家亦是對這位讓主子煞費苦心才娶到的夫人十分的尊敬,只見他笑着走上前,稟報道“相爺、夫人,新房已經佈置妥當!各府這幾日送來的賀禮奴才已經列好了清單,賀禮現在暫時收在庫房之中,一會奴才便把清單送去給夫人過目!”
對於洪管家的辦事能力,雲千夢早已在他爲自己討回嫁妝時見識過了,因此對於他辦好的事情亦是十分的放心,便笑道“有勞洪管家了!”
“夫人說的哪裡的話!”而洪管家亦不是多話之人,也不像趙德那般會溜鬚拍馬,只是謙虛禮貌的回了雲千夢一句,便側過身子給楚飛揚及雲千夢讓路!
這是雲千夢第一次進入楚相府,與楚王府的年代久遠相比,楚相府的年代則顯得年輕許多,但同樣都透着古樸的風格,只是看似簡單的亭臺樓閣,卻又透着少有的精緻,其中蘊含的底蘊值得讓人再三的回味推敲!
而洪管家等人見楚飛揚親自領着雲千夢參觀相府,只留下兩個伺候的丫頭,便遣退了其餘所有人!
見雲千夢似乎十分欣賞自己的楚相府,楚飛揚心中一時開心,便牽着她的手打算往另一處院落走去“走,帶你去看看……”
“楚飛揚,你居然不帶着夢兒回王府!”可這時,大老遠的便傳來楚南山那滿是怨氣的大吼!
聞言,楚飛揚立即拉過雲千夢藏在自己的身後,而楚南山竟在此時瞬間出現在兩人的面前,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目中,此刻正泛着怒意,看着那被楚飛揚藏的嚴嚴實實的人兒,更是恨不得用眼神穿透楚飛揚的身體!
“你什麼意思?利用完我就打算一腳踢開嗎?”不滿意、滿心滿眼滿身的不滿意!楚南山好不容易遇到個喜歡的丫頭,他楚飛揚非要跑出來攪局,這是什麼孫子呀,簡直就是冤家!
“爺爺不是想抱重孫嗎?在楚王府,爺爺何時有過忌諱?堂而皇之的亂闖我們的新房,讓我們很是爲難,便決定回相府!說不準過幾天就能然爺爺抱上重孫了!”楚飛揚臉不紅心不跳的回着話,面對楚王那氣勢洶洶的責問,面上平靜的不見半絲波瀾!
“我是想要重孫,可…可…”一時語塞,早知道當時就不把自己的願望說出來了,現在倒是被楚飛揚給堵住了話,楚王眼中的怒氣頓時轉爲哀怨,目光可憐兮兮的看向那站在楚飛揚身後的人兒,希望能夠得到雲千夢的安慰!
“夢兒,你不忍心趕爺爺走吧!”硬的不行就來軟的,楚飛揚攻不下來,不是還有個說一不二的雲千夢嗎?只要她點頭,即便楚飛揚心裡再不樂意,自己也能住進來!
雲千夢正要開口,手上卻微微一痛,低頭一看,則見楚飛揚那握着自己的手微微用力,似是提醒自己不要輕易的開口,心頭微嘆一口氣,罷了,她也就不跟着攙和了,反正即便自己不同意,楚王爺爺還是能夠留下來的!
“好久沒有吃到夢兒做的飯菜了,好想!”聲音繼續哀怨下去,甚至是帶着一絲哭腔,楚王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扶着廊上的圓柱,緩緩的坐在長廊的凳子上,面色悽哀,仿若被人丟棄了似的!
“一個人在王府實在是太可憐了,吃什麼都沒有味道!可憐你奶奶走的早,留下我一個老頭子,四處遭人嫌棄,想討口飯吃都不行!”對方依舊無動於衷,楚南山繼續擠着眼裡的眼淚,仰頭靠在那圓柱上,目光幽怨,神情悽慘!
唉,雲千夢心頭重重的嘆了口氣!
爺爺都這麼說了,她若是再不應和,只怕會讓人覺得是個無情無義的孫媳吧!
畢竟,當時爲了躲開辰王的追截,爺爺的確是出了不少的力氣,自己至少要有點表示吧!
精緻的小臉不經楚飛揚的同意,便從他的背後探了出來,雲千夢眼中含笑的看向依舊在自言自語的楚王,朝他眨了眨雙眼!
得到訊號,楚南山頓時來了精神,方纔的悲色頓時被喜悅所衝散,耳邊響起雲千夢美妙的聲音“那夢兒今晚便爲爺爺做一頓晚膳,還請爺爺不要嫌棄!”
聞言,楚南山喜形於色,目光滿含得意又暗含挑釁的朝楚飛揚勾了勾,嘴角的笑意已是盡數的溢了出來!
語畢,雲千夢卻是立即感受到從上而下射過來的兩道極冷的目光,微微擡眸,果真見楚飛揚正低頭瞪着她,似乎在指責她的自作主張!
而云千夢討好的朝他展顏一笑,用脣語告訴他,只是一頓晚膳而已,自己可沒有答應爺爺其他的要求!
讀懂了雲千夢的脣語,楚飛揚的臉色這才稍稍好轉,讓丫頭扶着雲千夢先回房休息,自己則是看也不看楚王一眼,便轉身往書房走去!
楚王見狀,立即起身跟上,待走進書房時,卻見楚飛揚已是在看手中的摺子,便沉聲開口“明日早朝,你打算如何處置蘇源!”
聞言,楚飛揚放下手中的摺子,脣角勾起一絲冷笑,目光中射出一抹冷寒的目光,反問道“那樣的角色,也值得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