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三 風雲天下,第十章 時日煎熬,

六年前他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年輕,氣盛,又剛剛學藝歸來,滿身都是傲氣,父皇剛剛罷黜了一個工部侍郎,卻不想那侍郎原是天慶派來的奸細,在工部偷了軍中器械的圖紙,潛逃回了天慶。南蒙是九州大陸諸國中唯一擁有火器的國家,這也是南蒙民風偏弱卻一直屹立不倒的真正原因。他自動請纓,要去捉拿叛臣。

父皇允了。他便也興沖沖出發了。

沒想到,剛出國境便遇到了刺殺。他還疑惑,那叛臣怎會如此手眼通天,須知,他這次的任務極爲保密,除了父皇便只有皇后知道,連皇祖母,他也因爲怕老人家擔心而守口如瓶。

原來,那便是周皇后派來殺他的!他死了,周皇后所出的皇子纔有可能做太子、當皇帝!

原來周皇后待他的慈和可親都是表象!衆兄弟的兄友弟恭也只是做出來的!

原本他還想着,他這一代,雖和兄弟們都不是一母所出,但是難得的和睦,繼後待他簡直比親生兒子還要好,將來他登基之後,自然是要奉周皇后爲太后,幾位兄弟也要封爲親王,想要去封地便給個大大的封地,想留在京中則撥鉅款建造府邸,待弟弟們成年之後還要給他們選名門淑女爲配……父皇那一代,爲了爭奪皇位骨肉相殘,乃是人間至悲之事,他這一代,難爲周皇后不因自己也有兒子便薄待了先皇后之子,甚至事事以他爲先,他便想,歷代皇朝骨肉相殘的悲劇可以到此爲止了。甚至,如果可能的話,弟弟足夠出色,他願意讓出皇位……

卻不料,一切竟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可笑,臨行前周皇后給他擺酒餞行,席間頻頻灑淚,諸般捨不得;衆兄弟也圍隨左右,依戀難言!

一霎間,心灰意冷!

雖則心灰意冷,任務卻不能不去完成,只是已經沒了先前的一腔熱忱。

好在他身邊還是帶了一批忠心侍衛的,那是昔日童太后不放心,硬要他留在身邊的。

根據可靠線報,那叛官已經到了慶都,他化妝改扮也進了慶都,手下護衛化整爲零隨時待命。

他以爲進了慶都便距離勝利又多了一分指望,誰料,慶都早有人長大了口袋等着他!

於是毫無懸念的,他中伏受傷了,差一差連性命也丟了,還是那批護衛拼死護持,才搶來了一條生路。他誤打誤撞進了一家宅院,憑藉着絕頂的輕功,躲過了宅院中重重守衛的耳目,進了一所相對僻靜的院落。

深秋,夜半,月半彎,鋪灑下一地冷冷清輝,照見地上菊殘猶有傲霜枝。一個雙髻少女披着厚重的披風在院中走過,低着頭,彎腰撿起一段枯枝,口中唸唸有詞。身邊的提燈丫鬟卻不耐煩地道:“六小姐,這大半夜的,您不困可還要體諒我們做下人的,我們明日起早還有活計要做呢!”

那少女淡淡一笑接過燈籠,揮手道:“去睡吧。明日我若起遲了,就告訴祖父說是夜裡用功太多了。”

丫鬟哼了一聲,轉身妖妖喬喬的去了,一邊走一邊摸着自己鬢邊的簇新紅絨花。

他看到,那位六小姐身上的衣服只是半新的,而那丫鬟從頭到腳全是新嶄嶄亮鋥鋥。

好詭異的一對主僕!

他剛要離去,便聽那少女低聲背誦醫書,心中一動,他是知道自己中了毒的,只是一時之間根本找不到可以信賴的安全之地驅毒,這個少女……

“咦?什麼味道?”他還沒想清楚,那少女已經腳步輕盈地走到了他身邊,一雙清泉般的眸子就此進入他的視野,再也不曾離開。

少女眼眸清澈,面容精緻而稚氣猶存,看到他渾身浴血也並沒有失聲驚呼,甚至眸子裡的驚訝也是淡淡的。

他簡單說了自己的情況,只說自己不是壞人,因爲介入了別人的是非而中了毒。

少女看了看他的傷口,又回憶了回憶自己所讀的醫書,似乎有些相似。

也不知怎的,他竟對着少女起了莫名的信任,脫口而出請少女替他治傷。

至今猶記得那少女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說:“你便是放心將自己的命交給我,我又怎敢承擔?倘若一時失手,被人發現我這院子裡有個死人,還是個年輕男子,你不是也拉我做了墊背?”

他便說:“所以你纔要盡力治好我。”

少女眼眸靈動,含笑道:“只是,我這院子也不由我做主……”

看着那點慧黠的笑意,他才明白,原來這少女也在算計自己,於是答應替她解決麻煩。

於是那幾日,少女身邊的丫鬟都莫名其妙瀉肚子,她身邊沒了服侍的人,便把院子裡粗使的丫頭喚了進來,當然,他便李代桃僵成了粗使的丫頭。

少女連夜又去了一趟家中書樓,翻找醫書,找到了對應的藥方,和一套鍼灸之法。回來之後便興沖沖拿他試手,因爲忌諱着男女之防,是隔着衣服施針的,那一夜將他的身子幾乎紮成了篩子……他這才知道,少女雖然對施針之法和各個穴位倒背如流,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人體穴位都在哪裡!

到最後,那少女很乾脆替他拔掉了衣服,道:“病不避醫!”然後病人指點着大夫慢慢下針。

一直折騰到後半夜,才總算施針完畢,他吐出幾口黑血,脫離了生命危險。

第二日,忠心下屬便循着暗記找了來,他把藥方給了下屬,下屬自去抓藥,配成丸藥再送過來。

少女和他的交流並不多,只有治病時纔多看他幾眼,甚至連他的身份來歷都不問。她不問,他自然也不好問,只知道少女名叫朱清妍,課業很重,每日在閨房的時間,除了晚上休息,便只有一個時辰。

下屬卻已經貼心的將這家朱家的訊息詳細整理了送來,他這才知道這個少女爲何這般孤單而課業繁重。

冬日傷口癒合緩慢,到了年底他的外傷還沒有痊癒,年關將近,朱府裡裡外外都已佈置得喜氣洋洋,少女的神情卻顯出幾分落寞,他自然之道原因,除夕夜,家宴回來,少女鬱鬱寡歡,他變戲法似的送出了一個九連環。雖然少女神色仍舊是淡淡的,但眼底也已有了淡淡的歡喜。

他的毒,本來可以更好治癒,但他拒絕了下屬的提議,回到那個冰冷的皇宮,面對所有人的虛情假意,有什麼趣兒?倒不如留在這個外表冷清的少女身邊的好。兩個彼此寂寞孤冷的人相互取暖也是樂事一件。

轉過年來,少女十三歲,豆蔻年華,嬌嫩的如同二月梢頭一抹新芽。他的心也不知從何時起,如同新芽般起了萌動。

少女的醫術只是紙上談兵,大約最好的實踐便是由他開始的。他不急,她也沉穩,好在,又經過了將近一年,他的毒終於全部拔出,養傷期間叛臣也被他不動聲色除掉,那圖紙他看過了,不過是一堆廢紙,對着這樣一堆廢紙,他只能笑,便是爲了這樣一堆廢紙,險些要了一國太子的性命!

只是那笑,幾分孤涼,幾分心寒,幾分自嘲。

少女偶爾會作詩,往往一蹴而就,他遠遠瞟過一眼,字跡秀美風格清新,寫完之後少女並不多看,唰唰幾下撕得粉碎,丟進字紙簍裡;偶爾也會作畫,每次都是一氣呵成,畫完之後看也不看便讓丫鬟燒了;偶爾也會彈琴,琴聲叮咚,頗見功力,卻從未完整的彈過一首曲子;還會做些女紅,多半都是她自己的隨身衣物,素雅清新,但在貴家千金之中毫無出挑之處。

她那些姐姐偶爾也會過來找茬兒,她或者漠然以對,或者淡笑打發。他問過爲何不反擊,少女只淡淡一句:何必自貶身份?後來還是他看不過去,對那幾個驕傲輕狂的嬌小姐小懲大誡。

這樣,便過了一年。

雖然又經過了一年的相處,少女對他還是一如當日初見,並無特別親近,但是他流露出要走的意思時,還是看出了她眼底的寂寞,這般的日子終究不是這少女想要的,只可惜她身不由己。又得知少女自從八歲以後便不曾踏出府門半步,於是他便在除夕夜帶着她去了號稱紅梅天下第一的陽阿公主府。

那一夜紅梅簇簇,花影繽紛,卻不抵她眼底淺淺笑影更能迷人眼。

他在心底暗暗決定,要在少女及笄之後便來求親!

赫連扶蘇一邊回憶往事一邊喝茶,一口氣出岔,嗆咳起來。

思緒暫時收回,得來一抹苦笑!

他這時有些恨自己的性子太過拖沓!若是早些叫人去求親,清清也不至於遭受後來的這諸般苦楚!

他回國了,心卻留在了天慶宋國公府的偏僻小院。他留下了一個自己的屬下,替他暗中保護,只是礙於男女之防,和朱府的諸多耳目,那下屬並不能太接近慕清妍。偶爾見一次,立刻畫出肖像,派人通過秘密渠道送回南蒙。

而他,經過了慶都之行,也已清楚明白了南蒙時局,接納了童太后的意見,整飭自己的親衛,接掌童太后手中掌握的各種力量,他要強大起來,只有足夠強大才不會受到諸般掣肘,纔會有力量自保,能夠自保了纔有餘力保護別人!

眼看他的太子地位一日日鞏固,手中實力越來越強,卻猛可地聽到了一個驚天霹靂般的消息:慕清妍被當做禮物送給了楚王歐競天!

他來不及多想,立刻趕赴天慶。

到底還是晚了……

非但沒能救出慕清妍還自己失陷在歐競天手中,歐競天……面對歐競天他只覺得自己的實力太過渺小……

那日,眼睜睜看着慕清妍把帶毒的簪子刺進小腹,他的心也要碎了……

後來的日日夜夜,他時時刻刻在煎心中掙扎。她的苦楚,他感同身受,不,甚至比她還要痛!

“清清……”赫連扶蘇,痛苦的一聲低喚。

“赫連,”帳簾一挑,慕清妍的身影俏生生出現在帳篷門口,“我找你有事。”

赫連扶蘇一喜,難道這便是兩人的心有靈犀?急忙站起來,匆促之間撞翻了身邊的矮几,几上擺着的茶壺茶碗噼裡啪啦掉落一地。

“清清……”

看着赫連扶蘇手忙腳亂,臉上卻容光煥發,慕清妍皺了皺眉,在門邊止住步子,淡淡的道:“我只是跟你商量一下,我該以怎樣的身份進入南蒙,既不會令你尷尬,又可以順利節用你的勢力,自然,我會由以答報的。”

這般清冷有距離的話聽來,何異於一盆冰水兜頭澆下?赫連扶蘇臉上的笑容僵住,飛揚到一半的眉毛詭異的垂了下來。

苦澀的道:“我已經想好了,只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慕清妍目光明澈而堅定,“說我是你的幕僚吧。”

“或者,”赫連扶蘇遲疑道,“這兩種身份疊加在一起,如何?”他還在想着慕清妍許嫁的事,雖然他知道多半又是鏡花水月,但有個念想,就該爲之努力,不是麼?

慕清妍略一點頭:“也好。”

赫連扶蘇還想說什麼,慕清妍已經腳步堅定地走遠了。他垂首看着自己眼前的一片狼藉,苦苦的感覺從心底蔓延開來。

明明是他們相識在先,明明是他對她敬若天人,怎的,竟生生錯過?

是他不夠好,還是歐競天的好他沒有看到?

該怎麼做才能將她的心爭取過來?

在並不遙遠的某處,段隨雲低頭看着跪伏在腳下的下屬,一臉漠然:“再說一遍。”

那下屬眼中還殘留着驚恐的巨大陰影,全身的衣衫都已被汗水溼透,眼角還有不自覺流出的眼淚:“主上!屬下們按照計劃去劫人,帶的全部是精銳,三千人全都上過戰場殺過敵見過血,都不怕死,可是,可是……我們還沒有接近他們的營地,便已經受到了襲擊,我們甚至沒看到是什麼人伏擊了我們,身邊的同伴便已經慘死,他們死的無聲無息,全部被擊中內臟……那傷口還在不斷擴大……”他的瞳孔越來愈大,倒映着當日暗夜裡的慘象。

他的話沒能說完,便覺得脖子一涼,便徹底結束了對那日悽慘遭遇的回憶。

翠袖拍了拍手,輕輕一笑:“公子,我早說過,那個女人最是冷酷無情,你之前……”

“她是要告訴我,”段隨雲眼神幽遠,面容冷漠,“要和我不死不休麼?”

“公子難道對她還不死心?”翠袖皺眉道,“她便那麼只得公子惦念?還是說,得不到的,總歸是最好的?那麼,當日公子爲何不趁她在手中佔有她?你一旦嘗過她的滋味,便會知道也和那三等妓女沒甚分別……”

“啪!”翠袖一句話沒說完,已經捱了重重一個耳光,臉上立刻腫起了五指山。

她眼中怒色一閃,但最終還是垂下頭來,不再說話。

段隨雲冷冷的道:“以後你再這般詆譭她,得到的便不是一個耳光了。”

翠袖垂下衣袖,今天她穿的是一套雨過天青色的衣裙,雨過天青色短襦,配同色長裙,腰間束着亮黃色絲絛,與段隨雲站在一起也有幾分登對,她低眉看了看自己的裝束,覺得自己這樣真是夠賤的,慕清妍之所以盡受男人追捧就是因爲姿態擺的高吧?一邊這樣想着,一邊低聲道:“知道了。”心中難免起了一層薄薄的悲哀,久居人下,從骨子裡她都認爲自己低人一等了!

“好,既然她去南蒙,我們也去南蒙,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對我不死不休!”段隨雲眼睛望着南方,下了決定。

“什麼?”翠袖實在忍不住,“公子,你這樣做有意義嗎?難道你這麼多年辛苦籌謀爲的只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把你當作生死仇人的女人?你的雄心壯志到哪兒去了?天底下的女人都死絕了嗎?爲什麼你只看到一個慕清妍?他是這樣,你也是這樣?爲什麼!”

段隨雲淡淡看着她:“我做事不需要向你解釋。”

“那麼,我要你一句話,”翠袖扯住了段隨雲的衣袖,同色衣袖疊在一起,令她想起那些纏綿旖旎的夢,聲音也不由得放得柔緩了些,眉目間帶了些希冀,“你,把我,當做什麼?”

旁邊伺候的人都後退幾步,以示:你們說什麼我們都聽不見。

段隨雲慢慢把自己的衣袖從她手中抽走,輕輕一撣,衣袖飛起有若乘風,說不盡的姿態風流。

翠袖看得都癡了,更多了幾分期待。

“女人。”段隨雲緩緩道。

翠袖臉龐一亮,眼眸中異彩流動,微微露出些羞澀之意,柔聲道:“我就知道,公子不是那等薄情之人。”

段隨雲瞟她一眼,眼神譏誚:“我身邊從來都不止一個女人,”他慢慢補充,“但是,走進這裡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只有一個。不是你,你知道的。”他舉步走開淡淡的道,“我從來都不拒絕女人,我是個正常的男人,不是那等爲了得到心愛女子便要自己夜夜苦忍的衛道士!”

翠袖的目光一寸寸冷了下去,雙手蜷起,指縫間血跡殷然。

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慕清妍,你等着!”

馬蹄南去。

赫連扶蘇已經聽從慕清妍的建議,把長長的隊伍打散了,各自改裝,分散前行。

這已是第十二日,南蒙國界已經遙遙在望。軒轅澈也在十天前告辭離去。

慕清妍已經不再拒絕霜姿雪致的陪伴,只是還是不大說話,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來修煉功力。

霜姿雪致擔心的看着慕清妍,她閉目盤膝,不知道在練習什麼內功,但是臉色一如既往的憔悴,人還在以可見的速度消瘦,她們簡直都擔心,到不了九十日,王妃便會瘦死了。

馬車搖搖晃晃,慕清妍卻依舊坐得筆直。

突然,馬車的搖晃,停了下來,霜姿探出身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等她縮回身子,赫連扶蘇已經走了過來,關切的向馬車內張望,問道:“清清今日如何?昨晚送過來的晚飯她幾乎都沒動,我叫人煲了湯,現在送過來可好?”

霜姿微微皺眉,用自己的身子遮住他的視線,毫不客氣地道:“赫連太子,這裡面的到現在爲止,還是我們王妃,請您不要敗壞他人清譽!”

受了衝撞的赫連扶蘇也並不生氣,笑了笑道:“好,我改口。你家主子身子很弱,需要補養,否則我擔心……”

霜姿翻了翻白眼,把手一伸:“湯呢?”

赫連扶蘇從身後侍從手中接過食盒,又向馬車裡張望,試圖見慕清妍一面,說兩句話,這一路上,他幾乎找不到機會和慕清妍見面說話,這兩個丫頭防自己就像防賊。

“這樣的事怎好勞煩太子?”霜姿絲毫不認爲自己居高臨下的姿態對赫連太子有何不敬,不客氣地搶過食盒,塞回馬車,馬車裡自有雪致接着,她自己仍舊牢牢堵在馬車門口,阻隔着赫連扶蘇的視線。

“霜姿,讓開。”車廂內,慕清妍忽然開口。

霜姿怔了一怔,終究不敢違拗,不情願的移開了身子。

赫連扶蘇一臉驚喜,微微仰頭等着慕清妍從馬車中出來。

然而,慕清妍並沒有出來,只是讓雪致將車簾打起,車廂內光線暗淡,她的面容隱在陰影裡,也多了幾分冷漠。

“赫連,你瘦了很多,這樣下去怎麼行?”

赫連扶蘇眼睛一亮,臉上微微露出興奮的潮紅。

“這樣對你風評不好。”慕清妍靜靜將自己的話補充完整,“你這次出來的藉口是什麼?回去以後怎麼和朝臣交代,都想好了麼?”

“這……”赫連扶蘇的眼神暗了下去,“我會處理好的,你不必憂心。”

“我約了我父母在前面會面,”慕清妍自顧說下去,“他們知道我跟你去南蒙,自然是要見我一面的。我順便拜託他們帶了些東西給你,這樣一來,你回國之後,不管說什麼都會更加有說服力。想趁此機會打壓你的人,所有籌謀都會落空。”

赫連扶蘇興致缺缺垂下頭去,慕清妍肯這樣替他打算,不肯欠他一分一毫,也便是表明了要和他保持距離。

“赫連,你首先是一國太子,其次,纔是我慕清妍的朋友。”慕清妍說完最後一句話,命雪致將簾子放下,再不開口。

赫連扶蘇在車廂外靜默良久,默默轉身離去,背影孤單而寂寞。

霜姿盛了一碗湯遞給慕清妍,勸道:“王妃,您多少用些湯,你這陣子瘦得厲害,若是王爺回來看到您這樣,少不得還是我和雪致受罰,您只當心疼我們了好不好?”

慕清妍既不接湯也不說話,只靜靜看着她。

霜姿端着湯,滾熱的湯漸漸燙手,她的心也漸漸忐忑,侷促不安的咬脣。

“霜姿,”慕清妍轉開了眼睛,淡淡道,“我託庇於赫連太子,以後對他客氣一點。你們是王爺的人,本不該跟着我,若是今日情形重現,你們便回去吧!”

霜姿手一抖,一碗熱湯險些都潑在手上,急忙跪下了:“奴婢再不敢了!”

“還有,以後不要叫我王妃,赫連太子在南蒙也不是隻手遮天,莫要平地起事端。”

“是,主子。”霜姿恭順地答。

慕清妍這才從她手上接過湯,慢慢喝了。

喝完湯又拿起小刀在車廂壁上刻下一豎,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刻下的兩個正字,輕輕說道:“還有七十八日,若是七十八日之後,你們王爺再不出現,今生,你們也不用再叫我王妃了,我們的緣分也就到頭了。”

霜姿雪致心中一酸,忙道:“您別這麼說!王爺一定會來的!一定!”

慕清妍緩緩坐回去,又閉上了眼睛。

這十二日中,他們已經遇到過七次暗殺,其中五次據說來自南蒙國內。

到了下午,馬車又停了下來,這一停就是半個時辰。霜姿下車打探情況,不多時回來,臉色古怪。

慕清妍仍舊盤膝閉目打坐。雪致問道:“出了什麼事?”

霜姿偷眼看了看慕清妍低聲道:“蕊仙郡主來了,說是迎接赫連太子,這邊剛寒暄幾句,又來了一個什麼明玉郡主,兩個女人劍拔弩裝的要搶男人。這個倒不是什麼奇怪的,奇怪的是,那位明玉郡主怎麼看怎麼像一個人。”

雪致皺眉,起了幾分警惕:“我們南蒙不可能有熟人啊!像誰?快說,不要賣關子!”

霜姿還沒來得及說話,車廂外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一個侍女高聲道:“明玉郡主到!”

等了半晌見車廂內沒有動靜,那侍女不樂意了,轉首對明玉郡主道:“郡主,鄉野女子不懂規矩,郡主千萬不要生氣。”

那明玉郡主體態豐潤,面似滿月,容貌秀美,眉梢一點胭脂記別有風情,明紫色衣裙更顯得文秀雅緻,掩脣一笑,神態溫和:“小清,不得放肆,我不也曾流落鄉野十六年?”

小清臉色一變,訥訥垂下頭去,急忙一個禮福下去:“奴婢失口了。”

明玉郡主向着車廂微微半禮:“這位姑娘,周淺有禮了。聽太子表哥說,姑娘曾於表哥有救命之恩,周淺同感恩澤,渴望一見。”

赫連扶蘇已經甩脫了蕊仙郡主走了過來,含笑道:“明玉,顏姑娘一路勞乏,又受了傷,只怕不方便相見。反正顏姑娘還會在南蒙逗留一段時日,總會有相見之日,何必急在一時?”

“表哥說的是,”明玉郡主對着車廂又是半禮,和聲道,“姑娘好生歇息。聽聞姑娘精善醫道,家母這些日子身體頗有不安,周淺正苦於京中沒有良醫,可巧姑娘便來了。”

車廂內霜姿勃然大怒,伸手便要去掀車簾,雪致也眉毛一揚手擱在了腰間劍柄上。

慕清妍左右一攔,微微搖頭。

赫連扶蘇也眉頭皺起,臉也沉了下來:“明玉!慎言!顏姑娘是本宮的救命恩人,並非江湖郎中!”

明玉郡主見一向溫和可親姿態風流的太子驟然變臉,嚇了一跳,不自覺後退半步,紅了眼圈。

一陣濃郁的香氣飄來,一身白衣的蕊仙郡主已經翩然走來,袖口和裙襬上的金色晚香玉燦然生輝,她自然而然走到赫連扶蘇身邊,宛宛一笑,神態卻甚是倨傲:“明玉妹子大約是以前隨意慣了,必是有口無心的,表哥何必在意?我想,這位顏姑娘也不會多心的。”

她看似說話柔和,卻字字對準了車簾,隨着最後一個字落下,厚重的車簾已經起了絲絲裂痕,她也得意一笑,嗯,看來近來內功頗有進益。

赫連扶蘇臉上怒色一閃,將衣袖一甩,身側兩女都向後退去,蕊仙郡主只退了半步,明玉郡主後退三步,身子一歪倒在侍女懷中,白潤潤的臉也紅了,兩顆大大的淚珠盈在睫毛上,顫顫欲落,當真是我見猶憐。

蕊仙郡主冷哼一聲,瞥她一眼道:“明玉妹子果真嬌嫩!”

明玉郡主站直了身子,走過來對着蕊仙郡主飄飄萬福,聲音微帶哽咽:“小妹固然曾經流落民間備受苦楚,可那也不是小妹的錯,何況小妹那位養父乃是飽學之士,自幼教導小妹言行有度,‘隨意慣了’四字,小妹實在不敢擔。”

蕊仙郡主頭一昂,露出一點倨傲的笑容:“那麼,明玉妹子是說姐姐言語失當了?你可知,姐姐我是和太子表哥一起由太后娘娘一手教養長大的?妹妹若說姐姐言語失當,豈不是說……”她拿眼角一瞟赫連扶蘇,眼脣不語。

明玉郡主眼圈更紅了,身子都在微微發抖,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反駁。

赫連扶蘇臉色愈見陰沉,喝道:“夠了!兩個堂堂郡主當街鬥口,成何體統!”一甩袖子,大步而去。

他一走,兩位郡主自然也沒了留下去的理由,緊隨其後也走了。

過了沒多久,停了許久的馬車再次起行。

霜姿身子放鬆,甚至帶了幾分笑意,轉首問慕清妍:“主子怎麼知道,外面不用打發都會走?”

慕清妍道:“記住了,從今日起,若有人問起我的姓名,便說姓顏,名慕清。至於別的事,莫管莫問。”

霜姿垂首答應,不敢再問。自從王爺出了事,王妃可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以前還敢說說笑笑,現在好似連大氣也不敢出了。

“車簾有備用的沒有?”過了一會兒,慕清妍忽然問道,“有備用的就換一個,省了一會兒吃風。”

雪致拉過車簾一看,臉色就變了,皺眉道:“這車簾什麼時候被動了手腳?咱們怎麼不知道?”

慕清妍閉目休息,淡淡道:“蕊仙郡主。”

霜姿雪致對視一眼,這纔想起來,蕊仙郡主和慕清妍是見過面的,不由得添了幾分愁思。

“不必擔憂,”慕清妍緩緩道,“蕊仙郡主不管是否對赫連有情,但總歸還是覬覦太子妃之位的,有損赫連的事,她不會做。”

霜姿雪致都鬆了一口氣。

“倒是那位明玉郡主……”慕清妍沉吟道,“今日好大的殺氣。你們安排人去查一下這位郡主的來歷。方纔霜姿好似說過她像一個人,究竟是像誰?”

霜姿這才道:“像當日咱們府裡那位俠夫人朱若玲,只是右邊眉梢多了一顆紅痣,教養也好似更好一些。”

“這怎麼可能?”雪致驚道,“朱若玲當日是被凌遲處死了的,怎麼可能完完整整出現在南蒙?”

霜姿忙道:“我只是說長得像,也沒有說過一定就是。何況我只是遠遠看了一眼,說不定近看便有更多不同了。”

“查。”慕清妍面容平靜,只短短說了一個字,又合上了雙眼。

霜姿不敢怠慢,立刻下車去安排此事;雪致找了一張新車簾換上,縮回身來,低低的道:“主子,有人不斷在旁邊偷窺。”

“不必理會。”

蕊仙郡主和明玉郡主只在隊伍中跟了兩日便被赫連扶蘇找藉口打發回去,這日,赫連扶蘇驅馬來到慕清妍車旁,笑道:“妍……”

霜姿唰的掀開車簾,卻眉間怒氣升騰,卻又裝出笑臉,整張臉看起來頗爲詭異,她低聲道:“太子爺,請加一個‘姑娘’。”

赫連扶蘇微微苦笑,只得重新喚道:“顏姑娘,南蒙風光不同於天慶,行路枯燥,何不領略一番?南蒙氣候溼潤,並無明顯四季之分,這樣厚重的車簾也已用不到,平白令人氣悶。”說着便要動手去摘車簾。

霜姿立刻惱了,忍不住就要發作。

車廂內忽然伸出一隻雪白的手,輕輕挽起車簾,慕清妍淡淡的道:“太子所言有理,我也該散散心了。”

霜姿雪致又是高興又是擔憂,高興的是慕清妍肯散心便是心頭鬱結紓解了,擔憂的是她心頭鬱結紓解,卻與自家正經主子無關,這萬一果真戀上了赫連太子,原本的郎有情妾無意變成郎情妾意豈不得不償失?

慕清妍卻不理會她們怎麼想,命將車簾打起一半,車外景象便可看到大半,撲面而來的是清爽而微帶溼潤的風,與天慶的冬日蕭索不同,映入眼簾的還是滿目青綠,連綿起伏的丘陵上隱隱有些忙碌的身影,各色衣衫點綴在鬱鬱蔥蔥的綠色中便如同綠茵上綻開的鮮花。

赫連扶蘇解釋道:“這是茶農在採秋茶,如今眼看就要進十一月了,趕着採完最後一批秋茶就要過冬了。不過南蒙的冬季也不別處不同,一般不是特別寒冷不會下雪,即便下雪過不多久也便消融了。河面終年不結冰,到了都城鳳凰城,四季如春末,鳳凰樹花開的時候……”他聲音輕快微微帶了些驕傲和緬懷。

“我這幾日不曾出馬車,竟不知何時氣候變得如此溫暖,”慕清妍淡淡的道,清凌凌的聲音先是一捧冷水自山巔傾落,“倒想下車走走了。”

赫連扶蘇滿腔熱情被她的冷淡一衝,變得索然無味,見她如此又起了幾分興致,忙道:“我知道此處有一條珍珠河,很值得一看。”他笑得有些神秘,也沒有像先前現寶一般的絮絮叨叨。

慕清妍微微一笑,頷首:“如此,我們便下車看看。”

霜姿雪致急忙給慕清妍披了一件披風,一左一右護持着,下了馬車。

赫連扶蘇已經倚馬而待,換了一身淺灰色衣袍,寬衣大袖,金色鑲邊,素淡中透着尊貴,這樣的衣服換了別人難免覺得寡淡,但穿在他身上,尤其襯上那絕世容顏,反而多了幾分流水般的靈動。

慕清妍穿的是一身白,繡的銀色六出雪花暗紋,是這幾日霜姿雪致依照她的吩咐趕製出來的,頭上只用一根純白色髮帶將頭髮高高束起,她本身頭髮極長,這樣簡單一束難免委地,當日霜姿雪致也曾勸她將頭髮挽起,她二話不說拿起短刀將頭髮截掉一多半,如今這樣束起來乾淨簡練,只是與時下女子注重繁複華麗之風頗有不同。

身上的披風也是雪白的,映得黑髮更黑,臉容更白。

要想俏一身孝。

赫連扶蘇的眼神,驚豔中帶了濃濃憐惜,若有如無嘆息一聲,道:“顏姑娘,你……他並沒有傳來凶信,你又何必如此打扮?”

慕清妍也不看他,只擡手看了看袖口上淺銀色的雪花暗紋,淡淡道:“不是爲他,是爲我那早夭的孩兒。”

轉首又對一臉嚴肅戒備的霜姿雪致道:“你們不必跟着我,若是想逛便自己去逛逛,若是不想逛就在車上等我。我和赫連隨便走一走。”

霜姿雪致有心攔着,卻又不敢,只得低着頭,遠遠跟在後邊。

赫連扶蘇頗覺驚喜,從未想過慕清妍會主動創造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轉瞬又一想,神色又黯淡了幾分,她肯這樣,大約也是想刺激那人想讓他早些出現吧?

兩個人一人心思全部在風景上,一人神思不屬,自然也顧不上看什麼風景。

走着走着,慕清妍忽然腳下一軟幾乎摔倒,赫連扶蘇及忙伸手扶住。

慕清妍收起了方纔的心不在焉,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手收回來,問道:“哪裡來的水聲?”

霜姿雪致在後面目光灼灼的盯着,一見赫連扶蘇伸手便要搶過來動手打人,但見慕清妍自動和他保持距離,才舒了一口氣。

赫連扶蘇仔細聽了聽,又看了看地形,笑道:“這便是我跟你說的珍珠河了。”

說着當先領路。

道路曲折蜿蜒,路面倒還算平坦,只是很窄,三人並行便覺擁擠。路兩旁有些常綠的樹木,斜逸的枝椏伸到路上,垂下累累鮮紅圓潤的小小果實,玲瓏可愛,把人的心情也瞬間提亮。

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五十五章 值得,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三十三章 亂初起,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十五章 太子扶蘇,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五十八章 算計,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十四章 逃的代價,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十二章 養傷,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四十三章 亂,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三 風雲天下,第二章 兩地相思,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二 冰泉冷澀,第四章 竹外桃花三兩枝,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四十一章 洗冤,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七十章 小產,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三十四章 鬩牆,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二 冰泉冷澀,第九章 蓬山此去無多路,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二十五章 乳母,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六十五章 錯,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五十四章 殺機迭起,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三 風雲天下,第四章 風雲變幻,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六十七章 除夕,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六章 求死不能,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七十章 小產,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三十二章 溫情,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四十六章 大廚,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二 冰泉冷澀,第一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三 風雲天下,第七章 你心我心,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三十四章 鬩牆,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四十一章 洗冤,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七章 教導,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二章 何枝可依,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二 冰泉冷澀,第一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十四章 逃的代價,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十六章 恨不當初,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十章 酷烈,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五十章 側妃 ,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二十章 第一才女,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二 冰泉冷澀,第五章 別有人間行路難,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三 風雲天下,第十六章 芙蓉園,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五十四章 殺機迭起,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三 風雲天下,第四章 風雲變幻,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五十七章 楚王復生,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九章 有備而來,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十五章 太子扶蘇,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十七章 你是我的,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三 風雲天下,第十章 時日煎熬,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二 冰泉冷澀,第七章 縱使相逢應不識,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五十七章 楚王復生,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三十章 您洗過了麼,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四十章 太后,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六章 求死不能,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五十章 側妃 ,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三 風雲天下,第四章 風雲變幻,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四十章 太后,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四十五章 患難,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七十章 小產,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二 冰泉冷澀,第三章 兩處沉吟各自知,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二 冰泉冷澀,第四章 竹外桃花三兩枝,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三 風雲天下,第七章 你心我心,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六十一章 越王凶宅,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十三章 籌謀,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十七章 你是我的,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二十一章 有美一人,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四十一章 洗冤,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五十二章 彪悍戰神,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七十一章 爲愛,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七十一章 爲愛,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十三章 籌謀,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九章 有備而來,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三十三章 亂初起,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三 風雲天下,第十章 時日煎熬,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三章 王妃,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二 冰泉冷澀,第二十一章 誰最痛,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四十二章 刺客,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十五章 太子扶蘇,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三 風雲天下,第十六章 芙蓉園,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二十一章 有美一人,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三十章 您洗過了麼,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二十一章 有美一人,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四十五章 患難,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二 冰泉冷澀,第七章 縱使相逢應不識,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五十六章 囈語,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三十八章 自食惡果,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九章 有備而來,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五十八章 算計,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二 冰泉冷澀,第一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二十九章 恩怨,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四十六章 大廚,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二 冰泉冷澀,第八章 蝕骨之痛爲誰起,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四十四章 治傷,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三 風雲天下,第十七章 重逢,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二十六章 內宅,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三 風雲天下,第十章 時日煎熬,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二十七章 過往,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六十九章 採梅,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六十八章 寡情,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二十一章 有美一人,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六十九章 採梅,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五十三章 以身相代,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二 冰泉冷澀,第二十三章 昭昭,楚王的逃妃,龍遊,卷一 王府風雲,第七十三章 燈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