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天陰沉沉的。
陣陣刺骨的寒風呼嘯而來,饒是吳安然的武功早已寒暑不侵,聽到那聲音也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吳安然原本是想近日去長平縣,與赫連雪等幾個老友好好聚聚的,可楚錚考慮到此次南下並無軍隊護送,一路上有吳安然這老江湖陪同也可方便些,就強行將他也拉來了。
旁邊的鷹堂四劍侍之首楚芳華不禁問道:“這天寒地凍的,吳先生爲何不去車內坐坐?”
自從楚錚的“龍象伏魔功”突破第五層後,楚芳華等四人覺得自己的武功與這少年堂主的差距越拉越大了,這是歷代鷹堂從未有過之事,痛定思痛之後下決心閉關苦修,楚錚也體諒這四女的心思,這一年來從不打擾她們,即便是皇上大獵時也未曾驚動。這次楚錚要去平原城,母親有些放心不下,派人告訴了楚芳華,楚芳華也覺得閉關一年來功夫大有長進,四劍侍便出關隨同楚錚南下。
看着不遠處一輛由八匹高頭駿馬拉着的富麗堂皇的馬車,吳安然搖頭道:“算了吧,吳某待在那車裡只會更不自在。”
楚錚此時卻只感溫暖如春,這輛馬車是他指派工匠們爲父親特製的,雖不如趙王的龍輦來得寬敞,但精細之處猶有過之,特別是車底更有講究,是用精鐵打造的,裡面燃着木炭,上面則墊了層青磚,整個車廂內暖意融融。
而楚錚將這輛馬車據爲己用實在是居心叵測,這幾個女子離京時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沒想到車內竟是如此暖和,沒多少工夫,裡面的內衣都已溼透了,個個臉上紅撲撲的。吳安然原本也在車內,不一會兒便明白了楚錚的用意,找個藉口便離開了,再也沒有上來過。
幾個女子中還是蘇巧彤最爲大方,前世裡游泳時比基尼都穿過,哪在乎裸露這麼點,何況眼前就楚錚一個男子有何可怕,但爲其餘幾女着想,蘇巧彤也僅是除去自己的外衣,柳輕如等幾女見狀,猶豫了一下也將外衣卸去。頃刻間車內瀰漫着一股女子的體香,楚錚登時心神欲醉。他此時已經完全長大成人,受體內荷爾蒙刺激,一時間色心大動,柳輕如和蘇巧彤不必說了,楚錚發現紫娟翠苓也已成熟,不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青澀。但想了想這兩個丫頭還是最好不要碰,自己既然已經答應成全翠苓和歐陽枝敏的好事,說話總要算話,否則且不說歐陽枝敏會怎樣,就是將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子再送人,楚錚自問做不出這等齷齪事來。
楚錚端了杯果酒,臉上笑眯眯的,兩隻賊眼不停地在衆女身上掃來掃去。說起來真應該感謝自己的母親,在楚夫人眼裡,楚錚這輩子從未單獨出過遠門,僅雜七雜八的東西就準備了兩大車,更絕的是居然讓柳輕如與紫娟翠苓也一同跟着南下,這讓楚名棠也看不過去了,說道錚兒去平原城是爲正事,帶了輕如和兩個丫頭如何能儘快趕到那裡?楚夫人卻振振有詞,說楚錚從小有人服侍,這一路誰來爲他梳頭洗衣侍候起居,這兩個丫頭是一定要帶上的,既然帶上了她們輕如也就一同去吧,至於爲皇家辦事,這麼急幹嗎?那蘇巧彤反正神通廣大,也不知怎麼就將楚夫人哄得眉開眼笑,也同意她與楚錚同行了。這一路上柳輕如和蘇巧彤加上三個丫鬟——紫娟翠苓小月同坐一車真是熱鬧非凡。
可有這幾個丫頭在此,自己又是隻可遠觀不可褻玩,人生最痛苦之事莫過於此。楚錚暗下狠心,這一路上定要將蘇巧彤先給辦了,她既然願意跟着自己南下,就應該有了這種覺悟。
楚錚恨恨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蘇巧彤見了笑道:“楚公子是否有何煩心事啊,倒似在借酒澆愁一般。”
柳輕如輕笑道:“公子做事向來算無遺策,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又有何可煩心的。”柳輕如暗中掌管鷹堂諸多事務,這次大獵楚錚調遣人手很多經過她之手,武媚娘入宮一事當年她也是知道的,柳輕如雖未開口詢問楚錚,但對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猜出了個大概。柳輕如驚駭之餘對這小丈夫實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誰會想到未及弱冠之年的他竟會將整個大趙都玩弄在掌股之上。
蘇巧彤撇撇嘴道:“柳姐姐,此人大事上確是精明無比,小節上則一塌糊塗,巧彤猜想此時他可能是爲相思而愁。”
楚錚笑道:“休得胡說,你們二人都在本公子面前,本公子何來什麼相思之苦。”
蘇巧彤道:“那可說不定哦,夫人身邊那個新丫鬟紫兒,一見了你就眼眶通紅,似有千言萬語般,聽說她是京城有名的飄香閣中之人,楚公子風流倜儻,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楚錚一窒,道:“巧彤,你信也罷不信也罷,這紫兒姑娘與本公子確無關係。”
“與你無關?那夫人爲何府中這麼多丫鬟不要,非從外面買一個進來?”
楚錚道:“巧彤,你真是太小看家母了,那紫兒只是幹一些雜活,真正侍候家母的仍是楚家的幾個舊人,若她真與本公子有關,本公子早就將她納入踏青園了,輕如姐賢惠大方也不會斤斤計較。再說了,你去問問輕如姐,這幾年來本公子可曾有過什麼風流之事,也就是爲了你才一時鑄下大錯,至今仍悔恨無比。”
蘇巧彤一時氣結,眼珠一轉卻又笑了起來,道:“想讓本姑娘生氣啊,沒門兒。本姑娘就算生氣也另有報復之道,你不是悔恨嗎,本姑娘就纏定你了,讓你悔恨一輩子去。”
柳輕如聽了目瞪口呆,趙國雖說也算比較開放,男女間並未有太多顧忌,但似蘇巧彤這般直言不諱她卻是聞所未聞。
楚錚搖頭苦笑,想在言語上佔蘇巧彤上風可並不是件容易之事。
算了吧,還是出去陪陪師父吧。以前尚是孩童時捉弄師父還情有可原,如今若再這般,便是大不敬了。
吳安然見楚錚從車內出來,不覺一奇,道:“你怎麼肯從溫柔鄉內出來了?”
楚錚故作苦臉道:“徒兒是被趕出來的。”
吳安然有些懷疑,這弟子的能耐他是知道的,怎麼也不像是個會吃虧的人。
楚錚對楚芳華說道:“芳華,今晚命人將另一輛馬車上的東西騰出來並清洗一下,作爲師父的座車。”
吳安然心中滿意,嘴裡卻哼道:“不必了,爲師還沒那麼嬌貴。”
楚錚笑道:“師父若無座車,豈不是徒兒太過不敬。徒兒雖無才,但尊師重道還是懂得。”
吳安然唔了一聲,不再說話。
楚錚轉頭小聲問陸鳴:“媚娘呢,她現在何處?”
陸鳴道:“姐姐她並未與小的一同出城,只是說隨後趕到。”
楚錚有些擔心地說道:“楚府的令牌你交給她了嗎?”
陸鳴道:“請公子放心,令牌已經交給她了。”
楚錚點了點頭,與自己同行的看似只有二十餘人,但方圓五里至少有百餘名鷹堂子弟,而且相互呼應,這些人武功雖未必及得上武媚娘,但相互之間配合默契,隨身還攜帶着連弩等物,武媚娘若真與他們起了衝突,除非施展她的“媚惑衆生”,否則絕佔不了便宜,可這樣的話事情又大條了。
楚錚說道:“大家走快點兒,今日一定爭取天黑前趕到前面的羅山縣城落腳,不然就要在野外叢林中過夜了。”
衆人轟然領命,雖說都有武功在身,但這麼冷的天在叢林露宿着實有些吃不消,於是紛紛策馬加鞭。
那八匹大馬拉着的馬車的車伕忽然回頭道:“啓稟公子,裡面一位姑娘方纔說車速最好慢一些。”
楚錚一聽有人與他唱反調,登時氣結:“是哪個丫頭這麼大膽?”說完策馬趕上前去,到了馬車之前突然縱身而起,在空中虛劈一掌,將那用厚厚棉布所制的車門推開少許,身子一縮登時鑽了進去,動作如行雲流水瀟灑之極,吳安然看了也不由得暗暗點頭。不料只聽車內傳來數聲尖叫,楚錚出來比進去還快,蹲在車伕旁邊臉色尷尬之極,渾然不覺發髻上還粘着兩個蜜餞。原來方纔馬車突然加速,小月不小心被潑了一身酒水,正在酥胸半裸着換衣物,沒想到楚錚突然闖了進來,頓時羞急交加,蘇巧彤眼疾手快,順手操過一個乾果盤便把他砸了出來。
楚芳華見楚錚這副狼狽樣不由得失笑出聲,忽見吳安然和陸鳴都看着自己,訕訕說道:“公子真是好功夫,居然在空中也能折轉自如。”
車隊到羅山縣時天色已經全黑了,鷹堂的先行弟子已在城門口等候,將車隊帶進城內最大的一家客棧。
這家羅山客棧雖說是縣城最大的一家,但也只有三十餘間客房,還是鷹堂弟子以雙倍價錢賠給此地原先的客人後才騰出來的,而楚錚這邊卻將近有兩百人,房間遠不夠用。楚錚見狀便召過陸鳴,道:“每間屋子住三人,其餘的讓他們住城內別家去吧,明日一早再到此地集結。”
陸鳴領命而去。
進了客棧沒多久,翠苓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道:“公子,這便是羅山城最好的客棧嗎?前面打前哨的人也不知怎麼辦事的,裡面的上房破破爛爛一股異味,夫人如何住啊。”
楚錚嚴辭訓斥道:“既是出門在外就得將就一點兒,你還以爲是在府裡啊,開窗透透風,用薰香薰一下不就行了?”
柳輕如在一旁也道:“翠苓,別忘了你也是苦人家出身,將就一下就成了。”
翠苓不服氣地道:“小婢也是爲公子和夫人着想啊。”
柳輕如笑罵道:“好了,就你忠心,紫娟和小月怎麼就沒來抱怨?”
翠苓道:“夫人有所不知了,她們二人也正在訓斥那客棧掌櫃的呢。”
楚錚對柳輕如和蘇巧彤道:“去看一看吧,若確是不堪入住,就讓翠苓她們住在店中,今晚我們三人就在馬車上湊合一晚吧。”
蘇巧彤一眼便看穿了他的險惡用心,斷然拒絕道:“就算住在馬車上,也是我們幾個女人家住,你湊合進來作甚?”蘇巧彤算計得很清楚,自己與楚錚是因離奇的遭遇才走到了一起,與是否有夫妻之實關係不大,若早早便失身給這少年,萬一有了身孕再入門難免會被楚家人看不起。
奇怪,蘇巧彤忽然看了柳輕如一眼,暗想她與楚錚成親這麼久了,怎麼也沒身孕,什麼時候找個無人時問一下。
楚錚奸計被識破,乾笑數聲與兩女來到那間上房,一進門便差點兒被一股臭腳丫子味兒薰個跟頭,柳輕如和蘇巧彤掩鼻站在門外再也不肯進去了,翠苓站在一邊呵呵笑着。
紫娟和小月帶着一個形狀猥瑣的中年人走了過來,向楚錚施禮道:“公子,這便是這家客棧的掌櫃。”
那掌櫃諂笑道:“小的見過公子。”
楚錚指指這間破破爛爛的“上房”,道:“你這裡是用來醃鹹菜的?”
掌櫃的尷尬道:“這屋裡原本住着兩個商人,剛剛纔搬走,小的這便叫人清理。”
楚錚搖頭道:“算了吧,這間屋子到明晨都去不了這味兒,還是換一間吧。”
掌櫃的說道:“小店就這間最寬敞了……”
“啓稟公子。”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說道。
楚錚身軀一震,緩緩轉過身來,只見一個青衣女子俯首道:“小女子已經準備好了兩間客房,雖不及此間寬敞,倒也頗爲乾淨,裡面牀鋪都已換上府中帶來的全新被褥。”
柳輕如笑道:“翠苓,看見了吧,公子的屬下早已將一切安排妥當,何需你來操心?”
楚錚咳嗽一聲道:“這兩間客房一間給輕如和巧彤,另一間安排給師父他老人家,那個……你馬上再去爲本公子準備一間。”
那女子擡起頭來,只見她鳳目細眉,長得頗爲清秀,忽然古怪地一笑,道:“小女子還是先領夫人和巧彤姑娘去那屋內歇息,再爲公子準備房間。”
楚錚忙道:“不必了,本公子會帶她們去的。”
那女子輕笑道:“公子知道那兩間客房在何處嗎?”
掌櫃的忙道:“小的知道,小的……”
那女子瞪了他一眼,掌櫃的只覺得這女子眼神中似有種莫名的威嚴,一時間嚇得說不出話來。
蘇巧彤疑道:“楚公子,這位姑娘是……”
楚錚哈哈一笑,道:“這位是本公子侍衛陸鳴的姐姐,陸媚姑娘。”
陸媚躬身道:“夫人,蘇姑娘,請隨小人來。”
柳輕如也是心中疑惑,她對鷹堂中人相當熟悉,知道陸鳴只有一個兄長便是那儲君身邊的小陸子,何時又冒出個姐姐來?
幾人來到了陸媚爲之準備的房間,果然比方纔那間清爽多了,陸媚返身對幾個丫頭低聲說道:“你們先在外等候,我有機密之事向公子和夫人稟報。”
紫娟等人點了點頭,楚錚平日是有許多事情不方便讓她們知曉。
陸媚進了屋,順手帶上房門,臉上露出一股狐媚的笑意。
楚錚心中在哀號:不要啊!
可惜事不如他願,只聽陸媚輕笑道:“蘇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蘇巧彤呆呆地看着原本面目平凡的陸媚漸漸變得豔光逼人,幾乎讓人不可正視,良久纔不可置信地說道:“武媚娘?”蘇巧彤雖在大獵之前便知楚錚欲殺儲君趙慶,但並不知其中詳情,更不知武媚娘與楚錚的關係,此時見武媚娘突然現身於此,真是驚訝萬分。
柳輕如也是一驚,向楚錚問道:“她便是武媚娘?”
楚錚無奈地點點頭:“這個這個……你們好好聊聊,本公子去外邊轉轉。”說完轉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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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巧彤柳眉倒豎,喝道:“站住!好啊,難怪那麼有把握地說定能置儲君於死地,原來你連別人的妻室也早已勾搭上了。”蘇巧彤又氣又急,她在想楚錚到底在做什麼,殺了趙慶居然還把這女子留在身邊,當真不知死字是如何寫的了。
武媚娘冷笑道:“蘇巧彤,你不過是個西秦奸細,楚公子護住你身份已是天大的恩情,你有何資格對我武媚娘指手畫腳?”
蘇巧彤一窒:“那也比你好,全天下人都知道是你毒死了儲君,若被人察覺你在此地,我等只有浪跡天涯了。”
一說起這事武媚娘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瞪了楚錚一眼。
“你們二人不要吵了。”旁邊柳輕如嘆了口氣,對楚錚道,“妾身既已委身公子,本應唯公子命是從,但蘇姑娘之身份、武姑娘之罪名,哪一件不是天大的事,妾身心頭如同壓着兩塊大石,日夜不得安寧。公子,這一切該說個清楚了。”
“好吧。”
楚錚對蘇巧彤和武媚娘說道:“你們先坐下吧,站着幹什麼,看你們兩個翎毛都豎起來了,鬥雞麼?”
蘇巧彤和武媚娘白了楚錚一眼,誰都不理他。
楚錚張開雙臂,道:“那都到本公子的懷裡來吧,本公子慢慢解釋給你們聽。”說完向二女摟去。
蘇巧彤一側身躲開了,武媚娘眼珠一轉,卻順勢靠在了楚錚懷中,膩聲道:“公子說吧,媚娘聽着呢。”直將一旁看着的蘇巧彤氣了個半死。
楚錚尷尬地一笑,忘了這一套對付蘇巧彤還可以,對付武媚娘是決計行不通的,便把武媚娘半抱着放到一張椅子上,說道:“本公子不能厚此薄彼,巧彤你也先坐下吧。”
蘇巧彤見此心氣略平,便也坐了下來。
楚錚對柳輕如道:“輕如姐你想先了解她們二人誰之事?”
柳輕如想了想道:“還是蘇姑娘之事吧,武姑娘之事妾身已大致推測出來了。”
楚錚對蘇巧彤道:“蘇姑娘,請將胸前那塊玉牌取下。”
蘇巧彤從頸部取下一塊玉牌,交於楚錚手中,楚錚遞給柳輕如,柳輕如看了看,只見那塊玉牌形狀古樸,上面刻着個大大的“蘇”字,柳輕如不明何意,只聽楚錚說道:“蘇姑娘雖說是受西秦之命潛入我大趙,但她並非秦人,而是我大趙平原郡人氏,而且與本公子自小便認識。”
“什麼?”
楚錚早已料到柳輕如遲早會問及蘇巧彤之事,可他與蘇巧彤之間的關係太過匪夷所思,說出來恐怕世間無人會信,可若僅僅說是蘇巧彤主動投誠,又怕柳輕如對她一直有防備之心,於是與蘇巧彤合計了一下,編了段前世最爛最俗的劇情:
“蘇姑娘出生於平原城西城一貧困之家,當時本公子也不過七八歲,平日裡頗爲貪玩,時常偷偷溜出府去。偶然間認識了蘇姑娘,蘇姑娘當時並不知本公子身份,見本公子一個小孩子獨身在外,對我十分照顧。我對這個蘇姐姐也頗爲喜歡,見她家境貧寒便時常從府中偷些東西給她,可蘇姑娘甚有骨氣,只收下了食物,對錢財之物從不肯收,還以爲本公子是爲她才行偷竊之道,奉勸我將那些東西奉還原主,這倒使本公子對她愈加敬重……”
“本公子原本想過去求母親將蘇姐姐收入府中當丫鬟,可沒想到還沒找到機會開口便風雲突變,”楚錚語氣變得有些感慨,蘇巧彤的臉上也隨即變得悲傷起來,“蘇姐姐的父母突然暴病雙亡,爲了安葬父母,蘇姐姐不惜賣身爲奴,待本公子知道此事時蘇姐姐已被人販子帶走不知所終。此乃本公子兒時最大恨事,隨着時間的推移,蘇姐姐的樣子也已漸漸忘記,唯一記得的就是她胸前有塊玉牌,上面刻有一個‘蘇’字。”
柳輕如聽得神迷心醉,看了一眼蘇巧彤,想起自己也曾是個苦命之人,頓起憐惜之意,道:“還好老天有眼,讓公子又遇到了蘇姑娘。公子想必是見到蘇姑娘胸前也有這塊玉牌,認出她便是兒時所認識的蘇姐姐。”
“正是,這塊玉雖質地粗糙,但也是蘇姑娘的傳家之物,一直貼身佩戴,本公子一見此玉便認了出來。蘇姑娘雖爲西秦效力,但也是逼不得已,她念念不忘自己是大趙子民,經本公子勸說後便毅然投誠,還策反了成奉之,實是大功一件。不過此事頗爲曲折,父親尚不知曉,蘇姑娘也已立下重誓,此生絕不爲西秦效命。本公子暫時也不想稟報父親以免再生事端,還望輕如姐能謹守此秘密,等事態平息後再找機會告知父親實情。”
柳輕如道:“請公子放心,蘇姑娘既然已投效公子,妾身自當保守此秘密。”此時世間流傳的傳奇類故事極少,在柳輕如想來楚錚沒有必要騙她,因此也深信不疑,完全沒想到這對男女一搭一擋地在演戲。
楚錚也鬆了口氣,這故事是專爲柳輕如而編的,只要她和武媚娘不告訴別人,絕不會露出破綻。自己兒時在平原城的事情這二女知之不深,蘇巧彤在秦國嶄露頭角也是十餘歲之後的事,至於平原西城有幾條街住的全是貧困之人,類似這種故事時常發生,除非投入極大的人力物力去調查,否則絕找不出什麼所以然來。至於父親那邊楚錚一想就頭痛不已,還是先瞞着吧,日後再見機行事。
武媚娘忽問道:“看這玉牌應似蘇姑娘貼身之物,公子怎麼會看到的?”
蘇巧彤臉色一寒,道:“武姑娘,此事似與你無關吧,倒是你身背刺殺儲君之名,怎麼還留在公子身邊?”
武媚娘並非是對蘇巧彤真起了什麼疑心,只是隨口一問而已,聽蘇巧彤如此說,又勾起了她的心頭恨事,小嘴向楚錚一呶,道:“要知詳情你問他去。”
楚錚並未想到武媚娘這麼快就在柳輕如和蘇巧彤面前現出原形,只得現打腹稿了:“武姑娘是本公子三年前便安排進宮的,此事輕如姐也知道,這三年來武姑娘忍辱負重,蘇姑娘和成大人預謀聯合儲君對付家父之事便是武姑娘告訴本公子的。”
“原來如此。”蘇巧彤冷哼一聲,“我說他怎麼會事事瞭如指掌,原來是你從中搗鬼。”
武媚娘正欲應聲反譏,楚錚擺擺手道:“蘇姑娘,往事就不必再提了。武姑娘前幾日奉本公子之命毒殺了儲君趙慶,此事在你們面前也不必隱瞞,更難得的是她在宮中三年仍能堅守清白之軀,她爲本公子受了那麼多苦,本公子自當回報於她。”
武媚娘白了楚錚一眼,心中卻感覺舒坦了些。事到如今她也不想解釋自己純粹是爲楚錚所陷害,反正已沒有意義了,乾脆認下這滔天大罪算了。
蘇巧彤奇道:“那儲君側妃楊秋兒不是有了身孕了嗎,她身爲儲君側妃,怎麼反倒可以保守清白?”
武媚娘冷笑道:“蘇姑娘不諳武功,又怎知其中之奧妙。若是蘇姑娘有興趣的話,本姑娘定能使你夜夜春宵卻仍是處子之身,可否願意一試?”
蘇巧彤想起那日在成府與武媚娘稍一接觸便神智混亂,不由心中一寒,連忙搖頭,這女子輕易便可控制他人心神,還是少惹爲妙。
楚錚卻想到邪裡去了,幻想着蘇巧彤在武媚孃的控制之下婉轉嬌啼,不由心思大動。只不過若真是這般,以蘇巧彤的性子,清醒後非與自己大動干戈不可,還是慢慢來吧,說不定會有機會的,嘿嘿。
柳輕如想了想道:“蘇姑娘的身份目前並無大礙,可武姑娘畢竟揹負着弒殺儲君之名,公子以後準備如何安置她?”
楚錚歉然道:“武姑娘只好暫且以陸媚的身份留在鷹堂或萬花樓中,還好只要姑娘不施展媚功,當世沒有幾人能認出武姑娘來,除了宮裡的長公主,她倒是個麻煩人物。”
武媚娘還不知葉先生便是趙茗,問道:“長公主?她是誰?”
蘇巧彤想起楚錚曾說過的迴天鼎之事,強忍着纔沒笑出聲來,道:“她便是葉門的葉先生了,乃當今皇上之親妹,只是平日裡爲掩人耳目,才做男子打扮。”
“難怪,儲君竟會對她如此畏懼,”武媚娘道,“不過公子,媚娘最擔心的倒是敏公主,宮內除了儲君外她對媚娘最爲熟悉,而且武功又是如此之高,若她嫁於公子,媚娘只好真的去浪跡天涯了。”
楚錚不語,這正是他最爲頭痛之事。
柳輕如道:“武姑娘暫且寬心,儲君新喪,皇上又龍體欠安,敏公主一時還不會入楚家門,容公子慢慢想辦法吧。”
“啓稟公子,小婢翠苓求見。”
“進來吧,何事?”
翠苓臉帶興奮之色,道:“陸侍衛來報,有幾個江湖人與鷹堂弟子起了爭執,非要我們讓出幾間客房來。”
翠苓如此高興,自然因爲竟會有如此不長眼之人,她又可看一場熱鬧了。
楚錚聽翠苓來報,如遇大赦,忙道:“我下去看看。”眼前這三個女子均非等閒之輩,滿口胡扯又不能露出破綻真的是件很累人的事。
武媚娘卻道:“媚娘也去。”
蘇巧彤亦是個好熱鬧之人,便對柳輕如說道:“柳姐姐,一同去吧,看看是哪兒來的冒失鬼。”
柳輕如微微一笑,瞥了眼楚錚,楚錚無奈道:“那就都去吧,順便看看紫娟和小月飯菜準備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