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探

武媚娘一手托腮,盯着眼前的棋盤,滿面愁容,小嘴裡不知嘟囔着什麼。

“時辰不早了,姑娘該歇息了。”

武媚娘無力地說道:“採雲,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輸定了?”

採雲抿嘴一笑:“姑娘只是無意中失誤一着,正巧被映雪這丫頭抓住了。”

“你這丫頭真會說話。”武媚娘聽得眉開眼笑,“不過映雪的棋藝確是比你高明太多,十把內我能贏一把已是不錯了。”

“怎麼會呢。”採雲算了下,“今日姑娘與映雪只是平分秋色而已。”

“得了吧。”武媚娘站起身來,長長的伸了個懶腰,“你們兩個丫頭的小把戲我還看不出來?包括你採雲,都是在讓着我罷了。只是映雪裝腔作勢的本領比你差遠了,一條大龍讓我殺了後居然顯得如釋重負。映雪,這般讓棋是不是很辛苦啊?不過這樣也好,若是我被你殺得丟盔棄甲,今夜定睡不着好覺了。”

採雲有些尷尬,映雪卻略帶期盼的問道:“姑娘既是已看出來了,這棋……以後還讓嗎?”

武媚娘惱羞成怒,沒好氣的說道:“當然要讓,而且乾脆讓到底,一局也不許你贏!”

“啊?”映雪呆住了。

採雲暗罵自己這個表妹不知趣,忙岔開話題:“熱水已經準備好了。請姑娘沐浴。”

武媚娘一聽笑道:“嗯,還是採雲懂事一些。”

武媚娘走後,映雪忍不住對採雲抱怨道:“她也只不過是個婢女,憑什麼對你我呼來喚去。”

採雲白了她一眼,道:“這話你敢對她當面說嗎?”

映雪一愣,正想說有何不敢。可低頭想了想,竟覺得有些惶恐了。

“直至今日你還把她當婢女嗎?”採雲嘆了口氣,“這陸姑娘在外人面前循規蹈矩,可回到這帳中舉手投足之間透露着雍容華貴之意,我也是出自官宦人家,可在她面前自慚形穢,不由自主就照她地吩咐去做了。還有,世上有哪家的婢女敢趁主人不在家鵲佔鳩巢,霸佔主人居室的?而且住得理直氣壯,根本就不擔心將軍回來後會不會怪罪。”

映雪小聲道:“莫非她是將軍的妾室?”

採雲搖了搖頭:“就算是妾室這般做也太過放肆了。若說是將軍的妻子吧,怎麼看亦都不象。”

採雲揉了揉額頭,不再費心思琢磨這位古怪的陸姑娘,說道:“映雪,你我姐妹都是待罪之身。能遇上楚將軍已是萬幸之事,這陸姑娘與將軍肯定關係非淺,以後還是小心着些,不可輕易冒犯於她。”

“姐姐說地是。”

兩女走後,武媚娘從陰影中走出。自言自語道:“看來這兩丫頭應該沒什麼問題。楚錚啊楚錚,你是既多情又多疑,若是不放心她們直接送走便是了。卻非要媚娘做那暗中監視的齷齪事。”

小火狐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吱吱叫了兩聲,似也在爲主人不平。武媚娘卻不領情,纖手一伸抓住它脖頸將它拎了起來,皺眉道:“今日又跑哪去了,怎麼一身的油腥味?”

小狐狸神情頗爲得意,楚錚把它帶到大營不到兩天就離開了,也沒時間管教它,武媚娘對狐狸又極爲寵愛。閒暇時簡直放任自流。它憑着自己來去如電的本事,時常在大營各間伙房出沒,如入無人之境,每日大塊剁頤,過着神仙般的日子。

武媚娘恨聲道:“今日定要將你洗得乾乾淨淨。”

小狐狸一聽吱吱大叫起來,身子在空中扭來扭去,它名叫火狐,自然對水討厭之極。只可惜所有的掙扎都徒勞無功,這女主人看起來文弱,手勁卻奇大,不一會兒小狐狸已被捺到了水中……

筋疲力盡的小狐狸被扔到特意爲它搭建的小窩內,翻了個身便呼呼大睡。武媚娘躺在楚錚牀上,舒舒服服的吁了口氣。她在皇宮三年,享盡榮華富貴,雖說並不貪圖這些,但有福不享就是傻瓜了。楚錚這間帳篷雖不能說奢華,但極爲舒適,看來他那位舅舅是費了番心思的,既然這小子不在,武媚娘自然笑納了。她纔不願意和採雲映雪擠在同一帳內,再說了楚錚有個最大地優點就是愛乾淨,到了北疆還是天天洗澡,這被褥沒有一點異味,比那兩個丫頭帳裡強多了。

朦朦朧朧中武媚娘突然嬌軀一震,睜開雙眼凝神聽了片刻,悄無聲息的下牀披上衣物,想了想一貓腰躲到了牀側角落裡。

不一會兒,一個黑影閃身進入帳內。武媚娘屏氣凝神,心中卻是一凜,此人以布蒙面,氣勢如淵停嶽峙,落地卻又輕巧無聲,竟是當世罕見的高手!若不方纔這人似躲避站哨軍士時衣衫發出的掠空之聲,恐怕根本不會爲自己察覺。武媚娘不敢再看,微微後仰整個身子隱沒在黑暗中。

黑衣人好象若有所覺,往武媚娘藏身之處看了一眼,火狐的窩就在旁邊,小呼嚕聲忽起忽落。

原來是隻畜生。那人笑了笑放下心來,徑直走到楚錚平日所坐桌前,從懷中取出一顆夜明珠置於案上。

武媚娘心中暗笑,楚錚那些重要文書她早已收了起來,裝在一個錦盒內埋在牀下,這人若是爲此而來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那黑衣人將帳內幾乎搜了個遍,翻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有用之物。不由有些失望,忽然向武媚娘藏身之處走來,口中喃喃說道:“難道是放到了牀上?”伸手一翻被褥,手指間竟傳來溫熱之感,暗叫不好,忽覺右腳跟一緊。一條腿頓時變得麻木。

武媚娘雖扣住了此人腳跟兩處大穴,仍不敢有絲毫大意,並指疾點其膝側“曲泉”、“血海”兩穴。黑衣人哼了一聲,左足一頓,身子騰空而起,原本高手對招最忌身體凌空,但黑衣人吃準武媚娘不敢鬆手,在空中一個旋身左腳直掃武媚娘頭部。武媚娘後仰閃過,那一指自然也落到空處。

黑衣人單腳一落地,往地面連蹬數下。武媚娘氣力遠不及他。竟被拉着向帳門口退去,不由心中惱怒,手掌一翻纖指上不知何戴上兩個暗紅色地鐵指套,夜明珠淡淡的光芒下指套尖隱隱成藍色。武媚娘嬌叱一聲,也不管不什麼穴道不穴道了。兩指直向那人小腿上戳去。

那黑衣人嚇得魂飛魄散,“鋥”的一聲腰刀出鞘向武媚娘劈來。武媚娘並不閃躲,反面牽着他右腿向腰刀迎去,還好這黑衣人的武功已到了收發由心的境界,刀鋒快要及腿時堪堪收招。武媚娘卻是趁你病要你命。兩指順勢戳向他腳心。

眼見避無可避,黑衣人情急之下運起全身功力,腰刀脫手而出。盤旋着直奔武媚娘小腹而來。武媚娘沒想到他竟會採取兩敗俱傷地招數,聽那刀隱隱貫着風雷之聲,就算仍拿他地腿來擋,餘勁也足可以將自己斬成兩段。

武媚娘無奈之下只好將他右腳往外一推,借勢閃過盤旋而來的腰刀。只聽咔嚓嚓數聲響,腰刀將楚錚那張桌子砍得支離破碎。

這幾下交手電光石火,兩人均在鬼門關前轉了圈,那黑衣人更是兇險,長吁了口氣道:“好陰毒地丫頭。”

武媚娘對桌子壞了根本不在乎。反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嬌笑一聲道:“古有壯士斷腕,這位英雄爲何偏偏捨不得斷一條腿呢?”

“你手上戴的可是魔門血指環?”黑衣人沉聲問道,只是嗓音嘶啞,顯然故意如此。

武媚娘戴指套的那手示威似的對黑衣人一揚:“是與不是,讓本姑娘在你身上扎一下不就知道了?”血指環是魔門女子對敵常用之物,上面喂有魔門秘毒,不過此人在黑暗中亦能一眼認出來,見識倒頗爲廣博。

黑衣人哼了一聲道:“想不到堂堂楚府五公子,居然與魔門亦有牽連,難怪……”

武媚娘一本正經的說道:“不錯,五公子不僅師父是魔門中人,手下一大幫人武功也都出自魔門,他整個就是一魔門小頭目。”吳安然的身份在京城已經不算是秘密了,連長公主都知道了,在此承認又有什麼大不了地。

武媚娘這麼一說,黑衣人反倒一呆:“姑娘說得如此直白,難道不怕在下在外四處宣揚嗎?”

武媚娘大言不慚:“說了又何妨,你今日有命逃離此地麼?”

黑衣人給氣樂了:“小姑娘,你武功確是不錯,但想留住在下恐怕力所不逮。”

話音未落,賬門一開兩個身着校尉服地軍官疾步走了進來,持刀在黑衣人背後左右而立。一人道:“大姐沒事吧。”這兩人是楚錚帶到北疆的鷹堂侍衛,方纔桌子破裂聲早把採雲和映雪二人驚醒,採雲極爲機靈馬上便跑去外面叫人。

武媚娘皺眉道:“常鵬、李任,都與你們說過多少次,不要叫什麼大姐,難聽死了,喚我陸姑娘就是了。”

黑衣人本是武林一代宗師,從未做過夜半入戶這等屑小之事,因此經驗不豐。見這二人進帳心中才感到後悔,跟這女子說那麼多廢話幹嘛,既是已被發覺早該離去纔是,如今只希望外面的軍士沒有那麼快集結完畢。當下不再遲疑,驀然轉身袍袖一展如兩把長刀般砍向二人。

常鵬一聲驚呼:“袖刀?”忙舉刀去擋。軟軟的袍袖與利刃相接竟發生金石之聲,常鵬和李任均被震退一步。眼睜睜地看着這黑衣人從二人中間掠過。

“此路不通!”武媚娘已站在帳門前。黑衣人原本想一袖刀迫她讓開,忽見她嘟着小嘴,滿臉的倔強之色,不知爲何突然想起了自己久別的女兒,這一刀便砍不下去了,喝道:“還不讓開。否則休怪我無情。”

武媚娘一跺腳:“就是不讓!”

常鵬和李任看得目瞪口呆,大姐是怎麼了,跟這賊人還一副撒嬌的模樣?

可在黑衣人眼中,武媚娘這副小女兒的神態卻讓他進退兩難,可一想決不能在此久留,強攝心神袖刀揮出:“退吧。”

武媚娘不退也不擋,看着袖刀直奔自己脖頸而來,常鵬和李任見勢不妙,忙揮刀撲上前來。卻不料黑衣人雙足一頓,一個跟頭從兩人頭頂躍了過去。常鵬和李任急忙轉身。黑衣人雙袖連砍,刀氣縱橫,迫得二人無法靠近半步,忽然又騰空而起,揮袖將帳篷頂割了個大窟窿。

黑衣人伸手抓住搭建帳篷地繩子。正想翻身而出,小腿突然劇痛,隨即一股溼熱感傳來。他知道已是受了重創,雖不明白是何人所爲,但自己已身處險境。下面三人武功都不弱,再被他們攔住恐怕真地無法逃脫了,只好忍痛一躍。轉眼間便無影無蹤。

小狐狸從半空中落下,對武媚娘揮舞着帶血的爪子,高興地吱吱叫着。它在桌子被劈裂地時候也已經醒了,對打擾它好夢的人自然不肯放過。火狐本是北疆異獸,雙爪可裂金石,就連虎豹等猛獸見了它也會繞道而走,那黑衣人武功再高也只是肉體凡胎,如何經受得起。

常鵬卻呆呆地看着帳頂的窟窿,長嘆一聲道:“真是高手。此人恐怕只有吳先生和公子或許能勝他。”

李任點點頭:“是啊,你我確是差遠了。”

兩人正在自哀自憐,忽覺腦後一痛,原來是武媚娘給他們一人賞個爆慄:“兩個沒見識的大白癡,剛剛誰讓你們上來幫忙的?”

常鵬分辨道:“方纔我二人見大姐身處險境,這才……”

“還叫大姐!”又是一個爆慄落到他額頭上,武媚娘氣哼哼地說道:“什麼高手,如果不是你們搗亂,他又怎會跑掉。”難怪武媚娘生氣,她的“媚惑衆生”早已不拘泥以美色誘人,黑衣人不知不覺間已經受到蠱惑,武媚娘有把握那記袖刀不會真的砍下來,待他變招時血指環已經等候多時了。沒想到這兩個愣頭青撲了上來,武媚娘再想出手時兩人又攔到了她身前,叫她如何能不生氣。

常鵬李任不懂其中玄機,心中大不以爲然,卻又不敢頂嘴。一來她是二師兄陸鳴的姐姐,二來聽說公子說她跟隨吳先生地時間其實還遠早於大師兄歐陽枝敏,如此說來就是大師姐了,豈是自己所能得罪地。

武媚娘罵了一會兒,心氣也平了,說起來也怪自己,剛剛躲在牀角的時候就應該把血指環戴上,這一把抓下去就算那黑衣人是大羅金仙也只有束手待斃的份。

李任從碎桌處取過那把腰刀,道:“大……咳,陸姑娘,這把刀是軍中常用兵刃,看來此人有意遮掩身份。”

“這般遮掩有用麼?”武媚娘冷笑一聲,“他臨走時那招‘夜戰八方’,天下除了金刀門門主魏少中之外,誰又能使得如此氣勢磅礴。”

統領大帳內仍是燈火通明,華長風端坐於案後,孟德起既是不在,自然由他暫管大營軍務。只是已經過了四更了,華長風仍毫無倦意,臉上反倒有些焦躁之色。

忽聞一聲輕響,一道黑影閃入帳內。華長風立馬站起身來:“少中,如何……怎麼,你受傷了?”

華長風忙走過來攙住魏少中,將他扶到椅子邊坐下,駭然問道:“少中兄,何人能將你傷成這般模樣?”

魏少中臉色尷尬:“這個……魏某也不知,長風,先幫爲兄取些金創藥來。”

華長風忙叫親兵拿來金創藥。魏少中將褲腳撕開,看了看傷口不由倒吸了口涼氣,只見小腿肚上皮翻肉綻,中間有個大洞,似給某物硬生生剜去了一塊肉。

華長風驚道:“此傷僅用金創藥恐怕無用。來人,快去請郎中。”

不一會兒親兵帶着睡眼朦朧的郎中匆匆趕來。看了這傷口,郎中頓時清醒了,奇道:“這分明是獸爪之印,卻又如此細小,何種幼獸能有這般大地力氣,真是奇哉怪哉。”

華長風怒道:“哪來如此多廢話,快給魏先生醫治。”

楚錚從草原抓回一隻火狐之事早已傳遍大營,魏少中一聽獸爪二字便明白自己是被誰所傷,說不定腿上那塊肉都已經落入火狐的肚裡子了。

那郎中一直忙到天色大亮纔將傷口處理包紮好,叮囑了一番後便告退了。

“爲兄無能,長風所託之事未能辦成,還請長風見諒。”魏少中愧疚的說道。經過今晚這事,以後楚錚營帳周圍肯定戒備森嚴,再想潛入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華長風安慰道:“少忠兄不必放在心上。我也只是懷疑而已,楚錚未必真敢將我寫於呂問天之信調包,倒是連累了少中兄,長風心中着實過意不去。”

魏少中道:“既是如此,長風,聽爲兄一句勸言。楚將軍此人心狠手辣,帳下藏龍臥虎,我大趙武林兩大世家屹立數百年不倒,卻都被他無聲無息就滅了。何況你是官場中人,他又是當朝太尉之子,若無必要,不可與之爲敵。”

華長風嘆道:“這些我都明白,怕只怕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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