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蕾,好消息。你們昨天的表演上報了哦。”柳如茵衷心地爲好友興奮。
入眼的是修城日報高中版的頭條,“芭蕾公主與小提琴王子攜手演繹”。
徐蕾忍不住揚起嘴角,一掃之前的陰霾,瞥了眼身邊同樣笑意明顯的方纔謙。
“報上還說ALEN有意收你們入旗下,送你們去巴黎深造,全力打造。以後出來就是明星、大師級人物了呢。”方綺也洋洋得意,一個是哥哥,一個是好友,她當然高興,若是日後在國外擦出火花,那就太完美了。
深造,是她和母親的夢。徐蕾想着,心中不免一番嚮往。
方纔謙早已獲得深造的機會,不過爲了找出那個對手——高希槐(剛知道不久)。而ALEN一直爲他保留了這個機會。所以,這樣的結果,由他驅動,在他的意料之中。這之中,有他的夢想與堅持,也有他的私心。或許,遠離會給他一個機會。
“報上說得不爲準吧?”徐蕾有些不敢置信。
“是ALEN親口說的。班主任應該很快就要找你們商量了呢。”略知道內情的方綺打消好友的不安,ALEN都到他們家了,害她也羨慕了好久。不過,她並不知道自己哥哥的推波助瀾。
“你怎麼知道ALEN親口說的?”柳如茵道出徐蕾的疑問。
“這是因爲⋯⋯”方綺暗暗掃了一眼方纔謙,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見過ALEN了。”方纔謙直言不諱,他和ALEN一直保有聯繫,也不是什麼奇事。
“那太好了,蕾,巴黎耶!”柳如茵面露羨慕之色,之前還有些不敢相信,不過方纔謙的話讓可信度上升一節。
方纔謙的話給徐蕾一顆定心丸,但同時也升起一股不自信的疑問。
“ALEN不近人情,只選精品的哦。”瞭解徐蕾的性子,方綺也不怕損了自己,直言不諱,“不然我也可以套人情去了。”
“巴黎深造是很不錯啦!但聽說ALEN極爲嚴格,去巴黎也意味着和過去一切告別,你會不會把我們忘了。”柳如茵生出一抹惆悵。
其餘三人也陷入沉默,惆悵滿腹。
徐蕾安慰道,“還未確定的事,我們就先不要心煩啦!而且就算我離開N多年,也絕不會忘記你們的。”
四人都覺得現在開始就糾結,也太庸人自擾,不過那抹離緒還是落下了陰影。
果然,當天班主任就找他們兩談了出國這件事。條件很優渥,機會很難得。徐蕾的心被漲的滿滿的,激動地給高希槐打個電話,說要見他,恨不得馬上飛到他身邊去,讓他分享自己的喜悅。不過,終究還是隻在電話裡說說,而高希槐的反應無意是在她身上潑了一盆冷水,不快也多了幾分。
他說:“哦,很好啊!”然後沒有了下文。
儘管徐蕾還是很想繼續說下去,但他這樣冷淡的反應,實在讓她掃興。淡淡地敷衍了幾句,徐蕾掛上了電話,心中悵然。再給媽媽打過去,徐母的興奮喜悅從電話中傳來。早就爲她出國貯備好一切,雖然心中有些不捨和猶豫,沒有想過女兒會這麼早出國,但是還是覺得很高興。徐蕾心中的不快才稍減,但想到離開,又不免傷懷。
高希槐在聽到徐蕾說要出國的消息時,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他不能挽留,也不能跟隨。爸爸說過,如果愛一個人,要學會守候,追隨亦可,不過終有一天會裂變成危機。他選擇守候,但是那種對於未來的無力感,還是將他侵蝕。更何況,她的這次出國,身邊還有一個那麼優秀的方纔謙同行。如若有一天,他們成爲黃金組合,耀眼於舞臺,他又該如何自處。他還沒有足夠的時間和足夠的信心讓徐蕾爲自己等待,他如何能用自己的感情禁錮她的腳步?
緊接着一個月,徐蕾疲於奔波在入學申請書和語言強化中。因爲從小就開始被強制準備,語言倒不是大問題,也成爲他們選擇下學期出國的理由。畢竟,舞蹈這樣東西,是要綻放在最美好的年華。而且期末考也在即,徐蕾便整天處在忙碌狀態。偶爾得了空閒,想給高希槐打個電話,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高希槐也不知道在忙什麼,沒有給她電話,有時候更像是敷衍幾句。
爲何短短的一個半月,他們只享受了半個月的甜蜜,便如這般苦澀。難道是他後悔了嗎,還是自己的出國讓他很不高興?徐蕾在心中如是想。好像她確實沒有顧及希槐的心情,只顧着自己圓夢的喜悅。
寒流襲來,高希槐感冒了,每到冬天,他總要有點小感冒。因爲是早產兒,身體一直比較弱,也許還因爲心情不好,今年的感冒特別嚴重。病中的人,似乎特別喜歡懷念。往年徐蕾在他身邊噓寒問暖的影像溫暖着自己。徐母說她已經開始進行留學準備,因而他也不肆意打擾。偶爾思念太濃時,也可短短一個電話。這樣的守候,是他的妥協。爸爸問他是否也要隨徐蕾一起去留學,他拒絕了。他知道父母有過承諾,承諾自己一家不會離開中國,也知道那樣的追隨不過讓兩人將來更痛苦而已。她有她的生活,不能以他爲中心生活,而他的追隨便轉成一種束縛。
寒假最終在期待中降臨。期末那天,先放假並且收拾好心情的高希槐在一片羨慕聲中接走了徐蕾。坐在車上,絲毫沒有理會非要跟來充當司機的高父,執拗地握着徐蕾的手。徐蕾本有些害羞和氣惱,在遇到高希槐執拗的舉止和堅定的眼神,只好隨他去了。
不知道高希槐已經和兩家家長通過氣,也闡述了自己的想法。徐蕾對於兩家家長接受兩人親密狀態很是疑惑。晚飯後,陪着徐母在廚房洗碗,徐蕾便道出自己的困惑。
面對滿面嬌羞的女兒,徐母在心中大嘆女大不中留。不過,幸好是那個她一直看着長大的希槐。而幸好希槐又是那麼懂事。“蕾蕾啊,連媽媽都要羨慕你的好運。你可知道希槐是生生折斷自己的翅膀來守候你。”
徐蕾被徐母的話嚇到,折斷自己的翅膀,爲何要如此?
看到女兒的內疚,徐母又道,“蕾蕾,有時候,這不是一種犧牲,也許你現在不懂。但是希槐是我看着長大的,他對你,那是真的疼到骨子裡。雖然你是我的女兒,有一天你若負了他,我定不輕饒。”
徐蕾似懂非懂,只是對最後一句頗有意見,“媽媽,不帶你這麼威脅的。”徐母惡狠狠地再給女兒一個白眼,徐蕾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怎麼了?這幅表情。”高希槐進廚房就見到徐蕾如斯表情,關心地問道。
徐蕾有些羞於開口,徐母一副看準女婿的表情,哪會讓女兒多嘴。“你們爺們在廳裡就好了,進什麼廚房。”
“茶壺裡沒水了,老爸讓我來添點水。”邊說邊走到櫥櫃旁拿着水壺倒水。徐蕾一副小媳婦的模樣從徐母手中接過碗,擦乾淨,放入碗櫥中。這樣的場景,一片溫馨。
接好水,高希槐又出去了。徐蕾的視線也跟着出去了好一會。
“蕾蕾⋯⋯”徐母手中拿着溼碗,好笑地看着女兒的模樣。徐蕾被逮個正着,暗自心虛。“女兒,我說你能不能有出息點。”
徐蕾不理徐母,又默默擦碗,她纔不會忘記,媽媽從小到大最喜歡調侃自己了。
“希槐是不是很帥?捨不得他了吧,你這一出去可是好幾年啊。到時候希槐被人搶走了怎麼辦?”徐母半開玩笑地點出自己的憂慮。
“他纔不會。”底氣有些不足。
“你怎麼知道不會,人長大了,身邊的誘惑也就多了。指不定還有個壞女人,使什麼手段⋯⋯”
徐蕾心中泛酸,咬脣不語。
“阿姨,你韓劇看多了。”又進了廚房的高希槐出言打斷,雖然蕾蕾對自己的信任還不夠,他也不忍讓未來丈母孃這麼欺負自己的老婆。他可是認定了這個,要是被嚇跑了怎麼辦。
“這可難說,劇本源於事實。”
“可我不會讓其他人有機會來演一齣劇,我會一直只看着你的。”眼神熱切地看着徐蕾,徐蕾都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心中卻是一片狂喜,帶走了自己的擔憂和疑慮。
“呀喲⋯⋯肉麻死了,比電視劇還肉麻。”徐母再次調侃,成功地看一對小兒女紅着臉,心中大石落下,“碗洗好了,你把這心不在焉的妮子帶出去吧,來回跑,生怕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高希槐臉更紅了一分,心中卻埋怨丈母孃不放過一絲機會,也不再答,牽了徐蕾走人。兩人慢悠悠地晃在院子裡。雖然穿得很厚,徐蕾還是忍不住瑟瑟發抖。兩人牽着的手放在希槐的口袋中,導致兩人靠的很近。徐蕾都聽到自己的心紊亂又有規律地跳動着的聲音。
“這麼冷還跑出來,你要凍死我啊!”忍不住抱怨,希槐可是更畏寒的。
“兩個人這樣散步多浪漫。”
“浪漫也不帶這麼折騰人的。”
“蕾蕾⋯⋯”
“嗯?”
“你會一直信我的,是不是?”
“也要看你值不值得相信啊!”嘴角上揚的弧度泄露主人的心思。
“你能不能答應我,爲我守住你的心?”言語中有些祈求。
這樣的希槐,讓她心疼。“笨蛋希槐。”停下步子,將自己的臉埋入他的懷中,“你要乖乖等着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嗯,我會在這一直等着你的。”一顆心總算安定下來,或許,不夠自信的人,是他。抽出手,捧着徐蕾有些微燙的臉,在她脣上落下一吻,本想淺嘗則止,卻又忍不住加深。徐蕾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不知怎麼辦好,只好生澀地迴應着。
房內,透着窗子看戲的三個大人嘀嘀咕咕。
高父:“真不愧是我兒子。”
徐父:“他們要是感情越來越好,發生什麼⋯⋯”說着臉也泛出可疑的紅色。
徐母:“那有什麼,大不了跟我們一樣,早點結婚咯。”
徐父:“你不是一直抱怨這種生活,讓你沒去成法國嗎?”
徐母白了徐父一眼,這男人真蠢笨得可以。
徐母又對高父提醒到,“雖然我不反對,但是你還是要好好教教希槐。”最好是讓他們多受些歷練。
高父:“我知道。”
徐母:“你說我們要不要讓他們先訂婚?”
徐父:“這不好吧,若是有一天他們誰變了心,有婚約束縛就不好了。”
徐母:“呸,你個烏鴉嘴,我看小槐就是個不會變心的。”
高父也一副贊同的表情,“蕾蕾也不會。”
就這樣,高希槐苦心讓長輩看的一齣戲,爲自己定下了新娘。徐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設計了進去。只是過幾天,手指上多出來的戒指,提醒她一個事實。在她還未從希槐那一吻中走出來的第二天,高希槐就在父母迫切的眼光,爲她帶上戒指。想着徐母刻意地強調的,只是訂婚,還是要留學,就忍不住想笑。這樣的幸福,,來得太過突然,有些不真實,卻又是那麼坦然,彷彿註定此般。
寒假飛快地過去,其中各自的好友都來家中拜訪。他們也一起到他人家中叨擾過,對於他們的訂婚更多的是羨慕。除了方綺來過之後,回去告訴了她哥。讓方纔謙傷心了一陣,不過很快又恢復了過來,祝福了他們。
甜蜜的一個月,讓彼此之間的信任多了一分。但徐蕾還是上了去法國的飛機。離別的前一夜,徐母破例讓他們膩在了一塊。兩人絮絮叨叨地把小時候的事說了個遍,高希槐也把自己的計劃和徐蕾通了氣,讓她好好在外學習,他會爲她準備好一片天空。
飛機起飛的那一刻,高希槐在心中默唸:蕾蕾,你要好好地去飛,我會默默爲你留下右手邊的位置,等到再牽手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