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冉默回到研究生所上班了,還是跟在以前那個老教授身邊。這個老頭現在使喚起冉默來就跟自個親閨女一樣,隨自己心裡高興。冉默隨他怎麼折騰,心裡也是知道帶自己這麼久的教授是真的爲她好,其實她自己心裡也挺納悶的,這麼多的優秀學子怎麼就看中她了,把她“往死裡”折騰。

“冉默,你這次回來了,按照慣例是應該一回來就開個交流會啊什麼的。可是你看,老頭我顧及着你的身體,硬是給壓下了,所以……”老教授話說一半留了一半,他就是要冉默自己說出來。

“所以,北京那個研討會我去。”冉默連意思意思的疑問句都不想問出口,明擺着是要自己跳進去。

“這是個機會,別人求都求不來。你幹嘛,裝清高是不是。你給我明天就收拾行李去!”老教授的語氣強硬的就跟指派自個女兒給自己倒水似的。

冉默站着無聲了。說句實話,她跟這個老頭也不知道爲什麼真是投緣。那時候冉默是直接保研的,這個老頭又是出了名的怪卡,考上的他還要自己再考一遍,過了才收。結果他不聲不響的破例就把冉默給招進去了,一點怪招都沒使。

後來進來了,兩人的相處模式就真跟父女一樣,老頭該打打該罵罵,一點都不顧及人自尊心。幸好冉默也是個對這方面心思不通達的,要是一般想的多的還以爲是故意來收拾自己的。所以這兩個人在一段時間裡還真成了學校裡的熱點新聞,大家都在看着最後到底是老的折騰死小的,還是小的氣死老的。結果大家跌破眼鏡了,兩個人硬是相安無事的這麼久。

“老頭。”冉默湊近伸手就拔了一根頭髮,動作快的老教授疼的連喊一聲都來不及,“你還真是老頭了!”

冉默努努嘴出去了,關上門的時候還不忘回身給個冷眼。第二天乖乖的收拾行李就出發去北京了,走的時候她誰都沒說一聲。

冉默臥牀的這幾天霍遠東都是在冉默家門口蹲點的,後來冉默正常上下班了他也就撤了。兩個人生活這麼久了,冉默的小性子他比她本人都瞭解。允許他在眼前晃這麼長時間已經是冉默的極限了,再不走就是跟張動一樣被趕的命。而且這幾天心思都花在冉默身上,公司的事已經累積下很多,所以他跟着也就消失了。

霍遠東在宴會上看到一身黑色連衣裙的冉默是真的驚訝了,他壓根就不相信那個人是她。研討會是他搞的。商人嘛,成功了之後總盼着名利雙收,而且公司也已經討論過了這個生物項目是真的有前景,所以他就帶着杜兵一起北上了,研討會人員名單他也看了,沒看見上面有冉默的名字啊。

冉默是一走進宴會廳就看到霍遠東了,其實早上的發佈會她就看見他了。一個坐在臺下,一個在臺上說的風生水起。那時候她就想着怎麼就這麼巧,難道人是跟着她一起來的?想想又不太可能,要很是這樣,自己來的時候也不會坐經濟艙,住的酒店也不會和這些與會者一樣,這一點她是知道的,霍遠東有錢而且他捨得花錢。再說,她認識的霍遠東是不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的,就算是跟着自己一起來的,他也會光明正大的跟着,搞的自己其實是被跟蹤者一樣。

上午看到臺上演講的霍遠東時,冉默就覺得生活還真是……會折騰人。她記得以前無意中聽到別人說過這麼一句話:即使是在卑微的生活,也總有它清明潔玉的地方。她很想說一句:在怎麼狗血的小說情節都比不上生活來的扯淡。可是當眼睛觸及到臺上那個侃侃而談舉手投足都帶着與衆不同的魅力的男人時,她突然之間就覺得高興,這個男人寵了自己那麼久,看前幾天的勢頭還想着要怎麼在把自己騙過去在接着寵,她就覺得高興,比冬天抱着大桶的冰激凌坐着看動畫片還高興。

看着那邊走過來的人,冉默裝沒看見,自顧自拿起桌上的蛋糕。味道很不錯,看樣子幾個供應商是下了血本了。

“默默,你怎麼在這裡?”語氣是實實在在的驚喜。

“代替那個老頭來的。”冉默正眼也沒看一眼,自己拿東西吃。

霍遠東一聽,原來是這樣啊:“那老頭又欺負你了……點心別吃太多,待會正餐吃不去……待會結束了帶你去吃北京特色小吃。”

冉默一聽擡頭了,這語氣壓根就沒用疑問句,敢情真以爲自己這麼快就可以對他和顏悅色了。冉默笑了笑:“霍先生,那邊的小姐叫你呢!”

霍遠東轉過頭一看,果然是杜兵給自己好的女伴找過來了。這下好了,要是知道冉默也在,他寧願帶着杜兵一起來也不帶個女的過來:“默默,是個誤會。我……”

誰知冉默理也不理轉身自己走了,霍遠東想追過去,女伴拉住了:“霍,我們去跳舞吧。”這邊一拉一扯,等霍遠東轉身找人時,根本就不知道去哪了……

冉默聽到房間門鈴響的時候剛纔浴室裡出來,頂着溼噠噠的頭髮去開門。門口的人一看見冉默穿着浴袍頭髮還滴着水就來火了:“你作死啊,這樣就來開門,開之前也不看看,是個人你就敢放進來!”邊說邊拉着人進去拿毛巾給她擦。

冉默剛洗完澡,人還溫溫吞吞的沒反應過來呢,順着霍遠東的話就頂了一句:“我看你最不是個好人。”難得乖乖的坐着讓霍遠東給她擦頭髮。

冉默的頭髮很長,以前是直髮,從新西蘭回來就燙了個大卷。其實捲髮也不好打理,每次洗完頭要塗東西包養。冉默本來就不是個勤快的人,平時洗完頭就直接自然幹,幹了後是什麼形就什麼形。還好她的髮質本來就偏軟,所以也沒幹的成一堆稻草。

霍遠東硬是壓着冉默都擦乾,還順手打理了一下。等到坐着的人不耐煩了,終於開口說:“好了,換身衣服帶你去吃飯。”

冉默不樂意了,現在他兩是個什麼關係,憑什麼人一叫她就得去啊。可是霍遠東把衣服都拿到自己跟前了,想想剛纔這麼伺候自己,拽過衣服進洗手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