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路燈如螢光,微弱得像淡黃色的薄紗,也無法遮掩女孩兒的漂亮。她的美,不僅僅是相貌超俗。更在於無論何時,你都能在她臉上看到溫暖的笑容。
她就像萬花叢中的一朵蓮花,很高貴,也很優雅。
她今晚打扮得很時尚。邁着大步,似乎心情很不錯。當我認出她後,我條件反射般轉身背對着她。
我不敢面對她,也不想讓她像我一眼認出她那樣認出我。
還好。她的腳步聲由遠到近再到遠,直到完全消失我才轉過身。她確實沒發現我,可我心裡卻失落起來。我可以隔老遠就認出她,而她從我身邊經過卻視而不見,或許她早就把我忘了。
想到這,我不禁苦澀一笑,隨後穿過十字路口,走向小姨的早餐店。但就在這時,她走過的那條路上,又出現了幾個人影。他們的小聲竊語,讓我頓時停下了腳步。
“我說你們能不能走快點,等那個叫沐清婉的妞兒,走到人多的地方就不好下手了。這事兒要是辦砸了,我們全都得捱打。”
“走快點倒是沒問題,可是狗哥,我們等會該不會捱打吧?我右眼皮跳了一天,總感覺要遇上壞事。”其中一人抱怨道。
“有我在,不會讓你們捱打。好了,別說了,都走快點。”說着,三人就加快了腳步,奔着沐清婉離去的方向而去。
那個被稱作狗哥的少年,正是在燒烤店和我發生衝突的王二狗。聽到他們要對溫沐筠不利,我的心瞬間被高高拎起,沒有任何遲疑就跟了上去。
夜很黑,這條路上所有的光線,都來自兩邊的路燈。等我視線中再次出現溫沐筠時,她已經被王二狗三人給包圍了。消瘦的倩影,此刻顯得更加柔弱。
“你們想欺負我?奉勸你們,趁我沒發火之前馬上消失。”
我硬是沒想到,這句話竟然出自看似柔弱的溫沐筠,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這讓我打算衝過去幫她的念頭,瞬間消失。看了看旁邊烏漆墨黑的巷子,我轉身躲了進去,觀察着那邊的動靜。
王二狗說道:“臥槽,沒想到你不僅長得美,就連膽子也不小啊。認得這是什麼嗎,沙包大的拳頭。”邊說邊比劃着拳頭。
“想欺負我,那爲何不選個人多的地方?”溫沐筠說。
沉默幾秒,王二狗費解的問:“啥意思?”
“人多的地方,我就不會動手了!”這話說完,溫沐筠就忽然變了個人似的,高擡右腿一記前劈,腳跟直接踢在了王二狗的下巴上。
“喔!”被踢中下巴,王二狗連慘嚎都沒喊出來,頓時倒飛出去,重重落在了地上。
雖然王二狗個不高,長得也很瘦弱,可他再怎麼也有一百斤。溫沐筠只是輕描淡寫的前劈,就直接將他踢飛,這太匪夷所思了。
在我的記憶裡,似乎還沒有誰強到這種地步,但溫沐筠竟然做到了。她不是嬌柔動人的校花嗎,怎麼又一次讓我大跌眼鏡了?
記得上次在操場上,溫沐筠同樣是輕描淡寫的把我一拽,我整個像失去了重力和方向感,可以被她隨意操控。
我忽然感覺重新認識了溫沐筠,她絕不是表面那麼嬌柔,但她爲什麼要裝出柔弱的樣子,爲什麼不敢讓別人知道她不僅不柔弱,而且還是罕見的高手?
震驚的不止是我,此刻王二狗的兩個跟班完全怔住了。像木頭樁子,動也不動的杵在那裡。雖然看不見他們的臉,但可以想象他們的表情是多麼豐富。
“哎唷……哎唷……”王二狗有氣無力的哀嚎着,硬是躺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
溫沐筠冰冷的說道:“還不滾,是想繼續捱打嗎?”
那兩個跟班哪還敢再杵在那裡,回過神急忙把王二狗拽起來,狼狽的跑了。
他們剛走,溫沐筠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她掏出來看了眼便接通說:“冷天華,你在哪呢?不是說好九點鐘嗎,你怎麼還不來?”
不知道冷天華在電話說了些什麼,隨後溫沐筠說道:“你有急事那你就先忙,電影什麼時間都能看。那就這樣了吧。掛了。”說着,就收起電話,很快離開了。
不得不說,今晚的溫沐筠對我的震撼非常非常大,我甚至覺得像做了個夢,很不真實。溫沐筠走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無法從震撼中走出來,靠着冰冷的牆面,昏頭昏腦的蹲在那裡。
就在我打算離開時,王二狗三人居然又返回來了,他們就站在剛纔捱打的地方,胡亂的張望着。我以爲他們剛纔發現我了,心又懸了起來。
但是很快,我發現他們不是找我而是在等冷天華,因爲其中一人抱怨道:“我靠,狗哥都被打成這樣了,冷天華怎麼還沒來啊。”然而他的話說完不久,冷天華就來了。
冷天華的右手放在褲兜,左手夾着香菸,依然顯得很心高氣傲。走到王二狗面前,不等對方開口,他就說:“剛纔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不能怪你們。二狗子,你的下巴沒事吧?”
王二狗摸着下巴。
他旁邊的一個跟班說:“狗哥的下巴掉了。冷老大,剛纔那女的什麼來頭,他媽的,實在太狠了。也虧得是狗哥,換做我們恐怕就不是掉下巴那麼簡單了。”
冷天華抽了口煙,看着那跟班說:“不該問的別問,今天的事情就當沒發生,更不能對別人說。否則,不管你們是誰罩着的,我都有辦法動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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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跟班唯唯諾諾道:“嘿嘿。冷老大,你就放心吧,我們不會對任何人講今天的事情。只不過事情辦砸了,沒讓冷老大你英雄救美……”
“你特麼還說!”冷天華氣急敗壞的踹了那傢伙一腳。哼了哼氣,掏了幾張錢遞給王二狗,“這五百塊錢你拿着,去把下巴掛上。”
本來我並不知道冷天華讓王二狗堵截溫沐筠的用意,但隨着那傢伙的“英雄救美”出口,所有困惑都迎刃而解了。想必,冷天華是想自導自演一場英雄救美的橋段,但他似乎也沒想到溫沐筠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等他救,人家輕輕鬆鬆就解決了問題。
說白了,其實這是冷天華爲博取溫沐筠好感的一種手段。雖然這種辦法太狗血,但誰都不能否認,英雄救美的橋段,最能讓花季少女心花綻放。
或許是因爲操場上那件事,我對冷天華的印象壞得一塌糊塗,他那個人表面正義凜然的樣子,實際上他極度陰險狡詐,甚至爲了達到目的而不惜一切代價。
這種人,纔是最危險的。
不管溫沐筠是什麼樣的女孩,我都不想她掉進火坑,於是我決定把這件事告訴溫沐筠。等冷天華四人離開後,我找到潘小波的手機號碼,打過去問他要溫沐筠的電話號。
本來我是抱着試試的態度,沒想到潘小波真有溫沐筠的電話號,轉念一想,那傢伙號稱百事通,他有溫沐筠的電話號也不足爲奇,畢竟溫沐筠是學校少有的名人之一。
潘小波把溫沐筠的電話號發在短信裡,我打過去開門見山地問:“溫沐筠,你現在在哪,我找你有事。”
“你是……陳陽?”溫沐筠不確定的問我。
聽到她聽出我的聲音,我心裡莫名的欣喜起來,嗯了一聲問:“方便見我嗎?”
“我在……”
掛了電話,我不停歇地跑向溫沐筠所在的位置。
當我看到溫沐筠時,她站在燈光比較強的地方,雙手放在背後,應該不想讓我看到她的包包。我跑過去,彎着腰雙手撐着膝蓋,呼哧呼哧的喘着氣。
溫沐筠皺了皺眉:“陳陽,你幹嘛要跑呢,我又不急着回家。”
我現在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也不說話了,就那麼筆直的站着,白色的包包依然藏在背後。
過了一陣,我終於能控制呼吸了,直起腰明知故問道:“這麼晚,你一個人逛街嗎?”
溫沐筠笑了笑:“怎麼,我一個人就不能逛街了?”
沒想到溫沐筠這般淡定自若,我的表情明顯有點吃驚。頓了頓,點着頭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晚上一個人不安全。”
“切。有什麼不安全的。”溫沐筠白了我一眼,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問我:“陳陽,這些天你還好吧?你被學校開除後,我去找過學校領導,求他們別開除你。可是,沒想到他們的態度是那麼堅決,我的懇求幾乎無濟於事。”
我故作很坦然的樣子,聳着肩膀說:“還行。最起碼我這幾天沒捱打。”說得很輕鬆,可心裡卻不是滋味。如果讓我選擇,我一定選擇回學校唸書。可是,我不想讓溫沐筠看穿我的心思,不然我會覺得在她面前更沒面子。
溫沐筠若有所思的看了我幾眼,“那就好。對了,你剛纔在電話裡說找我有事,什麼事,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被她這麼問,我忽然不知道怎麼開口。原因很簡單,既然溫沐筠掩藏那麼深,那麼她必定介意別人看穿她。記得上次在操場上也是這樣,我發現她力氣很大之後,她當時就變了臉色。如果我現在告訴她,她打王二狗的場景全被我看到了,那她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