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四年,我終於見到我爸了。他還是我記憶中的樣子,劍眉星目、面若刀削,不算英俊卻很有男人味。相貌沒有任何變化。不過,此刻我爸的着裝打扮,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當初在家時,我爸雖然不是邋遢的男人。但他也不會刻意打扮,平日裡穿着非常簡單普通,感覺他就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但此刻他西裝革履,身材愈加挺拔修長。再加上他堅毅的面龐,給人的感覺是很有氣質,就像成功男士很有氣場。
本來我以爲他這幾年殫精竭慮,給我媽尋醫治病肯定老了一大截,或許滿臉都是皺紋看起來很滄桑,但事實證明我想錯了,如今的他比我想象中要好太多。當然作爲兒子,我肯定希望我爸永遠年輕,可是,此時站在他身邊的女人,爲何不是我媽而是南宮楠。
當我看到他倆站在一起時,腦袋倏然嗡嗡作響,心中莫名的憤怒起來同時不安也越來越明顯。我想看到的人絕對不是南宮楠,而是我媽李清芳。
我媽呢?
我爸看到我,深邃的雙眼立馬投來複雜的味道,思念,驚喜以及愧疚交織在一起,堅毅的面龐也在這時候微微顫動,喉結蠕動:“小陽。”
這時候,我心中的思念也如決堤江河,一發不可收拾。如果不是看到他身邊的女人是南宮楠的話,我肯定會情不自禁的撲進我爸的懷中。但南宮楠的出現,無疑會讓我對他產生一股恨意。
我從電梯走出來開門見山的問:“我媽呢?她在什麼地方?”沒有走過去,而是停在電梯門口。
南宮楠或許也意識到我對她有了敵意,臉色微變,隨即淡笑着朝我點了下頭。我冷眼一撇,立即把目光定格在我爸臉上。聽到我開口就問我媽,他臉上的愧疚和思念瞬間變得更加明顯了。
我就算再傻,也知道他這副表情意味着什麼,不忿的我衝上去吼道:“你說話啊!我媽到底在什麼地方!你爲什麼沒跟我媽在一起!她到底怎麼了!”
我爸這時候直接語塞了,看着我老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站在旁邊的南宮楠說道:“小陽,你先冷靜點,不要對你爸發火,你母親還活着。我們先找個說話的地方再告訴你她的事情,好不好。”
“既然我媽還活着,那你就更不能陪在我爸身邊。南宮楠,我不想多看你一眼,你馬上給我走!”這時我近乎咆哮起來,雙眼赤紅地怒視着南宮楠,她和我爸同時出現,已經能讓我意識到,她和我爸不只是朋友關係。現在再幫我爸說話,等於是讓我堅定了猜測,對她我豈能有好臉色。
酒店裡的人確實不少,我這麼一吼,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朝這邊看過來。不過對我來說,這些人的目光絲毫不能阻止我發怒。
我爸忽然沉聲說道:“陳陽,你這是什麼態度,南宮小姐是你媽的救命恩人,你怎麼能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馬上給她道歉!”
“救命恩人?”我冷笑道,“南宮楠,原來你仗着自己是我媽的救命恩人,所以纔敢無視我媽的存在,光明正大的搶走我爸。我原先還納悶呢,爲什麼我爸在安市卻不敢回家,甚至連電話都不敢給我打,我現在才明白,他是做了愧對我媽的事情,所以纔不敢見我。”
“啪!”
就在我話剛說完,我爸忽然猛地打了我一巴掌,氣急敗壞地怒喝道:“陳陽,你給我閉嘴!我和南宮小姐都不是你能指責的!”
“剛哥,你幹什麼,你怎麼可以動手打小陽!”南宮楠被我爸嚇了一跳,忙不迭走到我面前,擡手要摸我的臉。我猛地拍掉她的手,我爸這一巴掌直接讓我心灰意冷了,再加上南宮楠那聲剛哥的刺激,我感覺比掉進火爐還難受。
“陳澤剛,我恨你!”我轉身衝向樓梯口,從酒店出來之後,一刻不停地跑到車站買了回陽城的車票。
這一刻,我身心俱疲。
我從來沒想過,我爸這輩子會拋棄我媽,而且他也不能這樣做。當初,我媽揹着外公跟他結婚的時候,他幾乎可以用窮困潦倒來形容。要錢沒錢,要工作沒工作,就連鄉下的房子,都是結婚之後他們打工掙錢修的。而我媽跟他過了這麼多年,卻沒有一句怨言,對他着實好到極點了。
我媽掏心掏肺的對他,他卻因爲南宮楠年輕漂亮,就拋棄了糟糠之妻。他這樣做,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對得起我媽的一片真心嗎?
對我來說,這件事情就好像是晴天霹靂,讓我肝腸寸斷,更爲我媽趕到不值得。我可以想象,當我媽被我爸拋棄的那一刻,她肯定比我現在的感覺更加痛苦,十幾年悉心呵護的家,就在我爸的無情中毀了,豈能不心痛欲絕。
不行。
我不能就這樣回陽城,我必須找到我媽,就算我爸鐵了心要跟南宮楠在一起,我也得給我媽出口惡氣,然後帶她回陽城。我爸能拋棄老婆,但做兒子的絕對不能拋棄自己的母親。
想到這裡,我毅然決然地從車站走了出來,等我回到酒店時,我爸和南宮楠已經走了。走出酒店,我掏出手機撥通南宮楠的電話,鈴聲剛響不久就接通了,我依舊開門見山的問道:“我媽現在在什麼地方,我要帶她回家。”
接電話的不是南宮楠,而是我爸:“陳陽,剛纔是我太沖動了,不該動手打你……”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你只需要告訴我,我媽現在再哪裡。”現在的我,不想跟我爸多說一句話,我甚至覺得我媽當初逃婚就是錯誤的決定,後來跟我爸結婚更是錯上加錯,他這種男人根本就不配得到我媽的愛。
“事已至此,我就不隱瞞你了,其實你媽的病還沒有治好,這兩年她一直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如果你非要見她的話,那我現在就去酒店接你。”
“你不是告訴我,南宮楠是我媽的救命恩人嘛!我媽的病都還沒有治好,還說什麼救命恩人!陳澤剛,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我媽正在承受病魔折磨,你倒好,反而還跟南宮楠談情說愛,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媽嘛!”
昏迷兩年是什麼概念,說句不該我說的話,我媽和活死人有什麼區別?聽到這個消息,我徹底憤怒了,臉色冷得讓自己都覺得可怕。然而,就在我準備問我媽具體在什麼地方的時候,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忽然落在我腰部,緊接着一股電流瞬間傳進我的身體。
強大的電流,直接讓我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直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再次睜開眼時,發現我正躺在一間會議廳的地毯上。這間會議廳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感覺越來越清晰,不多幾秒鐘,我猛然想起來,這他媽是熊三的檯球室二樓!我被熊三抓了?!
我條件反射般站坐起來,此刻坐在我對面沙發上的男人,果然就是熊三。看到我醒了,熊三的臉上頓時露出冷冷的笑容,眯着眼凌厲的目光一動不動的落在我臉上。
熊三坐的那張沙發的旁邊,正是啞巴高手趙武,這時他也用鷹隼般犀利的目光看着我。除了熊三和趙武,這間會議廳裡面還有十幾名黑衣男,同樣投來不善的目光。讓我沒想到的是,昨晚我見到的那個跟溫沐筠有曖昧關係的青年,也坐在一張沙發上。
“小雜碎,你做夢也沒想到,今天會落在我三哥手中吧。上次被你們逃過一劫,我以爲你再也不敢來安市了,你小子卻天堂有路不走,偏偏要來安市找死。看來上天註定你是個短命鬼,只能活到今天了。”熊三點了支菸,幽幽的抽着。
熊三說話的時候,我便站了起來,這才發現樓梯口也有黑衣男把守,那是唯一的出口,難道我今天真要命喪於此嘛。一時間,我完全慌了,心裡面的恐懼好像能吞噬體力,在極端的時間裡出現了體力不支的感覺。
我深深吸了口氣,掃了眼昨晚遇見的那名青年,隨即看着熊三說:“三哥,我們本來無冤無仇,你爲什麼就不能放過我呢?”
“無冤無仇?呵呵。也對,本來我們確實是無冤無仇。但是,從你上次救走周靈開始,老子就跟你有血仇了。你他媽傷了我那麼多兄弟,我這個當大哥的必須要給他們討個說法。陳陽,你他媽今天死定了。”熊三的語氣十分堅定,態度也非常明確,今天必須要弄死我。
顯然,求他放過我是不可能了,想要活命只能憑自己的能力殺出一條血路。不過,再動手之前,我必須要搞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熊三是怎麼知道我的行蹤的,就算是死也得死個明白啊。
於是我故作鎮定道:“你怎麼知道我在車站附近?”我不相信這麼大的省城,到處都有熊三的爪牙。
熊三嘿嘿一笑,隨即看了眼那名青年說:“這就多虧鍾老弟了,如果不是鍾老弟給我說你來安市,我還真不可能抓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