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候星準時打來電話,使用的新號碼,而且歸屬地顯示的是省城安市。當時我在金沙灣。龔豹坐在旁邊,聽到電話鈴聲響了,他當即保持沉默。
我接通電話,候星開門見山地問道:“陳陽。錢可準備好了?”
“五十萬一分不少。你現在在哪,我到什麼地方找你?”我忍住怒意說道。
“哈哈。陳陽,你果然沒讓我失望。你馬上帶着錢來安市,四個小時後我電話通知你見面地點。”
我雖說依然遊走於黑aa道的邊緣。但我在陽城還有些能力。如果候星在陽城與我交接,即便他拿到了錢,但最後逃離陽城的時候,恐怕也會遇到麻煩。於是,他事先逃到安市,那裡我人生地不熟,相對陽城來說,安市對他有利多了。
我如實說道:“候星,到安市見面沒問題,但現在沒有長途汽車,四個小時我趕不到安市。”
“我允許你找個司機送你來安市,但你只能帶一個人,如果讓我看到第三個人,我讓你永遠也見不到周靈。其實你應該知道,在安市見面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陳陽如今是龔豹和魯易天身邊的紅人,我候星招惹不起。再者,我也是擔心你報警,雖然我知道你不會這樣做,但我不得不防。”
候星這個王八蛋!老子發誓,早晚要弄死他!
我說:“我要聽聽周靈的聲音。”
“呵呵。這好辦,等着。”候星說完過了幾秒,裡面就響起周靈痛哭的聲音:“陳陽,救我,救我啊……”
候星又道:“現在你總該相信周靈在我手上了吧。快點動身,四小時後我再聯繫你。”
“候星,我他媽警告你,如果周靈少了一根頭髮,老子都不會放過你!”我現在最關心的還是周靈的安全,周靈畢竟年輕貌美,誰都無法保證她會不會受到侵犯。
候星笑着說:“只要你按我的意思辦,我不會碰周靈。”
掛了電話,龔豹立即站起來問道:“他讓你去安市?”
我點點頭:“龔叔,恐怕還得麻煩你安排個人送我去安市。”
“我事先就給你請了位司機,按說這時應該到金沙灣了。”龔豹的話音剛落,會客室外面的走廊便響起咯噔咯噔的腳步聲。
我下意識循聲望去,走上樓的居然是魯易天的貼身保鏢,蘇紫寒。莫非龔豹說的司機,就是蘇紫寒這個冰冷的女人。
看到蘇紫寒來了,龔豹笑呵呵說:“蘇小姐,今晚你可能要陪陳陽去趟安市啊。”
蘇紫寒這個女人有個大毛病,她看別人的時候基本上身體保持不動,只是轉動眼珠子斜視你。無形中,將她的高冷彰顯得淋漓盡致。
瞥了我一眼,蘇紫寒看着龔豹說:“在安市交接?”
“是啊。看得出來,對方是個聰明並且很謹慎的人,跟這種人打交道,你們得更加小心才行。不過有你蘇小姐陪陳陽同去,我就放心多了。蘇小姐,這次勞你費心了哈哈。”真是沒想到,龔豹對蘇紫寒居然如此客氣。
“沒事。”蘇紫寒轉身便往樓下走,“走吧。”
我拎着沉沉的旅行包,龔豹拍着我肩膀說:“陳陽,凡事要多留個心眼。遇到緊急情況就聽蘇紫寒的,她可以保護你。”我應了聲,急忙下了樓。
蘇紫寒站在黑色奔馳旁邊,身着黑色勁裝,腳踩高跟鞋,身材極爲火辣。看到我下了樓,她直接就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什麼話都沒說。我鑽進副駕駛,蘇紫寒正好脫了高跟鞋,換了雙拖鞋。我還沒來得及繫上安全帶,車子如同離弦之箭射了出去。
上了高速,我說道:“蘇小姐,麻煩你了,這麼晚讓你陪我去安市,真的聽不好意思的。”我以爲蘇紫寒不會說話,沒想到她居然說了,但還不如不說:“我幫你是看的龔豹的面子。”
車廂開着空調,溫度不低,但蘇紫寒冰冷的聲音讓我渾身驟然冷卻。我釋然一笑:“不管你處於什麼原因幫我,我都應該謝謝你。”
蘇紫寒不說話,我接着又說:“蘇小姐,對方讓我們四個小時趕到安市,拜託你了。”說句丟人的,我長這麼大還沒走出過陽城,更不要說安市了。所以,我此刻並不清楚從陽城到安市需要幾小時。
蘇紫寒駕車的技術很嫺熟,但她身上沒有絲毫慵懶,總之是個很另類的女人。我雖然不會開車,但我知道開車事件傷神費力的活兒,尤其是夜間長途行駛,精力很快就消磨殆盡。
一路上蘇紫寒都保持着死人一樣的沉默,我心裡也極爲擔心周靈的安危,於是接下來兩個多小時,車廂處於詭異的安靜中。這時候,饒是蘇紫寒臉上都有些許的疲睏之意,我便說:“蘇小姐,要不在前面的服務區休息一下吧,我怕你吃不消。”
“那要不你來開車,我睡會?”蘇紫寒帶着戲謔的目光看着我,媽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好心好意關心她,反被她嘲諷,我他媽真是犯賤。不說話,我直接將頭甩向一邊。
我們是十點過五分從陽城出發,到了安市下了高速剛好是凌晨兩點。蘇紫寒剛把車子停在路邊,候星就打來了電話,“陳陽,到安市了?”
“說吧,在什麼地方碰頭?”我雖然沒開車,但滿腦子都是周靈的安危,此刻也有了明顯的睏意。
候星歉意地笑道:“真是抱歉啊,安市那邊出了點問題,我只能帶着周靈返回陽城。現在已經快下高速了,陳陽,要不你們現在就回來?”
“候星,你他媽就是個王八蛋!”我頓時破口大罵。
候星說道:“不要生氣,其實我也不想你們來回折騰,但安全起見,我不得不謹慎行事。錢雖好,但我也不能爲五十萬丟了性命不是?另外,打完這個電話這張卡就扔了,四小時後,我再聯繫你。”說完直接掛掉了。
蘇紫寒似乎也察覺到不對,便眼帶疑問地看向我。我聳着肩膀說道:“蘇小姐,他們又回陽城了。”說完這話,我清楚地看到蘇紫寒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不過她倒沒有說什麼,揉了揉太陽穴,隨即又駕車返回陽城。
說實話,看着這個冰冷的女人陪我來回奔波,其實我心裡挺過意不去的。幾個小時不間歇地駕車,讓她臉上的疲憊越來越明顯,等進入陽城地界時,眼皮都打架了。我也好不到哪去,緊繃的神經一刻也沒放鬆過。
候星用陌生號碼打來電話的時候,正好是凌晨六點半。這時候,天已經麻麻亮。
接通電話,候星說:“在陽城見面不安全,我不能冒這個險。陳陽,你們馬上去火車站,坐早上7點直達安市的那趟車。我在火車上跟你見面。現在還有半小時,足夠你買票上車。”
聞言,我體內瞬間流竄着幾股怒火,渾身都在顫抖:“候星,希望你這次不要再騙我!我實話告訴你,我他媽根本就沒報警!你何必要來回折騰。”
“我相信你沒有報警,但我不得不防。當然,即便你報了警也沒事,估計他們也和你一樣,被我玩得團團轉呢。別再耽誤時間了,錯過七點那趟火車的話,那麼此次交易將徹底結束。也就意味着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周靈!”
周靈在候星手上,我只能聽他安排。蘇紫寒雖有怨氣,但此刻也憋在心裡。到了火車站,買票上了車。蘇紫寒是107號,我是105號,找到座位,我們正好是面對面。
這趟火車是慢車。
火車是民工遠行的交通工具,而且吃喝拉撒睡全在車廂裡面,久而久之,裡面自然有股濃郁刺鼻的異味。我倒還好,畢竟生在農村長在農村,適應能力比較強。但蘇紫寒就不同了,剛走進車廂,臉上就浮現出噁心的表情。車廂裡面雖然不算擁擠,但旅客絕不算少,讓蘇紫寒更頭疼的是,她的座位旁邊居然是名鬍子拉碴坦胸露乳的大漢。
蘇紫寒站在大漢旁邊滿臉複雜,大漢摳了摳鼻子,賊笑着說:“美女,裡面的位置是你的?嘎嘎。”
蘇紫寒看都沒看大漢一眼,目光落在我座位旁邊的那名大叔身上,“能和我換個位置嗎?”
那位大叔倒是很好說話,蘇紫寒這樣一說,他便點點頭站了起來。蘇紫寒道了聲謝,隨即就坐在了我旁邊。
我用力搓了搓疲睏的臉,說道:“蘇小姐,你現在可以睡會,等會我叫你。”
蘇紫寒皺起眉頭說:“這個人頭腦不簡單,此番不會風順,他應該還會發生變動。”
“什麼意思?”我下意識問。
“他不會在火車上露面。”蘇紫寒想了想,說:“我要是他的話,等火車出了陽城地界,我隨時會讓你把東西從車窗扔下去,拿到錢就走。即使你報了警也奈何不了我,因爲警察也無法判斷我具體會在什麼位置等你。”
我不得不佩服蘇紫寒的聰明才智,若是她願意做綁匪,恐怕還沒有哪個警察能將她抓住。當然,這只是蘇紫寒的推測,候星有沒有她這樣聰明還很難說。不過事實證明,候星確實是這樣想的。火車大約行駛了兩個小時,來到較爲空曠的地方時,他便打來電話,讓我馬上將五十萬扔下火車,否則這次交易就到此終結。
我打開窗戶將旅行包扔下了火車。過了幾分鐘時間,候星或許是檢查錢沒問題,才說:“周靈在安市安陽小學旁邊的檯球室裡面,找不找的到,就看你陳陽的本事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