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塊輪迴盤碎片望去不大,卻也有千里方圓,內中輪迴大道之力涌動,一氣融入輪迴界之中去了。輪迴大道高深莫測,就算司首渾天已是合道級數,亦瞧得暗暗心驚。
此時又有兩道光華飛來,露出左齊二位身形,俱是萎靡不振。渾天瞧了一眼,淡淡說道:“元神不穩,真氣散亂,又有異種星力侵入,想來是與星帝交過手了?”
左神君憤憤說道:“星帝那廝使詐,在星斗世界中埋下後手,我與齊神君一時不察,吃了些虧,還請司首責罰!”渾天不言,念動之下,左齊兩位神君歸一元神之中忽有一道道星光散逸而出,正是體內星斗世界炸裂之後所生的異種星光。
異種星光被生生逼擠出來,凝成幾枚奇色星豆,落在渾天掌中。沒了異種星光之力侵擾,左齊二位皆是鬆了口氣,氣息又自暴漲起來。渾天道:“爾等抓緊時機將養傷勢,輪迴盤重光在即,你們插不進手,但要留意有甚人物自輪迴界中逃走,尤其星帝、天屍教主與太玄派餘孽,定要斬盡殺絕,不可掉以輕心!那總攝諸雷法印既然落在齊賢弟之手,便由齊賢弟代掌。”
左齊二人齊齊躬身領命,司首渾天這才隱去不見。左神君暗鬆一口氣,到了合道級數,元神肉軀與大道相合,玄妙不可言說,大道朽此身方朽,神通無量,就算司首渾天當面,也未必就是真身來此,說不定一道不滅元神還在九天仙闕之中煉化六慾陰魔。
左神君喘了口氣,問道:“齊賢弟,你將總攝諸雷法印祭煉的如何了?”渾天既然開口,總攝諸雷法印便歸了齊神君,再也討要不回來。但左神君心頭隱隱覺得齊神君將總攝諸雷法印據爲己有,未必便是陰差陽錯,說不定也有幾分算計在其中。
齊神君面上淡淡,說道:“我的道法與總攝諸雷法印不合,這些時日東奔西走,也無暇靜心煉化,如今不過祭煉了一二成而已,若是左神君想要,儘可拿去便是。”
左神君雙手亂搖道:“司首開口,此寶便是賢弟你的,爲兄又怎敢奪人所愛?只是賢弟煉化不利,要擒殺星帝與天屍教主,便有幾分礙難。”
齊神君道:“星帝不過是一個下界小輩,縱然統領一派,也翻不出甚麼大浪,不過反掌可滅,司首爲何獨獨對其念念不忘?”左神君冷笑道:“司首的心思,你我加起來也猜不透,還是莫要白費精神,想一想該如何擒殺那廝罷!”
齊神君道:“一個星帝已是焦頭爛額,再加天屍教主與太玄餘孽,你我二人怕是力有不殆。”左神君道:“不錯,只怕星帝與天屍教主聯起手來,更加不好對付!”
左神君道:“如今該當如何,賢弟可有主意?”齊神君沉吟道:“輪迴界中急欲脫逃的只有星帝、天屍教主與太玄派,依我看來其等必是在等輪迴盤重光的那一刻,纔會分頭逃脫,令我等首尾不能相顧!”
左神君冷笑道:“敢參與輪迴盤爭奪的,皆是合道之上級數,恐怕連仙帝也要攪合進來,莫說一個星帝,就算十個星帝捆在一起,也難逃脫!”
齊神君道:“諸位老祖亂戰,說不定就有一線生機,何況除了合道級數之外,歸一、長生級數未必不敢前來分一杯羹,你我還是早作打算爲好,免得放走了星帝等人,司首怪罪。”
左神君怒道:“星帝行蹤詭秘,若是再被本神君遇見,定要打死他,以泄心頭之恨!”兩位神君商議了一陣,不得要領,只好分頭行事,各自將養傷勢,再圖其他。好在司首不滅元神之力已然籠蓋輪迴界,不怕星帝此時衝殺出來。
凌衝端坐在掌教大殿之中,搖頭道:“星帝與天屍教主仇恨綿延千年,是斷然不可能聯手的,他要尋聯手的夥伴,也只會來尋我。不過……”話鋒一頓,取出一面玉符,笑道:“星帝心思莫測,討了我的太乙飛星符陣去,怕是自有打算。如今能來尋我的……”
話音未落,那玉符之上忽然騰起一道屍氣,天屍教主聲音傳來:“凌掌教何在?天屍欲登門拜訪,還請大開方便之門!”那玉符正是天屍教主所留,凌衝始終不曾毀去,果然那廝又憑此傳音。
凌衝笑了笑,開口回道:“天屍教主相邀,凌衝豈敢不從?有勞玉趾駕臨!”這一開口,無異自露行蹤,果然過不多時北冥海上一道黑氣飛來,朗聲道:“天屍求見凌掌教!”
凌衝朗笑一聲,喝道:“天屍老祖大駕光臨,太玄蓬蓽生輝!快請!”將手一揚,一道清光飛出,盪開北冥之水,太象五元宮藏身的那頭大妖一聲悲鳴,腹部已被洞開,不過凌衝也懶得取其性命,只將太象宮飛出,任由那大妖逃命去了。
一座道宮轟然撞出北冥,悠然浮動,一條金光大道自內飛起,凌衝落足其上,身披先天陰陽道袍,上繡陰陽八卦,仔細望去,那陰陽之氣兀自扭動不休,蘊含無窮道妙。
一位玄衣道人憑虛而立,面容枯槁,一身死氣屍氣引而不發,正是天屍教主,其失了黃泉鬼棺,沒了存身之地,不能再裝神弄鬼,只好以真身行走世上,見了這般排場,心頭一凜,點頭笑道:“有勞凌掌教親身出迎,倒是本教主的罪過了!”
凌衝立身太象宮前,身後是手託九火照天爐的百鍊道人,其一臉凝重,畢竟是此界最爲頂尖的老魔之一,絲毫不敢大意。凌衝絕無揖客之意,似天屍教主這等身負絕大神通,又復心思叵測之輩,放入太象五元宮中才是一場大難。
天屍教主先是打量太象五元宮幾眼,誇讚道:“不愧是郭純陽所煉之寶,雖未能開啓元靈,但憑此寶已能橫渡虛空,比星宿魔宗的周天星斗大陣也不差了!”
凌衝笑道:“當不得教主誇讚,此寶是先師打下底子,復又經過鈞天老祖以虛空神通煉過,方能大小如意,隱現由心。”天屍教主心頭又是一凜:“倒是忘了這小子還與鈞天道人有所勾搭!”笑道:“教主知交遍天下,連上古仙人都肯出力相助,真真令人豔羨!”
凌衝將道袍一抖,不鹹不淡道:“過獎!”天屍教主眼光這才落到陰陽道袍之上,心頭再是一凜:“這是甚麼法寶?怎得以我魔眼,竟是看穿不得?”先天陰陽之氣何等玄妙,就算天屍教主歸一境的道行,只要凌衝不肯發動,也瞧不出絲毫異處。但全無異狀便是最大的破綻,以天屍教主的老奸巨猾自是一眼察覺不妥之處。
凌衝見天屍教主盯着陰陽道袍,面上陰晴不定,哈哈一笑,驀地駢指一起向天屍教主點去!天屍教主大笑一聲,叫道:“凌掌教放肆了!”他是何等身份神通?一眼瞧出凌衝雖是二指,用的卻是劍法,忖道:“小輩無禮!本教主也讓見識一番我天屍教的劍術,乾脆一劍將他殺了,佔了他的道宮,也算彌補了黃泉鬼棺的損失!”
心念一動,一道屍氣如神龍矯矢,演化黑眚陰煞劍訣之道,立有一道黑灰相雜的劍氣生出,劃出種種玄妙之極的軌跡,往凌衝頭頂落去!
這套黑眚陰煞劍訣乃是天屍教不傳之秘,以屍氣死氣催動,威能無量,但天屍教以煉屍之法稱雄於世,這部劍訣自創出以來,根本沒幾個人願意修煉,也只有祁飛那等愛劍之人,纔會選了這部劍訣修習。
不過天屍教主以掌教之尊,執掌魔教千年,閒來無事,早將本門所有神通盡數修煉到了圓滿境界,區區黑眚陰煞劍訣不過信手拈來,毫無滯澀。
這一劍之起,立有屍氣滔滔,卻斂而不發,凝聚到了極點,深得劍道箇中三昧。百鍊道人見了,立時面如死灰,爲這一劍之風情所傾倒,暗道:“天屍教主不愧是絕世魔頭,這一劍就算五師弟使來,怕也不過如此!掌教又拿甚麼來抵擋?”
凌衝目中映出這一記黑眚劍法,亦是恍惚了片刻,仍是低喝一聲,駢指點去!天屍教主也不由存了小覷之心,就算凌衝再天姿絕豔,煉就雙神證道,也不可能越階挑戰歸一老祖,只因歸一之境,融匯陰陽,根本不是長生境界所能窺探的!
天屍教主念頭轉動,不過一忽的功夫,黑眚陰煞劍氣便要斬落凌衝的首級,豈知凌衝那兩根手指到了半途,陡然消失不見,代之而起的卻是兩條黑白之氣,纏繞不休,猶如兩尾游魚互逐,不知怎得卻是後發先至,那一道黑眚陰煞劍氣落入陰陽之氣中,就此湮沒無聞!
天屍教主驚叫一聲,怒喝道:“你!”忽然又變了一副面色,笑容可掬,說道:“我道凌老弟怎得信心大增,原來煉成了這般神通,真是可喜可賀!方纔那一招可是傳說中的陰陽之氣?”
天屍教主又妒又恨,忖道:“這廝運道滔天,怎會煉成先天陰陽之道?真是該死!”先天陰陽之氣玄妙無雙,刷落萬物,凌衝新近修成,自不能力壓天屍教主,但天屍教主自忖若要用強,難免壞了大事,一旦戰鬥劇烈,還會招來仙督司注目,得不償失,也就隱忍不發,化干戈爲玉帛。
凌衝試演了一回陰陽之氣,果然唬住天屍教主,此刻正自溫養兩儀真氣,二人各懷鬼胎,彷彿方纔的殺機俱是夢境一場。只把百鍊道人瞧得佩服不已,“掌教這般手段,深得郭師弟親傳,我可來不了!”
凌衝問道:“天屍教主此來,可是要與本座聯手,誅殺星帝?”天屍教主笑道:“老弟猜的不錯!星帝那廝窮兇極惡,正該誅殺,不過除此之外,本教主還欲與老弟聯手,闖出輪迴界,爭一條生路!”其見陰陽之氣玄妙,連稱呼都改成了“老弟”。
凌衝笑道:“教主此言正合我意!等輪迴盤重光,各方大能匯聚,我等只會似那螻蟻,任人擺佈,生死不能自己,須得聯起手來,搏一條生路!只是前次星宿魔宗之戰,教主竟欲對本座下毒手,本座又豈敢再與虎謀皮?”